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宮燈全部是固定在路兩旁的柱子上,主子很高,所以光源才能夠照得更遠一些。
杜紅淚想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真是嘗盡了世間冷暖。想當初前世過著奢華的生活,是不是老天故意懲罰自己,來這里受罪呢?
冷風吹過,杜紅淚下意識裹緊衣服,不禁鼻子酸澀很想要大哭一場。觸手,模到了雲無名贈的玉簪,不禁更加想念起那個想要刻意忘記的人來。
索性不走了,倚著一個柱子,杜紅淚睜著淚眼,迷蒙地看著天上的月亮。看著天空上明亮的圓月,心底一驚,原來今日是滿月,十五。
以前中學時候學過很多寫月亮的詩句,表達詩人對家人的思念之情。現如今,杜紅淚可真的能夠體會個中滋味了。
笑了笑,杜紅淚輕聲說︰「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隨即傻笑著搖了搖頭,低聲唱起了《明月幾時有》。
寂靜的夜晚,只有一個細小宛如黃鶯的聲音,低低唱著歌。
一曲完畢,杜紅淚感覺還是冷啊。不禁感嘆,要是能有個暖手寶,該多好!可惜希望是美好的,現實總是令人感覺無力和無助。
看著燈籠里跳躍的火苗,杜紅淚忽然騰地站起身,她不知道這個動作著實把一個偉岸的身影,也給嚇了一跳。
圍著柱子走了半圈,杜紅淚小聲說︰「罷了!淑女做不成,我就做個蠻女!」前世身為富家千金,杜紅淚沒少學那些防身之術,爬樹什麼的都是小意思。
決定好之後,杜紅淚三下五除二,迅速爬到柱子上端,然後欣喜的發現,燈籠居然不是固定的。便拎下來,打開燈蓋,將手放到火苗處烤了烤,果然是暖和了不少。
就在杜紅淚琢磨著,應不應該回去翻牆的時候,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問︰「你在做什麼?」
杜紅淚聞言一驚,聲音是背對著自己,低垂著頭杜紅淚小聲說︰「啊,烤火哦不對,沒什麼,就是看看這燈籠里裝的是什麼。」
「呵有意思。」男子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和戲謔,隨即悠悠的說︰「轉過身來,讓朕瞧瞧。」
轟隆,杜紅淚恨不得一頭撞死!怎麼會,遇到慕容子寒這個煞星?糟糕了!最倒霉的是,自己現在穿著宮婢的衣服,天,他該不會也把自己當成竹韻那樣的宮女吧?
心底忐忑,杜紅淚低著頭轉過來,直接叩首說︰「奴婢參見皇上!」
慕容子寒見這個宮女先是身體顫動了下,顯然是被自己自報身份給嚇了一跳。轉過身來卻沒有抬頭看自己,直接把頭埋到地上。
輕嗯一聲,慕容子寒說︰「你是哪個宮的?」
此話一出,如驚雷轟鳴,杜紅淚更是想到了那夜他問竹韻的話,似乎也是這麼問的。心底打鼓,杜紅淚心思電轉,忽然想到了杜蒹葭和蒼寒煙對自己下的套。不禁心生一計,于是恭敬地說︰「奴婢是靚景軒的。」
慕容子寒愣怔,半晌說︰「靚景軒?朕不記得了,你」。
杜紅淚立刻截住慕容子寒的話,急急地說︰「皇上,奴婢是待選秀女杜蒹葭的丫鬟。我家主子貌美如花,溫柔婉約,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咳咳!」
說得太急,杜紅淚被自己的唾沫給噎住了。這一停住話頭,杜紅淚便不敢再出聲了,整個人顯得有點兒訕訕的。
就在這時,忽然有凌亂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聲公鴨子嗓音說︰「皇上,外面涼,回宮吧?」
杜紅淚下意識抬頭看去,看到的正是宮門外那個自稱雜家的太監。心下了然,原來,他是慕容子寒身邊的貼身太監,或者說是太監總管。
嘴角不由自主笑了,這樣一個半老的太監,居然有個名字叫做果喜。杜紅淚可沒有忘記,在山洞里的時候,慕容子寒就是這麼稱呼他的,怪不得當時感覺聲音有點熟悉呢。
忽然瞳孔放大,一雙深邃的眸子撞進眼簾。杜紅淚一驚,月兌口而出︰「夏啊!奴婢該死!」頭立刻垂下去,淚水瞬間決堤而下。他,怎麼會和夏朗長得那麼像?
杜紅淚的心抽搐,如果不是自己及時收嘴,說不定這會兒就要被拖出去斬了。當今聖上,豈能被喚作別的名諱?
果喜也看到了杜紅淚,不過卻面無表情,恭敬地等著慕容子寒諭令。
杜紅淚的心亂了,借助低頭的時候,偷偷抹了抹眼淚,努力平復心情。
就听著慕容子寒冷笑著說︰「朕如果沒記錯,你剛剛是說你家主子是靚景軒的待選秀女杜蒹葭?」
杜紅淚平靜地說︰「回皇上的話,正是。」
慕容子寒輕唔了一聲說︰「如此,果喜,走,去靚景軒瞧瞧那位杜蒹葭待選秀女。」
果喜立刻躬身說︰「是!那皇上,這丫頭怎麼辦?」
杜紅淚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上了,慕容子寒蹙眉冷冷看著杜紅淚,吐出兩個字︰「杖斃!」
還是逃不了一死,沒有想到,居然是杖斃?果真可笑,想當初還月復誹這古代,動不動就杖斃,這會兒居然就輪到自己了。
那些前世的情仇,這一世的忍辱負重,發誓要替母親雪恥的誓言,還有戴著銀色面具的那個人一切迅速在腦海回放,畫面清晰。
杜紅淚自嘲的一笑,淡漠地說︰「奴婢,謝主隆恩!」
這下子,慕容子寒居然愣怔了︰「朕賜你死,你不覺得委屈嗎?」
杜紅淚忽然抬眸,直直地看著那張酷似夏朗的臉說︰「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何況人生本就是短暫的,總歸有老去的一天,只是遲早的事。能夠令皇上開玉口賜奴婢杖斃,也算是奴婢的福分。」
說完,杜紅淚看著遠處的侍衛,心底卻在說︰「對不起師傅,若是當初听你的勸,和你一起離開,今時今日的我,該是怎樣?」可是隨即黯然了,他應該也不會真的帶自己離開吧。
五年的相處,他始終戴著面具,他擁有那麼多的秘密,恐怕活起來要比自己還要累和痛苦吧?
果喜冷哼一聲,捏著嗓音說︰「沒听到嗎?皇上說了,杖」。
「慢著!」慕容子寒忽然出言打斷說︰「來人,將所有燈籠自柱子上取下,朕給你一夜的時間,若是能夠全部掛上去,便饒你不死!」
侍衛們聞言立刻上躥下跳,很快,地上堆滿了燈籠。杜紅淚看得眼冒金光,直接無語了,這是什麼皇帝?
不用死了總是好事,迅速叩首說︰「奴婢遵旨!」
可是任務艱巨啊,好在只是將這條路兩旁的燈籠給放上去,要是整個皇宮,杜紅淚不敢去想。本來還凍得瑟瑟發抖,經這麼一嚇,倒不感覺冷了。
杜紅淚迅速拿起一盞盞燈籠,然後挨個放上去。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杜紅淚擦了擦額頭的汗,看著逐漸發白的天空,疲憊和困意同時襲來,杜紅淚抱著一根柱子索性睡了過去。
夢里面,杜紅淚回到了現代。真好,還是那個林家的千金林翦瞳。有爸爸的疼愛,眾星捧月,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甚至于,在夢中,杜紅淚還看到了自己的寵物泰迪狗皮皮。抱著皮皮,感覺異常暖和。杜紅淚禁不住輕聲喚道︰「皮皮」。
冷不防小腿一陣疼痛,睜開惺忪的大眼楮,就見一抹明黃錦袍的高大身影,遮住了陽光,正一臉陰沉地看著自己。
杜紅淚一驚,迅速爬起來說︰「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慕容子寒看著杜紅淚,似笑非笑︰「杜明月是嗎?」
杜紅淚一驚,隨即一臉惶恐地說︰「是,臣女在。」
慕容子寒挑眉︰「哦,裝奴婢很好玩嗎?」
杜紅淚想要罵娘,這裝奴婢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遭人暗算,自己怎麼會淪落至此?
見她不說話,慕容子寒冷著臉說︰「既然你喜歡做宮婢,朕就成全你,左右選秀大典已經開始了,你也不用過去了。」
杜紅淚一驚,不用過去了,好在還能夠留在宮里,只是自己成了宮婢?還有,既然選秀大典還沒結束,這麼說,是太後在主持嗎?
杜紅淚忍住心底的酸澀,叩首說︰「是,奴婢遵旨。」
慕容子寒嗯了一聲,繼而說︰「對了,你家姐姐如今是正六品的寶林了。既然是自家姐妹,你去伺候杜寶林,應該不會委屈吧?」
杜紅淚發誓,他一定是故意的!這一個晚上,他肯定查出什麼了,自己和杜蒹葭不和,尤其是蒼寒煙也不待見自己,他這是存心要自己難看啊。
很想咬牙切齒,杜紅淚忍住說︰「是,謝皇上,奴婢自然樂意。」
慕容子寒笑得更加肆意︰「唔,果然是姐妹情深。朕以為,你該會不高興呢。」
杜紅淚心底曬然,不就是有個天子身份麼?至于那麼臭屁,以為是女人都應該要圍著你轉,都會愛你,爭你嗎?可笑。
慕容子寒走近了一點說︰「起來吧!」
杜紅淚輕舒了一口氣,右手支地,無奈一個晚上雙腿麻木,再加上跪了這麼一會,無疑是雪上加霜。
輕哼一聲,杜紅淚終究是蹙眉跌倒在地上。冰涼的岩石將手擦破了皮,立刻痛得杜紅淚眼淚在眼眶打轉,痛呼出聲。
偏偏慕容子寒居然蹲下來,捏了捏她的下巴問︰「怎麼,跪了一會兒,就委屈了?」
杜紅淚欲哭無淚︰「皇上,奴婢是腳抽筋了。」
慕容子寒聞言壞笑著,踢了踢杜紅淚的腳,滿意的听到痛呼聲,繼而樂呵呵地說︰「喏,還不承認,這不是在怪朕讓你跪久了嗎?」
杜紅淚懶得去解釋了,使勁地揉著疼痛的小腿骨,還有麻木冰冷的雙腳。忽然就感覺一陣心酸翻起來,怪誰去啊,咎由自取。
可是不進宮,便只能給紀飛恆做妾,像紀大學士那樣的人,怎會甘心讓自己好過?但看他想要毀了自己的臉,便可想而知後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