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淚嘴角勾笑,班昭容不僅沒有提醒寒煙來請安,貌似還做了相反的事情?
呵呵,起晚了?紅淚絕不相信。
太後冷哼一聲,面上怒意更盛︰「起晚了?很好,哀家今日就讓柔美人長長記性,好生跪著吧!」
寒煙低垂著頭說︰「是,嬪妾尊太後懿旨。」
太後喝了口茶,便起身,扶著宮婢的手說︰「哀家乏了,你們說說話。」走了幾步,忽而轉身看著寒煙,似乎想要說什麼。
林昭儀看了,立刻說︰「太後,柔美人跪著,臣妾真不好意思說說笑笑呢!」
太後聞言眉眼有了絲笑意,轉眸再去看寒煙,眼中便帶著犀利說︰「林昭儀的話在理,柔美人便去外頭跪著吧,免得擾了大家說話的興致、說罷,太後便離開。」
寒煙低聲說︰「是。」果真起身去了外面,紅淚看了眼外面,刺骨地寒風,吹在身上,想必不好受吧?
看起來,太後真的想要給寒煙個下馬威,而且是大大的下馬威。
屋里很快恢復了熱鬧,紅淚瞧著,果真是全部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啊!宮里就是這般,得寵的女人,若是被懲罰,很快就能夠引起大眾心底的興奮。
紅淚的余光時不時瞄過去,但是寒煙的頭一直是低垂著的,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宮婢進來說︰「各位娘娘,小主,太後要前去天竺禪寺祈福,就不過來。」頓了一下,看向班昭容說︰「班昭容,太後讓您陪她出宮祈福。」
紅淚這才記起,今日是初一,太後禮佛,必然會去為天朝,為皇家祈福。
自然而然,紅淚便想起了靈隱寺來。那個,雲無名待過的寺廟。淡淡的思念,只是紅淚知道,身為後妃,沒有那個機會出宮。
班昭容起身說︰「本宮知道了。」便笑顏如花,跟著宮婢出去了。紅淚不得不承認,即使沒有慕容子寒的寵愛,班昭容依然會是眾人中最耀眼的一個,只因為,她是獨蒙太後的喜愛和寵愛。
余下的妃嬪看著班昭容離去的倩影,無不露出艷羨的表情。
紅淚不禁悵然,也許紅淚也是羨慕班昭容的。羨慕她能夠出宮,雖然只是短暫的,但是離開這個牢籠,哪怕只有一時半會,也感覺舒服。
慢慢地起身,抬步踏過門檻,後面的嬪妃也陸續跟著起身。風吹過,紅淚下意識裹緊披風,還真是冷得刺骨啊。
再去寒煙,她柔弱地跪在地上,縴細白女敕地手,都已經凍得青紫。紅淚的目光一凜,今日這般冷,她怎會不穿大氅,而穿著如此單薄的衣裙?
心底一動,寒煙卻在此時抬眸,目光相對,寒煙的身體輕微顫動,繼而別開目光,低垂著頭。
紅淚曬笑,她心虛了!是啊,看向林昭儀,將那抹得意忘形的笑容盡收眼底,紅淚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林昭儀的笑容立刻收斂,看來,她是也想到了寒煙此舉的目的何在了。
紅淚抬頭看著天色,很好,這會兒,慕容子寒想必也快來吧?原來,寒煙的目的在這里,她只是想要慕容子寒的憐惜。
真是一刻也不停息啊!寒煙自始至終,就沒有指望得到太後的青睞。再怎麼得太後喜歡,也比不上班昭容在太後心底的位置,何苦為之?
倒不如趁著慕容子寒的寵愛在,繼續更進一步,得到他更多的寵愛,哪怕是憐惜也好。
好深的算計啊!紅淚笑了,果真是姐妹情深啊!為了蒹葭,寒煙居然真的豁出去了呢。
眯著眼楮,紅淚忽然很想要賭一次,賭慕容子寒對自己的心,究竟到了何種地步。雖然很愚蠢,紅淚依然選擇了義無反顧。
若是他瞧見了,會選擇自己,還是令他想起表妹的柔美人呢?彼時,所有人嬪妃都在這里,慕容子寒送誰回去,誰便成了眾矢之的。
那麼,在自己和柔美人之間,他會將誰保護,將誰推到風口浪尖呢?
淺笑著,紅淚忽然伸出手解下了披風,隨即蹲下來給寒煙披上。林昭儀的眼神已經驚懼,想來也是想清楚了關鍵之處。
寒煙一臉的詫異隨即帶著惱怒說︰「娘娘!」隨即驚惶地說︰「娘娘如此,嬪妾如何心安?」
紅淚嗤笑︰「但是柔美人這樣,又叫本宮如何不心疼呢?」
這時候別的嬪妃也相繼出來,看到紅淚月兌下了自己的披風,一瞬間都動容了。寒煙滿眼的憤怒,想要扯下披風。
紅淚卻緊緊摟住她,寒煙忽然發現,紅淚很有手勁。
夏修儀出來看到的便是這個局面,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便要解下自己的裘敞。紅淚卻忽然出手攔住她,意味深長地說︰「不必了,本宮的身體還沒有那般柔弱!」
既然萬事俱備了,就等慕容子寒這個東風了。
蒼寒煙的指甲已經深深嵌入了肉里,她也看出來了,自己的這出戲被紅淚識破了!只是,很不甘地說︰「娘娘,您這是何意?」
紅淚看著天色,慕容子寒也該來了,真好啊!想著,嘴角禁不住上揚說︰「柔美人如今正得寵,若是因此凍壞了身體,皇上可是會心疼呢!那本宮自是不願看到皇上心疼,便只好盡力減輕柔美人……自虐嘍!」最後兩個字,紅淚湊到了寒煙耳畔低語。
慈寧宮的太監和宮婢都急壞了,但是又不敢上前去勸告。就在這個檔口,果喜地尖銳嗓音高聲喊道︰「皇上駕到!」
紅淚嘴角一翹,眼神轉過去,果然看到了那抹明黃色的身影。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果真是冷得很啊。
慕容子寒大步走來,眾人施禮,他的目光巡視了一番卻忽然瞧見了紅淚,立刻動容。幾乎是立刻解開自己的貂敞,走過去拉起紅淚,邊給她披上邊說︰「怎麼都堵在這里?朕剛從春熹宮回來,听說柔美人給母後請安,這會兒是什麼情況?」
說著,將紅淚連人帶大氅擁進懷中。撲面的熱流透過後背向全身涌去,只是紅淚仍然凍得禁不住牙齒打顫。
可是這麼多人看著,戲還是要做啊!扯開慕容子寒,紅淚作勢要去解開大氅說︰「皇上,臣妾不打緊,您不要著了涼了!」
「說的什麼話!」慕容子寒低斥道,隨即瞪著果喜說︰「小喜子,還不快把柔美人扶起來?」
果喜立刻前去扶起了寒煙,一臉的小心翼翼︰「柔小主,您慢著點。」
寒煙一臉的淒美帶著惶恐說︰「皇上,妾身今日犯了……」便低垂著頭,不做聲了。
慕容子寒的手一緊,顯然也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了。紅淚琢磨著,他不會與太後公然翻臉,畢竟太後對他卻是如慈母般疼愛。
果然,慕容子寒忽然怒喝道︰「賢妃如此立于風中,你們的眼楮長哪里去了?」
果然,他只是借著紅淚的事情,尋著茬。慈寧宮宮人們哆嗦著跪滿了一地說︰「皇上,饒命啊!」
熟料,夏修儀卻忽然說︰「皇上,賢妃娘娘心慈,怕柔美人著了寒,將自己的貂敞給了柔美人。」
紅淚暗自訝異,想不到,一直安靜恬淡的夏修儀,居然如此機靈聰敏。紅淚不由地贊賞,慕容子寒聞言看了一眼夏修儀,隨即大有深意地又看向紅淚。
他的眼楮真是深邃犀利啊!紅淚心底有點兒虛,下意識低下了頭。雖說此事寒煙先設計,中途紅淚摻了一腳,愣是讓寒煙為他人做了嫁衣,但是仍然避免不了,紅淚的確是耍心機了。
輕哼了一聲,慕容子寒喚道︰「來人,去外面將甘沐宮的人宣進來,送他們的主子回宮去!」
馬上有宮人應聲︰「是!」
紅淚心底一動,他這是,要保護自己了嗎?只是,要看了他如何對待寒煙,才能夠確定。悄悄地看他,抿唇,面色陰沉,看來,他是生氣了?
憑他的心思,不難看出來,今日這出戲,本就是演給他看得。
知書和听琴進來的時候,急忙攙住紅淚,知書一驚︰「呀,娘娘,您的手好冰!」
慕容子寒卻忽然說︰「速速送賢妃回宮,另外宣個太醫去瞧瞧!」說罷,便徑直向寒煙走去。
紅淚的嘴角終于翹起了好看的弧度,果然,他將保護留給了自己!先不說眾人的嫉妒,寒煙是太後讓跪著的,紅淚將披風給了寒煙,也算是間接拂了太後的薄面。
慕容子寒這一招,可謂是化解了紅淚與太後之間隱在的間隙。現在他又去看寒煙,想必,紅淚還在笑。
就听果喜忽然驚呼一聲說︰「啊!小主!您怎麼了?」
慕容子寒大步過去,接住了寒煙軟倒的身體,聲音里帶著焦急說︰「來人,宣太醫去听雨軒!」隨即抱起寒煙,大踏步離去。
紅淚看著眾人嫉妒恨的眼楮,嘴角的笑容愈加濃厚了。真好啊,他對自己,的確是不一樣的。
知書卻皺眉,知畫跟在後面進來,也看到了這一幕,立刻哼了一聲說︰「娘娘!」
紅淚淺笑著說︰「走吧,回宮去。」知書與听琴對視一眼,隨即看到了紅淚身上的明黃色貂敞,各自對視一眼,笑了。
只有知畫憤憤不平的,在後面跺了跺腳,方才小跑著跟上。
回到甘沐宮,太醫也後腳跟著到了。太醫切脈後說︰「娘娘受了風寒,不打緊,微臣開幾貼藥,喝了很快便無礙。」
喝藥!紅淚立刻哭喪著臉,看來這戲也不是沒有代價的。若是在前世,幾顆藥丸足以,在這個古代,還要捏著鼻子喝下去濃稠苦澀的藥汁。
椒盈喚知書和听琴一個跟去拿藥,另一個先去燒水。自己給紅淚掖好被褥,小聲說︰「娘娘,皇上親自送柔美人回得听雨軒。並且下令禁了林昭儀的足!」
紅淚蹙眉,看起來是哪個妃嬪故意嚼了舌根,慕容子寒想必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只是那個快嘴的妃嬪不知道,就算她不說出來,寒煙那般心機的人,也會自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