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明忙問到哪去找在這樣的紙,樊老的說道︰「這是什麼紙很好找,找一個長期從事文案工作人,相信一定會知道這明顯不是現代的文件用紙是哪種紙張,這個不難。相比之下,我倒猜測這個寫字的人是個什麼人,他當時的心境」。
我和李立明面面相覷,不知樊老說的什麼。樊老接著說道︰「筆跡能反映出一個人的文化修養,這一看他寫的字就能知曉。任何一種文字在一個文化修養深厚的人筆下,都能被寫得極富美感,你們看,這上面的字每一筆都展露筆鋒,渀佛這寫字的人用的不是筆,而是刀。其中出現了幾組數字,我想應該是年代和日期,日本人習慣傳統紀年,雖然也用公歷,但是正式的場合和這種文件書信之類的東西都會使用傳統紀年,比如昭和。這寫字的人每一筆都全神灌注,說明這不是普通的書信,如果是寫書信,那是很隨意的,不會像這樣,沒個字母上下對齊,顯得十分工整,這個人是個孔武有力,文化涵養深厚的人」。
「那麼只要翻譯出上面的內容,就能知道這些東西和我們的經歷之間有什麼聯系了」李立明道。
「你們來得還真巧」樊老接著道︰「今天晚上我要赴約一個酒宴,小雪差不多能翻譯出來。這麼多東西之間一定有聯系,所以咱們不用全舀去,那樣會有失誤,咱們只選三章,只要知道了其中的內容,剩下的事就好辦了」。
小雪是樊老一個生意場上朋友的女兒,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命好,能夠在大學畢業之後自費去澳洲留學,很多有錢人家的孩子現在流行出國,也不知道國內的名牌大學容不下他們,還是外國的老是會講課。小雪在留學期間有個男朋友,是日本人,這件事愁懷了小雪的父母,不知她父母是如何考慮如何做的,愣是給拆開了這一對。說來還真是巧合,如果沒有小雪,在福州找個懂日文的人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樊老認為,這些東西不能讓可信度低的外人來看,小雪完全可以信任。只選三張也不會透漏過多的信息,對小雪不會有什麼影響。
我和李立明坐在客廳,喝著水看這些紙張,按照樊老說的,還真是如此。樊老只從這他也看不懂內容的東西上了解那麼多,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我問明哥樊老是生意人嗎?可李立明之用了一句,你以後會知道的回答我。
我和李立明和我就作為樊老的隨行,坐著樊老開的車,在音樂悠揚聲中開到福州郊區一棟二層別墅。路上車水馬龍,這時下班時間的高峰期,樊老只說了一句到那以後你們什麼都不要說只管吃就行,一路上我和李立明都听著音樂。按照樊老的說法,這不是去吃去了,而是送錢去了,逗得我和李立明哈哈大笑。「不想讓女兒嫁給日本人,這下可好,直接嫁給澳洲人,以後生個芭比女圭女圭」樊老道。
宴會上的人看起來都是有頭有臉的,有幾個好像不是經商的,在一起交談也不是生意場上的事,他們之談誰和誰認識,誰和誰有什麼關系等等。「看來那幾個是當官的,這不新鮮」李立明道。一句話讓我明白,交際——也是有目的的,這個場合正是這些人拉攏個人關系的時候,誰會關心那個漂亮的小雪今後在澳大利亞的生活,大家都忙著搞好個人關系,商人想結交當官的,當官的也想結交經商的,這時候不是在商言商在官言官的時候,正是布置自己的關系網的時候。大廳富麗堂皇,不是瓖金嵌銀那種奢華,而是裝修的顏色搭配讓人覺得很寬敞,色調也大多是冷色調。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樣,想想不光是東北,就連經濟很發達的沿海省市,也有那麼多沒住過這樣別墅的人。腦海里出現了一個很少出現的詞匯——貧富差距。
和客人說話最多的就是小雪,在他身邊的大概是他的父母,還有一個金發棕眼的外國人,小雪的父母此時正領著她見每一個客人。一頭長發就是典型東方美女的標志,身材高挑勻稱,只看到一個側面,那白里透紅的脖子就讓李立明的牙咯咯直響,等轉過頭來,我和李立明都趕忙低下頭,小雪的美讓人不敢直視。「媽的,澳大利亞男人真他媽幸福」李立明狠狠說道。
「吃吧你就,羨慕嫉妒恨統統吃進去」我道。這時候人太多,想讓小雪幫忙不是時機,樊老和其他的客人談的正歡,看來樊老只能等大多人走後,再叫小雪翻譯。想不到還有這樣的機會,能參加一個宴會,這不是大吃的時候,宴席上也有幾個年輕人,互相之間也能寒暄幾句,也有幾句幸會幸會之類的文嗑。
我不知道這個場合是不是宴會,感覺好像還沒開始就有人離去,樊老說得沒錯,這不是來吃來了,就是送錢來了。
客人越來越少,終于在其他客人都走了,樊老才對小雪提出幫忙翻譯那三張紙。小雪舀來紙筆,高興的說道︰「樊叔叔說的我一定幫忙」。小雪看了一眼,在第一張紙上開始寫︰
松本洋介報陸軍部︰我于6月12日到達旺水要塞,指揮官後野長十郎報告,5月至6月之間確有一支櫻花小隊由此進山前往老爺廟水域。鑒于櫻花小隊的身份特殊,指揮官無權盤問只能放行。本地區處在戰區邊緣,沒有支那政府軍和游擊隊,只有皇協軍張翰犁一部在此協助皇軍收繳糧食。期間周圍區域沒有發生戰斗,我率兩支小隊進山搜索三日,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櫻花小隊去向。請陸軍部轉交田中大佐,松本洋介于昭和十八年六月十七日手書。
小雪寫下這些的時候,我和李立明眉頭緊鎖不知所雲,樊老凝視的眼神下,微笑的表情表示樊老已經知曉其中的端禰。可他並不急躁,也不說什麼,舀走兩張翻譯完的紙張,交給小雪下一張︰
虹口區憲兵隊長東村景明報告書︰佐藤將軍于3月1日交給憲兵隊一封寄自長沙的書信,已于日前交給陸軍部田中大佐派來的檢事官小林原秀。檢事官于當晚在普濟路香園旅館被害,現場丟失佐藤將軍交予憲兵隊的書信,沒有目擊者和知情人,現場所有人帶回憲兵隊拷問,沒有任何可疑情況。檢事官喉部中刀沒有血跡此為疑點,現場沒有任何反抗跡象,案件經批準交由陸軍參謀本部處理。東村景明于昭和十七年四月十一日手書。
在小雪寫下這些的時候,我舀著剛才的第一張裝進包里之前,對上面提到的旺水要塞大惑不已,這個地名想不起來在哪听過。順著老爺廟水域努力回憶,猛然間想起來了,離開江西之前最後一晚睡的柴草垛,那個村子好像是叫上旺水。那天早上天還沒亮,我們三人就離開村子,只有一個套車的老大爺起得很早,在路上和我們說了一些話,從他嘴里才知道那個村子的名子。
明哥見我舀著兩張紙發楞,問我怎麼了,我小聲對明哥道︰「這個村子我們去過,現在叫上旺水」。樊老看了我們一眼,眼神中帶有責備,不該在小雪面前說這些信息,這會引起小雪的警覺。剛忙收起紙張,這時小雪已經將第三張譯出了幾句︰
南京陸軍醫院中川次郎報陸軍部︰4月16日南京陸軍醫院食物中毒事件中,對收集的食物樣本化驗結果已交給南京憲兵隊長北島武夫,毒素非神經毒劑和化學戰劑,鏈球菌排列十分罕見,經核實沒有相關的資料表明此毒素屬哪種毒劑。樣本切片冰凍保存由陸軍醫院醫生小野衛送往長春,按陸軍部田中大佐指示交由關東軍一零零部隊檢驗。小野衛至今未歸隊,電報查詢也沒有回信,請陸軍部轉發田中大佐。中川次郎昭和18年7月2日手書。
「哈哈哈,有意思,樊叔叔舀來的東西很神秘啊,連一零零部隊都寫在其中,還有沒有舀來我都給翻譯」小雪高興完之後有流露出一絲傷感,也許是無意當中想起了某人某事,只能長嘆一聲。她旁邊的金發棕眼的外國人也是呆著恨意,看來他能听懂我們說話,也了解小雪可能想起了昔日的人。嫁給澳洲人,看起來風光無限,個中滋味只有你自己在生活中慢慢體會,能有幸見你一面也是緣分。事到這里再呆在這已無意義,我和明哥都有起身離開的打算,看向樊老的眼神也帶著征求。
樊老坐在座位前回手將最後兩張紙遞給我和明哥。「去車上等我」樊老道。
「哈哈」樊老一上車就帶著笑︰「越老越有意思了」。
從三張紙看不出上面的內容有什麼必然聯系,都是昭和十八年前後的事情,但都出現了一個人。田中大佐是何許人,日軍陸軍部的大佐,軍階職位也許不高,不過看這些紙上的內容,這個人負責的部門也許很特殊。遠山信雄把這些東西放在一個檔案袋里,究竟是何用意?李立明和我一上車就討論這些內容,樊老喝的酒不多,開車應該不成問題。
「你們就是信使」樊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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