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知人知面,知彼知己又知心。」楚離答道。
「知人知面,知己知彼又知心?」徐天寶喃喃自語,良久嘆了口氣,便不再言語。
「知音只需知心,與其他何干?」雲陌淡然道。
「這……」徐天寶一愣,眼中閃過一道哀傷。
「若非知人知面知己知彼又豈能知心?」楚離反駁道。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十全十美,知道的多了,反而不美。只要懂得彼此,又何必在意其他?」獨孤夜開口,只一句話,便讓楚離不在開口。
「哈哈哈哈……」良久,徐天寶大笑出聲,竟似解月兌一般。
「我活了半輩子,竟還沒有你一個後輩看的清楚。不錯,不錯。人無完人。哈哈哈……」徐天寶哈哈大笑,可越笑越悲涼,到最後,他竟有些哽咽。
「啪。」的一聲,古琴被一掌劈碎,徐天寶拾起殘琴,收于木盒之內,永久封存。
「前輩?」楚離一聲驚呼。
「這世上已無知音,留它何用?」徐天寶嘆了口氣,道︰「說吧,你們想要什麼?」
「碧玉海棠。」雲陌開口索要。
「碧玉海棠?」徐天寶一愣,他的確有碧玉海棠,但是碧玉海棠在他的眾多藏寶之中算不得多麼貴重,雖不明白他又和用處,卻也沒有食言。道︰「你下山後去向徐家索要便是。」
「你呢?」徐天寶看向楚離,問道。
「晚輩想要天玄兵書。」楚離神色一正,恭敬道。
「天玄兵書?」徐天寶一愣,眼中閃過一抹光芒,隨即掩去。
「是,不知前輩可否割愛?」楚離道。
「你呢?你想要什麼?」徐天寶沒有回答楚離的問題,而是看向立于一旁的獨孤夜。
「我要七葉草。」
「七葉草?」雲陌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七葉草也是煉制相思蠱解藥不可缺少的一味主藥,卻不想竟也在徐天寶這里。
「好吧,你們下山後去徐家,他們自會將東西給你們。」徐天寶的視線從雲陌身上掃過,卻在觸及到雲陌腰間的玉佩時,眼中閃過一道錯愕與驚訝。
「多謝前輩。」楚離聞言不由松了口氣。
「去吧。」徐天寶揮了揮手,送客之意溢于言表。
「多事之秋啊!」良久,看著雲陌離開的方向,徐天寶長嘆一聲。
夜,寂靜而深邃。天空中閃著幾顆暗淡無光的星辰,明亮皎潔的月兒早已被烏雲遮擋,不見一絲月光。
天絕教分舵中一片寧靜,除了守衛巡邏之外,其他人大都已經睡下。只有少數的幾個房間中依舊閃著燭火。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潛入,沒有驚動一個巡邏的守衛。來人雙目如電,掃過四周,便迅速的朝後方一座僻靜的院落電射而去。沒有一絲遲疑,沒有一絲猶豫,顯然是對此處的地形了若指掌。
來人在一處偏僻的房間停下,警惕的推開房門,朝內走去。
一番仔細的尋找後,黑衣人終于在暗格中找到了一個盒子。心中一喜,剛伸手,想將盒子取出,銀光一閃,冰冷的利器電射而出,來人早有準備,一偏頭,閃過暗器。同時閃電般出手,將盒子取出。
「砰!」黑暗中,凌厲的掌風橫掃而過,黑衣人面色一沉,卻毫不意外,一掌拍出。
兩掌相接,兩人同時往後退了一步。
「 !」的一聲,跳躍的燭火照亮了黑暗的房間。
「冥王好手段,竟將天絕教玩弄于鼓掌之間!」清冷的話語在狹小的房間中響起,听不出是贊賞,還是嘲弄。
獨孤夜依舊帶著那張面具,昏暗的燭光在屋中跳躍搖曳,一抹橘黃為這簡陋的屋子添了一絲暖意。
「你知道鈺軒對碧玉海棠志在必得。你打壓鈺軒,不過是為了引我出來,你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出手,奪取碧玉海棠,而你想要的,是七葉草。」雲陌冷靜從容,看著面前的獨孤夜,道︰「從來沒有人能夠從徐家手中奪取寶物,若是逼急了,只怕徐家會毀了碧玉海棠。可相對而言,你連我天絕教的藏寶閣都能闖,想偷碧玉海棠,再簡單不過。而且,你料定了,鈺軒既然想要得到碧玉海棠,我即便知道你想奪,卻也不會毀了它。」
「天絕教主果然智慧過人,僅憑著一絲蛛絲馬跡,便能猜到這麼多。」獨孤夜嘴角微勾,為雲陌縝密的心思鼓掌。
「既然如此,你還以為,你能帶著碧玉海棠離開這里嗎?」雲陌勾起一抹淺笑,一瞬不瞬的盯著獨孤夜。
「為什麼不能?」獨孤夜傲然道︰「你不能毀了碧玉海棠,那麼想要攔我,你做不到。」
「我的確攔不住你。」雲陌點頭,道︰「但是,你以為只要找齊了藥材,就能解相思蠱的毒嗎?」
「你什麼意思?」獨孤夜皺了皺眉,語氣不善。
「相思蠱只對女子有效,中毒者若不動情,十八歲之前並無大礙。但若十八歲時沒有解藥,即便是華佗在世,也回天乏術。其解藥不但藥材難尋,煉制更是不易。據我所知,天下間,只有兩人有機會煉制出真正的解藥。」雲陌侃侃而談,那自若從容的神態,令人難以想象,她也身中此毒。
「誰?」獨孤夜臉色微沉,冷聲道。
「邪醫。」雲陌吐出兩個字,也不在乎獨孤夜倏然握緊的拳頭,徑自道︰「邪醫的醫術天下無人能出其右。但十多年前便已隱世不出。不說找不到他,即便找到了,想要他出手,卻是比登天還難。」
「第二個呢?」獨孤夜冷聲道。
「天絕教長老,天閱。」雲陌擲地有聲。
獨孤夜沒有開口,這兩個人,任何一個,都不簡單。邪醫根本沒有可能,至于天閱……
天絕教與冥王宮乃生死大敵,身為天絕教的長老,絕對不可能為他配置解藥。但是,他知道,雲陌並沒有騙他。
「碧玉海棠,我可以給你。」看著沉默不語的獨孤夜,雲陌忽然開口。
「為什麼?」獨孤夜並不意外,卻想知道原因。
「不單是碧玉海棠,其他藥材,我也收集過一些,我可以全部給你。只要你找到了所有的藥材,我也可以找天閱長老為你煉制解藥。」雲陌緊盯著獨孤夜的雙眼,道︰「但是,相思蠱的解藥,得分我一顆。」
「你要相思蠱的解藥?」獨孤夜皺了皺眉。
「是。」雲陌點頭,道︰「但你也不用擔心,若相思蠱的解藥只煉出一顆,我拱手相讓。」
「好。」並沒有多余的考慮,獨孤夜果斷點頭。這樁買賣,對他來說,並沒有損失。
「明日我會派人將藥材送過去。夜已深,冥王請回吧。」雲陌轉身,朝門外走去。
「其實,你又何嘗不是在利用我呢?」獨孤夜深深的看了雲陌一眼,施展輕功,片刻間,便出了分舵。
「雲陌,你真的將碧玉海棠交給他了?」鈺彤從門外走來,有些不贊同的開口。
「碧玉海棠留在我們手中,只會惹來猜忌。」雲陌轉身,看向黑暗的夜空,道︰「況且,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尋找那些稀世罕見的藥材。我相信他能齊集所有的藥材,這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若只有一顆解藥呢?」鈺軒皺了皺眉頭,雖然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他依舊有些擔憂。雲陌的毒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就要發作,解藥對他們太重要。他們,輸不起。
「這並不是唯一的選擇,只要盡快將天滅等人除掉,就可以從他手中,奪取解藥。」雲陌搖頭道。
鈺彤與鈺軒一愣,相視一眼,眼中滿是堅定。
是的,他們還有別的選擇。只要他們加快腳步,就可以趕在毒發前,殺天滅,奪解藥。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們一定來得及的。」鈺軒握緊了拳頭,看著那張絕美的臉龐,心中滿是疼惜。
她活的,太痛苦,太累。他多想為她分擔,為她承擔。但是,她太要強,她的心,封閉的太緊,他根本無法靠近。
「即便來不及,也沒有關系。我和天閱長老商量過,若是齊集藥材,絕不止一顆解藥。」雲陌安慰道。
她雖然不在乎生死,但是,卻也不會將自己的命看的那麼輕。況且,他們都在為她努力,她怎麼可能一個人退縮?
既然上天讓她再活一次,那麼,她就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楚越國,皇宮。
「太子,離王求見。」一內侍立于門邊,朝屋內道。
「進來吧。」清冷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大哥!」門被推開,一錦衣男子大步跨入,看著坐在書桌後,提筆正寫些什麼的紫袍男子。
「嗯。」那紫袍男子應了一聲,卻沒有抬頭,始終專心的寫著。墨色的發絲微微垂下,迎風而動,飄逸出塵。
「大哥,別寫了。你猜我這次出宮得到了什麼寶貝?」那錦衣男子不滿的搶走了毛筆,獻寶似地道。
「什麼寶貝?」那紫袍男子略顯無奈的抬起頭。金色的陽光披灑在男子的背後,將那張鬼斧神工般雕刻出的俊顏染上一抹金黃,眉飛入鬢,眼若深潭,高挺的鼻梁下,刀削似的薄唇微微翹起,含著一抹無奈。欣長的身材,寬闊的肩膀,給人如山一般的安全感,讓人一見難忘。
「天玄兵書!」那笑得得意的錦衣男子,正是當日奪寶的,楚離!
「天玄兵書?」紫袍男子一驚,不由站起身子。
「你看!」楚離將兵書自懷中掏出,遞給楚天羿。
「真的是天玄兵書,你從哪兒弄來的?」楚天羿驚疑不定的看著楚離,眼中卻難掩喜色。
「徐州,奪寶大會。」楚離得意的開口。
「哦?」楚天羿有些驚訝的揚了揚眉,笑道︰「原來,你離京數月,卻是躲去了徐州。」
「什麼躲?大哥,你不厚道。」楚離指責。
「我不厚道?若不是我幫你迷惑官兵,你以為你能在徐州逍遙數月?」楚天羿毫不留情的開口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