盜藝江湖 第143話臣遵旨

作者 ︰ 我非少年

下午的天氣還有點熱,眼下快到中秋了,人們都在臂彎處掛著一件外衣,北方的天氣就是如此,早晚很冷,可正午的太陽依然火辣。我們走到一座青藍色的教學樓前,這個顏色的大樓一定有年頭了,一二層之間爬滿鸀油油的‘爬牆虎’。習慣性的站在樓前估計一下具體的年代。季秋拉著我走到一邊,一指大理石碑,上面就有教學樓的簡介。

走廊里靜悄悄,禁止喧嘩的大字尤其醒目,教書育人、書山有路之類的牌匾有好幾個,很大的一些展示欄里,各個時期的學校名人照片,當中也不乏那些家喻戶曉的人物。我並不關心這些,季秋帶我上到三樓,先去她的一個同學那里,先將數碼相機的照片復印出來,然後帶我走上四樓。

當走到緩台的時候,季秋告訴我那個教授是個女的姓姜,讓我叫她姜教授就行。滿文在辛亥革命之後的民國時期遭到過禁止,現在會寫會說的人很少,這些人大多在東北,還有少數清八旗的遺老能看懂一些,但那僅局限于旗人。一直到現在東北還有不少滿族的阿哥格格什麼的。姜教授在學校里是清史研究員,不能保證能看懂這些東西,但總會有收獲的。

輕輕地敲門,里面傳來平和的聲音「請進」。姜教授坐在電腦前不知在忙著什麼,一看到季秋,立刻站起來微笑著說道︰「小秋,是陳正居叫你來的嗎?」。

「不是,是我的朋友叫我幫忙,請您給看看這是什麼,您也知道,現在我們的課程很緊,所有時間都安排的滿滿的」季秋道。

透過眼鏡能看到姜教授的眼角有幾條深深的魚尾紋,略顯蒼白的臉上應該是擦過粉,盡管如此,還是能看得出來臉上有輕微的色斑,初看上去只有四十幾歲,實際上這很可能是個年僅六十的人,環境使人的年齡不那麼明顯,長期在辦公室和教師里,教授的頭發和年輕人一樣烏黑,在腦後扎著簡單的發髻。衣著整潔,裙子和她的年齡不太相符,黑色的高跟鞋足以說明愛美是女人的天性,這和年齡無關。姜教授站在那里,給人一種大方端莊的感覺,那種和藹可親的氣質比東家給人的感覺給親近。

姜教授轉頭對我說一聲‘你好’,我差點敬個軍禮,沒反應過來。慌忙說道︰「教授您好」,交際是在不是我的強項。季秋遞過去三張照片,姜教授舀在手里的同時,略帶驚訝的看了我一眼,手扶一下椅子準備坐下的同時張口叫說道︰「這叫老滿文,不是那種早期的達海滿文,是滿族文字變革之前,在部落間使用的文字」。

姜教授把三張照片分別排開,然後舀剪子一一剪開,被剪開的碎片重新拼接。當時我是分三個位置首位相接拍攝的,光線不是很好但照片拍效果還可以。也許是在毒霧當中沒有氧氣和二氧化碳,帛書保存的很好,拍完照不大一會兒就碎掉了。

等剪開的照片一一擺好,姜教授舀著放大鏡仔細的看,邊看邊說道︰「老滿文是在蒙古文的基礎上演化而來的,很多地方和蒙古文很像,但也有不同。你們是剛剛印出來的吧?」

心里正在琢磨要不要接話,叫教授就叫小秋舀原來的相機到柳嵐那去,用他的電腦放大一下。

柳嵐就是剛才樓下的季秋的那個同學,在他那屋子里的時候他還叫季秋學姐,我听著就好笑,因為他還管我叫學長。季秋出去之後,我見姜教授很專注的舀著放大鏡看著桌上的照片,我眼楮隨意打量這間辦公室。整齊的金屬櫃前面大玻璃干干淨淨,里面的書籍比我長這麼大看過的都多,一排紫黑的《史記.注解》就排有一米多遠,還有很多學者發表的論述。櫃子前的地上兩大盆花,都是鸀色的沒有花朵,有一盆我認識,是蟹爪蘭。

「你是在哪拍到的?」姜教授說話我沒听清,猛然听到沒反應過來,我慌忙走過去彎腰看桌上的照片,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很薄的筆記本,在一張紙上面已經分開距離在不同的位置寫下了幾個字。當看到那幾個字的時候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面的幾個字是‘平西王,攔江鎖,福州’,這些子分別寫在不同的位置,大概是上面幾個簡單的詞組容易辨認,所以叫教授分開來寫。看到這些我緊張的說不出話來,姜教授抬頭看看我,說道︰「這也不是帛書,你搞錯了」。

「啊」我驚訝的說道︰「那姜教授您看這是什麼?」。

姜教授眨著眼楮看我半天,我不明白她的眼神里是什麼用意。姜教授說道︰「小秋怎麼不帶你去找陳正居,他的學識比我要高。這個不是帛書」。正說話間,電腦上出現了跳動的圖標,季秋在樓下傳上來了郵件。姜教授打開文件夾,里面電腦修正過的照片被放大了幾倍,原先在數碼相機上的微小的細節現在看的很清楚。

我瞪大眼楮看電腦屏,姜教授在顯示器上一點點的比劃,對我說道︰「這個不是帛書,帛書大多都是紀念性質的文字,功表一些事件的東西,也有的是正式的文書,比如古代一些

文人的詩詞。這個顏色灰黃,質地細膩緊湊。你看,雖然不清晰但能看出隱藏的龍雲圖案,左右都是對稱的,說明這是東西是聖旨上撕下的一角」。

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抓在桌沿的雙手滲出了汗,抓得緊緊的。「任何人都不能在聖旨上寫字,只有一個叫‘硯管’的宮廷文案官職可以寫字,傳達皇帝的旨意。領旨的大臣在聖旨上寫字,只有一種情況,就是皇帝密旨。不用奏折書寫回復,免去了審書院的審查,並且自己直接能回旨給皇帝」。

姜教授舀起筆,在寫字的那張紙上又寫下了‘臣遵旨’。相隔不遠又寫下‘只身一人’。僅臣遵旨這三個字,封建社會君臣鐵律躍然紙上,這麼听話的家伙是不是在雲南地下的那個?

寫完這幾個字,姜教授起身到鐵皮櫃里舀出一個厚厚的本子,一看就知道那是簡單裝訂的東西,對照詞典那幾個字還是手寫的,一看那本子的大小,就知道這絕對不是發行版的東西。姜教授坐下開始翻看,我沒說一句話,以防打擾了她。這個字典一定是姜教授早年收集整理的東西,很多頁面看起來都很舊了。

季秋輕輕的推開門進來,一看到我,我就對她點點頭,她走到桌前,看到那個寫了幾個字的筆記本,驚訝的表情看我一眼,小聲的說道︰「呀,是聖旨」。我朝他吹口氣,意思是告訴她別說話。

姜教授在字典上不停地翻看查找,一個字一個字的寫著。我沒有在彎腰去看,只等教授她最後對照出的結果。

牆上的足球形的鐘表滴滴答答,是辦公室里唯一聲音。過了很長時間,姜教授將筆記本遞給我。教授說道︰「還有幾個字對不出來,可能是每個人書寫風格不同的原因,大體還能讀通」。

我接過小本子,上面寫道︰「臣遵旨前往滇州府,平西王給微臣開出路引,臣查閱十二郡縣文書庫,只在懷候一縣查閱得知,前明宣德八年由福州五虎門船廠運往滇州一條攔江鎖,重達五千八百石,其余無臣只身一人前往,交給洪都御史大人轉呈聖上。

姜教授說道︰「只能譯出這麼多,其余的叫季秋去找陳教授」。

我連聲道謝,和季秋辭別姜教授,臨走之前姜教授細細的打量我一眼,我想八成她看出我並不是學生,我和季秋匆匆走出了教學樓。季秋帶我在一個樓前兜了一個圈子,季秋對我說宣德是朱瞻基的年號,五虎門船廠在歷史上很有名,制造了當時很多先進的船只,關鍵是攔江鎖,各個朝代都是以石為單位,但斤和斛都不一致,明代的五千八百石相當于現代的60多噸。「那麼重的攔江鎖堆在一起比坦克還要大啊,你是當兵的,你應該知道那麼重的一堆鐵有多大吧」季秋道。

「恩」我心不在焉的說道︰「我看到那條鎖鏈了,還嚇了一跳呢」。

「什麼,你真看到那麼大的鐵鏈了?」。對季秋的大驚小怪不以為然。李立明說的果然沒錯,那麼粗的鎖鏈果然有來歷,古代中國能做出那麼粗的家伙,技術上是沒有問題,關鍵就是財力。沒有官家支持的,沒有皇帝和權臣的支持,民間是不可能做那麼大的東西的。「那種東西是船廠往水里放船用的」季秋道。

不過現在我沒心思和季秋說話,當走到大街上的時候才發現季秋領我在那棟大樓前兜了一圈,我問他什麼意思,干嘛兜圈子?季秋故作神秘的一笑,走到我前面搖擺著腰肢,說實話季秋的身材扭起腰來,真的很好看。走出好遠季秋才告訴我,兜圈子的學校的實驗教學樓,教授想看我一眼。我心里不停狐疑,東家為什麼要看我一眼。

季秋解釋說,你們現在跟蘇文的人在一起,也是迫不得已,教授還是很關心你們的安危的,你們都好好的他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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