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明站在一面石坡上,警惕的看著周圍,沒看到丁曉東在哪,當我們跳下台階的時候,才看到他在我們頭頂上的石板上飛快的跑著。張春來的掃視一遍,我才看清周圍。
台階下面是一片窪地,發亮的濕泥說明便面還有薄薄一層水,和李立明站著的山坡正好形成一個夾角。想要上到明哥那里,看樣子只有趟過這片泥水了。張春來拉我一把,在右手邊不遠的窪地中,幾塊不小的石塊鋪在泥中。
急忙跳過去,幾步之後就踩到了堅硬的石坡。左右看了一眼,坡度不陡但是怪石嶙峋,有的地方整塊巨石倒懸在石坡上,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李立明的反應超出我們所有人的預料,只見他一照窪地泥溝里鋪著的石頭,燈光瞬間抬到丁曉東跑去的方向,大吼一聲︰「跟我來」當先朝右邊傾斜的石坡下跌跌撞撞跑去,我們緊隨其後跟上。
疾行之下看不清周圍事物,只覺得自己跑得是一個漸漸向左下的轉彎。匆忙之中我們四人無一幸免的跌倒,腳踩傾斜的石坡本來就不穩,加上石面的濕滑,不止一次的仰身栽倒讓我渾身沒有一處感覺不到痛。這些也算不了什麼了,李立明剛才的一聲大吼,我們都知道明哥一定是想到了什麼關鍵的事。
左前方的斜坡上,丁曉東的引魂燈一下下跳躍。看他跑過的路線判斷,那道斜坡還不小,照剛才丁曉東在我們頭上的墓道頂來看,就這麼露在地下自然空隙里的入口,那我們走過的墓道就不是墓道,一定是別的什麼類似于通道。
‘ ’一聲沉悶的巨響從我們前方傳來,心為之一緊的時候腳下也一空,整個身體橫轉過來,後背重重的摔在青黑的巨石上。本能的夾住腦袋,身後的小來也摔得不輕,我听到了他倒地時那聲痛苦的悶哼。
掙扎爬起模到小來的胳膊,抬起頭時眼前的方向應該是丁曉東,可什麼也沒看到。李立明在最前面,也是離泥溝最近,半個身上都是污泥,燈頭也被泥水糊住了。
這一下摔得不輕,加快奔跑中有意控制自己的步伐,每感覺到自己就要摔倒,都有意防範,所以都沒有剛剛這一下摔得實稱。邵軍試圖幫李立明將燈頭搽干淨,李立明卻拉過邵軍的需燈,急忙照向丁曉東那邊,根本沒有丁曉東的影子。「媽的,還是慢了一步」李立明狠狠罵道。
‘ ’又是一聲悶響,聲音同樣來自剛才的方向,我們扭頭趴在石坡上,被幾塊震掉的小石塊砸中四肢,所有人幾乎殺豬般的哀嚎,那不是一般的疼。正欲掙扎爬起,‘ ’又是三聲連貫緊湊的悶響,這次不再是有意趴下,而是面朝下拍在傾斜石坡上。
空氣中傳來淡淡的炮煙味,耳畔 啪啪的落石聲,偶爾還能听到幾聲慘叫,雖然聲音很大有點失真,還能听出是誰的。爆炸的位置離我們較遠,也可能是因為在狹窄的盜洞里,聲音沉悶但不會使耳朵失聰,可張春來就又要吃一點苦頭了。
看到小來的眼楮里晶瑩的淚水,我知道那不是一般痛苦,聰虳發作起來那種疼連著腦神經。 啪啪緊鑼密鼓的碎響漸漸淡化,一陣有如磨盤轉動的聲音響起,直覺告訴我,有個巨大的石頭正向我們碾壓過來,李立明手中的燈立刻向我們的石坡上照去。
需燈的光束照向石坡上,照出來的只是一片漆黑,亮光的分界十分明顯。左右掃視幾次,那咯咯咯扣人心弦的聲音離我們越發近了,從石坡上流淌下來很多碎石塊,嘩啦啦的聲響和那壓迫人神經的磨盤聲從我們頭頂一點點向我們壓來。
李立明的燈光晃動一下停住了,光線停住照出的巨石有如一堵巨大黑牆如山般壓過來,看不清有多大,只知道那種壓迫感讓我動彈不得,張春來跳起來撲到我身上,倆人滾進我身後的泥溝里。
不曾想這泥溝很深,腳跟本探不到底,好在身子斜倚在坡面上,有如蛆蟲般艱難蠕動。暈頭轉向的滾了好幾個跟頭,只知道距離不近,正想爬出淤泥的時候,有如巨浪般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帶著滾滾泥水拍打在我們身上,污泥直接將我們拍進泥溝。
也不知掙扎了多久,一爬出污泥只知道先清理口鼻耳朵,胡亂抹了一把雙眼,眼淚已將泥土帶出眼楮。張春來也爬出來,樣子比我搶不到哪去,四周听不到其他人的聲音。
等小來擦亮燈頭,才看到剛剛還是一道泥溝的地方,此時就像另外一個世界。一座如小山般大小的巨石立在我面前,小來一個箭步跳上去,爬向那邊,每動一上就有成塊的稀泥掉下來。邊怕邊大喊明哥他們,听不到任何回應,十分擔心他們的安危。
小山般巨石的另一邊,邵軍坐在石頭上劇烈的干嘔咳嗽,應該是淤泥吃進嘴里了,身上的泥水還在流淌,顯然他從泥里爬出來不到幾秒鐘。李立明卻不見了蹤影,我們三人只有小來一?p>
擻械疲?業謀蛔擁?蛩椋?劬??韝綺戀頻氖焙潁??謀幻韝繾?ュ?衷誒盍 魅床恢?諛睦鎩I劬??頤橋攔?矗?恢贛冶叩撓倌啵?隙閑??潰骸懊韝繚諛 錚??」說完邵軍就開始哇哇大吐。
邵軍手指的地方原本應該是石頭斜坡,現在卻是一大片烏黑的泥漿,我和小來立刻跳進淤泥當中,兩手胡亂抓,爛稀泥漫過腰間,腳底能踩到石頭。當抓到明哥的腿,使出吃女乃的力氣將他拽出來,手中還抓著被泥糊住的燈頭,可是他沒有任何反應,和尸體一般無二。
事情就是如此,越是擔心害怕的不得了的時候,我們這些毛賊卻出奇的冷靜,這種情形換成一般人也許會束手無策。一陣粗俗野蠻的蹩腳急救之後,李立明吐出了一大堆污垢,像個嬰兒般的側身蜷起身體,看他緩慢的動作我們松了一口氣,只是一口氣憋昏過去。
看他吐得膽汁都快吐出來了,邵軍遞過水,李立明喝不下去,急忙說道︰「沒事了,爆炸一響起,我就知道上面還有不遠就是地面了」。李立明一說我才恍然醒悟,對方敢連環施爆,正說明他離出口不遠,根本不用顧忌裝藥過多產生塌方。李立明和丁曉東從下面的土層反打一條新的盜洞,一上來就看到一個人在向塌方的石板下開槍,丁曉東的毒煙干掉一個,同時也看到了還有一個人影躲在高處。等丁曉東追過去,那個人影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到了吧!」李立明邊咳邊說道︰「這才是真正的盜墓賊的世界,哪來什麼江湖道義,誰會傻到給你留條活路。在這地下的世界一見面就決定有人會死,先下手為強真是至理名言」。看一眼四周的幾人,明哥的話應該是說給我听的。
邵軍甩掉了大部分爛泥,急忙道︰「快去看看曉東哥怎麼樣了」。
李立明搶先走到前面,道︰「別急,先看看出口再說」。
石坡的盡頭是一處低矮的夾角,上下高度不足一米,毫不費勁的就找到人開拓的洞口,一絲絲炮煙從整齊洞口冒出來,看一眼邊角就知道那出自行家手筆。一道道有如魚鱗的鏟印整齊漂亮,這叫‘排切’,舀鏟頭當刀一樣用,豎著下鏟的方式是相對堅硬的土質。五次連續的爆破中,最後的三次幾乎同時點燃,靠近地面的那段一定塌了,堅硬的土質一旦爆開,碎渣會蹦滿盜洞,再想打開已是萬難。
李立明瞅一眼盜洞就回頭在低矮的夾角里尋找,這條路已是死路,就懶得再費一點心思。手指右邊的一道石壟說道︰「看這石壟走勢應該是曉東那邊,過去看看」。
在石壟上走出不遠,我就感覺到這里的地形有如半個牙床,沒心思考慮這是怎麼形成的,越考慮越煩,自己的知識實在太少。但是看這架勢我們下邊的石壟里,應該有多條我們走過的那種通道,因為燈光照出石壟中一條條筆直的石磚延伸出很遠。
向左一個急轉彎,在石壟坡下,丁曉東的燈扔在地上,人卻不知哪去了。大家正四下張望時,邵軍眼尖立刻就看到丁曉東的引魂燈忽明忽暗在離我們不遠的地上閃動,丁曉東掉進一個不太大的洞里,兩手抓著邊緣,臉憋得青紫,幾人手忙腳亂把他拽出來。我們圍成一圈忙乎拽丁曉東的時候,李立明卻坐在一邊,呆呆的出神,不知他在想著什麼。
丁曉東被拽上來,無力的坐在一邊,我們看著明哥出神發呆,都不好上前去問,李立明這樣一定在想著什麼重要的細節。丁曉東點燃一支自己卷的煙,看他抽的蠻悠然的,我也不客氣,也點上一支,淡淡的植物清香飄起來,不覺得炮煙難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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