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白天似乎每個人都很忙,莫風流更是忙的不可開交。愛睍蓴璩整個宮殿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後殿平時就沒大有人,今日更是寂靜。
一間房內,葉雲兮腰背上捆著一個三尺長的大口袋,坐在床邊養精蓄銳。
冷紫凝腰上纏著一個類似腰包的小布包,里面裝著給哥哥的禮物。她在房內來回走動。一會模模這,一會模模那,眼神中俱是留戀之色。
夕陽落得很早,夜幕早早來臨。天邊,升起一輪圓月,淡淡的只有些輪廓。
葉雲兮躡手躡腳的開門看看,走道上空無一人。充滿激動的伸出一只腳跨出門,另一只腳還在屋內。
「小葉子,三殿下說了,你要是敢出門就把你直接殺了。」門外右側突然閃出一個侍衛,一臉凶惡的說道。別人都光榮的去參加抵抗外侵活動,唯獨把他留下看著兩個女僕,他的自尊心被挫,心情自然不好。雖然都瘋傳這個女人可能日後會成為三殿下的女人,但人妖有別不能結合,就算三殿下再喜歡她也是虛事一樁,更何況妖界不允許與人相戀,只有那些笨蛋才會看好這個女僕,他才不會給她好臉色。
草,該死的三妖精,真是不省心。葉雲兮在心里咒罵一聲收回腳,對著怒目瞪她的侍衛詭異的笑笑。「听說血月之夜你們的異能都會減弱,不知道會弱到什麼程度?」
侍衛對面前女僕的笑很反胃,明明長的很清秀的一個人為什麼笑起來那麼猥瑣。這個想法剛想完還未開始考慮女僕的問話。就覺眼前人影一花,後腦勺挨了重重一下失去知覺。
葉雲兮先是對暈倒地上的侍衛鄙視一眼,然後抬腿狠狠踢上一腳,讓你威脅我。最後對驚愕看她的冷紫凝瀟灑的甩下頭,「我們走。」
冷紫凝艱難的點點頭,以前一直覺得雲兮在半夜起床亂蹦亂跳是夢游,現在終于明白,雲兮說她在練功不是假的。
葉雲兮貓著身子做賊似的順著牆邊往殿外方向一點點行去。
冷紫凝有些不舍的回頭看了下屋內,又瞄了眼壓在枕頭下的紙條。然後一扭頭跟上葉雲兮的身形。
宮中一片朦朧,華麗的宮燈少了平日的光彩,蒙蒙放著暗淡之光。錯綜復雜的宮內甬道上空無一人,空曠曠的有些恐怖。
一路順利,兩人很快到達宮殿門口。
葉雲兮弓著身子藏在一個暗處觀察門口,華麗雕著巨蟒紋路的朱紅殿門旁立著兩排侍衛。雖然只有十人,但她們想不動聲色的出去也夠麻煩的。看到這幾個侍衛她不禁又有些奇怪,三妖精把人都帶到哪里去防守了,怎麼自己的宮殿不多留些人守著?還有那個結界之門到底在哪,她知道不在宮里,不然宮里不會就這麼幾個人防守。
「雲兮,我們現在怎麼辦?」冷紫凝窩在葉雲兮身後小聲問道。她開始擔心萬一回不去被三殿下發現會有什麼後果。
葉雲兮抬頭看看天上越來越紅的月亮,心中極快的分析幾種作戰方案。可惜她至今未參透第七式水天一色的奧秘,不然也能輕松對付這幾個侍衛。不過血月越來越濃是不是妖精的異能也越來越弱。
「誰?」一個侍衛向這邊望來。估計是冷紫凝的問話驚動了他。
葉雲兮來不及再細細思索,身形一晃,幻出十個影子撲向十個侍衛。如今之計只能抱著僥幸心理試一試了。幻影異能就像分身術,可以分出多個身影同時對付多人,但也有弊處,就是真身的能力會被平均分化到各個分身之上。她不能保證以一分十的武力能打倒侍衛,但要不引起更大的麻煩,她只能冒險用一用。
十個侍衛見到出來的人是葉雲兮,誤認為葉雲兮分出的幻影是三殿下教她的異能術,對她即將成為三殿下的女人這個傳聞更加相信。誰也不想得罪未來的女主人。所以動手抵擋之際都留了些手勁。
他們的這一想法讓葉雲兮僥幸成功。
「砰砰砰。」幻影、速度、輕功、力量四種異能齊用,不敢出全力的十個侍衛統統被敲暈倒在地上。
一旁的冷紫凝嘴巴張的能放進一個雞蛋,雲兮好厲害!
「快走。」葉雲兮招呼冷紫凝一聲,率先往宮外跑去。心中得瑟︰看來妖精也不咋地。
冷紫凝帶著一臉崇拜緊緊跟上,心中不住念叨一句話︰雲兮好厲害,雲兮好厲害!
宮外環繞一片廣闊的青石之路,東邊是叢叢疊嶂的林海,西邊是連綿不斷的青山,南邊是一望無際的草原,皆被籠罩在血色圓月投下的暗紅光影中,像似燃燒烈火的地獄。
冷紫凝打個冷戰,縮肩抱著兩只胳膊,臉上帶些驚恐,「雲兮,這月亮好可怕。」
「沒事,我們出了結界就見不到這樣的月亮。」葉雲兮舉目四望,西邊一座山里似有一道白色光環忽閃忽閃,聯想到她們來時也是出現光環,拉住冷紫凝的手,用輕功帶她向山里奔去。
風聲呼呼在耳邊作響,冷紫凝感覺自己像在天上飛。再一次被葉雲兮的能力震撼,雲兮真是太厲害了!
接近光環,葉雲兮拉著冷紫凝躲在一旁觀察情況。
青藍和烏瑟帶著一群侍衛守在一閃一滅的光環旁,這兩人是莫風流最得力的屬下,異能很是不錯。
葉雲兮深深糾結眉頭,這兩人難對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葉雲兮盯著那團光環分析著各種作戰方案。
白色光環直徑五米,光環寬度足有半米。中間發空的地方是一片杳杳虛無。
天上血月已升至正中,漆黑夜空無星無雲,只有那輪血色在彌漫。
突然,東邊傳來數聲狼嚎。
青藍和烏瑟緊張地對看一看,青藍望了望東邊一臉擔心,「狼族真來了,他們的異能可是會隨血月增強。三殿下會不會有危險?」
烏瑟抿抿嘴一臉堅定道,「三殿下不僅異能厲害智慧也超群,我相信他一定會安全無事的把狼妖趕走。」
葉雲兮听到他二人對話眼珠轉了轉,有了,湊到冷紫凝耳邊小聲嘀咕幾句,將背上的大口袋解下交給她,扭身消失。
冷紫凝用兩只手緊緊抱著大口袋,有些慌張有些期待的盯住光環中心。
「青藍,烏瑟,不好了,不好了,三殿下那邊的防線就要被突破。三殿下讓我喊你們快去幫忙。」遠處,葉雲兮踉踉蹌蹌的跑來,近前還撲通一聲摔倒地上。一頭亂發,衣衫凌亂,似乎是因為慌張害怕在路上不斷摔倒造成的。
「啊,快走。」兩人見是葉雲兮,心下並未有疑,縱身往東邊奔去。
其他侍衛意意思思不知道是該去還是繼續守在這里,畢竟三殿下給他們的命令是守住結界。
「你們怎麼不去幫忙,萬一三殿下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有罪。」葉雲兮爬起身子怒視一群侍衛。
「你們幾個留下,其他人跟我走。」一個類似小頭目的侍衛發話,留下四個人,其它的都走了。
葉雲兮對著留下的四人嘿嘿笑了笑,笑的他們心底發麻,還沒反應過來,「砰砰砰砰」統統被敲暈躺在地上。
「紫凝姐,快來。」葉雲兮對著冷紫凝藏身之處喊了一聲。
冷紫凝像只驚弓之鳥飛快的跑過來,葉雲兮抓著她的手,頭也不轉的沖進光環之中。
一閃一滅的光環在她們進去之後,驟然暴漲三尺光芒,然後沖上夜空,一閃沒了蹤影。
天上血月忽然間變成正常顏色,皎皎銀色月光照遍妖界。
正在阻殺妖族的莫風流乍然心驚,雖然血月變成正常對他們是件好事,但血月異象消失只能說明發生了更異常的事情,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
「三殿下,我們來了。」青藍和烏瑟以及守著光環的侍衛一溜風奔來,剛剛血月恢復正常令他們很驚訝,來不及細想已到了莫風流身邊。
此時的狼族襲擊不需莫風流出馬,一眾下屬和侍衛們就能抵抗,所以莫風流退出身來立在一旁,臉色復雜又生氣的瞥了他們一眼,「你們怎來了?」這些人居然敢違背命令擅離職守,真是該罰了。
此話一出,青藍和烏瑟都是一怔,烏瑟撓撓腦袋不解道,「不是三殿下叫我們來幫忙的嗎?」
「誰說的?」莫風流爆喝一聲,直覺心里發慌,千萬別是他想的那樣。
「…小葉子。」青藍艱難的說出三個字,他有些明白了,他們被騙了。
莫風流來不及懲罰他們,一個閃身奔向結界之處。這幾天心里總是不安,他一直認為是血月異象引起的,現在他終于明白,是有個人讓他不安。
遠遠就見四個侍衛躺在地上,結界之門消失了。心一下沉到腳底,結界之門異常封閉,恐怕一時半會再難打開。他失去了她,一個剛剛才讓他認識到不能失去的女子。
一襲如火紅袍在皎潔的月色中蕭索飄舞,莫風流似一尊雕塑久久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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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如玉,庭院深深。華麗豪華的宮燈懸掛各處,照的東宮一片明亮。
一襲滾銀邊絲緞黑袍的花明玉坐在院中石桌前舉著一粒棋子凝神思索,已經十二歲零兩個月的他鳳眸內閃爍著不同于年齡的睿智,絕美的面孔冷清高貴,眼角一顆朱砂痣更著一抹妖韻。
他對面坐著白衣勝雪的花離瑾,十五歲的花離瑾斯文俊美,此時正全神貫注的看著石桌上已廝殺過半的棋局。
花明玉身後站著一身紫色勁裝的冷星宇,年近二十的他朝氣蓬勃,一身正氣。腰上掛著一把青鋒寶劍。華燈之下,可見他紫色勁裝閃耀的絲緞光亮,那是一品大臣才配穿的貢緞。
飛檐下挑著一盞宮燈的琉璃桿上坐著毛茸茸的小銀,烏溜溜的黑眼珠望著沉思棋局的花明玉猶豫不決。昨夜它忽感靈力驟升,達到天玄九式第六式對應的靈力。它知道主子回來了,但它不知道它主子現在是何思想,可還願和花明玉繼續交往。它若對花明玉說明,萬一它主子不想讓花明玉知道她回來咋辦?
它心里還是偏重想告訴花明玉。這五年來有多少個深夜它跟著花明玉溜出東宮,看著他用智謀與武功收攬各種人才。而這些人才的主要任務就是營造一個它主子想過的紈褲生活。
張了張鼠嘴,半響後還是再度閉上。來回甩甩鼠頭,掉了一堆鼠毛。罷了罷了,何必這麼糾結難為自己。如果它主子對花明玉還有情意肯定會來東宮找他。它且在這東宮里再呆上一個月,如果一月後它主子不來找花明玉,就說明它主子不想讓花明玉知道她回來了,到時它就和東宮徹底拜拜,尋它主子去紈褲天下。
石桌旁,沉思許久的花明玉伸手落下一子。
花離瑾俊朗的臉上驚訝異常,「太子殿下這一步走得太巧了,先前我領先必勝的局勢被你這神來一子全部翻盤。微臣認輸。」
小銀對花離瑾飄個白眼,他讓你領先必勝是為了讓你輸得更慘。你們這些人,只知道跟著他卻不知道分析他的心理,要你們真是多余。
花明玉妖艷的絕美面孔倒沒有顯露出奇制勝的得意,淡然說道,「下月的論詩會,你替我去。」
花離瑾起身,溫文爾雅的拱拱手,「太子殿下,微臣榮幸之至。只是下月的論詩會是皇後主辦,滿朝文武都受邀請,而且也給東宮送了一份請帖。太子殿下不去,皇後會不會煽動群臣說您不尊禮儀,不知尊敬長輩?」
花明玉起身冷冷淡笑,「她不就是想要我的太子之位,給她就是。」
花離瑾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太子一直不喜歡自己的太子身份,一心只想安靜生活。他暗地里勸過太子多次都被無視,恐怕再說也是無用。心中暗自嘆氣,拱拱手說道,「微臣一定代表太子奪得論詩會頭名。」
「盡力就可。」花明玉走向庭院東角擺放的玉台,拿起上面的白羽金弓愛惜的撫模又撫模。
他現在身材長成十七八歲的大男孩,這張他六歲時葉雲兮為他打造的金弓已小的不能再背在身上,只有當做寶貝擺起來供他回憶某人。
花離瑾心里又是一嘆,太子心性真是淡泊,連個爭點名聲的心思都沒有。不過他會拼盡全力拿的第一,為太子爭的光彩。
「噠噠噠。」急促的腳步聲想起,花離瑾知道,這是趙恆來了。
「稟太子殿下,有消息傳來,葉侍讀父親突然病倒。」趙恆走到花明玉身邊施禮說道。他現在成了花明玉的人,他手里的一群御前暗衛也成了花明玉的跑腿。整天來回鳳城匯報葉家的各種事情。不過骨子里他還是皇上的人,但皇上放話,讓他一切以太子之命行事,所以他就成了花明玉的勞動力。
「病了?有無大礙?」花明玉淡然的臉上閃出一絲在意。
「暫時無礙,大夫說是憂思所致,不過再這樣下去會加重病情,到時病入骨髓就會無救。」趙恆看了眼花明玉的臉又迅速低下頭,太子從不變色的臉因為葉侍讀的父親生病而變色,葉侍讀究竟在他心中有多重?
「你將東宮內最好的養神藥材都送到葉府,請他好好保重身體,並轉告他兮兮一定會回來。」
「是。」趙恆又匆匆走了。
「太子殿下,是否遣宮中御醫再去看看?」花離瑾也看到花明玉那一瞬在意臉色,與太子朝夕相處這多年,他始終看不透太子。即使听到皇上抱恙臥床都不曾亂過一絲神色的太子,居然因為葉侍讀的父親生病而擔心,太子究竟是無情還是有情?
「不用。」花明玉修長的手指金弓上來回滑過,眸中思念之色加深。
花離瑾心中再次嘆息︰太子的心思都在葉侍讀身上,而葉侍讀也是個男兒,即便從天玄靈境回來,他們之間又能怎樣呢?
「小皇子,您不能進去。」一道細細的男聲從宮門處隱約傳來。一听就知是太監在說話。
宮內的三人一鼠各有所能,都將這聲音清晰听在耳內。
花明玉繼續撫模著金弓沒有反應。
花離瑾微微蹙眉,小皇子現在被朝中過半大臣推捧,又被皇後溺寵,驕傲任性無法無天,他若想進東宮,恐怕奴僕們擋不住。
冷星宇的手模向腰間青鋒寶劍的劍柄,眼神看向太子等待他的指示。
小銀跳到飛檐高處抱著前爪吹著鼠口哨,好戲來了。
「啪。」有人被打之聲。
「奴婢們求求您,您真的不能進去。」一片哀求的聲線響起。
「來人,把他們幾個全部拖下去照死里打。」一道稚女敕卻霸道的童聲怒喝。
「小皇子饒命啊,太子殿下救命…」一群哭爹喊娘的哀嚎之聲漸漸遠去。
花離瑾溫潤的臉上起了波瀾,打狗還的看主人,真是欺人太甚。對著花明玉抱拳施禮道︰「太子殿下,微臣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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