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門口,新郎新娘和長輩們一一鞠躬,以表敬意。
禮節完畢,奏樂切換曲調,人群中一陣小小的騷動。
賓客們在悠揚的樂曲聲中,有秩序地走向教堂里通往神壇的過道,滿含著祝福的微笑,再一一落坐于兩旁的座位席上。
新郎牽著新娘的手,嘴角殘余著甜蜜的淺笑,緩步踏向婚禮休息室。
幽藍色燈光,靜謐的休息室里,兩人條件反射般互彈開雙手。
哲撤下偽裝地笑容,恢復了平日里的冰容,轉而心神未定不可思議地望向眼前美麗的新娘。
「怎麼會是你!你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哲冰冷的面容有些動怒,深切體會到有種被欺騙玩弄的感受。
氣氛變得冰冷、詭異。
新娘努力地適應著眼前這男人那巨大落差的的神情反應,心神未定,此刻也可以用到她身上。
「告訴我,我有權知道!」哲深邃的眼底迸發著小小的火焰,櫻紅的薄唇肌肉緊張,聲線強勁而又濃烈。
葉羽喬被嚇得忍不禁後退了幾步。
「說啊!」哲蹙著雙眉滿面怒容,凶神惡煞地仿佛再不回答他就要將她至于死地。
「是誤會,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她的聲音在顫抖,她說的都是實話。她望著他,眼底浮現的竟是一絲歉疚和數不盡的害怕。
眼前的他似乎又回到了初識踫撞得罪那會兒的他。
「難道你一開始就是在接近我?咖啡館轉角處、酒店噴泉池邊、頂層天台、包括那晚醉酒後的一切!」哲憤怒極了!有那麼巧每次都會踫撞出這麼多意外嗎?原來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看似弱小無知的女人計劃好的!
「沒有!那些只是巧合!我可以發誓我沒有!」葉羽喬極力地解釋,關于和他之間的那麼多意外,是超乎常軌的驚懸,但是真的單純只是巧合而已!
「你現在目的達到了,很開心很激動很興奮是吧?」哲恢復了無表情,冰冷的遂瞳癮露著輕蔑的笑意。
教堂里賓客們談笑輕盈,過道兩旁橙黃色的燭光莊嚴而又神聖。
神壇的愛神丘比特神像笑容甜蜜燦爛。神父已準備就緒,手拿著稿子默默背著稿。
一切就緒,就等新郎新娘的甜蜜登場了。
「你以為我願意嗎?為什麼你這人自我感覺永遠都是這麼良好呢!」葉羽喬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婚姻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講是多麼的重要,她又何嘗不感到委屈!他倒好,居然說這是自己一手計劃的!
哲張口欲反駁些什麼,但被門外突兀響起的談笑聲壓了回去。
門被意料之中的打開,視線里出現了兩位白發老人。對于新郎來講是兩張熟悉的面孔,但對于新娘來說,是兩張完全陌生的臉龐。他們陌生,但是很和藹。
「爺爺。」哲收斂怒容,溫和地上前扶住老人的胳膊。
「葉爺爺。」哲也微笑著和爺爺旁邊的和藹白發老先生打招呼。
兩位老先生欣喜地點著頭。
葉羽喬微笑著和兩位老先生點頭示意。因為此刻,她剛被付熙哲欺凌的受創心靈迫使她沒辦法泰然自若得笑著和他的家人打招呼。
「孩子,還不快叫爺爺!」付老先生滿眼柔和目光望向對面有些小小呆滯的小新娘,開口道。
「爺爺。」葉羽喬淺笑著回道老人。
「哎,乖孫媳兒,也和這位老先生打聲招呼啊!」付老先生和藹地笑著。
「爺爺。」葉羽喬機械性地沖旁邊老人微笑著打招呼。
老人的眼神里微微泛著層薄霧,淚水濕潤了眼眶。
葉羽喬越發感到奇怪。
他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難道剛才和付熙哲的吵架有被他老人家听到?
「孩子,這麼些年,爺爺讓你受苦了!」老人的嘴角微微顫抖著,眼楮泛著紅血絲。
爺爺?葉羽喬木然,爺爺?難道他就是我每年都有寄生活費給我們家的爺爺?
「孩子,爺爺對不起你!」老人深深懺悔著,記得當年因羅美慧在外偷情,背叛了自己的兒子而把她趕出龐大的葉氏家族時,她羅美慧硬要帶著孫女走,記得那年她才3歲,什麼事都不懂,轉眼,她已經穿上雪白嫁衣了,多美美麗、多麼惹人愛。葉老先生不禁落下了眼淚。
「爺爺,您就是我的親爺爺嗎?」葉羽喬走近,清澈明朗的雙眸早已萌上很濃厚的一層濕氣,慢慢的走近,望著爺爺滿布皺紋的面頰,葉羽喬落下了淚。
爺孫倆含淚微笑著擁抱在一起。
付熙哲內心的那波漣漪激dang而起,有種莫名的傷感涌上心頭。
付老先生的眼角也泛起了淚花,不禁欣慰地連連點頭。
他好像也被她感染了,眼底也竟流露著一種傷感的真情。
在神父愛的宣言領讀下,在數千雙眼楮的共同見證下,婚禮按著程序一步步順利地進行著。
一人一句我願意,互相交戴磚戒,毫無感情摻雜下的兩唇輕輕一觸踫,就這樣,將兩位有名無實本不在同一世界的人的命運捆綁、牽系在了一起。
今日,在數千賓客們眼里,這對新人是幸福的、甜蜜的,但在新郎付熙哲看來,時間漫長到仿佛煎熬了整整一個世紀之久;在新娘葉羽喬看來也是如此。
明顯的,婚禮辦得很盛大、很隆重、也很順利。
兩家的家長仿佛把下半輩子的笑容都預支了起來,無時無刻不洋溢著燦爛的喜悅。
晚宴上,新人雙雙敬了無數杯長輩酒,哲似乎忘了上次酒精中毒被送往急救室的教訓,忘乎所以地暢飲著、往死里飲!
大牌賓客們的主動敬酒讓葉羽喬措手不及、招架不起,好在體貼聞了名的伴郎瑾一直伴隨在左右,並為之擋了無數杯酒,才致窗外已燈紅酒綠、繁星點點的此時,她整個大腦還處于清醒狀態,但是大腦越清醒,心就越悲痛!
今天是新婚之夜,按照當地的習俗,新娘不可以歸房太晚,所以早早的,連賓客們都還沒散就被送進了付家別墅里精心裝扮的婚房內。
妖精老媽進來陪了自己好久,今天的老媽,端莊美麗地讓葉羽喬第一次發現原來老媽正經起來還是可以這麼有範兒,氣勢一點不亞于女強人,和付熙哲的媽媽,不,似乎現在該改口,葉羽喬提醒自己,和我婆婆簡直就是姐妹一對,各有千秋。
羅美慧講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沉穩傷感過,說了一些關于葉羽喬小時候的事。
離開自己的家已經是件很傷感的事了,老媽竟然還講些讓人輕易懷舊忍不住落淚的往事,感性的葉羽喬突然感到失去了什麼,內心很空虛,不禁的,淚水劃出眼眶。
老媽訴說著那些兒時的往事時雖然表面是笑著的,但她的眼底明顯泛紅、早已濕潤,葉羽喬都有察覺到。
畢竟女兒嫁出去了,不能自己老霸佔著,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囑東囑西得囑咐了一番,抹著眼角的余淚含笑離去。
以前怎麼都沒見過這麼關心我,有句話驗證了一切,失去才會懂得珍惜,葉羽喬的淚水泛濫,媽,我不在家的日子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葉宇軒,你也要學乖!不要做讓媽擔心的事!
擦著淚水關上房門,被眼淚模糊了的視線緩緩地注視著房間里的每一角落。清一色全都是粉色,是自己喜歡的顏色;床具、沙發墊、坐墊、電腦防塵套,全都是蕾絲,是自己喜歡的staly。
緩緩入座于梳妝鏡前,心跳漸變的平穩,情緒也慢慢地平復。
腦海里,滿滿的都是付熙哲那惆悵的冰容和付瑾宸那永恆溫暖微笑的面容不斷交替著的畫面。
鏡面里,美麗而又惆悵的面容。
今天的自己,的確很漂亮。但葉羽喬無心去關注這些。
伸手取下綻放地燦爛但有些萎蔫的香水百合花環。
或許此刻的它是自己內心最真實的寫照吧,葉羽喬淺笑,是自嘲的笑、是毫無任何喜悅的笑。
這個奢侈華麗的家,自己似乎並還沒有融入進它。
以後的每一天,都要生活在這里嗎?
突然的敲門聲,打斷了葉羽喬落寞的思緒,心一驚,趕緊回過神來整了整情緒。
「請進!」葉羽喬站起,嘴角掛著淺淺微笑。
門被打開,視線里映入一張優雅秀氣的臉,是付熙哲的媽媽。
歐若雅嘴角掛著慈愛的笑,滿臉洋溢著掩飾不住的欣悅。
走近葉羽喬身邊,她示意葉羽喬坐下。
兩人並肩挨著坐在床沿,平日里很擅長交際的葉羽喬此刻突然詞窮到不知道該挑什麼話題來打破沉寂尷尬。
「喬,以後你就是我們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了,有什麼生活上的需求或是心情壓抑時都可以來找我聊聊,還有瑞瑞,你們女孩子在一起總會有些話題。」歐若雅把葉羽喬的手放進她的掌心,很疼惜、憐愛地囑咐道。
「是,謝謝付阿姨。」葉羽喬微微笑著。
「嗯?說錯話了哦!」歐若雅嘴角彎起一抹諂笑的弧度,兩眼微有責怪但更多是寵愛的專注向葉羽喬。
「嗯?」葉羽喬疑惑,竟然還不知道錯在哪里。
歐若雅笑著搖頭,「你和小熙剛完婚,是不是也該改口叫我--」歐若雅側耳期待著。
葉羽喬這才反應過來,真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想多了,腦子秀逗了!
「媽。」葉羽喬開口,為什麼這麼一聲媽這麼難發音。
「哎!這就對了嘛,我的好兒媳婦!」歐若雅的眼角微微隱現出幾道橫紋,幸福的喜悅爬滿了整張臉。
看到付媽媽一臉喜悅,葉羽喬很想沾染她那從內心發出的真誠微笑,但實在做不到,只有很表淺得陪著笑。
「以後呀,盡管把這里當成是自己的家,知道嗎,熙要是欺負你,你就第一時間告訴媽,媽一定站在你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