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心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之後,臉上的堅持這才垮了下去。
話是那麼說,她也想那麼做,可是……縴弱的手緩緩的撫上自己的胸口,這一刻,白水心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已經在不知何時不受自己控制了。
一路上,白水心一瞬不瞬的緊盯著前方的路,貌若專注然而心思卻早已不知何時飄到了九霄雲外。副駕駛座上,是自白水心上車開始止不住就剛才的事情發問的白定瑞。倘若是平日里,白水心早已會選擇回答,然而今天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不知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回答,還是不想回答,只是靜靜的抿著唇開著車,直到回到家。
白家。
純白的寶馬緩緩駛入前院,將車停穩之後,白水心率先下車然而迅速的走到對面替父親打開車門。
「爸,小心。」白水心關切的想要扶住他,然而白定瑞卻擺了擺手。
「不用,我只是身體不好,四肢健強得很呢。」說著,兀自下了車,然而當抬頭看到面前的景象之後,頓時臉上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白水心關上車門,一轉身就看到了愣在原地的父親,她順著他停滯的目光望過去,心口隨之一哽。
記憶之中一年四季總是繁花似錦的前院此刻只剩下沒有打理,而枯萎的花朵和躥生的雜草,看到這里,白水心不免心生愧疚之感。父親一向喜歡花花草草,閑暇的時候更是親自著手打理前院,可以說每一棵植物都是他親手澆灌茁長,而他付出的心血卻被她忽視了。
「爸」白水心心酸的喚道。
「嗯?」白定瑞應道,回頭看了一眼白水心,見她臉上的愧色,慈祥一笑說道︰「我能理解,沒關系,反正花園還在以後重新弄就是了,我們先進去吧。」
白水心知道他是安慰自己才這麼說的,于是沒有再說什麼。
打開許久未歸的家門,一股陳舊的氣息迎面而來,白水心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對跟在身後的父親囑咐了一句︰「爸,你先在外面等一下。」然後迅速的跑進屋子里揭開防塵布,打開門窗通風換氣。
白定瑞緊跟著進來,當看到屋里的裝置之後,又是為之一怔。
「家里為什麼成這樣了?」白定瑞雖然早已有預料,卻不想竟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
聞言,白水心慌忙解釋道︰「奧,是這樣的,我平常都住在朋友家,那里離公司比較近。」因為父親住院,而她平常又住在歐紀斯的別墅里,她就沒有再雇佣人,白水心說著來到父親身邊,攙扶著他坐下,「爸,你先坐下吧,我有些事想告訴你。」
白定瑞不明的望向表情忽然嚴肅起來的白水心,問道︰「什麼事?」他暫且擱下心中許多的疑問。
「就是我」白水心的表情躊躇而掙扎,然而迎著父親寫滿溫和柔善的目光,卻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
見她望著自己出了神,白定瑞輕喚了一句︰「心兒?不是有事要告訴我嗎?是什麼事啊?」
白水心幾次張開的口又合上,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在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下定決心似的深吸了口氣,說道︰「對不起,我沒有保住公司,抱歉,我知道不應該隱瞞你的,但我……」
白水心一邊說著一邊擔憂的望著父親,像是生怕會刺激到他一般,不時的停頓。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白定瑞在听完她所有的話之後並沒有她預料之中的那般,而是很平靜的,即便是最後也沒有皺一絲眉頭。
白定瑞望著她,並沒有立刻開口,待到把班上之後,他這才有了一絲反應。只是他說出的話卻是白水心不曾想過的。
「那你這段時間說有工作也是騙我的?」白定瑞迎向白水心緊張的目光,語氣輕輕淡淡,令人猜透不出他此刻的真實情緒。
聞言,白水心無可奈何的僵硬點了下頭,輕聲應道︰「嗯,對不起爸,是我沒有能力保住你的公司。」公司被歐氏收購,而她卻只能眼睜睜的向歐紀斯妥協,面對這一切無能為力,她為自己的無能而感到慚愧。
看著因為自責而緩緩低下頭去的白水心,白定瑞無聲的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公司沒了就沒了,人還在就好,心兒,你也用不著自責,這不怪你。」
「爸……」
不知道是想安慰白水心不要自責還是發自內心,白定瑞掛著慈祥的笑,接著說道︰「這樣也好。病了之後才知道身體的重要性,這下我可以安心的養病了。」
看著白定瑞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霧氣氤氳了白水心的雙眸,所有積郁在心口的愧疚一下子爆發而出,淚水在她盈澈的眼底打滾,但不想讓父親為自己傷心,白水心故意別開視線。
氣氛一度的沉寂,這讓白定瑞同樣自責了起來。看著面色憔悴的白水心,身為父親的他一陣不忍,如果不是他倒了下去,這一切也不會發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白定瑞斂去自己的那份哀傷,試圖用笑容來緩和這過于哀傷的氣氛。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問道︰「心兒啊,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那里的?」白定瑞回憶剛才的情形,似乎兩人之間有什麼秘密,于是道︰「你還有什麼事情是瞞著我的嗎?告訴爸。」
語落,白水心刷的一下抬起頭來看向他。
白水心的心不由的咯 了一下,隨後唇角緩緩溢出︰「我」然而面對父親真摯的目光,到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白水心看著他,內心二度掙扎了起來,在這個情況之下,她實在沒有勇氣告訴他自己和歐紀斯的關系,幾經猶豫,白水心決定還是過一陣子在告訴他。
想到這里,白水心搖了搖頭,回答︰「沒有,是安護士告訴我的。」
「小安嗎?」白定瑞愣了一下,想了會兒,「她怎麼會知道的?」
「可能是帶走你的保安告訴她的吧。」白水心心虛的解釋。
「是嗎?」白定瑞有些疑問的點了點頭,暫且將這件事情放下。「你和凱之呢?你對他解釋清楚了嗎?他怎麼說?」他之前就想問了,只是怕傷到她而幾度沒有開口,如今事已至此,他想時間應該沖淡了一切。
面對白定瑞疑問的目光,白水心喉中哽了哽,然後遲遲的點了點頭。
「嗯,爸,你不用擔心我了,一切都很好。」白水心安慰說道,精致的素顏上勾勒出淺淺的笑容。
出了那種事,怎麼可能會好。白定瑞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心里一陣忍不住的苦澀。但見白水心一臉不想再提的模樣,他也就沒在說什麼。
「那就好。」
「爸。」白水心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用認真的目光望著白定瑞,緩緩的道︰「或許,你跟歐紀斯之前認識嗎?」他說他那麼對他們的原因父親清楚的很,到底是什麼事情。
「為什麼這麼問?」白定瑞用迷茫的眼神望著她,驀地想到方才她與歐紀斯交談的事情,問道︰「是不是他對你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回想起方才他對自己說過的話,白定瑞郁悶的蹙起了眉頭。明明是初見,然而他的感覺好像對他滿月復仇恨一般,那犀利的目光刺眼至極。「無論他對你說了什麼,你千萬別相信。」
見父親那嚴肅的表情,白水心生怕他多想,連忙搖搖頭道︰「沒有。」她相信父親,父親是不可能對她說謊的,說不定,這又是歐紀斯的一種手段。
只是,無論如何,他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父親搬回家之後,白水心也沒有理由在留在歐家,即便歐紀斯警告過她,她也還是住回自家陪伴父親。
在錢的方面,盡管歐紀斯並沒有虧待她,結婚之前他就大方的給了她一張金卡用以置物,但她從未用過一次。之前父親住院的費用,用的都是她的積蓄,而如今積蓄已所剩不多,所以她打算找一份工作,來養活自己和父親。
所以在陪伴了父親兩天之後,白水心就外出功找工作,而在那之前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看護,盡管父親百般推辭說不用,能夠自己照顧自己,但為了以防萬一白水心還是請了個看護。
十月的天,依舊炎熱如火。
為了找工作,白水心早早的就出了家門開始往返各大公司應聘,整整一天,她馬不停蹄的尋找,連休息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只想快點穩定下來。
面試了數次,滿意她工作經驗和學歷的有不少,然而只要當她道出自己的名字,對方便以各種理由拒絕她,甚至有的連問題也不問,看到她就沒理由的否定她,以至于一天下來,面試了七家卻沒有一家公司肯用她的。
對于這種奇怪的景象,白水心很清楚是因為之前她與歐紀斯的事情。
下午三時許,白水心頂著一頭熱汗站在一棟擁有三十層樓的高樓大廈前。
站在原地,她抬頭仰望聳入雲霄的高樓,表情迷茫而錯雜。因為一整天的烈日暴曬,她白皙的臉蛋上臉色通紅,然而嘴唇卻泛白,整個人給人以一種病態的感覺。這是最後一家適合她工作的地方了,如果再被拒絕,那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白水心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反復的深吸著氣,再度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著裝之後,這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走進大廈。
「你好,我是過來應聘總裁助理的。」白水心向前台小姐說道。
前台小姐微笑有禮的說道︰「請到二十九樓,出了電梯請左拐,你會看到總裁辦公室,我們總裁會親自面試你的。」
白水心順著前台小姐的指示上了二十九樓,出了電梯,一眼就看到了所知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