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嫣渾身一顫,瞬間慘白著小臉,顫抖著問︰「夭折?」
弄巧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還連連點頭道︰「是啊,多倒霉的南宮家。據說對方也是個上等門戶,怎的那小姐半夜暴斃就夭折了,外頭的人都傳瘋了。」
夭折!好狠的心啊!
「不過據說那小姐本身就身患重疾,是南宮公子情深才娶過門的,怎奈還是無福消受在過門之前便已夭折了。」弄巧沏著茶,把熱乎道听途說來的消息一字不漏的搬給涵嫣听。
胸口是錐心的痛,涵嫣緊緊的揪住胸口,使勁的喘著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要不是弄巧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這種事怎可能流入她耳里,難怪剛剛問起安白的時候,她面色難看著一字不肯透露。
父親,好狠的心!
「小姐,你怎麼了?」起身遞上茶時才發現涵嫣異樣的弄巧,趕緊上前拍著她的後背,看著她氣喘的樣子著急著往外頭張口就要喊人。
被涵嫣一把拉住,「別叫,我沒事,歇會就好了。」接著朝弄巧點點頭。
「小姐,你真的沒事嗎?」弄巧還是不放心的東瞧西看,就怕涵嫣出個什麼好歹,她可是負擔不起啊。
涵嫣露出笑容安撫道︰「沒事,只是惋惜那夭折小姐的命運罷了。」
弄巧醒悟的點點頭,「小姐太善良了,哎,不過命運這事我們人哪能主宰呢?那小姐夭折了便夭折了罷,或許到另外一個地方才能好好安息的享日子。」
連想抬起嘴角都顯得無力,涵嫣輕輕閉上眼楮,感受那切身的痛。
「說什麼呢,主僕倆聊得這麼開心?」
四阿哥看著炕上那兩人交談甚歡的情景表感安慰,只是在見到涵嫣那煞白的小臉時不禁皺起了眉頭。
「叩見四阿哥。」
「弄巧正跟涵嫣小姐聊著那南宮家未過門就夭折的小妾呢,她……」
而弄巧毫不知情繼續歡天喜地的說著,毫不察覺四阿哥臉色倏地烏雲密布起來,突地被一聲怒吼嚇到直接跪倒在地上。
「閉嘴!」四阿哥大聲斥罵道,「這里豈容你一個丫鬟胡言亂語?來人,掌嘴!」
「四,四阿哥?」弄巧一臉茫然,她怎麼了?她什麼都沒有做啊!
「住手!」涵嫣用微弱的聲音說著,瞧了一眼此刻猶如獅子般爆發的四阿哥祈求道︰「她並不知道……」
「不知?不知就可以妄為嗎?」四阿哥哪听得下那麼多的解釋,「掌嘴!」
弄巧跪著,把頭磕得作響,「奴婢錯了,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錯了,但是主子說你錯了就是錯了,坑頭認罪了便是。
「四阿哥。」
四阿哥皺著眉頭盯著涵嫣那常年呈現蒼白狀態的小臉,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他今天本想著該是如何處理昨晚的禍事之時,下了早朝便欲趕往尚書府,豈料張貫已來報,瓜爾佳氏已對外公布,涵嫣重病纏身多天,昨夜暴斃已夭折,紅事慘變白事,還打听到南宮家不肯善罷甘休,欲要把涵妡娶過門。
這天雷轟動的消息可不是鬧著玩的,他當即再派了人去打听,結果亦是如此。
「弄巧不敢了,弄巧以後不敢亂說話了。」弄巧淚眼汪汪的直勾勾的瞧著涵嫣,就盼著她能給爭取個饒恕。
「你說你叫什麼?」
「回,回四阿哥。奴婢弄巧,是涵嫣小姐賜的名字。」還是年幼,稍稍一驚嚇便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在听到弄巧的回話後,四阿哥抬頭看了一眼涵嫣,便揮手讓他們退下。就賜予的一個名字,讓弄巧免遭了一次毒打。
「你啊,總讓你多長個記性,在主子面前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還記不牢嗎?」安白招著眾人退下,站在門外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弄巧不禁責罵道。
「可,可是是涵嫣小姐她……」
「你可知涵嫣小姐的姓氏?」
「瓜爾佳,瓜爾佳氏!」弄巧倏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著眼珠子看著安白無奈的表情,接著垂下肩膀,氣惱的表情才曉得她犯下的錯,已為時過晚。「啪」的一聲往自己的臉上一刮,「該掌嘴!」
屋內,兩個人就這麼安靜著,炕上坐著各自懷著心事,「四阿哥早就知道了。」涵嫣雖知道不是什麼光彩之事,可活生生把一個人說死了,她還是難以接受。
「其實,這樣也好,你也不用再受瓜爾佳氏家族的約束了。」四阿哥說著,以前的涵嫣太苦了,從小就沒有受過溫暖。既然把她說死了能把問題解決了便就死了吧,只要她還活生生的在他面前就好。
眼里盡是無奈,悲傷,無限的絕望。涵嫣莞爾一笑道︰「是啊,如此甚好,我也不再是瓜爾佳氏涵嫣了。」
「你父親如此號召天下,你也確實不便再叫以前的名字了。」
「不,他亦不再是我的父親!」涵嫣眼里含著決裂跟堅定走下炕邊,朝著四阿哥跪下︰「請四阿哥賜名!」
「涵……」嫣字硬生生的在看到她的眼神時吞了回去,四阿哥不確定的看著涵嫣,這般子的堅定,就猶如昨天晚上她月兌口而出說著她是他的人。「雲水天涯,浮世清歡,人于浮世,浮塵拂塵。賜予侯佳氏罷。」
好一個浮世清歡,好一個侯佳氏,丟棄了一個瓜爾佳氏依舊還她一個上三旗包衣姓氏,看得出四阿哥的用心。
「侯佳氏雲拂謝過四阿哥。」
至此,她不再是瓜爾佳氏涵嫣,從這一刻起她便是侯佳氏雲拂。從那她堅定的眼神里四阿哥看出,她將是一個嶄新的人,不再是之前那個唯唯諾諾的涵嫣了。只不過她的心里是否還依舊存留著鄂卓氏的存在?
「起身吧,你身子弱別行禮了,這里沒外人。」四阿哥看著那縴弱的身子骨說著,嘆了一聲氣,「你阿瑪那邊……」
「涵嫣已死。」
不顧四阿哥將是要說些什麼,她毅然斷了後路,她現在是侯佳氏雲拂,既然如此,瓜爾佳氏府上的事便與她無關了。
四阿哥看著她,眼神里閃過一絲異樣,然之很快被抹去,點點頭道︰「圓月身子過幾日才能恢復,現在就讓安白照顧你起居吧。」
「謝四阿哥!」
侯佳氏雲拂,這個名字沉思了很久。站在屋內,望著屋外呼嘯的北風跟那些干枯落地被刮起的樹葉。
「雲拂小姐,您進屋吧,這處風大。」安白端著小糕點進來,看著雲拂站在門口也沒見著多批一件披肩叨嘮道。
剛剛,四阿哥已當著這屋里所有人的面,稱謂她是侯佳氏雲拂,是府上的貴賓叮囑道要好好伺候著不可怠慢。
雍王府上早已有著一位側福晉,那便是的一等公、湖廣巡撫年遐齡之女年秋月,這年氏早年已入雍邸為側福晉,這般看來極是溫婉又不失聰明能干,只是眉眼之間含著幾絲憂愁。
「雲拂見過側福晉。」雲拂行過禮。
「妹妹不必客氣,」年秋月甚是溫婉的扶起雲拂。早已听過這側福晉的端莊淑賢,通情達理,此番一見果真不虛,難怪能深受四阿哥的寵愛。「你我都是服侍四阿哥的人,姐妹之間不需如此見外。」
雲拂一個愣然,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年秋月。「不,側福晉誤會了……」
年秋月莞爾一笑,搭上雲拂的手背,輕輕的頷首道︰「我懂。這以後,你就把這當做自個兒的家,有什麼需要就跟安白講,或者直接找我都可以。」
「謝側福晉。」雲拂苦笑一番的欠身謝恩。是啊,說她不是服侍四阿哥的女人又為何無緣無故住到雍王府,這屋里的上下的眼神都把她當做是了,這會兒辯解又有何意義呢。
圓月休養了好幾日也都好起來了,這會兒正陪著雲拂在庭院外散步,看著那地上干枯的樹枝丫,雲拂竟瞧得出了神。
「小姐,外面風大,咱們還是進屋吧。」圓月冷得連連打了幾個哆嗦,小聲的對著一旁的雲拂說著。
忘了圓月身子剛恢復受不起寒風,便點點頭欲往屋內去,卻瞧見張太醫從側福晉處走出來,還不忘與身後的丫鬟細細囑咐著。待交代完抬頭的時候,剛好走到了雲拂的身旁。
「雲拂見過張太醫。」
張太醫表情稍稍一愣,接著趕緊點頭問好,「雲拂姑娘有禮了,這陣子身子可感覺好些了?」看著她的氣色稍有好轉,也顯得有點歡喜。
「謝張太醫掛心了,雲拂這幾日承蒙側福晉照顧,過得極好。」雲拂禮貌的說著,當著清悅的面說得甚是委婉。
張太醫點點頭,叮囑道︰「姑娘盡量放寬心便一切安好,慢慢身子也會恢復起來的。」
「謝張太醫。」
「清悅送張太醫出去吧。」清悅說著朝雲拂欠了個身便領著張太醫離去。
「這雍王府風水甚好,小姐才住上幾日臉色便漸漸好起來,可見小姐還是隨四阿哥的好。」
「圓月!」雲拂小聲斥道,看了一眼身旁的安白,她淺淺一笑低頭不語,像是剛剛什麼都沒听見似的。這圓月太不懂得分寸了,這會兒是寄人籬下就算是巴結也不得說出過分的話語來。
主僕三人逛了庭院一圈也就回到屋子里了,這寒冬臘月的,還是屋內暖和些。
「小姐,你們回來了?喝杯茶暖暖先吧,然後試試弄巧做的這些糕點。」弄巧遞上一杯熱茶,朝著桌上一碟精致的糕點瞧著說,那臉上盡是得意。
安白也笑了,這弄巧一向活潑,雲拂給起的名字也沒枉費了她的心靈手巧,她確實做糕點有獨特的秘方,論是誰都整不出這個味兒。「側福晉還惦記著弄巧的桂花糕呢。」
「可不是,側福晉可喜歡我做的糕點了,無論我做什麼她都稱贊著好吃。」這一贊揚,弄巧更是得意了,揚起下巴好不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