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若是不信,將地牢中的人叫出來,一問便知。」雲陌神色漠然,絲毫不懼。
「你倒是狡猾。」天音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雙眼緊盯著雲陌,道︰「可惜啊,她違反教規,又不思悔改,以下犯上,已經被本長老處決了。」
「哦?」雲陌勾起一抹笑容,笑意卻不及眼底,淡然道︰「那麼長老現在是想殺人滅口,永絕後患了?」
「你冒充本教教主,罪不容誅。本長老自然不能放過你。」天音說的冠冕堂皇,眼中殺意凜然。
「天絕令在此,誰敢說本教主是假的?」雲陌手中把玩著一塊令牌,漫不經心的開口。
「天絕令?」天音臉色一變,身後教眾也是一臉驚疑不定,而鈺軒和鈺彤卻不由的松了口氣。
「這令牌是假的。」天音臉色一冷,下令道︰「來人,把這個假冒教主的賊人給本長老抓起來。」
「這……」眾人一陣遲疑,卻不敢妄動。
雲陌手中那塊古樸的令牌,他們自然是看在眼里,那明明就是天絕令,若此人真是教主,他們沖過去就是以下犯上,這條罪名,在天絕教可是死罪!而且,若此人真是教主,他們沖上去,根本就是送死。
「怎麼?你們敢抗命?」天音見眾人遲疑,不由一陣冷哼。
「這……」眾人臉色一白,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鈺彤瞥見一抹玄色身影,眸光一閃,拔劍而起,朝雲陌刺來,口中喊道︰「敢冒充本教教主,罪不容赦!」
天音見狀臉色微緩,看著鈺彤撲過去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鈺彤,你在干什麼?」一聲質問傳來,鈺彤身子不由一頓。
「天閱長老,此人冒充教主,鈺彤奉天音長老之命,將其拿下。」鈺彤眉頭微皺,硬聲道。
「冒充教主?」天閱臉色一變,喝道︰「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是不是教主,你看不出來嗎?鈺彤,你若因一己之私,謀害教主,本長老現在就處置了你。」
「三妹,鈺彤是奉我的命令辦事,三妹此話,是否也想將二姐一並處置了?」天音臉色一沉,冷聲問道。
「二姐言重了。」天閱搖頭一笑,轉身看向雲陌,問道︰「陌兒,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讓影衛冒充你?」
「此事見到天滅長老雲陌才能說,在此之前,恕雲陌無可奉告。」雲陌冷淡道。
「哼,你明知道天滅長老閉關,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分明就是拖延時間,企圖蒙混過關。」天音冷哼道︰「用影衛頂替自身,雲陌,你想做什麼?」
「二姐,大哥還有一個月便會出關,此事不如等大哥出關,再作打算吧。」天閱想了想,見天音滿臉不悅,便道︰「或許是大哥交代了雲陌什麼任務,是不能對我們二人說的。二姐,還是再等等吧。」
天音眸光一閃,看了天閱一眼,見天閱點頭,這才松了口,道︰「好,此事就等到大哥出關再議。但是,雲陌現在既然無法解釋,我想地牢會比較適合她居住。」
「這……」天閱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頭。
「好了。三妹,此事就此決定,無需多言。」天音斷然道。
雲陌見此也不反駁,兀自冷笑著。
天絕教的地牢關押的從來都是敵人,三位長老也很少進來。可這段時間,竟反了過來。不但關押著天絕教的教主,連天音長老都時常光臨。這一改變,讓看守地牢的人格外小心謹慎,生怕一個差錯,便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雲陌被關押在一間石室中,沒有門、沒有窗,只有一個小小的通氣口,瀉下微弱的光點。外面很安靜,不知是真的安靜,還是石牢太過堅固,竟連一絲聲音都沒有傳進來。
雲陌盤膝坐在石床上,對于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
七天了。除了送飯的之外,雲陌沒有見過一個人。那人只是將飯菜從一個暗格送過來,從不說話。所以,這七天來,她也沒有听到一絲聲音。
她明白,天音是想用這樣的方法折磨她,試圖摧毀她的意志,令她陷入恐慌。她很清楚,一個人身處黑暗的環境,沒有一絲聲音、沒有一點光明是多麼折磨人的一件事。
四周很安靜,安靜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甚至連血液流動的聲音都能听見。這樣的折磨,比任何刑罰,更加恐怖。這樣的環境下,正常人早已瘋狂。但,雲陌從來都不是能以正常人的標準來衡量的。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殺手!最頂級的殺手!
她從小接受的訓練,足以讓她在任何環境下都保持冷靜清醒的頭腦。這樣的懲罰方式,她早已不知承受過多少次。所以現在,她依然能夠靠著那一絲微弱的光芒分辨白天黑夜,在牆上劃下一道道痕跡,清楚的知道自己被囚禁的日子。
七天了,天音也該來了。
雲陌這般想著,石門緩緩上升,發出沉悶的聲響。
「雲陌,怎麼樣,想清楚了嗎?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執意不說,我可要動刑了。」見雲陌安坐石床上,沒有一絲異樣,天音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冷聲道。
「動刑?」雲陌緩緩睜開雙眼,多日不曾見過陽光的雙眼微微刺痛,雲陌眯了眯眼,道︰「我以為刑罰從我踏入地牢開始,就已經在執行了。」
「雲陌,我知道你骨頭硬。從小到大,無論是多麼殘酷的訓練,你從不曾掉過一滴淚,當別的孩子在掙扎哭喊的時候,只有你用最直接的方式得到你要得到的。你根本就不像一個孩子,你冷靜的令人害怕!」天音眼中閃過回憶的神色。
雲陌,她冷靜、她聰慧、她下手冷酷,從不留情。她能踏著同伴的尸體成就自己的道路,且沒有一絲遲疑,沒有一絲心軟。她似冰如鐵,有的只有冰冷的外表和堅硬的內心。
也正是這個原因,讓他們對她心生戒備。更是這個原因,讓她不安。她太出色,且不受任何人的束縛。她的心,太野。即便是養著她的天絕教,她也沒有一絲感情。他們毫不懷疑,若是有一天,當她知道她的母親是被天絕教害死的,她絕對不會再听命于他們。她,一定會用最殘酷的方法,結束他們的生命,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毀滅天絕教!
但,他們卻舍不得殺了她!
她天生屬于黑暗,屬于天絕教。她的冷酷無情,是天絕教最需要的。她的智慧、她的能力,她的野心。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天絕教不可缺少的。她,能夠將天絕教帶上更遠、更高的未來。
他們一方面忌憚雲陌,一方面卻又想依賴她的能力。所以,天滅將最後一只相思蠱植入雲陌體內。他們覺得,只有這天下間最殘忍、最令人恐懼的東西,才能控制雲陌。
或許,他們也是在擔心。擔心雲陌會和雲若素一樣,為了一個男人,步上與他們對立的路。所以,他們先下手為強。只要雲陌露出一絲端倪,他們絕對會第一時間殺了雲陌!
于是,為了防止雲陌叛變,他們暗中尋找另外一個孩子,一個能夠制衡雲陌的孩子。但,能夠制衡雲陌的孩子,他們卻找不到了。于是,他們選中了鈺軒和鈺彤!
「既然知道我骨頭硬,想必天音長老已經想到能夠令我開口的方法了吧?」雲陌冷哼一聲,喚回了天音的思緒。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天音森冷一笑,伸出手掌。她的掌心中,一只晶瑩剔透如毛毛蟲一般的蟲兒在蠕動。
「冰蠶?」雲陌漠然。
「不,它雖然與冰蠶相似,卻不是冰蠶。這個,是除了動情以外,唯一能夠引發相思蠱的東西。」天音揚起唇,眼中閃過森冷的光芒。
雲陌聞言眉心微皺,卻沒有絲毫意外。等了七天,天音才來見她。一方面是想讓她在黑暗中瘋狂,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在想其他方法折磨她呢?
「你知道為什麼相思蠱被稱為世上最陰毒的蠱毒嗎?你知道為什麼江湖中人談相思蠱色變嗎?」天音眼中笑意加深,森冷道︰「因為啊,相思蠱一旦發作,那種痛,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會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相思蠱一日不解,蠱毒便永遠存在。若是生了孩子,那蠱毒不但存于母體之中,也會隨著胎兒的成長,一分為二,潛伏在胎兒體內!」
天音說著,將掌心中的蟲兒一彈,蟲兒跳到雲陌身上。雲陌沒動,至始至終,她就一直坐在石床上沒有動過分毫。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每日送來的飯菜里,都有軟筋散。此刻的她,根本沒有絲毫力氣。
蟲兒一頭扎進雲陌在外的肌膚,眨眼間便沒入雲陌體內,那處皮膚依舊潔白如玉,沒有留下一絲傷痕。
倏然,雲陌瞳孔一縮,垂放在雙膝上的手驟然抓緊,細密的汗水從雲陌額間滲出。天音冷眼旁觀,嘴角掛著殘酷的笑意。
雲陌咬著牙,渾身經不住的顫抖。巨大的疼痛席卷而來,一波又一波沖擊著雲陌的神經。即便如此,她依舊緊咬牙關,不讓一絲痛苦的聲音從牙間滲出。
天音冷眼看著,見雲陌咬牙隱忍,額間青筋畢露,絕美的容顏漸漸扭曲卻依舊不吭一聲。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雲陌緊盯著天音,嘴角艱難的勾起一抹扭曲的笑容。天音心中一顫,巨大的不安席卷而來。倏然,天音伸出手掌,看著石床上痛苦掙扎的雲陌,狠狠拍了下去。
雲陌臉色一凝,看著天音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拍下,眼中閃過一抹恨意。當年,她就是這樣,一掌拍死了她的母親,斬斷了,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的最後一絲溫暖。她想躲開,但是,服用了軟筋散的身子綿軟無力,從骨子里傳來的痛楚更是撕心裂肺。所以,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那一掌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