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涵嫣回答,晟翱已經替她回到了,「雍王府是隨便人都能去的嗎?難得四爺看得起你!再說了,四爺在咱府上受了傷,你去照料不應當嗎?」
倒是為了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涵嫣也不多說,頷首答應便是。
雖然最終結果還是去,只是這答應的過程顯得有點太順利也沒有推遲,反倒讓人覺得有點驚愕。
各自流露出一抹笑意各自散去。
王府果真還是氣勢不凡,涵嫣到了府上第一件事情便是讓四阿哥更換紗布看太醫,催促得四阿哥滿臉笑意使人錯愕。
兩人並肩走到庭院,看著挺拔的樹木,涵嫣甚感心情舒暢。
「如果你願意,可以搬到向玉閣居住。」望著那一襲水綠色的背影,四阿哥說道。
背影緩緩一顫,仰頭望著頭上的梅花,淺笑著卻只子不語。隨之一片花瓣伴著風飄下,花開花落,也僅僅是一念之間而已。
「你盡管可當個貴客,在這里居住變成,我不會強迫你。」
可我又算是什麼?涵嫣只能苦笑著,緩緩轉過身來,朝著四阿哥欠了一個身請安,「謝四阿哥美意,既然四阿哥的傷已無大礙,涵嫣也該回去了。」
「罷了,我差人送你回去吧。」覺得自己又踫了一次壁,四阿哥也沒說什麼,不管涵嫣最後決定是什麼,他也都尊重她的選擇。
「不用了,涵嫣跟圓月走回去便可,也只不過幾步之距而已。」
這幾步足足走了半個時辰。
太陽悄悄西下,每近黃昏,那些厚重的雲霧盤踞在空總,迸射一條條五顏六色的霞彩,讓人不禁感嘆此前美景。
站在屋門口欣賞的涵嫣依稀听到一聲聲的細小的哭鬧聲,不願多管便轉身朝屋內走去。屋里的暖爐還是四爺贈的那個,是晟翱硬著頭皮從顏染樓搬回來的,據說當時屋內是被他橫掃得一片狼藉。
坐在炕上正準備翻閱著書本的涵嫣,听到圓月遠遠跑過來的聲音,還邊喊著「小姐小姐」。
原來就安靜的她自從將軍走後,她幾乎整日就是和書籍為伍不曾有過別的興致,甚至連踏出屋里都沒有。
「又是莽莽撞撞的,發生什麼事了?」涵嫣放下書籍,為自己倒了杯茶,還有什麼更壞的消息嗎?
「趙家,趙家小姐找上門來了。」圓月說得極是興奮,看來反倒更向是喜事。
「我也看到了,趙家老爺攜著他家閨女哭哭啼啼的到府上說找少爺討個說法。」一旁的繽紛閃動著那靈氣的雙眼,調皮的湊過來說道。
人家都吵上門了,這倆丫頭倒極其興奮的說著。這兩丫頭一踫上這種事情,聊得最起勁了,你根本不用開口詢問听著便能詳細的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少爺在外頭調戲了良家婦女,結果還嫌棄人家長得不夠漂亮,當場羞辱了一番。」
「可不是嘛,只是沒想到,那竟然是趙家的千金。」
「姑娘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讓趙家老爺子知道了詳情,這會兒都告狀告到老爺那去了,少爺就等著受處罰咯。」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像說戲是的,越說越是開心。
「咳咳。」涵嫣不得打斷了他們的話,「怎麼這般態度,哥哥怎麼樣了?」
「小姐,你就別管了,少爺平時怎麼欺負你的,這會兒可遭到報應了。」繽紛撅著小嘴,不滿的說道。
可終究還是一家人,心里難免過不去,「陪我過去瞧瞧吧。」
「別,小姐!你去了只會壞事,還是讓奴婢去打听打听再看看吧。」圓月知道主子的心腸極好,總見不得別人不好,勸說了也沒用,她只好再去看看情況先。
距離南宮家下聘的日子,是一天天的縮短了,說好的趁在年前就要下聘,把涵嫣給迎了過去好一家團聚過年。
她終究只是一枚棄棋,任人擺布罷了,答應陪著自己一生一世的人卻早已丟下她獨自赴黃泉路。
罷了,一切皆是命,又何苦執著,南宮家也好,雍王府也罷,終究都不是自己的棲身之處,又有何不同?
「小姐,這會兒可鬧大了,趙家老爺要少爺娶了他家閨女,要不然就號召天下,說少爺日調戲少女夜嫖青樓。」圓月打探了消息便立馬來報,她神采奕奕,絲毫不見她所講事情該有的表情,反而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涵嫣垂下了雙肩,哥哥這回麻煩了。
時間是一天一天的逼近,除了涵嫣每個人都焦急得坐立不安。冬月大雪,屋里的人卻急得冒汗,看著過幾日便要被送入虎口的小姐,此時此刻還有心情坐在炕上翻閱著書籍。
「涵嫣,涵嫣。」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圓月直接翻了記白眼,用著埋怨的眼神盯著從門口進來的縴羽小姐,膝蓋曲了一下便站直,「羽小姐。」
縴羽的到來,讓原本就緊張的屋子里氣氛變得更加凝重了。
「羽兒,你來了?」涵嫣放下書籍,親切的打著招呼。
有人來看她,她便很高興了,無論對方說什麼做什麼,她都沒去計較。就算縴羽每回來都是勸阻著她要時刻惦記著將軍,記著將軍對她的好。其實涵嫣並不是不知道,縴羽說這些並不是真的對她好,看著滿屋子連下人都鄙視的眼神,都大致能清楚了。
「涵嫣,你要嫁入南宮家嗎?」臉上盡顯的不是驚愕,而是憤怒。縴羽拉著涵嫣的手,激動得把她的手都抓紅了。
「羽兒,」涵嫣被抓痛得輕輕皺了下眉頭,「沒有。」
得到滿意答案的縴羽這才松開手,望著那被自己抓得發紅的小手歉意的說著︰「嫣兒,你知道我只是心急。」
她只有在有求于自己或者符合她心意的時候,才會喊「嫣兒」,涵嫣莞爾一笑道︰「沒事。」
「可是,我怎的听外頭的人議論紛紛說著你過幾日便是南宮家的妾侍了?」縴羽還是不放心的繼續追問到。
「外頭的還說我家小姐早隨著將軍殉情而亡了,謠言的可信麼?」圓月端上茶來,沒好氣的說著,看著小姐這般的唯唯諾諾,連她這個作奴婢的都看不下去了。
「圓月!」涵嫣輕訴道,「去廚房拿點羽小姐愛吃的玫瑰糕來。」
圓月滿臉不情願的站在一旁,壓根兒就不想動。
豈料羽小姐還不願意吃府上的玫瑰糕,咧著嘴角拉著涵嫣的衣袖,撒嬌道︰「嫣兒我想吃你做的荷葉糕,有麼?」
「這……」涵嫣都忘了自己有多久不曾動手做過糕點了,將軍走了有兩年了吧。
荷葉糕,那只是一個巧合,將軍向來體熱便想著荷葉有驅散解熱的功效,便拿來試做了糕點,沒想到竟清甜可口,甚是好吃。
涵嫣面露難色,縴羽看罷嘆了一聲氣,「還是哥哥有口福,以前總是要跟著哥哥才能吃到嫣兒親手做的糕點,這會兒哥哥也該想念了吧。」
「你想吃,我做給你便是。」涵嫣也沒多想,便一口答應了下來,贏來了羽兒的歡喜卻遭來了滿屋子人的白眼兒。
「現在嗎?」
圓月感覺已經快按耐不住了,小手緊緊的拽著端著茶進來的盤子,站在一旁斜著眼楮歪著嘴巴的瞪著嬉皮笑臉的縴羽,那表情甚想要把她給生吞活剝了似的。
「過幾日吧,待事情過去了後,我做好便差人送過去。」涵嫣笑著說,這會兒她也沒心思去整。府上事多,自己也攬著一事半事的,多少有些不便。
有點失望的「哦」了一聲,縴羽臨走前還再次叮囑著不能嫁到南宮家,費了多少口舌說了他的風流史,又費了多少口舌記起了她哥哥的好,最後嘮叨到連灌了兩壺茶,天色漸漸暗下她才舍得離去。
話說晟翱調戲趙家小姐的事,那不是前幾日那一次鬧騰便完事的,趙小姐的耐力跟精力可都稱得是上等的好。
隔三差五的報道還好,那是每天時辰一到,便能听到責罵聲伴隨著幾句啼哭聲,哽哽咽咽的,讓人听了好不心疼。
慢慢的,再多的心疼也變成了煩躁,再多的愧疚也會變成厭煩。就如此刻正躺在炕上認真閱書的涵嫣,也忍不住的蹙著眉頭抿著小嘴,按著隱隱作疼的太陽穴。
「這趙家小姐是要哭鬧到什麼時候啊?」圓月也被吵得有點發牢騷,悶著氣不解的問到。
這趙府在京城,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亦不是官僚人家,但就單他們家的祖業及生意,也足以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不免欽佩上幾分。再者那趙小姐看起來也不是一副好欺負的樣子,怎的每日總到府上掩面而哭一回?莫非是賴上瓜爾佳氏家族不成?
「你到底想要怎樣?」隨著一聲怒吼,「 啷」的響起了瓷件摔一地的脆音,趁著老爺子不在,晟翱正發揮著他長兄如父、嫡親男子的威風。
「你要娶我!」短短四個字,簡單明了,目標明確,字字鏗鏘有力。這絲毫感覺不到趙小姐那柔柔弱弱啼哭的勁。「我不準你去顏染樓!」
多麼霸氣的宣誓,還沒過門就已經開始吆喝未來的夫君了。晟翱嗤之以鼻道︰「你照過銅鏡了嗎?我的青煙怎麼了?你哪里比得上她了?」
「你,你竟然拿我與青樓女子相比?我,我……」趙小姐明顯被氣得不輕,芊芊玉手指著晟翱發抖,氣得是七孔生煙。
望了慶幸有那一道牆,這些天每日總是愛鬧上這麼幾回,听得涵嫣都沒心情出來散步了,便攜著圓月回屋里了。
四阿哥也沒少听說這種事,只是來的時候剛好遇見了那趙家小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數落著晟翱的不是,瞧見有客人經過還識大體的收斂了一下,估計看著四阿哥的不凡裝扮,愣是多瞧了幾眼。
「這幾日,晟翱沒過來找你了吧?」往炕上一坐,四阿哥悠閑的問到。
涵嫣莞爾一笑,旁邊的圓月卻忍不住「噗嗤」一聲已經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