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長及膝的漆黑雲發纏著月色飄逸著,有幾縷還飄到霧的臉上,弄出微微的細癢。
霧抬眸,看向抱著自己的白衣男子,不由一驚。萬籟俱靜,無法用任何語言來描繪他,任何語言都描繪不出來他。
驚為天人的容貌上有著一種孤傲清雅的。雙眸里虛幻繚繞,流泄如水如月華。
櫻落輕舞,暗香浮動。
仿佛,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只是,那樣的他,聖潔得讓人半點都不敢心生向往,半點都不敢與之靠近。
「你在看什麼?」白衣男子忍不住的微微一笑,剎那間,仿若世間萬物都靜止了。
霧趕緊把頭低了下來,心跳不由得慌亂了起來。怎麼辦?該如何回答?我在看你,他會不會生氣?
就當霧還在努力糾結著該如何回答的時候,白衣男子又開口說道︰
「小狐狸,我送你回家,可好?你家在哪?」白衣男子看著懷里這個衣衫破漏,全身骯髒,頂著一頭亂發十分狼狽的小狐狸。
霧半天才從那悅耳的聲音中激靈過來。不由得想,再在他懷里呆一會,自己是不是就要被因為緊張而死?
「我沒有家。」霧自己都不敢確定回答了沒有,整個人就如同痴了一般,怎會有人長得如此好看?
白衣男子眼里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恢復了一臉柔和。
「你以後跟著我吧!」白衣男子抬手,光滑的手掌輕輕的擦拭著霧臉上的灰塵和傷痕,霧一陣尷尬,這些灰塵和血滯沾在了眼前這個人的手上簡直就是一種褻瀆。再想想眼前這人那不染塵埃的白色長袍肯定也免不了沾上了自己這一身的灰塵,霧就更是無地自容了。
冰涼的指尖溫柔的觸踫著霧的微熱的臉頰,霧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快融化成水,連靈魂都跟著顫栗了起來。
突然,自己身上的傷痕奇跡般的消失了,之前的痛楚也不再存在。霧知道,眼前這個男子的法力定已十分高深。
「嗯。」霧低聲的應允,心里不禁有一絲驚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絲驚喜,只是因為自己確實沒地方可去?還是面前這人太過完美無暇。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況且,既然世人皆不願意透露妖界在哪?又何必苦苦找尋妖界。
只是,這一刻的相遇,換得來以後的相惜嗎?
「參見王,參見王。」婢女們一個個玲瓏端莊,一路上無一人不向其白衣男子臣服彎子。白衣男子緩緩的向前走著,連踩在地上的落葉都參雜不出一點雜聲。霧低著頭跟在白衣男子後面,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漆黑的眸子此刻猶如最耀眼的星星正打探著周圍。
周圍朦朧著淺淺的霧氣,整座城仿佛都被霧氣淺饒著。可能是由于霧氣的關系,此時正值黑夜。天上卻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只有朦朧的月光,把整個城顯得更加虛渺。城很大,霧感覺都走了許久,也不見白衣男子有停下來的意思。一路上路過不少閣樓,亭橋,流水,踏著花香,聞著天籟的琴音。此時走在的這個地方,周圍都種滿櫻花,繁盛的開滿著一層又一層,好似要壓彎了枝條。白色的櫻瓣在薄霧中紛紛飄落,下著一場櫻花雨,在月光的照耀下美得驚心動魄。
「是不是很美?」白衣男子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身後這個小狐狸。眼中含著若有若無的淺笑,長發傾泄于一身,此等風華絕貌,甚壓過旁邊那一片落浪花雨。
「花瓣不怕會飄落完嗎?」霧指著這片花海問道,她在想,即使開再多的花,花瓣一直掉的話,也會很快掉完的。
「寒月城的櫻花是永遠都掉不完的,瓣一落地,上又綻開。」
「為什麼。」霧不解,怎麼會有花開得如此頻繁。
「因為,它們要開著等一個人,等到了,就永不再開了。」白衣男子平靜的說著,腳步繼續緩緩的往前走著。
「那個人在哪里?」霧繼續跟在白衣男子後面,突然覺得有依稀的失落,如果等的那個人來了,這一片就再也開不出如此美的櫻花雨了。
「我不知,也許她永不會來。」
「哦。」永不會來?
「你叫什麼名字?」
「霧!」
「霧,好美的名字。何為驚鴻?我卻憐霧。虛幻繚繞,若顯若無。」白衣男子悠悠說著,順手攆來幾朵櫻花在手中把玩,櫻花在他的手心一會繚繞,一會又躺在手心乖戾的靜然。如此留連。
他說,他卻憐霧?憐霧?
「謝謝。」心里一陣滑甜,即使霧知道,此霧非彼霧。眼前這個男子憐的不過是虛幻繚繞,若有若無的霧氣而已。不然這城里也不會滿城薄霧,猶如夢境。
「風花雪月參見王。」突然四周出現四名女子,皆是單膝下跪頷首出現在白衣男子面前。周圍連一片落葉都沒被驚起,可見法力也並非等閑之輩。
「起來吧!」
四名女子直腰站起來,霧從白衣男子後面偷偷的看向面前的這四名女子。站在最左邊的那名女子穿著淺墨色的長袍,讓人有一種安穩的感覺。她旁邊的那名女子的長袍上則全是由五顏六色拼湊,給人感覺不但不亂而且霎是好看。再旁邊則是一身白袍,一種恬靜的感覺,最右邊站的的那位一身淺黃色的長袍,散發出淡淡柔暖的感覺。
「不知王召我等過來有何事?」穿淺墨色長袍的女子恭敬的問著白衣男子。
霧還在研究著面前這面前這四位女子,穿衣的顏色和名字是不是相符合的?小手就被一只微涼的手順帶著她被牽了出來。
「她叫霧兒,以後就住在含月城里,你們帶她去听雨閣吧!」說完,低頭看了一眼霧兒,便準備離開,豈料自己身上的白袍一角正被霧的小手抓住。
白衣男子低下頭,微笑著寵溺的模了模霧的小臉。
「霧兒,怎麼啦?」笑容猶如萬千桃花在夜里突然綻放,美不及收。
「我……」霧抬頭望著白衣男子,突然有一些留戀。他救了她,對她好。她好怕,她怕每個對她好的人是不是都會像娘和星姨還有覺一樣,都會離自己而去。對她好的人並不多,所以她更加珍惜。
只是,自己的擔心是不是有點多余了?他法力那麼高強,又住在這里,現在只不過是要分開一會,怎麼會永遠離自己而去呢?想到這,霧一臉釋然,開心不已。松開抓著白衣男子衣角的手。
對著白衣男子揮了揮手,燦爛的笑著,甚是可愛,如此純真。
直至,看著那一抹白影消失在落花的盡頭,伴隨著風花雪月恭送王的聲音。
她以後有家了,叫含月城。多美的名字,看不見月亮,唯獨滿城傾瀉蘊含月光,和薄霧嬉繞。
「霧兒,我們帶你去听雨閣吧!」衣袍五顏六色的那名女子走過來,直接牽起霧的小手往前走著,其余三名女子則跟在後面。霧感覺到,女子的手心是溫熱的,不像白衣男子的手心那樣略帶微涼,確會讓人十分安心。
「嗯嗯」霧乖巧的點了點頭。
「你以後叫我花姐姐就好啦!」
「那後面穿淺墨色的那位是不是風姐姐,白色的那位是雪姐姐,淺黃色的那位是月姐姐?」霧轉頭看著後面,而風雪月也朝著她淡淡的笑了笑。
「霧兒真聰明哇!我喜歡,哈哈。你怎麼全是弄得髒兮兮的?」
「摔著了,還跟鬼打架了。」
「啥?跟鬼打架?」花差點沒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口水都差點嗆了出來。這麼一個弱弱的小女孩,還敢跑去跟鬼打架?她自嘆不如啊!想當年她才這個年齡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干嘛呢。
「對啊花姐姐,還是跟群鬼打架。」霧一臉誠懇的回答著,乖巧的被花牽著往前走著。
「嚇!還是群鬼啊?」花的兩個瞳孔都與之放大。
「花,霧兒和鬼打架你不用那麼驚訝啊!你沒發覺出來她體內有法力在蠕動嗎?」風走上前來,看了一眼霧,和她們並排走著。
「風啊!我肯定有發覺啊!可是,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和群鬼打架你不覺得勇氣可嘉哇?嘖嘖嘖,霧兒,最後哪邊贏啦?」花興奮的看著霧,滿臉推笑,仿佛當時是她在斗戰群鬼。
「我快要被群鬼吞噬的時候,是王救了我。」
「對喔,不然你怎麼被王帶進含月城啦!嘿嘿,走吧!听雨閣就在前面不遠啦。」
「嗯嗯!」
沒走多久,前面就屹立著一座閣院,寧靜而又絕華。門前開滿星星蘭花,簡約而清雅。門匾上听雨閣三個字用上好的黑色煙金鍍上,在兩邊透著微黃色光的燈籠下侵透下顯得秀氣而又奢華,霧被花牽著進了庭院,里面零星的點綴著那些燈籠。
只見佳木蘢蔥,百花在這黑夜中爛漫,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瀉于石隙之下,發出悅耳的潺潺水聲。再進數步,眼前出現了一座泛出微黃燈光的閣樓插于薄霧之空,雕甍繡檻,隱于薄霧之中若顯若無。
閣樓右邊是一水河蓮,蓮葉出水很高,像亭亭舞女的裙,微風拂過,並肩緊密挨著的綠葉猶如浮起綠色的層層波痕,葉子底下也是脈脈的流水,遮住了,不見其他的顏色,而這一片荷葉就更顯得碧綠別致了,在這片仿佛一望無際的荷葉中間,還有一座涼亭,可謂更加清秀絕美。
左邊則是小木橋,橋下流著清澈的溪水,溪水里鵝卵石上的紋路都依稀可見。兩岸高高低低的都是樹,柳樹居多,月光隔著樹照過來,落下參差的斑駁的輕渺黑影。
霧被花帶著來到了閣樓前,里面突然走出來八個婢女,皆是粉紅色的衣服,低頭頷首。
「參見風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