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涵嫣點頭,縴羽這才放心了下來,換上一抹悲慘的面容,輕輕的撫著那已開始結疤的傷口邊,「一定很疼吧?」
「不疼。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涵嫣含笑的說著,真的不疼,她對身體上的這種殘害已經習慣了,而且心里只要想著昊哥哥,這些並不算什麼。
「四阿哥還經常過來嗎?」縴羽臉上的表情真是翻雲覆雨的變換著,這會兒又是一副怒視的面孔,看著涵嫣不說話,她就知道肯定是經常來過了。
「你沒有直接回絕他嗎?你沒有跟他說你已經定親了,你是哥哥未過門的妻子,你的鄂卓氏的人了嗎?你只愛哥哥一個人嗎?」縴羽情緒開始激動起來。
涵嫣本來身子就還沒痊愈,被她這麼使勁一搖晃,腦袋都發暈了。「說了,我都說了。」
「你肯定沒說清楚!」縴羽停下手,看了一眼那臉色岔白的涵嫣,她才收斂了下情緒,「嫣兒,你可要堅持住,你要記得,哥哥是為了能更風光的迎娶你才去打的這場戰。也是因為這場戰,哥哥才,哥哥他……」說著便哽咽著抽泣起來。
「涵嫣知道,涵嫣一直沒有忘!」瓜爾佳氏涵嫣淚眼婆娑的說著,她如何忘得了,那可是她親梅竹馬情投意合的夫君啊。
當初距離他們的婚期只有兩個月時間,他信誓旦旦的說著,等他沙場勝利歸來,再風光的迎娶她為妻,可最後等回來的卻是他的死訊。十五個年頭,卻換來未婚夫的死訊,原在眼前的幸福就這麼破滅,叫她如何忘得了?
「嗯,你要記著,哥哥在天上看著你呢!」縴羽緊緊的握住涵嫣的手說著。
涵嫣莞爾一笑,輕聲道︰「昊哥哥一直都在。」
「小姐。」端著茶進來的圓月,听到最後兩句,有點氣惱的喊了起來,「羽小姐,您怎麼可以這麼勸我們家小姐呢,我們小姐已經……」
「圓月!」涵嫣斥訴道,「你把茶水放下就是,幫我們把門帶上吧。」
「小姐!」圓月只能氣得跺腳,看了縴羽一眼,只能巴巴的走掉。其實打小跟在小姐身邊,她就不喜歡這個縴羽小姐。嬌滴滴的模樣卻有著一副野蠻的性子,人前扮柔弱,打小就愛搶小姐的東西,在她看來,要不是將軍是她親哥哥,恨不得也就這麼搶了過去。
將軍不死也死了兩年了,她這打小的好姐妹看著小姐終日受虐打,不但沒有憐憫之心還勸著要守寡不能忘了將軍的恩寵。
門口候著的小廝看著滿臉憤怒的圓月跺著腳出來,指著屋內小聲的問道︰「縴羽小姐又勸說了?」
圓月滿臉的不高興撇了那緊閉的房門一眼,「可不是嘛,要是真的為小姐好,怎麼總是跑來說這番子話?我就瞧著四爺比將軍還好,待我們小姐也好。」
「可不是嘛。」滿庭子站著幾個丫鬟跟小廝頻頻點頭稱是。
將軍也並非對主子不好,甚至極好,只不過奈于終歸人一走茶就涼的道理,有一個更加懂得疼惜你的,又何必緊緊抓著過去不放。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瓜爾佳氏晟翱毫無預兆的就這麼走了過來,「這屋里冷的,羽兒,要生個暖爐嗎?」晟翱一進來就急著獻殷勤。
可他這麼一來,縴羽也不好當著他的面說什麼了,只是噓寒問暖了幾句便急著走人。「晟少爺你們聊,我就先行告退了。」淺淺一笑便欠身離去。
「這該死的屋子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沒病都凍出病來了。」晟翱低咒一聲,搓著手趕緊跟著美人的背後跟去了,「羽兒,羽兒。」
獨自留在屋內的涵嫣則是嘆了一聲氣,轉過頭看著一旁的圓月,「圓月,這屋里冷嗎?」
「小姐,奴婢去取點碳吧。」圓月看著那當著擺設還嫌棄不好看的暖爐,已經有多久沒有用過它了。少爺說得沒錯,這屋子著實冷,屋子又靠著北方,就算緊閉著窗戶跟門,冬日里那些風都能吹進來,有時候是冷得直發抖。可主子卻說還好,既然沒有發放,她也不想去跟少爺要碳取暖。
這翱少爺確實不像人,待自己的親妹妹竟比下人還不如。不說什麼物品都不發放,就連冬日里的棉衣棉被都要低著頭去討。
人家也是小姐,主子也是小姐,怎的待遇就不一樣了呢,奴才的屋子都生著火了。
涵嫣環視了這住了十幾年的屋里一周,這才緩緩的吐出一句︰「罷了,你要是冷,就跟冬月她們一塊吧。」
冬月,是翱少爺的貼身奴婢,她們仗勢欺人,哪會有福同一塊分享。涵嫣也想到了,苦笑道,「是我連累了你們。」
「小姐,四阿哥來了。」門外的小廝通報著。涵嫣頷首,不給予答復。其實,她並不喜歡四阿哥來,她真的只想修身養性,好好的想著昊哥哥,哪一天能把她一起也帶走。
「怎麼回事?這天寒地凍的也不加點碳燒暖和?」四阿哥一踏進屋,便冷得直打了個哆嗦。這里不止外面的寒冷,還有一股陰冷,刺入骨子的那般寒。「圓月!」
涵嫣欲言又止,想想罷了,自己不冷也不能讓別人跟著凍著,也就沒有阻止了。
「再帶個暖手心的炭盆來。」四阿哥皺著眉頭吩咐道,望著這一屋子的冷清,本來就空蕩蕩的屋里這會兒都能听到寒風從門縫中吹進來的聲音了。
「是,奴婢這就去辦!」圓月最喜歡四阿哥來了,估計總能改變她的慘狀吧,瞧著那一雙發光的眼楮炯炯有神的應答著。
四阿哥坐下的時候發現竟連個軟墊都沒有,這麼冷的天硬生生的坐在這雕花的紅木上,坐了不知得多久才能暖和。看著一臉病倦的涵嫣,「你就這般的待客之道?」
「涵嫣不知四阿哥要來,沒來得及準備。」
「罷了,即便知道了你也就這樣罷了。」四阿哥不想她說出她不願講他也知道只是奉承的話來。「傷勢怎麼樣了?我帶了張太醫過來,你再瞧瞧?」這樣看著,好像已無大礙。
看著張太醫背著藥箱早已候著,她還能說不嗎?罷了,她只不過一副任人擺布的人偶罷了,愛看便看吧。
「回稟四阿哥,姑娘傷勢已痊愈,但這幾日飲食還是得多注意著點,吃點容易入口的比較好。再者姑娘身子太虛了,應適時滋補。」經過一番仔細的檢查,太醫認真的回報著,說完了皺著眉頭,斜著腦袋看了涵嫣一眼又轉了過來。
「有什麼事說!」看出了太醫欲言又止,四阿哥解除了他的疑慮,也跟著看了一旁呆坐著的涵嫣一眼。
「奴才斗膽問一句,姑娘是否有憂心事掛心頭?如長期這樣下去的話,定是對身子的一種折磨,滋補再多也是于事無補,沒病亦會熬出病來的。」太醫低著頭,恭敬的回到著。琢磨著這姑娘真值碧玉年華之際,怎的這般憂愁?
「該如何醫治?」四阿哥亦皺著眉頭,他怎會不知涵嫣整日郁郁寡歡,只是對她好也沒用,他也無計可施。
「這是心病,無藥物可醫,還得姑娘自己看開些。奴才建議,可多到室外走走,多聊聊天,讓心情慢慢的豁朗起來便可。」
張太醫功成身退,四阿哥無奈的看著眼前這玉琢般的美人,從她臉上找不到一絲的溫暖,任何東西也無法使那雙空洞的眼神亮起來。
「陪我出去走走吧。」輕輕的啟動櫻唇,涵嫣緩緩的說著。四阿哥不確定的看著她,再看看窗外,還以為是想開了,外頭這會兒正飄著雪啊。
涵嫣已經起身便要往屋外去。
「涵嫣,等天氣好些了再說吧。」
她不顧勸阻,已經一只腳踏出門外了,「將軍是在飄雪的日子里遠赴的戰場。」
抬起的手僵硬在半空,四阿哥全身的血液好像瞬間凝固了似的,看著從眼前走到雪地中的人。
兩年了,她還是忘不了他。
「你這心結是要到什麼時候才願意解開?」四阿哥親自撐著一把傘,站在涵嫣身旁,圓月拿著披肩趕緊跟了起來。
「人死,能復生嗎?」涵嫣空洞的眼神望著遠處。
四阿哥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人死了,她的心也跟著死了,那他救她,到底是對還是錯?
看著旁色焦急的張貫,他收下眼瞼,「雪愈下愈大了,趕緊回屋吧。」看著涵嫣並沒有把話听進去,他不得不有點生氣,「你以為,你這樣是在賠罪嗎?你那未婚夫如果真的愛你,他不會願意看到你現在這般的!」
涵嫣黯淡著眼神,雖然一直就空洞著,這會兒更顯出失落的神態,「將軍走了這麼久,我從來沒有夢見過他。」
他不曾想來見你,你卻對著一個死人念念不忘,你又何苦執著?四阿哥一臉凝重的表情。
「罷了,你進屋吧,我還有要事在身,過些時日再來。」
經過走廊,看著涵嫣依舊站在風雪中,在一旁打著傘的圓月冷得直打哆嗦。
「伺候好涵嫣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四阿哥听完小宣子的匯報,已然走到了府門外,回頭看了眼這府邸,頓時心中感嘆萬千,最後吩咐了一聲便離去了。
走到這熱鬧的小巷里,難得涵嫣今日心情突好,想外出走走,也要感謝小宣子的囂張跋扈,她現在才能在這街上悠逛。
小宣子帶著一起被調撥過來的四個小廝,自然隨著涵嫣外出。只介于怕太顯眼,便隔著幾尺之外保護著。
「小姐,我們逛逛然後趕緊回去吧。」圓月跟著涵嫣的身後,使勁的攥著袖子,神情緊張的東瞧西望。
「難得能出來一趟,我想好好走走。」看著這熱鬧的京城,她是有多久沒有出來走動了,整天關在府里,不是不想出來就是出不來,適當的換一個地方瞧瞧,心情突然豁朗了許多。這會兒正瞧著那些小玩意兒看得不亦樂乎,哪能說回去就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