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明的說法不置可否。至于那個怪物在整起事件當中沒有任何作用,這一點我認為不是這樣。兩個活生生的人在眼前看不到、模不著,恐怕不能全歸結在輪回上。
第一次消失的是邵軍,如果起作用的是輪回,那我怎麼沒有消失?為什麼是邵軍而不是我?那個時候靖室中只有一面輪回,在老許的挎包里。
第二次消失的是張春來,那為什麼又不是當中的我?第二次也不是我。唯一可以參考的因素,就是誰離輪回最近,誰就消失。那邵軍在靖室中消失的時候,是不是他離輪回最近,我記不清了。
盤著腿坐懶散的李立明,膝前放著一摞紙,上面寫了很多字,葵花斬月就放在身旁。
一句木櫃有問題,把我的思緒又從地下拉了回來。我的大腦沒有他那樣的轉速,不能同時思考太多問題,大概掃了一眼面前的一摞紙,寫的居然是南京下關。
罐頭瓶里滿是煙,我也點了一支。故作深沉的說出我的看法,起初阿約給我看無字筆記的時候,我也產生過疑問。
這個木櫃,是最最普通的橡木櫃式樣,整間屋子里只有這個木櫃算是像點樣的家具,就在二樓正室的門口。可見到本子上的字跡,這個想法又被上面記敘的事情帶過了。留給阿約這麼重要的東西,卻放在這麼顯眼的地方,阿約的母親,到底怎麼想的,當著阿約我也不好提起,這畢竟是他的家事。
「我以前就說過,你不是笨人,只是在你身上,存在著所有青年人的通病。蘇老以前就這麼說我的」。
懶惰。
狠狠的抽煙,明哥對每一口深吸下去,都是神魂陶醉的回味。他居然說我懶惰,我在心里鳴屈,懶惰怎麼可能是青年人的通病。
明哥的話意味深長,很多事就發生在我身邊,我不是沒看到,而是不去試想問題的原因,這就是他為什麼說我懶惰。
木櫃在二樓正室門口,如果陌生人進來,當然首選的目標就是這個木櫃。
這麼顯眼的位置,那幾本無字筆記就在當中。如果進來的是個細心的人,或者說是個多疑的人,當然會被帶走。
只是木櫃里面大多都是阿約父母的遺物,照片衣物和日常用品最多,這都是障眼法。用遺物來混淆外人的視線,這個方法難免拙劣了一些,特意來這里的人,必然有來頭,這只是一個普通苗寨的人家。
李立明不再言語,我也不想和他過多的議論這些。
從南京下關的賣場開始,遇到遠山信雄,去老爺廟水域下地,再然後是在地下如何與遠山的人開打,又是在哪里遇到馬家的人。時間地點無不詳細的記錄,李立明這是在整理說辭。
「怎麼少了最重要的部分?」我道。
李立明的字寫得不好,但是還算端正,閱讀起來很容易。雖然事情記錄的很完整,但是最關鍵的,從誰的嘴里得到的有關馬家的信息卻沒有。話一出口,立刻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傻到家了。
桃子,如果不是我們活捉了他,根本不會在他嘴里得到資料。根據他說的,馬家的老爺子馬恆,那是個七十多歲的老頭,一個在土坑里咕嚕了一輩子的老頭。提起這個年齡,就讓人上不來氣。
馬家的人在地下,見到對手就自報家門,這怎麼可能。
審問桃子也證實了這一點。馬家的人不可能在地下和外人說出自己,只有他們審別人的份,根骨里面都是霸氣。那個龐叔、德叔還有那個我沒看到臉的女子,都是狠角色。
那個甘八件是關鍵道具,它在張春來手上。至于張春來為什麼現在還不主張,可能是曉東受傷的緣故。他不想催促,帶著一個受傷的人,必然是拖累。
幾張紙上都是空白,只有一張上面寫了兩個字‘冷血’。
江西地下的所有經過,每一處都詳細記錄,內容最多的就是那個地下湖泊,混戰就發生在那。也是在那我們才發現徒然多出來很多人,明哥將所有細節都一一記敘詳盡,當然是想做到不留紕漏。
去投靠馬家,也是張春來想保全自己,而不得已為之。這些散賊,就這麼放任不管,早晚有一天會出事,邵軍就是個例子。張春來心里十分清楚,土賊,是永遠都安分不了的。
與其放任不管,倒不如找個合適的地方。
投靠馬家,從安頓的意義上說的確不錯。可是,也必然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馬家到底有多大不知道,是非必然少不了。
「當年福伯走之前,曾特別叮囑,葵花神技必須研習精湛,此書得來不易」李立明道。
兩只手里都是紙,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冷血’和江西地下有半點關系。
李立明的冷血兩字,說的是葵花斬月。那個叫福伯的人是誰,李立明不說,我也不好多問。只說福伯帶著蘇文,去找葵花秘法的過程中經歷了一番凶險。
斬月和邪眼都是按照古書上的記載鍛造,可在研習當中發生了很多波折。當年蘇文將斬月和邪眼秘術並不是交給李立明一人,而是還有兩個,其中一個死于非命,另外一個正是因為練習斬月秘術太過危險,一只手被削斷。
李立明也是用盡各種辦法,單是防護措施就頗費腦筋。當然,練習斬月必不可少的就是實驗,明哥采用很多**動物來做目標,無形當中又給葵花斬月的練習增加了難度。因為每個不同的**,施展葵花斬月的效果都不同。
練習,讓他吃盡苦頭。
葵花斬月,在下面一刀刀削獨眼怪物的時候,那上下翻飛令人眼花繚亂的攻擊方式,才讓李立明真正看到了古書上的記載。
見血變線,不死不休。
明哥考慮了很多因素,目標的個體大小,施展區域的空氣濕度,空間狀況,唯一和以往不同的,就是獨眼怪物可能是冷血。
人的大腦很怪,明哥和我說這些,沒讓我過多想這些事。此時讓我想得最多的,而是蘇文。
張春來對我說過,不要去問他們,也不用多想,蘇文的背後肯定也有很多人。葵花斬月沉甸甸的,只有兩張a4紙的厚度,入手冰冷,網格花紋亂而有序布滿整個月牙般的斬月兩面,圓孔是手抓的部位,只能容一根手指。
「我得去找張春來商量一下」李立明懶洋洋的躺下。
放下斬月,我對明哥道︰「是不是因為阿約,讓你不得不把下面的路這麼快就開始考慮」。
幾天來,阿約的樣子我們都看在眼里。嘴上不說,大家心里都清楚,悶悶不樂的阿約,他是坐不住了。
丁曉東的傷雖然不便,養好還需一些時日,但李立明將時間考慮進去,找到蘇州容易,但是想找到馬恆可不簡單。
那不是市面上的人。
既然需要時間,曉東也不是不能走路不能動,那麼修養就在蘇州,一切當成游山玩水好了。
我和阿約去陝西,明哥希望我帶上邵軍。
帶上邵軍,這讓我很為難,尤其邵軍做了那件事。在這大山深處的苗家村寨,和邵軍在一起沒什麼。可要是走在人群密集的城市,邵軍就是個炸彈。
明哥叫我放心,帶上邵軍不但不會出事,相反還會少去很多麻煩。李立明的話似懂非懂,邵軍機警,做事穩妥這我知道,和炸人家門顯得很矛盾,按我的想象,邵軍必然有難言之隱。
你們三個去漢中,和蘇州的我們遙相呼應,無論哪邊的人遇到麻煩,大家都可以馳援。我要注意的是,阿約和我在一起,阿約能不能容下邵軍,要看我怎麼做了。
「小宏,你不是笨人,遇事你要多觀察多想,一切就交給你了」李立明道。
李立明的語氣,有點像老人教孩子一樣。我對這樣說不上反感,總覺得有點不適應。等我回味過來,李立明早就不見了,斬月還在,那些紙卻沒了。
灶台旁的阿約,忙碌的準備晚飯。幾天當中,我們的伙食標準明顯下滑了。一邊擺放碗筷,一邊對阿約說道︰「現在就開始準備吧!咱們隨時就走」。
本以為阿約會高興起來,問問我什麼時候走,怎麼走什麼的,可他就像沒听到。
晚飯吃完,李立明就舀出整理好的紙出來。原來寫好內容紙都被裁開,從南京下關到江西地下,所有過程都被重新排列。在原有的基礎上,李立明將地下湖泊的細節又細化了。
馬家的人,我們只見到一個,就是那個龐叔。見到,卻沒有一句對話,我們是在瀑布上面見到,當時他就快掉下深潭,張春來用捆尸索將他拉住,可還是沒有救起他,只把甘八件拽上來了,慌亂中只看到他大概樣貌。
到暗河之前,在南陳墓葬里,我們和遠山的人就開戰了。我們是被趕殺到暗河的,這也是為什麼會隔著那麼遠,跑到湖泊上的原因。
去江西之前,在南京下關的賣場,是遠山信雄告訴我們,有可能踫到蘇州馬家的人。回想當時的情景,遠山是說過有可能踫上另外一些人。這樣寫是張春來的主意,讓馬恆去猜遠山信雄,總比讓他猜我們好。
至于這樣寫有沒有問題,我要仔細推敲,可他們並不給我時間,也用不著給我時間。所有細節,他們下午在山間的溪水邊都敲定了。
下面的事情,就是兵分兩路,散。
「什麼時候走?」阿約問道。
「你說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我故作瀟灑的回答。
「那就現在」。
(第八章往生浮虛完,不足之處請大家見諒,本人自己校對,難免有錯處,還請讀者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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