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陽散發著淡淡光芒,清爽的晨風吹著東宮內的大樹,撩起片片娑婆葉影。愨鵡曉
「吱吱,主子,黑貨小子去皇上寢宮了,瑞王也跟著去了。」偷偷跟在花明玉身後探情報的小銀從東宮門口射回主子肩頭。太好了,黑貨小子不在,主子的肩頭又歸它了。它伸出一根鼠趾對天發誓,以後只要黑貨小子不在主子身邊,它就要死死守著它的領地,把它失去的肩頭生活都給補回來。
「嘿嘿,去捉兩只臭蟲回來。」葉雲兮奸笑一聲吩咐道。趁著人都不在,她要來個另類審問。
「吱吱,要公的要母的。」小銀非常明白主子整人的心理,又幫主子想深了一些。
「兩只公的,年近中旬就可。」葉雲兮隨意的回了一聲,向鬼面人走去。步法輕盈,身子飄逸,哪像剛才腰虛腿軟的慘樣。
小銀郁悶的用兩只前爪抓亂一頭鼠毛。抬頭無語問天,公母好分,年近中旬怎麼才能知道。早知道就不多話給自己找麻煩。
「大哥,站了一夜你喝嗎?要不要喝點水?」葉雲兮抱著胸晃著腿,看著厚厚棉衣堆上流滿汗水的小腦袋問道。
鬼面人本不想有所反應,又怕娘娘腔以為他死了把他遮羞的棉衣給卸了。只好無限悲催的抬起頭,嘴里向下滴淌的血色粘液隨著抬頭扯到慘白的下巴上。
「呀,你干嘛沒事咬舌頭,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虐待你。」葉雲兮驚叫一聲,隨即跑去後院。
鬼面人苦著一張陰鷙的臉,他昨天被娘娘腔刺激的腦子一懵咬舌自盡,忘了他身上有生死巫術根本死不了。白白受了一次咬舌之痛,今早舌頭又恢復如初。如今求死不得,心中更怕娘娘腔挑戰他的底線。
「來了來了,快把舌頭伸出來,我幫你包扎。」葉雲兮拿著幾根闊葉草從後院跑來,扯著草葉在鬼面人嘴巴上比劃。
用草包扎舌頭?鬼面人腦後冷汗直淌,下意識的緊緊抿著嘴,臉色黑中帶青。
「怎麼,你不喜歡給舌頭包扎,也對,包上了你怎麼說話。」葉雲兮一副剛剛想明白的模樣拍拍頭。
鬼面人暗中攪動了一下舌頭,能動,應該還能說話。不對,他為何跟著娘娘腔的思維走。
葉雲兮用手指繞著闊葉草悠悠說道,「如果你的舌頭受傷不能開口,我懂肢體語言,你可以用身體說給我听。你想用上半身還是下半身?」
鬼面人激靈靈打個冷戰,肢體語言?還分上半身下半身?人不過一死,可他連一死都不能。既不能死又想留住做人的最後一點點尊嚴,那就只能說。剛想張嘴,又想起神尊種種恐怖的手段,不能說,絕不能說。
鬼面人一瞬間的動搖落在葉雲兮的眼里。哈哈,再接再厲,不信他不說。
于是,黃色猥瑣又變態的糖衣炮彈一枚枚在鬼面人心內爆炸,爆炸,再爆炸…
「吱吱。」一段時間後,費勁心力才找到兩只年近中旬臭蟲的小銀回來。在主子面前晃了晃臭蟲,指了指象征中旬的青黃不接處。那顏色是它涂上去的,它實在分不出臭蟲的年齡,干脆畫一個算了。
葉雲兮瞥了一眼滿意的點點頭,對鬼面人方向努努嘴。小銀明白的竄到鬼面人肩頭,伸著鼠爪子捏著兩只臭蟲在鬼面人眼前晃。
「大哥,看清楚這兩只臭蟲,五年前的半仙堂,有兩個人不願回答小爺的話,當時小爺年輕氣盛,一怒之下把他倆變成這副模樣。」
鬼面人盯著兩只臭蟲愣了。這兩只臭蟲居然是萬半仙和使者,想當初他們出動那麼多人也沒找到他倆的蹤跡,原來被變成臭蟲養在娘娘腔手里。
小銀看到鬼面人相信的神情納悶,這人也太傻了,這麼離譜的話他也相信。它哪知道鬼面人的精神已被它主子的新式黃色刑法搞崩潰,已經偏離正常思維。
「如今,小爺心性已經成熟,不會再把人變成臭蟲。你說,把你變只豬弄去和狼交配是不是很好玩。正好小爺有個狼朋友,找些母狼還是很容易的,排著隊一天百八十回不成問題。」
鬼面人嘴角抽搐吐著白沫,娘娘腔要把他變成一只豬和母狼交配,而且還要讓他輪流被母狼上。此時此刻,他感嘆,死,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可惜,他死不了。
「你…你想知道什麼?」他要把他知道的都說出來,他想死,別管怎麼死,只要能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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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寢室。
花長景斜靠龍床之上,黑眼袋上的一雙鳳眸慈愛的凝視坐在床邊的花明玉。這麼多年,玉兒第一次主動進入他的寢室,還坐在他的床邊。雖然不說話不看他,他已經感到滿滿都是幸福。葉雲兮那個鬼丫頭還真是有孝心,這個兒媳婦他要定了。
花明玉對花長景的殷切目光沒有感覺,他閉目養神在心里計算時間。兮兮只說幾個時辰,沒說到底幾個時辰,他究竟要等多久出去最好呢。
「再過半個時辰瑞王的耐心才能磨完,那時出去才能讓他生出最大的感激。」花長景望著自家兒子蹙起的眉頭溫聲說道。這孩子長得很像他母親,可是心性卻隨他。都是為了心中之愛可以犧牲一切的人。只不過,他的愛是玉兒,而玉兒的愛是葉雲兮。
花明玉細長俊美的眉毛擰了擰,依舊閉著眼沒有言語。他還在耿耿于懷皇上傷了兮兮那事。
「父王知道你和葉雲兮相互愛慕。但你若不用心計,只憑美貌就想長久留住她的心不可能。因為這世上如你一樣絕色的男子大有人在,她早晚都會踫上。」花長景又道。
花明玉冷傲的唇角狠狠抿了抿,猛然睜眼看向花長景。冷清的鳳眸有些薄怒又有些困惑。
「其實父王也很喜歡她,一直希望她能成為我們神武國的太子妃。但她不論武功智謀都是上上人才,她需要一個比她強的男人依靠。所以你要想徹徹底底將她留在身邊,你的能力就要超過她,你的智謀也要先她一步,她能到達的地方都要是你的王土,你的天下。」花長景定定望著花明玉沉聲說道。利用玉兒對葉雲兮的感情讓他成長壯大雖然有些卑鄙,但玉兒若不努力,最後會失去葉雲兮也是事實。
「她不會離開我。」花明玉起身怒吼一聲。
「如果有人搶她呢?如果有人帶領千軍萬馬來搶她呢?即便你有異能,以你一己之力又能對付幾個?」
「我是一國太子,我也有千軍萬馬。」花明玉臉色一變,絕美的臉上布滿殺氣。
「呵呵,父王只是做個假設,誰會帶著千軍萬馬來搶一個女子。」花長景假笑一聲。他已激起兒子的帝王意識,他的目的達到。
花明玉臉色緩了緩,心里堵著一個疙瘩。蹙眉之間殺氣又起。
「時辰到了,你去黑牢把花離修帶走吧。」花長景感覺氣氛不好,開始趕人避免出現意外。
花明玉袍袖一甩,帶著一身戾氣大步流星往外走。
「不要把她守得太緊,當知捏的越緊蹦的越遠。」花長景在花明玉離開前又添上一句。他在激起兒子帝王意識的同時也給兒子灌輸了失去葉雲兮的危機感,他怕兒子因為愛之切將葉雲兮禁錮的沒有自由,適得其反將人逼走。
花明玉走到門口的身子頓了頓,然後狠狠一腳踏出門檻。
「太子殿下,皇上可同意?」瑞王一臉焦急的迎上冷著臉出來的花明玉,他一顆心七上八下,如果太子說服不了皇上放人,修兒恐怕凶多吉少。
「走吧,去黑牢。」花明玉緩了緩臉色,說話的同時拂了拂發皺的袍擺,然後往黑牢方向走去。
「多謝太子殿下。」瑞王急忙跟上施禮謝過。太子袍擺發皺定是在皇上面前下跪所致,記憶中從未見太子下跪過,這次為了修兒真是難為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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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烈陽高照,炙熱的夏風吹著東宮內高高撐起的五彩遮陽傘微微作響。
「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只求你趕緊殺了我。」鬼面人帶著重重的鼻音乞求道,臉上像剛沐浴過一般都是水珠,分不清到底是汗水還是淚水。
「你真的想死?」葉雲兮一手抱胸一手揪著下巴疑惑道。
鬼面人忙不迭的點頭,他為了他此生唯一還保留的底線尊嚴只求一死。
「我這人很善良的,從不殺人。你這不是難為我嗎。」葉雲兮一臉為難的說道。方才鬼面人講故事時,小銀在旁邊輔助解說了一下。她知道鬼面人的身體因為生死巫術有自動修復功能,不破除巫術死不了。而天玄九式暗含上古靈氣,踫巧能破此術,也就是說她能把鬼面人真正殺死。但這麼好的一個試驗品,她怎麼能白白浪費。
「我沒有再多線索提供給你,你留著我也沒用,還是把我毀尸滅跡吧。」鬼面人迫切的建議道。
蹲在主子肩頭的小銀瞪著烏溜溜的黑眼珠不住抽搐嘴角,這人被它主子整瘋了。
「你想死我成全你。不過,你也知道你身上有生死巫術不容易死,所以你必須配合我先把巫術破了。」葉雲兮說道。
鬼面人點點頭。
「天玄六式,變身。」一聲清喝,六個不同姿態的葉雲兮在鬼面人眼前出現。
小銀在主子分身的時候迅速竄走,它怕主子一個不留神把它分成六個不完全物。
鬼面人先是驚怔隨即狂喜,娘娘腔果然不是人,如此看來他體內的生死巫術娘娘腔一定能破,他一定能死。終于,他所求如願。
葉雲兮玩變身游戲不過是想增加點神秘感,讓鬼面人徹底相信她的話,可是這六個姿勢一起擺出,體內卻隱隱生出異樣感,天玄七式的異能似乎要呼之欲出。
于是她摒心靜氣御起天玄九式的心法,期待第七式的異能出現。誰知欲念一出,那種靈感頓時消失,體內又是混沌一片。
恍然間似乎明白一些道理,天玄七式之後的超自然異能不能帶著欲念去求,應秉承自然應緣而生。
想至此收了心法又將注意力放在鬼面人身上,見他眼神崇拜知道達到效果,遂收了幻影得瑟一笑,「好了,生死巫術已破,不過小爺的通靈法術又留在你體內。提醒你一下,由于小爺心善,所以中了小爺法術的人都無法自殺,還會時不時根據天氣自動月兌減衣物。你真想死必須找人幫忙。」
鬼面人表情一僵。他終于可以死了,卻不能自殺,還會時不時掉個褲子。
「求你幫幫忙,殺了我。」如果他現在不是被綁著不能動,他一定拿把劍恭恭敬敬的交到娘娘腔手里,跪求一死。
「no,no,no,小爺說過不喜殺人,我只能給你出個主意,讓別人殺你。」葉雲兮來回擺著食指一副大善人模樣。
「請賜教。」
「你要這樣這樣這樣…」葉雲兮口吐飛沫,指手畫腳一番。
「吱吱,主子,他們回來了。」小銀站在飛檐之上,居高望遠發現東宮入口處進來三人,急忙出言提醒道。
葉雲兮立馬身子一閃回到軟榻上躺好,包著紗布的右胳膊放在胸前,嘴里響著輕微的鼾聲。
同一時間,小銀電射回到軟榻旁邊,拿起大蒲扇賣力給主子扇風。
鬼面人抽著嘴角低下頭,這一人一鼠真會裝逼。
花明玉領著瑞王和花離修進了庭院。
花離修張望間,就見偌大的東宮庭院之中,五彩遮陽傘高高撐起,下方軟榻上躺著白衣清秀的葉侍讀。一只白色倉鼠蹲在葉侍讀臉側舉著大蒲扇忽悠忽悠扇著風。
倉鼠會扇扇子?難道是靈寵?葉侍讀的能力居然已高到圈養靈寵的程度。還未驚訝完,轉眸之間又發現被他施咒的那棵樹不見了。不用說,準是葉侍讀把符咒破了。他施咒布法的能力雖不能說最好,但也能在道門之中排個名次。即便同門之人想破他布下的法術,也需能力在他之上才行。而能力在他之上的也就那幾個榜上之人,卻和葉侍讀一點關系都沒有。
黑牢內,父親已私下向他說明一切。所以他知道是葉侍讀出主意救他出來。一個法術比他還高的人為何不自己教授太子法術,反而讓他來教。難道,葉侍讀此舉真的是為了救他出來嗎?
花明玉是和瑞王、花離修並肩行來。若不是他有太子身份在身,他定會走在他們身後。一路上,他都在留心瑞王和花離修的眼神,所以他並未在第一時間發現葉雲兮在睡覺。等到他發現時,他們三人已距離軟榻很近,他驟然停住腳步伸胳膊攔住二人,考慮要不要讓瑞王先回去。
「呀,那不是刺客,怎麼變成那般模樣。」瑞王看到樹上綁著的鬼面人一聲大叫。听聞皇上將鬼面人交由葉侍讀審問,他就想來打听一下玨兒的消息,但一直被修兒之事纏著沒時間,這會可真是天賜機會。發覺太子要趕他走,硬著頭皮大叫一聲先把葉侍讀叫醒再說。
花明玉鳳眸一冷,狠狠看向瑞王。
「本王知錯。」瑞王頂著刺骨冷芒施禮賠罪。
花離修心中不免替父親擔心,父親明知太子對葉侍讀不一般,還故意違逆太子怕驚擾佳人的心意,豈不是自己找抽。
冷厲漸長之際,一聲狼嚎響起,「草,誰在小爺做夢數銀子的時候來打擾,害小爺白白少了三千兩黃金。」
「葉侍讀,是本王之錯,你少的三千兩黃金本王明日會賠上。」瑞王拱著手陪著笑對半坐伸懶腰的白衣少年說道。
「原來是瑞王啊,二公子也來了,恭喜二公子終于免了牢獄之災。」葉雲兮站起身笑的一臉春花燦爛。一句話三千兩黃金,早知道就說九千兩了。
「離修多謝葉侍讀幫忙。」花離修听聞葉雲兮說他,急忙深施一禮言謝。雖不知葉侍讀究竟何意,但他能出黑牢確實是葉侍讀之功。
「二公子無需謝我,我只是出了計策,真正使力救你出來的是太子殿下。」葉雲兮已走到花明玉身旁,暗中用手騷擾性的揩下油。
花明玉早在听到那聲狼嚎時就收了冷厲眼神,此時被葉雲兮一踫,更是溫柔似水,淡若流雲。
「多謝太子殿下。」花離修又對著花明玉深施一禮,雖然出黑牢之時已行過大禮,但禮多人不怪,多謝幾次有好處。
「謝過太子殿下救了修兒。」瑞王發現葉雲兮揩油的爪子感覺尷尬沒地方看,干脆也跟著施禮低頭避過不該看的場面。
花明玉耳聾復發沒听見。
一只小手在身後腰眼處撓了一把。丫的,以後要跟人家學道法,給點面子。
「勿需多禮。」花明玉猛然出聲,聲調很是特別。
瑞王和花離修抬頭都疑惑的看眼太子,頭一次听到這種說笑不笑又透著威嚴的聲調,真是奇怪。
「呵呵,你們來得正好,我剛剛審問出一些線索。」葉雲兮呵呵一笑將話帶入正題。
「可是有玨兒的下落?」瑞王急切的問道。
花離修清雅的眼神緊緊盯住葉雲兮,她要解釋大哥之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