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蕭失蹤了。
這個認知在葉墨的腦海中徘徊了好久始終沒有深入到大腦里面去。
這年頭失蹤就像是大白菜一樣不值錢,說失蹤就失蹤還半年內失蹤兩次?!
葉墨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喊出來的。
男人似乎沒有想到葉墨會這麼激動,被葉墨突如其來的情緒嚇了一大跳。他揉揉額角,若有所思的看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何媽媽,微微組織了一下措辭,「葉墨……」
葉墨伸手就給了他一拳,那男人身子以一個詭異的角度一閃,錯開了葉墨的攻擊,但與此同時他的上半身卻已經閃出了別墅的正門,葉墨沒有繼續攻擊,伸手將門狠狠的帶上。
男人被他粗魯的關門動作弄得往後一仰,勉強穩住身子。略帶尷尬的模模鼻子,深吸了幾口氣總算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不管內心如何惱怒葉墨不懂事,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的功夫是真的好,想當年自己可是打遍三區無敵手……
咳咳,那男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眼楮卻是一刻不停的尋找能夠入侵的地方,革命尚未成功,爬牆仍需努力。
葉墨將門鎖上後,頓時覺得渾身失力的厲害,看著正在一眨不眨的望向門口的何媽媽,趕忙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最近詐騙集團越發的猖獗,騙人都騙到我們小區里來了。」
何媽媽嘆口氣,目光真誠的看著葉墨,頗有些乏力的說道︰「墨墨,你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和蕭蕭之間的事情即使你不知道大概也能猜出幾分。我和你爸爸老了,摻和不起這些事了。」說著就揉揉腦袋,無比認真的說了一句︰「這個天下,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如果這句話是在幾個月之前,葉墨一定會大笑著何媽媽的煽情,但是這一次,葉墨突然從何媽媽的眼楮里讀到了一種心酸與茫然,雖然他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雖然他一直就被隔離在邊緣地帶,但是,葉墨就是有一種感覺。
這件事非他不可。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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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是一串糖葫蘆,最開始的那棵山楂總是最大的。何蕭的事情就像這樣一個大頭的糖葫蘆一樣,開始的時候迷影重重,解決起來卻是飛快。
外公的故事其實很簡單。
何蕭的父親和外公是忘年交,一個是軍人一個是醫學實驗人員。後來何蕭的父親因為一次行動被派到別的地方去做臥底,現在的身份不能保留,就來了一場假死。作為好友的外公知道何蕭爸爸的死訊後很受打擊,扔了手上的研究工作,開始在深山中收養孤兒。
然後機緣巧合之下何蕭就被外公收養,並且一步一步走進她的生活。而外公自從避世以來無時不刻不生活在親人離去的痛苦當中,精神就開始變得有些不正常,然後就開始做一些不正當的行為。
葉墨皺著眉頭努力的消化眼前男人提供的信息,「什麼是不正當的行為?」
男人失笑一下,「很顯然,警方也不清楚,從何蕭提供的信息上來看,至少有販毒,非法人體試驗這兩項。」
葉墨無言以對,只在很久的沉默之後復又抬起頭來問︰「蕭蕭什麼時候回來?」
原本自信精神的臉上听到這個問句似乎垮了一下,重新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微笑著對葉墨解釋︰「目前我們已經初步有了何克的消息了,根據我們的觀察,何蕭並不是何克擄走的,所以你不用太擔心。」
眼前的男人線條剛硬,輪廓清晰,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幾個月之前F市比賽是那種長發桀驁的樣子,如果不是看在他是何蕭父親的份上,葉墨真的很想把自己的耐心丟出去喂狗然後好好的給他來那麼一下子。
葉墨不知道何蕭為了給眾人留下證據究竟損耗了多少腦細胞,單單看這一條條的線索就足夠讓他心疼,先是自己從她的抽屜里找到那張鋪在抽屜里的白紙,白紙上的印痕指示他將從她房間撿到的手表打開,里面是一把小鑰匙,而表蓋子上刻著要他聯系陸羽墓的電話。用陸羽墓的大鑰匙打開保險櫃,用自己的小鑰匙打開里面的小盒子,里面只有一張寫滿了賬號的紙條,根據留下來的聯系方式打過去,居然是萬俟君,然後,然後葉墨就不知道了,總之是費了九曲十八彎的功夫何蕭的父親那幫人終于找到何克不法的證據了。
可是何蕭沒有回來。
何克在那天受了傷,之後更是一心求死,被好心人救了現在還昏迷在重癥監護室里,而何蕭就像是大海里的小水泡一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不想看到何蕭爸爸這種涼薄的樣子,葉墨在警局做完記錄就伸手招了一輛的士回家。爸爸媽媽在那次出事之後就飛到國外去了,明天飛回來直接回去祭祖。人老了,對這種事情越發的虔誠了。
臨近春節,學校辦的寒假補習班都不再上課,葉墨自己一個人坐在出租車上繞著這個城市心煩氣躁的轉了大半圈,終于在自家小區前兩個路口下車。
觀光這種事,沒有女人在身邊陪著,總覺得不是那麼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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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爸爸的車子開到葉墨樓下的時候,葉墨正在禍害何蕭家的咖啡豆。
葉墨發誓,如果知道葉爸爸車里具體有什麼人的話。他一定不會賴床的。
但是現實就是現實,從來不存在如果,所以帶著一臉起床氣的葉某人完全沒有考慮為什麼葉爸爸會舍棄低調奢華的小轎車而改開三十七座的公共小面包車,半睡半醒的某人渾渾噩噩的漂移上了車仰天長嘆一聲︰「我要睡覺啊啊啊啊啊……啊!」
最後一聲猶如被一個二十五瓦的電燈泡塞進了口中一般,在高亢中驀然無聲。
他看到了一個人。
或者說許許多多人。
張邱昱。
張某人坐在第一排頭也不抬的低頭玩著手中迷你版的平板電腦,嘴上叼著一塊抹了女乃油的土司甚至都忘記了吃。他的身後是坐了十好幾個武館的男生,見到葉墨都是一副「你真丟臉外加你終于丟臉」的說不清是嫌棄還是高興的糾結表情。
葉墨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听到一個清淺的聲音在車尾響起︰「一天白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何蕭你好卑鄙,竟然趁我們剛才走神的時候超過我們,不行,這局不算,不算!」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葉墨肯定不允許任何人說何蕭的壞話,所以葉墨想也沒想的沖口而出︰「你才卑鄙!」
本來沒人理趙子義他自己嘟噥幾聲也就算啦,現在見竟然真的有人跟他搭腔,而且還是自己一直都看不慣的葉墨,立時就發揮起其奧斯卡影帝的潛能來,蹙著個眉頭作西子捧心狀就開始叫喚起來︰「同時天涯親兄弟,相逢何必曾相識。夜來幽夢忽還鄉,同門師兄當做槍。」
隨後就是一片鬼哭狼嚎的賴皮聲。
葉墨汗……
張邱昱從自己座位前面的防護欄上的袋子中掏出一包零食扔給葉墨,自己邊吃邊跟葉墨解釋,「何蕭和兄弟們比賽玩掃雷,有一個能贏何蕭的大家都是雙倍工資,要是一個沒有大家就都得打白工了。」
葉墨抬眼微微瞄了一眼懷里的零食,微微的朝張邱昱挑了挑眉毛。
張邱昱聳聳肩,「何蕭買的,不吃就算了。」說著假裝想要搶走。
葉墨趕忙去搶,張邱昱笑笑,看他把手中的零食抱的緊緊的,不懷好意的笑笑,湊到葉墨跟前悄悄跟他說︰「這個活動是趙教練聯系的你爸爸去你老家搞個義演,說是會給加社會實踐的分數,至于何蕭,我們也是來了才知道她是主要負責人,其他的她也沒跟我們多說。哎,不過,話說回來,她來了第一句可是誰也沒理先問的你。」
張邱昱說完就一臉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又窩回自己的座位,葉墨本來沒覺得什麼,自己和何蕭是法律意義上的兄妹,本來就比別人更親一點,要是何蕭第一個問的是別的男人那才是不正常呢。但是葉墨往何蕭方向看的時候,正巧看見何蕭一臉熒光的正在看著自己,不知怎麼的耳朵尖突然就越來越紅潤起來。
那邊正在鬧騰著搞怪的趙子義消停了一會之後,立馬又是滿血狀態,召集著自己的兄弟再次向何蕭發出挑戰,何蕭如無其事的轉過頭去,微微皺了一下眉毛點了點頭。
于是最看不得自己妹妹受委屈的葉某人不樂意了,「去去去,你們當我家蕭蕭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呀,願賭服輸,少在這丟人了。」
趙子義大喊︰「師門不幸呀師門不幸。」
幾個小師弟也都爭辯,「那也不能耍賴皮了呀,我們學武之人最講究的就是個誠信。」
趙子義繼續大喊︰「師門不幸呀師門不幸。」
何蕭嗤笑一聲,「是男人就把自己的東西贏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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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蕭的經典句式︰是男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