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清歡 落落,為什麼(本章完)

作者 ︰ 南東北西

日子過得好像越來越緩慢。

喬落在辦公室見到略顯憔悴的賀夕心中會有一絲愧疚閃過,賀夕看著她眼神復雜深澀。

但兩人仍舊不約而同的選擇沉默。

有時喬落想想她今日的境地就會莫名的笑起來。難怪賀遲不再理她,看看,她竟然在一個如此老套橋段里扮演一個這樣老套的角色。

她有時會想起賀遲暴跳如雷的樣子,想起他挑著濃眉撇著嘴看著她,嗤笑她︰「你白痴啊你!」

然後略有僵冷的血脈里就注入了一點生機。

自己最可恥的相貌,總是被他看見呢。

真是白痴哦。

不過想當白痴也是有期限的吧,人要是能一直傻下去也是一件蠻走運的事情。

萬物復蘇的季節,辦公室里也一起春暖花開,緊張的工作環境仍然不妨礙八卦的滋長,更何況還有個視她為仇敵的劉茹部長。在她的賣力宣傳下公司上上下下都開始流傳賀經理即將成為五月新娘的喜訊,而像是為了配合這個消息,一向走淡雅路線的賀夕經理開始將著裝換成紅粉色調,少有表情的顧總最近也總是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

她的上司很八卦。

喬落在陳俞康第六次故意經過她的辦公室門口還偷偷往里看時,站起來︰「陳副總有什麼事要交待麼?」

陳俞康有些尷尬的站在門口,又忍不住仔細看了看喬落沒有一絲破綻的微笑,他甚至還在她眼底看見了一抹促狹。

天哪!究竟從什麼時候起大家都開始走顧意冬那套路線了?!為什麼一個個都一副得道高僧,刀槍不入的樣子?

「啊,那個,那個,基金部今天做報告會,咱們去旁听。」

喬落略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喬落以為陳俞康是隨口敷衍她說的,結果到了會議室看見很多公司的高層都在,連顧意冬都坐在一邊。他們視線有一瞬的交錯,然後各自平穩轉開。

是個有關國家主權基金的報告,今年年初,以ADIA為首的國家主權基金開始活躍在世界的金融市場上,並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金融界同仁也開始紛紛關注這一趨勢對這個行業的影響,因為國家主權基金並不是一個傳統上很活躍的投資機構,所以基金部今天開這個會也是從自己專業的角度為各位同僚做一個較深入的解析。

報告會不長,深入淺出,節奏明快,听的人頻頻頷首。喬落看著台上大方自信侃侃而談的賀夕,心中也免不了一絲贊嘆。

多好的女人,美麗端莊,家世顯赫,能力卓越又不張揚。能娶到這樣的女人顧意冬真是好福氣啊。

喬落笑。

她身邊的陳副總顯然對她的笑容表示不安。

喬落笑的更開心些,陳俞康真是一點都沒有變。他原來就是喜歡大驚小怪的性子,也不知為什麼跟顧意冬關系混得很好,他們那時候常常出去玩在一起,因為他的搞笑也多了不少樂子。

顧意冬跟她說過陳俞康是商人的兒子,對市場有一種非常靈敏的嗅覺,這些年走南闖北的投資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不過還真是應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多年未見他外放的性子是一點不見收斂,一雙微微凹陷的眼楮在看著她時總是像承載著千言萬語,頻頻的發出強烈訊號騷擾她︰你們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其實喬落從來都是落落大方的人,他如果問她,她是不會不告訴他的。

其實一切很簡單,對于賀夕來說,四個字,穩操勝券。

而她喬落呢,就更簡單了,不過就是,飲鴆止渴。

就這麼簡單啊。

她們都很清楚各自扮演的角色,明白而且甘願。所以她們這樣一片祥和但平度日。

一場開頭結尾都已設定好的劇目,照著走就好,又何必撕破臉皮彼此難堪?毫無益處的。

她喬落孑然一身自是沒什麼可怕,但有身家的人總是要顧慮一層身份的問題——萬萬不能失了體面啊。所以,陳俞康如果想看冷戰或是對壘這樣的戲碼恐怕是要失望了,即使再怎麼委屈不滿,也還要保持優雅不是?

「喬總助請稍等,因為你原來在陽起基啟做過,我們部里最近有些忙不過來,所以跟陳副總借調你幾天你看行麼?」會後賀夕叫住喬落。陳俞康聞言一愣,他從未收到過這樣的通知,于是看向顧意冬。

顧意冬站起身來低頭整理袖口,像是沒有听見這邊蹈話。

喬落也快速的瞥了顧意冬一眼,然後微笑著答︰「沒有問題啊,只要陳副總點頭就好。」勝券在握也會偶爾需要優雅的發發怨氣的吧。

賀夕的微笑很嫵媚︰「那就好,不過對于職位來說可能要暫時委屈你了。」部長自然沒有能力動副總的人,可是老板娘可以。

喬落笑容更誠懇︰「哪里的話,為公司盡力是應該的。況且,不過是暫時的。」

賀夕的眼神微微著力︰「不錯,不過是暫時的。」

「我說人都哪去了,原來都擱這兒聚著呢!」

「哥?!你回來了?」

賀遲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會議室里剩下的一些員工紛紛駐足,一些認得、能說上兩句話的趕緊上前打招呼。

「賀少!好久沒來了!」

「賀少好!」

喬落有些僵硬的轉身,他們算來竟破天荒的有快三個月沒有見面。顧意冬很不高興她見鐘進,所以干脆不領她去他們常出入的場子,就是出去吃飯也先打電話確認一番。連帶著也再沒有賀遲的消息。

他看起來變黑一點變瘦一點,牽著邪氣的笑,牙齒潔白,還是一樣的拓達不羈,甚至舉手投足間的狂放要更彰顯了些。

「呦,賀少!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啊!!」陳俞康熱忱的上前,「听說你前一段接了個大單子,受到不少好評!五月份十佳建築企業評選肯定又是賀少的公司撥得頭籌啊!」

「得!陳俞康,你這是故意跟我找不痛快呢吧!直說得了唄,什麼大單子啊一個油星都沒有,非洲援建嘛!明知小爺我不爽這事呢,還提!要不是我老子非讓我支持他工作,誰要干這個啊!」

「哥!」賀夕嗔道。

「不是說明晚聚,你怎麼現在過來了?」顧意冬開了口,解了陳俞康大紅臉的尷尬。

「顧總現在身份不同了,想見一面還真是不容易。不過今天我是來找你們喬總助的。」賀遲閑閑的答,眼神卻毫不放松的和顧意冬接上,各自施力,頗有些挑釁的意味。

喬落意外,心里的滋味難明。注意到會議室里的人都側目過來,念頭轉了兩轉,就笑道︰「賀少找我?有什麼吩咐盡管說。」跟賀遲不熟的人見面要稱一聲賀董,有些交情能說上兩句話的,為拉近乎,就尊一聲賀少,他們那撥光 一起玩到大的發小則跟他父母一起叫他賀子。喬落這樣叫也是給自己留個余地。

賀遲听了她這樣叫,嗤笑一聲︰「小落落,咱們五年同窗、患難與共的交情可就讓你這一聲‘賀少’給喊淡了!」

喬落背心開始滲汗,笑容發干︰「賀少真會玩笑,難不成也要我跟賀經理一起喊你哥不成?」

「哥?哪個哥啊?」說話間漂亮的黑眼仁流轉,頭微微傾下,帶著戲謔的笑,可眼底深處卻是濃重的暗色,喬落進退不得,直覺背後有束冰冷冷的目光戳在她的脊柱上。

「得了,饒了你這回。挺長時間沒見了怪想的!眼看午休,陪少爺我吃個飯去吧喬總助?」——

一頓飯吃下來喬落淨听他在那胡扯些雜事,諸如非洲的自來水比黃河含沙量還高啊,那邊的野鹿跑得比豹子還快啊,還有他們剛下飛機那邊的大使館弄了一輛加長的林肯來接,結果他眼看著警衛一拉門,門把掉開半截,他憋笑憋得多痛苦啊雲雲。

賀遲講起故事來有一種矜貴的幽默感,時不時翹起一側的眉毛和嘴角,大眼楮無奈的一瞪,把喬落逗得哈哈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

氣氛很好,喬落覺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麼高興過。他們誰也沒提之前的事情,那杳無音信的三個月像是被一手抹掉了。其實提與不提又有什麼區別呢,援建的事一直擺在那里,而且他根本不用親自去跑,怎麼就忽然接了,又忽然決定親自去了,而且一去這麼長時間?

其實賀遲是個不怕吃苦的人,但是他受不了生活沒有格調。而如今,他跑到非洲生生呆了三個月才回來,是什麼逼得他只能以這種折磨的方式發泄?喬落斂目。

原來在美國的時候,他隔一段時間就跟著團友徒步野營,喬落被他以鍛煉身體為名義逼著去過幾次。一走少則十天半個月,到深山老林里頭,背著十幾二十斤的行李,每天步行至少二十幾公里,吃的都是一些罐裝或是壓縮食品,晚上帳篷一支,隔熱墊一鋪鑽進睡袋里倒頭就睡。那個時候他們倆人皆對彼此可以安然勝任深感詫異。

賀遲能吃苦主要源于他的好勝和兒時淘氣。他小的時候很頑劣,那時賀遲的爺爺還在,老將軍就老是指著他念叨著說現在的孩子都不能吃苦受累雲雲,賀遲脾氣上來把籃球一摔︰「說吧!怎麼叫苦!」那時候賀遲剛上初中,結果初中四年,年年假期他都被扔到軍營受訓,不曾想竟都被他咬牙堅持下來。後來上了高中賀母實在雄孩子,而且又打算送出國去念大學,不舍得兒子再受罪,這才跟賀父一起求了老將軍把這事結了。但四年假期的軍旅已經把賀遲磨練的比同齡孩子更具陽剛之氣、鐵血錚錚。喬落記得17歲的時候為了高考喬父將她的戶口轉回北京,她再見賀遲時簡直認不出來——古銅色的皮膚,不同于其他高三學生的運動健美體魄,不笑的時候給人一種超乎年齡的沉穩,可是一笑起來狂狷之氣驟起。除了五官隱隱的輪廓,喬落想象不到面前高大霸氣的男生是小時候那個大眼楮的頑劣小惡魔。她當時看到這樣的賀遲,和周圍滿眼心型的女同學,她很生氣——因為她很不服氣。

可是,很多人服氣。那個時候賀遲儼然跟顧意冬並為校園王子。

哦,一個是白馬王子,一個是黑馬王子。

湊巧那時候劉德華出了個《黑馬王子》的片子,喬落正為劉德華與這個惡魔同稱號心痛時,賀遲的追隨者卻大大不滿《黑馬王子》中小混混的形象。

後來干脆封顧意冬為王子,賀遲為騎士。

這樣喬落的心才微微平靜,本來嘛,那個野小子怎麼能跟她溫潤如玉的意冬以王子的稱號相提並論?結果女生們的注解卻是︰捧水晶鞋的是王子,披荊斬棘殺惡魔的是騎士!喬落吐血!難道她們看不出他本身就是惡魔麼?!

時間證明,喬落沒有資格這樣評價。

即使他是,對她,卻不是。

尤其是從21歲那年他在自己耳邊咬牙說出那句誓言之後……

飯後甜點都撤下,兩人面前各自一杯espresso。賀遲像是終于說累了,模模身上,記起喬落討厭雪茄的味道,于是抬手叫waiter去買一盒萬寶路。

然後想起什麼似的,從里袋拿出一張紅色的喜帖,放在桌子上推過去。

喬落眼皮一跳,沒有去踫,只是問︰「誰的?」

「鐘進。」

喬落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哦。」

「‘哦。’?人家為你鬧得天翻地覆抵死方休,你就回人家一個‘哦’?嘖嘖,以前有人跟我說落落公主最是無情我還不信,但最近我算是有了深刻體會。」

「不然我還能怎樣?難道要去搶婚以顯示情深意重?」喬落摩挲著喜帖上精致的絨面,其實她明白,這個喜帖遞給她的不過是一個態度而已。

「搶婚倒不至于,但至少別推人入火坑,那就千恩萬謝阿彌陀佛了!」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去問問你的白馬王子不就知道了?我原來還真不知道顧意冬這麼睚眥必報呢,打折人家兩條肋骨不說,還要直接打包送進婚姻的墳墓才肯罷休。夠毒的啊!」

喬落詫異,心里微微不舒服,垂眼︰「毒麼?你不是還好好的在這里?」

「喝!落落,夠能的啊!我可以理解為你在挑撥我們兄弟關系麼?」

「我沒有,」喬落有些疲憊,「我只是自我提醒一下,掂掂自己到底在你們的游戲里佔個什麼分量,以免誤信讒言,真以為自己有多重要。」

氣氛一下冷下來。

沉默了一會,喬落也覺自己剛剛太過尖銳。何必呢?不過是幾句嘴上的閑話有什麼好爭的呢?就算她再怎麼控訴這個男權社會,她也不能矯情到否認自己在他們那里確一席之地。

換個話題,她揚揚喜帖︰「怎麼你來跑腿?」

賀遲臉上浮起一抹諷刺︰「顧某人將你保護的滴水不漏,鐘家兄弟根本見不到你——你手機換掉,連打到公司的電話都被掐,凡是他們在的場合你一律缺席。又不敢直接跟我們顧總硬踫,所以鐘進干脆找上了我,想試試看我賀某人能不能乞得幾分薄面,見上你一面。」

喬落听他一串說下來臉皮微微發僵︰「我不知道……」

「你自然不會知道。怎麼樣?被人眷養的感覺很舒服?喬大小姐真是越來越讓我刮目相看!」

喬落知道被他挖苦幾句是一定要的,可是明明心里有數,這樣真正听到心里還是會發苦。

賀遲看著她黯然的臉色覺得心里的怒氣再次咆哮起來,他狠狠的攥住拳頭,緊得微微,好一會心情才略略平復。他很想扣住喬落的肩膀使勁的搖一搖,看看她那顆腦袋里面到底裝的是什麼?!!他很想詰問她︰她以前吃過的苦受過的罪還不夠麼?她以為她是誰??把自己當聖母贖罪麼?!!她忘記那男人對她是多麼殘忍把她害到多麼落魄的境地了麼?!!

她是喬落阿!她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在一個這樣卑微的位置上等那人的一眼眷顧?!!他很想吼她罵她必要的時候他真的不介意打女人,如果她不是喬落。

可是他發過誓,再也不對她心狠。

所以這次,他氣瘋了的時候,只能把自己放逐到非洲的大草原上,平靜了,再回來面對她。

可是他真的對她很失望,很失望很失望,失望到心痛。

那心痛如此強烈,席卷他每一寸感官。

賀遲克制的閉上眼。

這樣錐心刺骨的痛啊……

其實,不過是因為他知道,喬落不是會忘記傷痕的人,也不是聖母型的女人——她回到顧意冬身邊,只會是一個原因。

吃完飯出來天還早,他說要去山上,喬落看看時間下午兩點多些,猶豫了一下點頭。

面對賀遲,喬落的心情很矛盾,往事不堪回首,她曾經深深的怨恨過他也十二分的感激過他,到最後也不知是糅合為一種什麼感情。但面對賀遲的要求,她的拒絕總是壓在舌尖,吐不出來。

于是開車上了山,又下了山,吃晚餐,再吃宵夜……

在開車下山的時候賀遲忽然說︰「他不信。」

「嗯?」喬落不解,隨後明白他是說前事,「哦。」

賀遲手肘支著窗戶,另一手握著方向盤,嗤笑一聲︰「我跟他提起咱倆成過,他以為我是故意嚇唬大鐘的……切~」

喬落側頭看窗外︰「他不知道……所以他想不到。」

「不告訴他?想必他的表情會很精彩。」

「……他沒問。而且,也沒有必要。」

「……還恨我麼?」

喬落微詫,看向賀遲的側臉,這個白痴該不會一直在愧疚吧?

「白痴……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坐在這里?!」

賀遲愣一下,然後傻笑︰「喂!你怎麼學我說話。」

「因為你更適合這個詞啊!」

「你才更適合!!白痴喬落!」

「賀遲大白痴!」

「大大白痴!」

「幼稚!!!」

「什麼?!你說本少爺幼稚?!」

「幼稚幼稚幼稚!!」

「幼稚幼稚幼稚幼稚幼稚幼稚!!」

「……」

最後賀遲把車停在喬落原來底房樓下,熄了火,兩個人就靜靜的在暗夜中坐著。

隨著時間流逝,賀遲覺得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墜下去,直至陰冷寒風的無底深淵。

沒有理由,留她了。

竟然,要開車送她去他那里麼?

喬落,七年了。

喬落坐在座位上有些僵硬,她明白他的意思,心里發澀。

她一直都很清醒,從未迷惑過。

B市那麼大,為什麼單單去顧意冬的公司?不過是為了多一絲可能。她想再看看她深愛的男孩。她想離他盡可能近一點,想知道他的消息,可是又不敢徑直出現在他眼前,因為她不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映,她極少的懦弱給了他。所以她選擇了他旗下最大的分公司,本分的工作,不敢太出風頭也不敢出錯,不去參加年終聚會……她反反復復踟躕往返不過就是想再看看她心底深處的那個男孩啊,如果能離近一點……

喬落覺得胸悶,她推開車門說︰「我去看信。」

她雖然搬去顧意冬的公寓,可收信地址卻沒有更改,所以她定期都會回來收信。打開信箱有五封信,三封是她資助念書的孤兒寫來,兩封是證券公司的結算帳單。

喬落對著帳單上面的余額露出一個笑。她雖然工作不算盡力,但她從不敢浪費自己一分毫的精力,她太清楚錢的重要性。所以她工作之余是兢兢業業地經營著自己的portfolio(投資組合,可包含股票、債券、期權、期貨等),好在二者並不沖突。今年中國股市業績相當不俗,她這個月的收益率就達到20%,她撫著胸口盤算著今年樓市的情況,想著把這個小套房賣掉看看能不能夠首付換一個大點的單位,以後好把父親接來一起住。想到父親她心一沉,走回車旁看見賀遲瀟灑的坐在車前蓋上仰頭看天。

她走過去猶豫一下,也不去管身上底裝,一蹬防護欄利落的扭身坐了上去。

抬頭看天,灰蒙蒙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她看看專注望天的賀遲,再揚起頭。

不知為何,這樣坐著,喬落覺得心里變得很寧靜,眼前似乎真的能看到很多星星,像他們在野外露營看到的一樣。

賀遲瞥一眼喬落,模模身上,那盒紅色萬寶路剩下最後兩支。

「要不要?」喬落遲疑了一秒,接過了一根。

很久不抽煙了,她閉上眼嫻熟的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

賀遲也吐一個煙圈,看著喬落,他記起她第一次搶他的煙抽,嗆得直流眼淚,他還記得他們一起躺在校園里的草皮上,他耐心的教她怎麼吐出漂亮的煙圈。那個時候他覺得日子那麼讓人心碎,總是期盼時光飛逝,他的落落再也不用捱那些苦楚。

如今,流年已逝,她呢……

賀遲沉沉的看著喬落,有一會,一直看到她有些不安,才終于轉開眼,目光移向黑寂的暗夜,嘴里道︰

「說對不起。」

「對不起。」喬落很順從。

「落落,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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