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眼前的景象,大家驚得說不出話來。十幾分鐘之前下來的墓道里,從轉通開始,上下左右全是血跡,地下環境中,血腥味比尸臭更讓人難以接受。
張春來模了一把,手套上的血不是凝固粘稠的狀態。邵軍也趴在牆壁上,仔細看血跡,蹲在地上很大一灘血前,邵軍說道︰「都是動脈血噴射,從血點噴發落在牆壁上的毛刺方向來判斷,出事的地方就是這啊」。
邵軍說完,小來立馬反應過來,明哥和我們說過很多關于刑偵方面的東西。血滴噴發和滴落,都帶有動能,落在地面都會隨著動能留下毛刺,以此來判斷血液噴出的位置。轉通平台和墓道相接的地方,幾塊血跡齊刷刷沒有了,很直觀的告訴我們,墓道在這開始錯開了。
「從這開始動的」小來道。
阿約急忙說道︰「我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誰和我去,其余的人留下在這等」。
這樣安排很好,轉通平台這里能移動,必須要留人,上面一百多米的墓道還要有人檢查一遍。問題是誰和阿約去,從速度來說邵軍最合適,可小來他要去,我不知道這是什麼用意,但我不會答應。
「五分鐘之內,你必須回來」小來對我道。
「放心好了」。
我想小來是怕我們和阿約會出事,畢竟丁曉東掉進暗道我們很懷疑他。所以邵軍不能再出事了,如果他們三個都出了事,東家和蘇文不知道會怎麼樣。這一點和邵軍一樣,只有你活著出來,就只有你‘該死’,有些事會說不清楚的。緊握三微沖鋒,急忙跑出去沒多遠,地上只有中間能看到一點點的血跡。阿約奔跑的奇快,這次在他身後我才發現,這家伙十步之內,只有兩步能著地,大部分腳步都是空踩。這種身法只有電影電視劇里才有,我的大腦意識里根本不相信‘凌波微步’這種金庸武俠小說里的輕功,那都是作者杜撰的,就算我是看金庸武俠小說長大的,愛看,但我絕對不信。
阿約的燈光停住了,把我甩下了三十多米。加緊步伐跑過去,距離越近看得越清楚,阿約蹲在地上的一人身旁,從那一動不動的兩條腿看出這人似乎‘快了’或者已經‘歸了’。
「誰」還剩不遠的時候,我大叫道。心里真希望那個是李立明。阿約沒回答,也沒必要回答,頃刻之間我已到近前。
看到是鐘磊的時候,我瞬間有種失望的感覺,但是轉眼又清醒過來。鐘磊的傷勢很重,大腿和後背都有很長的血口子,最重的是腰間,殷紅的血跡流出繃帶,不知是否傷到了內髒。繃帶是鐘磊在昏迷前自己纏的,明哥說過正常人失血超過四百毫升就會昏迷。想到明哥我焦急的說道︰「我馬上回來」。
又向前疾馳而去,前面應該還有一段距離才能到空地前的拱門那,希望全在這剩下的一段墓道中了。
幾十米眨眼之間就到,當看到和剛才一樣的石板,才想起是否忽略了什麼。往回走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應該看看地上有沒有血跡。還是太年輕了,平時都以高手自居,到了真章的時候,啥也不是。看來小來說的對,我們只是毛賊,怨不得大家。
用燈光仔細的搜索地上,啥也沒有。地上只有鐘磊的血,明哥沒出來。又仔細向前搜索了半天,阿約還在輕忽輕拍鐘磊的臉,他應該是懂點,失血過多不能昏迷,應該立刻叫醒,否則休克了就完了。
「別急,快把他弄回去」我道。
阿約和我前後夾著鐘磊,連拖帶拽向下走去,時間一直在我的心里計算著。一點點的靠近小來他們,燈光越來越近了,鐘磊發出一聲痛苦的申吟。
回到小來他們中間,看到鐘磊的時候彪子既高興又擔心。小來和邵軍給鐘磊換了兩條繃帶,這些渀制軍品還算實用。「可惜咱們沒有靜脈注射液,掛上一瓶他就可以睡覺了」小來道。
加換繃帶的時候,邵軍對鐘磊三處傷口很在意,不時的觀察鐘磊。這三處傷口有點奇怪,都是筆直的刀傷,三個位置應該是同時受傷。大家都不自覺的問怎麼會傷的這麼重,阿約也感到奇怪,只有邵軍看鐘磊的眼神越發變得陰冷。
繃帶快要換完了,彪子驚呼一聲︰「媽呀,這還有一道門」。驚叫聲使鐘磊睜開了眼楮,沒說話就緩緩的閉上,阿約給他喝了一點水。
眾人都埋頭幫助處理傷口,都停留在幾平米的轉通平台處。不知不覺身後又出現一道拱門,無聲無息類似幽冥,絲絲陰冷氣息冒出來。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身上的對講機發出幾聲 的聲音,「曉東張春來你們在」李立明的語氣輕微,斷斷續續。
邵軍一頭撲進去拱門里,小來的叫聲沒能及時阻止他。「這什麼破玩意,效果這麼次」大叫一聲,我也撲進去。不能再讓邵軍出事了,小來的意思我明白。跑下去沒多遠,身後一道燈光緊跟著我,這個速度絕對不是阿約。
邵軍的燈光瞬間在眼前消失,不是轉彎就是進入墓室,對講機里斷斷續續的聲音讓人心都提到嗓子眼,明哥是何等的強悍和機智狡猾,這個人絕對不會和什麼東西死磕,我所了解的範圍內,只有為了蘇文才能。
急忙跑下去,從墓道口出來,我頓時覺得是不是幻覺。一個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墓室里,還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箱子櫃子。邵軍不知所蹤,我四下掃視,希望找到邵軍的燈光。
一腳踹在一個方形木箱上,不是氣憤而是試探,我想看看這里裝的什麼。我穿的是硬底翻毛皮靴,平時我根本不會穿這個。
這一腳不算輕不算重,木箱絲毫未動,我卻失重一頭仰倒在地,身後還背著大包呢。心里立刻反應過來,本以為這一下能踹的它動一下,這個看似輕巧的木箱卻出奇的厚重,上前撥開上面的灰塵,紫紅的顏色漏出來。
張春來跑到我身邊,氣憤的說道︰「你丫這老毛病是不又犯了」四下環顧一圈,急忙說道︰「邵軍呢?」。
「不知道,我進來就不見了。應該不遠,一定是在什麼東西後面,這這麼多破箱子羅成山了都」我道。小來沒用對講機喊,直接大叫邵軍。
「不過,這箱子看來不算破啊」我道。低頭蹲在側面準備打開箱子。箱子上四邊都雕有古樸花紋,紫紅是原來的木料顏色,涂上明漆。小來的心思不在這箱子上,他對邵軍看鐘磊的傷口有點懷疑,傻子都知道刀傷一定是人做的。只是古墓當中有些事說不準,這地下的世界就是這樣,蛇口峪的那血猴不就一只手臂是短劍嗎?
「你說,鐘磊的刀傷阿約怎麼沒反應?」小來道。
我停住了打開箱子的手,這個時候打開它有些不妥,先找邵軍要緊。「誰知道呢?不過我覺得阿約對咱們說的可比鐘磊他們說的多,我總覺得阿約閃閃爍爍的眼神里好像有什麼事」我說道。
小來說道︰「那就趁現在,咱們甩開他們,邵軍這個冒失鬼這麼心急。為了李立明和曉東,也難怪」。
邊說話邊向如山的箱子櫃子中走去,我邊走邊做下記號。「如果你要是找不到了,我也會像邵軍一樣,奮不顧身救你的」我說道。
「烏鴉嘴,閉上」。
紫紅橡木箱子很貴重,像這樣亂丟一氣,有點說不通,倒不像陪葬品,更像慌忙選擇的堆放場。小來不時的大喊邵軍,其間叫我過去,一只騰編櫃引起他的興趣。上方四角都有擰成老粗的藤條,四根很粗的藤條在中間編在一起,造型很像一只大號鳥籠,櫃門也是大小各不一樣,一人多高的藤櫃上有十幾個櫃門,奇怪的是不像想象中的四條腿,只有後側兩條,同樣的藤編腿根本不能承重。「猜猜這是干什麼的」小來說道。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專家」我氣憤的說道。
小來洋洋得意的說道︰「嗨,沒文化真可怕啊!這個藤櫃是用做陰涼風干或儲存食物的,比如風干制作干果、肉干之類的東西。這上下的造型你能想象到,是掛在牆上或者洞壁上的。這種大件的東西,只在西夏發現過一次,這個我看不像是西夏的,倒像是中原人渀制的東西」。
說著小來小心翼翼的打開一扇較小的藤編門,蛛網棉絮般的東西髒兮兮的,燈光下看到一張銀色盤子的一邊。小來輕輕的舀出來,「怎麼樣,還有一個桃子干」小來道。
花紋獨特小巧玲瓏,魚眼水紋和一條蛇搭配在一起十分怪異,銀盤底很厚,一看便知是倒注的東西,倒過來看更像帽子。銀盤中間一個雞蛋大小的桃子形的東西泛著黑褐色,我舀刀尖輕挑開棉絮狀的污物,看到一點發黃的東西,黑褐色微微透明,細如發絲的紋理清晰可變。
刀尖一踫,桃子干和盤底月兌開。我和小來都看清了這是什麼,「去你媽的」小來大叫一聲將銀盤扔出老遠。銀盤中是一顆風干半透明的心髒,沒功夫分析是什麼心髒。
「走走走,這地方我真不想多呆」我催促小來快走。同時大聲叫著邵軍,「再不出來,我開槍了啊」。
走出不遠,小來拍我肩膀一下,我悄悄回頭看他。小來燈光緩緩移到亂七八糟的箱子山包上,手指一處亂堆。這里箱子看上去大多都很貴重,在古代也不可能是便宜貨。
我不禁看小來一眼,燈光定在一個斜倒在淺鸀矮箱上的櫃子。定楮細看才反應過來,那是一口空棺。拇指搬開了保險,悄悄走過去的時候我小聲說道︰「今天我要一雪前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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