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毛骨悚然,這麼說,椒盈姑姑是打算放過自己了?
腳步聲遠去,紅淚知道椒盈姑姑走了。無奈那個竹韻還沒有走,似乎在想什麼。半晌,傳出壓抑的啜泣聲,杜紅淚听了感覺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不過好在確定了,慕容子寒賞她的是避子藥。唉,這竹韻,恐怕再沒了機會窺視龍顏了。先不說被攪了好事的虞美人如何給她下絆子,就是她越過自己主子林昭儀這一條,恐怕清汐宮那位,也不會再留她了。
想到這里,杜紅淚不禁對慕容子寒更添了一份警惕和惶恐。這顯然是個不簡單的帝王,他寵幸了竹韻,卻並沒有給她任何位分,還給了一碗避孕湯。
這個帝王是寡情的,想必他對那個虞美人,估計也是不存在情吧?想到這里,杜紅淚不禁失笑,最是無情帝王家,身為妃嬪,怎麼能夠奢望帝王的情?
所以說,處在深宮,首先要管好自己的心。這是雲無名教導的時候,說過的話。他說,柳巷里的女人心最是難測,危機四伏,能明哲保身了,才可以行動。
如果要出手,就要百分百的把握完勝,不然寧願潛伏隱忍,也不要存在一分僥幸之心。一步錯,步步錯,將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竹韻似乎不急著離開,抽抽搭搭的,哭泣聲斷斷續續。杜紅淚不敢輕舉妄動,只得緊貼著岩石,這樣迷迷糊糊睡了會,然後听听動靜,再睡會。直到天朦朧的時候,竹韻似乎想通了,終于起身走了。
杜紅淚等到腳步聲徹底遠去,再沒有任何動靜了,方才走出來迅速出了山洞,找準方向立刻火急火燎的向靚景軒趕去。
剛踏進院門,迎面就看到詩音和听琴一臉的焦急,待看到自己小姐無事了,夏藍拍了拍心口說︰「嚇死奴婢了,小姐,你去哪里了?」
杜紅淚還在喘氣,就听到有腳步聲傳來,夏藍大驚,四下一看,迅速將杜紅淚推到一株茂密的柳樹中。
這是棵垂柳,杜紅淚進去了,能夠透過縫隙看到外面的一切。而從外面看里面,卻是看不看不清楚。
幾乎是杜紅淚剛躲進垂柳中,椒盈姑姑便帶著幾名宮女,滿是氣場的來了。
各院小主們的貼身宮女,也全部到齊了。只听椒盈姑姑說︰「都到齊了吧?」
就看到三個嬤嬤點頭,看來這三個嬤嬤便是負責教導丫鬟們的嬤嬤。顯然,她們各自負責幾個人,看來是將這些隨各自主子進宮的丫鬟們,全部認清了。
椒盈姑姑頷首說︰「昨兒個是各位初次入宮,怎麼樣,睡得還好嗎?」
眾丫鬟齊聲回道︰「回姑姑的話,很好。」
椒盈唔了一聲說︰「這就好,以後這就是你們除了宮外,又一個家了。我希望你們恪守職責,凡事都按宮規做事。」
說完,椒盈順勢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早有宮女將托盤上的茶盞奉上,椒盈很是優雅地品著茶,院子里陷入空前寂靜。
杜紅淚不禁傻眼,今日椒盈姑姑讓自己在屋子里練習宮規,恐怕便是因為她同時還兼顧著這些丫鬟們的教導事務吧?
就听一個清麗的聲音,帶著一絲驕傲說︰「姑姑,這宮規奴婢在府上,隨我家主子也是學習過的。」
椒盈的茶盞一滯,隨即笑語盈盈地看向一干丫鬟,見幾乎大半數的丫鬟都是點頭表示贊同。
杜紅淚注意到詩音和听琴居然也點頭,想來昨天的時候,听琴一定是教過詩音了。
半晌,就在丫鬟們都沉不住氣,有些交頭接耳的時候,椒盈忽然再次發話了︰「唔,說的在理。既是學會了,便也不需要繼續教習了。明天你們的小姐,去留都是個未知。但是你們不同,入了宮便是宮婢,到時候跟對了主子,前途可是無可限量。」
果然,這番話一出,眾丫鬟們開始了騷動。
椒盈眼眸閃了閃,隨即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意說︰「所以今兒個我問你們,是選擇繼續服侍你們各自主子,還是想要去換個主子?」
這下子,丫鬟們炸開了鍋。
就听椒盈咳嗽一聲說︰「宮里雖說妃嬪空虛,但是現如今也有一位昭儀,三位美人,昨兒個還有位新封的田婕妤。」
杜紅淚聞言心底暗驚,下意識看向詩音和听琴,好在詩音和听琴都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恭順地看著椒盈,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樣。
這個椒盈姑姑不簡單,她這是離間,百分百的,杜紅淚可以肯定。
就在杜紅淚想好的時候,椒盈姑姑再次拋出炸彈︰「常言道一入宮門深似海,若是你們抓住機會,卻也是可以做人上人,過著錦衣玉食富貴的生活。」
這句話就更狠了,這些個丫鬟們心底肯定也蠢蠢欲動了。有很多都是宮女出身的宮婢,到最後還不是做了娘娘?像漢代的衛子夫,更是從歌姬坐到了母儀天下的皇後。
這無疑是一道驚雷,椒盈再次開口說︰「當然了,也有句話叫做忠奴不侍二主。是繼續跟著自家主子,還是良禽擇良木而棲,你們自個兒考慮清楚。左不過還有一天時間,到時候待選秀女結果出來前,你們還有機會尋我。」
說完,椒盈起身,看似無疑地瞥向垂柳。杜紅淚驚了一跳,她知道自己在里面,就像在山洞里她察覺到了自己一樣。
好敏銳的洞察力,好深的心機。不管出于什麼目的,杜紅淚暗自下定決心,必定要得到椒盈的真心相助。
師傅雲無名交給自己的是紙上談兵,而椒盈會的東西,杜紅淚確定會是深宮里生存的實踐。
椒盈姑姑走了後,三個教導嬤嬤也相繼離開。眾丫鬟也開始一哄而散,詩音和听琴知道杜紅淚在垂柳中,便留在最後沒有離去。
杜蒹葭的丫鬟香梅和香菊居然也流了下來,詩音詫異地說︰「你們不用回去伺候大小姐?」
香梅咬著唇,帶著試探問︰「那個,你們倆,要換主子嗎?」
香菊聞言使勁捅了捅香梅說︰「你說什麼混話呢?要是讓大小姐知道了,看不撕了你的嘴!」
詩音冷哼一聲說︰「行了!你們倆不必在這里做戲,小姐對我和听琴都是極好的。不管小姐明日是否當選,我們倆都會對小姐不離不棄!」
杜紅淚聞言心底暖意上涌,果然還是母親給自己挑的丫鬟好。即使听琴在杜明月身邊那麼多年,內心居然還保持著自己的忠誠。
香梅還要說什麼,被香菊拉著,快速向杜蒹葭的房間走去。
杜紅淚走了出來,在兩人的攙扶下,進了自己的房間。
明日就是選秀大典了,杜紅淚心底打鼓,現如今是服了隱容丹,遮蓋住了本身容貌。現在的臉算不上多美,但是自有一股清冷的秀麗,說起來,應該也算是可以了。
琢磨著,就听著外面一陣嘈雜聲。杜紅淚皺眉的時候,就听到 的一聲巨響,這次來踢門的不是杜蒹葭,而是另外一個長得更加美貌的女子。
杜紅淚蹙眉,看著跟在她後面,一臉得意的杜蒹葭。心知這便是杜蒹葭上次提到的,那個表妹蒼寒煙了。
看情況,她是來秋後算賬了?真是可笑,杜紅淚可不是從前那個受人隨意欺辱的主了,皺眉,紅淚說︰「兩位大駕光臨,先是毀我房門,居心何在?」
蒼寒煙不屑地說︰「真以為冒著明月的名字,你就是千金了?」
杜紅淚笑︰「說目的吧,我不喜歡不明不白。」
蒼寒煙忽然斂去笑容,伸出手狠狠地一個耳刮子。杜紅淚眼疾手快地捉住說︰「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還沒有位分,這會兒就要顯擺你的主子架子了嗎?」
「你!」蒼寒煙氣急,隨即轉著眼珠子,嘴角露出一抹詭秘的微笑,看得杜紅淚新生警覺。
是夜,皎潔的月光播撒,滿天繁星。
杜紅淚本沒有早睡的習慣,只是讓詩音去取了茶水點心,不料半個時辰沒有回音。听琴放不下,便穩住紅淚,前去尋詩音。
這不,兩個時辰過去了,兩個人居然全部像消失了似的。
杜紅淚暗道不好,想來是有人故意要引自己出去。如果不去尋兩人,事後兩人難免會心寒,對自己心生芥蒂;若是去了,肯定有陷阱等著自己跳下去。
現在是陷入絕境了,杜紅淚起身,還是要出去一趟的。有句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那麼,以不變應萬變吧。
沿著河邊楊柳行走,雖然杜紅淚提起了十二萬分注意,卻還是被外力推了一下,直接華麗的跳進了河中。
好在杜紅淚會鳧水,三兩下上了岸,但是身上的衣服濕透了。天氣寒冷,若是不盡快換下衣服,估計就要找了風寒。
迅速折回去,院門居然上鎖了!杜紅淚嘴角勾笑,這是要自己自生自滅,活活凍死嗎?算計得挺深的,若是不會水性,現在就是浮尸了。若僥幸上岸,還要面臨著凍死的結局。
杜紅淚不禁暗贊蒼寒煙好手段,早不出手,偏偏在這個時候出手,這是要自己無法出席明天的選秀大典吧?
打了個噴嚏,身上更加冷了。杜紅淚四下看了看,忽然計上心頭來。悄悄地潛伏進去旁邊宮女住的院子,或許是上天憐憫,又或者是杜紅淚經過昨晚上的接連厄運連連,終于轉運了。
只見宮女院子里,掛著許多粉色的宮婢宮裝。顧不了那麼多,杜紅淚索性取了件,跑到垂柳里面,匆忙換了衣服。
但是還有個問題,夜里面真是冷啊!搓了搓手,哈了哈熱氣,杜紅淚不禁想念起前世的空調來。
索性也回不去了,杜紅淚想著,倒不如散步就當鍛煉身體,同時也能夠產生熱量。
就這樣,杜紅淚隨便走著,不過也是尋找亮處,有光源的地方走。皇宮真是奢侈,幾乎沿路兩旁都掛滿了暈紅的宮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