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連自己的親人和愛人都保護不了,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正當鈺軒心中焦急,滿心頹廢時,外面傳來了動靜。
「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推開,鈺軒迅速回頭,卻見鈺彤滿臉驚慌失措,渾身輕顫。
「鈺彤,你怎麼了?」鈺軒心中一驚,握住鈺彤的肩膀輕輕搖晃著。
「哇!」毫無預兆的,鈺彤撲進鈺軒懷中,哭得撕心裂肺。她似要將所有的慌亂與害怕,都借著這一刻發泄出來。
「鈺彤?」鈺軒呆立原地,多少年了?記憶中的小丫頭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這樣撲在他懷里哭過了?
有十年了吧!自從第一次出任務後,她撲在他懷里哭得撕心裂肺,卻讓他遭受了一頓慘烈的懲罰。之後,她即便再痛、再害怕、再脆弱,都不再抱著他哭了。
他知道,她是在自責。因為她的膽小,因為她的懦弱,長老不曾懲罰過她,卻將所有的懲罰,都算在了她唯一的哥哥身上。所以,她不敢再哭。即便落淚,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里,無聲的抽泣。
而今,听著鈺彤的嚎啕大哭,鈺軒心中一片酸澀。發生了什麼事,才能讓他這個倔強了十年的妹妹再一次撲在他的壞了,哭得像個孩子?
「不怕,鈺彤不怕。有哥哥在,沒事了,沒事了……」這一刻,鈺軒什麼都沒有問,只輕拍著鈺彤的後背,輕聲安慰著,一如小時候,用他的肩膀,給她最直接的鼓勵與安慰。
半晌,哭聲漸止,鈺彤雙手攥著鈺軒的衣襟,在他懷中悶悶的開口,道︰「哥,我打了雲陌。我打了雲陌!我打了雲陌……」
聲音早已沙啞,卻依舊掩不住她的自責和愧疚。她一遍遍的說著,剛止住的淚水再次決堤。
鈺軒聞言身子一僵。原來如此,因為打了雲陌,所以,鈺彤才如此愧疚,如此痛苦,如此失措。
「沒事的,鈺彤,雲陌不會怪你的,她不會怪你的。乖!」鈺軒壓下心中的焦急,一遍遍的安慰著。
「可是,哥,你不怪我嗎?我打了雲陌,她是你最喜歡的女孩兒啊!你喜歡了她好多年了!」鈺彤抬起頭,哭得通紅的眼看著鈺軒,眼中滿是脆弱。
鈺軒心中一陣酸澀。原來,她竟然承受了這麼多嗎?她一方面對雲陌懷著愧疚,一方面還在擔心他嗎?
「是,雲陌是我愛了很多年的女孩兒。為了她,即便要我的命,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鈺軒眼中滿是醉人的溫柔,鈺彤聞言眼神一黯,默默無語。
「可是。」鈺軒捧起鈺彤的臉,寵愛的看著鈺彤,輕聲道︰「她是我愛的女孩兒,可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在我心里,你和雲陌一樣重要,少了你們任何一人我都會痛不欲生。」
「哥哥?」鈺彤眼中閃過一道光芒,雙眼緊盯著鈺軒,眼中滿是忐忑。
「傻丫頭,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我們血脈相連,我們是骨肉至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明白嗎?」鈺軒看著鈺彤,眼中滿是寵愛。
「哥哥!」鈺彤再次撲進鈺軒懷中,哭得更大聲了。但是,這一次,她的哭聲里,卻是滿滿的喜悅。
「我以為,我以為你心里只有雲陌,都忘了我這個妹妹了!」鈺彤將頭埋在鈺軒懷中,略顯吃味的開口。
「傻丫頭!」鈺軒眼中蒙上一層水霧,輕聲斥道。
「哥,你真的不怪我嗎?雲陌現在肯定已經遍體鱗傷了。」鈺彤靠在鈺軒懷中,悶聲道。
「不怪。」鈺軒道︰「我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你是不得已而為之。我不會怪你,雲陌也不會怪你。況且……」
鈺軒嘆了口氣,放開鈺彤,牽起鈺彤的手,看著那傷痕累累的手掌,心中一陣刺痛,道︰「你看,你也受傷了。」
「這點小傷,與雲陌所受的相比又算得了什麼?」鈺彤抽揮回手,眼中含著淚,哽咽道︰「一百鞭,整整一百鞭,我不敢留情,每一鞭都皮開肉綻。她的衣袍都被我打爛了。我不知道,我不敢看。我不知道她到底傷的多重,我只知道,眼前一片血色。雲陌閉著眼,我不知道她傷的多重。哥哥,我好後悔。如果,如果雲陌出了事,我該怎麼辦?我會一輩子不安的!」
「放心,雲陌不會這麼容易倒下的。她大仇未報,她不會出事的。我們要相信她,這麼多年,無論什麼樣的危險,她都闖過來了。區區一百鞭,對雲陌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鈺軒咬牙開口。他說的輕松,但是話中卻帶著一絲顫音。
「鈺彤,雲陌有沒有跟你說什麼?我總覺得這次她回來不簡單。或許,我們是時候反擊了。」鈺軒眼中閃過一道冷芒。這麼多年的賬,也是時候清算了。
「有。她給了我這個,讓我去找冥王宮的人。」鈺彤聞言,從懷中掏出閻王令,一臉正色。
「閻王令?」鈺軒心中一驚,眼中滿是詫異。
「是的。哥,你覺得我們該找冥王宮的人幫忙嗎?萬一……」鈺彤眼中閃過一抹憂色。冥王宮與天絕教一向是生死大敵,此次怎會出手相助。若是他們暗中圖謀,後果不堪設想。
「雲陌既然這麼敢這麼做,一定有她的依仗。我們要相信她!」鈺軒沉思片刻,終于點頭。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傳出去的。」鈺彤點頭。
屋內燭光一陣閃爍。兩人怔怔出神,似已經看到了硝煙滾滾、刀光劍影的場面。謀劃多年,隱忍多年。終于,可以行動了嗎!
深秋時節,池中的蓮花早已敗落,只留下一片枯黃。殘破的荷葉橫陳在池水中。待得來年夏至,又是一片生機勃勃,蓮葉飄香。
池畔是一座涼亭,白紗輕垂,簾幔翻飛。獨孤夜坐于亭中,石桌上擺放著一盤殘局,獨孤夜手持黑子,似在思索著如何落子。但若仔細觀察,便可發現,他的眼神似透過棋盤上的棋子在回憶著什麼。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人,正是那日在獨孤夢寢室中看到的葉睿。自那日起,他便一直跟在獨孤夜身邊。
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一道藍色身影行來。
「怎麼樣了?」獨孤夜抬起頭,看向疾步走來的林衍。
「屬下無能,還有兩樣東西沒有找齊。」林衍單膝跪地,道︰「請宮主責罰。」
「什麼東西?」獨孤夜皺眉問道。
「紫蘿藤、火靈珠。」林衍眼中閃過一抹難色,道︰「紫蘿藤屬下已經尋到,在藍葉山莊中。但是藍葉山莊守衛森嚴,屬下不敢貿然行事。至于火靈珠……」
林衍沒有再說下去,獨孤夜卻已經明白。火靈珠是天下至陽之物,而天山雪貂屬至陰之物。相思蠱的解藥需以雪貂之血作為藥引,那就必須以天下至陽的火靈珠鎮壓。否則即便解了相思蠱的毒,也會被雪貂至陰之血反噬,成為冰人!
但,火靈珠是楚越國國寶。楚越國兵強馬壯,如今三國鼎立。若不是陳國與魏國合作共抗楚越,楚越早已統一三國,君臨天下。
冥王宮雖是江湖數一數二的大勢力,但是若與楚越國對上,勝負難料。若是彼時江湖勢力橫插一腳,即便強如冥王宮也要飲恨。
「紫蘿藤不用擔心,自會有人為我們送來。」想起那日和雲陌在藍葉山莊听到的對話,獨孤夜不禁冷笑。
「是。」林衍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卻沒有多問。
「至于火靈珠……」獨孤夜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半晌無語。
「宮主,屬下願闖入楚越皇宮,盜出火靈珠。」一直靜立在獨孤夜身後的葉睿上前一步,單膝跪在地上,懇求道。
「闖楚越皇宮,盜火靈珠,你還不夠資格。」獨孤夜眉頭一皺,掃過葉睿,淡聲道。
「可是……」葉睿還想說什麼,卻被獨孤夜揮手打斷。
「好了,此事我自由主張,無需多言。」獨孤夜冷然道。
「哥!」伴隨著一聲輕呼,一道鵝黃色的身影翩翩而來,略顯蒼白的臉上滿是溫柔的笑容。
「夢兒,你不好好歇著,來這兒做什麼?」獨孤夜將棋子放入盒中,起身朝那抹鵝黃色的身影走去。他口中雖說著責怪的話,但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還說呢!哥哥已經好久沒有來看過夢兒了!」獨孤夢挽過獨孤夜的胳膊,略帶埋怨的嬌嗔。
「好了,是哥不對。你身子弱,快坐下。」獨孤夜輕聲道。
「哥哥,是不是為了夢兒中的毒?」獨孤夢低下頭,眼中閃過一抹黯然,輕聲道︰「哥哥,別再忙了。我知道自己是好不了了。」
「說什麼傻話?」獨孤夜輕喝一聲,堅定道︰「你放心,哥不會讓你有事的。」
「真的嗎?」獨孤夢呢喃著。
「夢兒,你不相信哥哥嗎?」獨孤夜問道。
「不。夢兒當然相信哥哥!哥哥是這個世界上夢兒最相信的人了!」獨孤夢連忙道。
「那就不要擔心了。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獨孤夜輕聲說著,但話中的堅定卻是不容置疑的。
「林衍,將現有的藥材全部準備好。」獨孤夜看向林衍,道︰「楚越皇室也不是沒有弱點。只要給出相等的好處,他們未必不願將火靈珠送上。」
「宮主的意思是……」葉睿皺了皺眉。他並不認為有什麼能夠抵得上火靈珠,即便有,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既然如此,盜取火靈珠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是勢力!」林衍雙眼一亮,沉聲道︰「楚越國一直想統一天下,若非陳國與魏國互相扶持,他們早已君臨天下。若說還有什麼能夠然楚越皇室心動的,就只有我冥王宮的勢力。若宮主願意相助楚越國,陳國與魏國根本不足為慮。」
「不錯。」獨孤夜點頭。
「哥哥,得到了火靈珠,夢兒的毒就能解了嗎?」獨孤夢眼中滿是期盼,卻也有著一絲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