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里還有十幾只**,塑料帶包著的檔案袋不能放在那里,索性和鐘磊一樣,塞進脖子後面,讓這東西貼著後背。塑料一貼帶在背上,隔開了潮濕的衣服,渾身也暖和了許多。
我和邵軍緊跟著丁曉東,四周沒有一點光源,哪怕山坡那邊的人照過來一點,我們也能看清周圍的情況。眼下這樣更好,他們還在較遠的地方找我們,正好趁這個時機模出去。方向已在意識里面,很快找到明哥他們挖的洞口,不管是不是已經挖到外面,丁曉東直接鑽進去,一刻都不像在這里停留。
反打的盜洞里,每隔幾米就是松軟的土,看來明哥和小來挖的很匆忙,根本沒有時間將挖開的松土再拍實。三人僅有的一把工兵鏟在丁曉東手里,他在前面倒土,我和邵軍跟在後面。
「知道我為什麼要燒掉鐘磊嗎?」丁曉東邊挖邊問道。
我說道︰「不知道,為什麼要燒掉他?」。
「劉宏,你的思維還沒有完全轉變過來」丁曉東說道︰「找不到尸體,就說明他還活著」。心中揣摩丁曉東是如何想法,鐘磊是否活著都不重要,就是找到了尸體,也完全可以算在遠山頭上。為何丁曉東會有這樣看似了無意義的做法呢。
我不解的問道︰「那麼在暗湖我看你也燒掉了那個龐叔的尸體,那又是為何,和鐘磊一樣,全都算在遠山頭上不就行了」。
「呵呵呵呵」丁曉東笑了一聲,絲毫沒放松手里的鏟子。前行了十幾米,接著說道︰「你腦袋還是有點轉變的,他們一定要算在遠山的頭上,不然阿約和蘇州馬老太爺找我們報仇,你去給他們埋單啊」。
「關我屁事,他們都是遠山的人殺的」我憤憤道。
邵軍在我身後竊竊偷笑,丁曉東呼吸急促,躺在洞里稍稍休息一會兒。丁曉東長嘆一聲道︰「劉宏啊,我真希望你能強大起來,因為我估計有可能你和張春來一樣,在將來的某一天會和我們在一起,成為蘇老身邊的核心成員,而不是在你們東家的羽翼下,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是最歡迎你來的人」。
一句話把我的思緒扯到了將來的某一天,那樣的話,先不要說我能不能和曉東一起,張春來能選擇的立場就很難說,以盜墓賊這個圈子里的淺規則來說,離開原來的圈子,就要選擇死一次。原因很簡單,誰也不會讓一個知道自己太多秘密的人,大搖大擺地走,這是淺得不能再淺的淺規則。
「我知道張春來想收下阿約,我就送個順水人情給他,死人有時候比活人有用,可憐阿約現在可是孤家寡人了」丁曉東說完,我就接過他的工兵鏟,擠到前面撥土。
丁曉東接著說道︰「現在明白了吧,鐘磊不能死,他死了阿約就有可能是你們的敵人」。曉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鐘磊死活都對張春來想收下阿約不利,遠山何嘗不會咬出是我們殺了鐘磊,最好的辦法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死無對證你奈我何。
蘇老鬼的核心成員,這個看似無所謂地位輕重的頭餃,可看看李立明和丁曉東的一些做法,我心中只能用佩服來形容。一舉一動都大有深意,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蘇文,這個我只見過幾面的蘇老鬼,我現在不得不努力回憶他給我的印象,在李立明和丁曉東身上,如果真有蘇文的影子,那個高高瘦瘦,嘴上一片爛肉的人,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燒掉那個龐叔又是為什麼?」我邊撥土邊問道。
丁曉東道︰「你該不會忘了王宇吧?咱們一天找不到背後的那些影子,蘇老就一天不會回來,就我們幾個人,能對付得了遠山信雄嗎?你看看手中的槍,看看他們在後面追的速度,咱們這是倒土來了嗎?遠山不會留下咱們這些活口,在他眼中咱們這幾個人的小命螻蟻不如,人家要錢有錢要槍有槍,就咱們幾個小毛賊,舀什麼和人家斗?」。
我道︰「依你的意思是,讓那個龐叔也和鐘磊一樣人間蒸發,遠山就說不清道不明,遠山想要對咱們趕盡殺絕,蘇州馬老太爺就是咱們手中的牌,是嗎?」。
「這個比喻不錯」丁曉東笑道︰「牌,關鍵時刻打出來,出奇制勝,不過你別高興太早,能在這個圈子里混幾十年的老家伙,不是沒原因的」。
這一席話又讓我情緒失落,遠山想要趕盡殺絕,就是搬出馬老太爺這些外援也不是簡單的事,想那馬老太爺當自己的救兵,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弄不好又是另外一次炒作。外面的世界就是那麼現實,財力決定實力,只要飛出大把大把的鈔票,我們這幾個小毛賊就是砧板上的肉,什麼時候死,由別人說了算。這種感覺我很郁悶不爽,橫豎都是一個死,想要掉頭回去干掉遠山的想法無意中冒出來。
這種想法剛剛閃過,前方一片坍塌,但是突然吸進清新空氣的感覺,心情也為之一振,眼前燈光中能照出老遠,看到齊腰深的蒿草密密麻麻,急忙關掉燈頭,一頭撲向蒿草當中。
丁曉東和邵軍出來,我在外面接住他們兩個。出口被明哥和小來打在一面斷崖的下面,離地面還有一米多高,微風徐徐帶來一陣涼爽,山野的氣息使我們興奮,都關掉了需燈,因為月色皎潔,不用需燈也能看清周圍的事物,沒有參天大樹,只有齊腰深的密實蒿草。月光下草隨風動有如麥浪,沙沙作響。
四周觀望一圈才看清這是一道峽谷,雖然不深,但我們出來的那一面山崖卻很高,對面雖然不高但同樣筆直陡峭爬不上去。峽谷當中還有一點坡度,邵軍趴在出口周圍的草里,仔細的尋找李立明留下的標記,「不用找了,一定是往上」丁曉東道,說完貓腰在蒿草中向上跑去。手指我們出來的洞口,我詢問丁曉東是否咱們也把它封上。
丁曉東頭也不回的說道︰「封上它,你和張傳來再沒有和阿約說話的權利」。
峽谷中間若有坡度,在雨季會有積水流向低處,如果我們向下走,相信最後會走到一片峽谷中的水泡子前,無路可走只能折回。李立明也是出于這原因,連記號都省得做了,若不是丁曉東說一定是往上,我和邵軍沒準真能走到水泡子。
微風迎面吹來,四周沙沙聲淹沒了我們的腳步聲。三人誰也沒說話,心里都知道,明哥和小來本應在出口等待接應,可眼下沒有人。那個在我們前面炸掉出口的女人在哪里?如果她也在這蒿草叢里,那我們現在還沒完全月兌困,危險還在身邊。
轉念一想,也許那個女的將盜洞封死,一走了之了也說不定。兩種可能都有,那神經就不能松懈,仍然小心警惕著周圍。像這樣的荒郊野外,六四式微沖的優點就顯露出來,完全可以不用考慮槍聲會傳到遠處,在山野中幾十米的距離外就听不到槍聲。此時在我腦中已經完全沒有了女性這個概念,不管那封死盜洞的人是什麼性別,此時只能是敵人,根本沒有男女老少的區分,盜墓賊的世界也是如此現實,他們對我來說已經是那種‘我絕對不能讓你活下去’的敵人,因為我已經把蘇州馬老太爺比喻成牌了,所以我不能讓任何活口離開。
貓腰早蒿草中前行十分吃力,其間我和邵軍故意和曉東拉開一點距離,幾十米寬的峽谷中借著月色雖然可以看得很清楚,但不能看到蒿草中。三人向前快速推進,很快就跑出了很遠,前方出現一個很大的土丘,剛躍上土丘,丁曉東就急忙停下,我和邵軍不明所以,只能立刻剎住腳步,趴在地上。
在齊腰深的草叢里悄悄靠近曉東,還沒到他身後,就透過草叢看到前方的懸崖盡頭有個山坡,大片的矮樹叢坐落其間,月光下發白的土壤,說明那是水流沖刷的結果,山坡整體給人一種動態感,好像大量土石正在流淌下來一樣。這種地貌符合濕地特征,丁曉東讓我們向上走正確,至少眼前已經看到人了。
峽谷盡頭的右側,山坡下的懸崖邊,一堆篝火燒得正旺。火堆邊坐著兩個人,背對著我們的應該是個女子,從山坡上吹來的微風正吹起他的一頭長發。看不清山坡後的大山整體什麼樣,但這微風一定是被高大的山脈阻擋,分壓到下面的一點氣流。
如果峽谷盡頭的山坡是土石沖刷而成,我們身處的巨大土丘也就明白了,土石被雨水沖刷到低處,坡勢一緩就會隆起。這麼一看就釋然了,流淌下來的細灰土里,最適合生長雜亂的蒿草,難怪峽谷中的草長得這麼高。
眼下我之所以關心身下的土丘,是因為我們現在身處土丘上,想要靠近,一定會被發現,邵軍舉起的槍口被我按下。六四式微沖打百米點精確射擊,照眼前這個距離和月色環境看,成功率太低了,一擊不成演變成槍戰對峙就麻煩了。
風從山坡上方來,正好能有效分散了輕聲說話的聲音,丁曉東輕聲道︰「左邊還是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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