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清歡 你愛的人才能給的幸福(全章)

作者 ︰ 南東北西

鄭老師又掛電話來,喬落明明知道這是自己選擇過平淡生活的一次好機會,卻仍舊正式而徹底地回絕了他。她這樣的狀態根本無法對別人負責。鄭老師顯得有些意外,但依舊禮貌地說了幾句客氣話掛斷,之後便不再聯系了。

周末的時候,喬父待在家里對著盤象棋僵局反復推演,喬落端著一杯花茶在旁邊看棋局演變。她一向不喜歡這些莫測深奧的東西,反而顧意冬和賀遲都很喜歡,且很善于謀劃布局。

以前在美國的時候,有一年母親身體轉好,醫生批準可以接回家中與他們一起住,那段日子是喬落在美國最舒心最快樂的日子。

母親很喜歡看他們下象棋,喬落那時只好央賀遲陪著下幾盤棋,權作給母親表演。賀遲一點兒也不讓著她,每次都將她殺得片甲不留,她總為這個生氣,而母親卻是越看越高興,她也就只好忍氣吞聲地繼續讓賀遲屠殺。

他下起棋來神情專注,低垂著濃黑的眼睫一副沉思模樣,那個神態竟能讓喬落在此時清晰地回憶起來。

想得太入神,父親問話都沒有听清,喬落回過神來問︰「爸,你說什麼?」一邊笑自己沒有出息,思慮太過,竟然在父親的問話中都听到賀遲的名字。

卻見喬父依舊埋著頭對著棋局,貌似不經意地問︰「怎麼最近不見賀遲來找你?我覺得那是個好孩子,看的出來對你是真心的。」

喬落完完全全愣住,被問得措手不及。

賀遲的存在是父女倆心照不宣的問題,喬落也沒有刻意隱瞞與賀遲的交往。她怕萬一露陷反而令父親多想,干脆就在一開始的時候大大方方地對父親說︰「我和他在美國時比較熟,當時他幫了我很多忙。」喬父對賀家不可能沒有心結,但想到賀遲在妻女境況艱難的情況下施以援手,便也就無多怨言了。

于是除了最初說起的那次,父女之間再未提過這個名字。哪怕當時喬落生病,賀遲送來道水藥品,喬落也沒問父親是如何交接的。所以當賀遲從他們生活中悄然離場的時候,喬落沒有想到父親竟會這樣直接地提出來。

喬落不知該如何回答,有些訥訥的。

喬父繼續說︰「我覺得那孩子挺不錯的。」

喬落攤開手心仔細地研究掌心上的紋路,含含糊糊地說︰「嗯,是不錯。」

喬父側頭看她︰「你也這麼覺得?」

喬落愣住,張口結舌地回問︰「爸,你,你為什麼說這個?」

「我在想啊,我做的孽到底什麼時候算完?我是不是又拖累了我姑娘的幸福?小落,你如果真喜歡賀遲,爸爸沒有關系的,沒有什麼比你的幸福快樂更重要了。」

「爸……你想太多了,沒有的事!」

「什麼沒有的事?你不喜歡賀遲嗎?那孩子可是挺優秀的,听說喜歡他的小姑娘可多著呢。」喬父語態輕松卻眼神犀利地盯著女兒。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哎呀爸,我跟他不是那麼回事!」喬落回避話題。

「那是怎麼回事?你生病那次把他急得前前後後地找醫生準備藥,一個勁兒地問我你怎麼樣了。我說要不你自己來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又說你不想見他怕耽誤你養病。他喜歡你,瞎子都看得出來。你怎麼不答應人家?你連他都看不上?」

「爸,感情是一種很奢侈的東西,沒有實用。我跟他就是不合適在一起。哎呀,我的事你不要操心了,我自己有數!」

「是你們兩個不合適還是你們兩個的家庭不合適?」喬父深深地凝望著自己的女兒,復雜中含痛,蒼老的眼眸有些濕潤,「小落,爸爸很抱歉。竟然兩次都是我割斷了你的幸福。我真的,很後悔。」

喬落起身圈住爸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忍不住眼中泛淚︰「沒有的事!爸你別瞎想!我跟顧意冬那都是哪輩子的事了,早就記不清了!至于賀遲更是沒譜的事!他那個圈子有幾個好男人你還不知道嗎?我好手好腳的誰要往火坑里跳啊?!話說回來,不是你我連認都不會認識他,更別說後來了。爸,你給我的已經太多太多了,我沒覺得苦沒覺得委屈,我已經很有運氣了。

「我……不喜歡他,他跩得二五八萬似的,誰喜歡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就看他不順眼!」喬落緊緊地攥著拳頭才能控制住聲音的,心卻不能抑制地泛酸,很酸。

一個月匆匆過去,喬落過年長的幾斤肉很快瘦了下來,而且減肥的勢頭凶猛得一發不可收拾。商雨看不過去,正好趕上她生日,宋海要給她大辦,她就死活拉著喬落一起出席。

這天的喬落分外疲憊。

大同小異的豪華會館,聚會上有幾張熟悉的面孔,也有不認識的人對她指指點點。

喬落管不了那麼許多,只是勉力維持笑臉希望不要給壽星的宴會添堵。

鐘遠那個玩家毫不意外地在座,幾次看著喬落欲言又止,都被喬落遠遠避開。

宋海準備了極其精致奢華的禮物,眾人驚呼贊嘆,商雨卻只是站在那里淡淡微笑。

有人要,給不起。有人給,要不起。

誰更傷心?

感情,真的是一種很奢侈的東西。

喬落煩躁,在桌子上抽出一根煙走到露台上點燃,深吸一口看向夜空。

似乎很久前也有一日,她也是這樣吐著煙圈望著夜空。那個時候,賀遲在她的身邊。

當時的她在想些什麼?她似乎想著要抓住最後一點放縱的時間回到她的白馬王子身邊,不顧一切幾近痴狂。賀遲氣得發瘋一個人跑到非洲援建,待了三個月心情平靜之後才回來見她。

她彼時似乎一直很鎮定,因為她知道,賀遲是會回來的。

他回來見她的那一天下午,賀遲抽了一整包煙,他們最後只是在她家樓下沉默地看星空。如果她沒有記錯,那一天的夜空灰蒙蒙的,一顆星星也看不見,可是兩個人卻都堅持著仰望夜幕。現在想想,賀遲是在強自克制吧,因為馬上要送她去顧意冬那里。

想到這里喬落覺得很心痛,每次多想起一些點滴,她都要這樣心痛一下。賀遲……為什麼你那麼好卻又那麼傻?

她記得那一天他最後的目光,深沉得讓她不安,最後他轉頭道︰說對不起。

對不起。喬落在心中喃喃,真對不起……她仰頭對著今夜星光燦爛的夜空吐出一個破碎的煙圈。

身後有腳步聲,喬落深吸口氣回頭,卻意外地看見來人是宋海而不是鐘遠。

宋海遞給她一杯酒,舉起自己的杯示意一下徑自仰頭喝掉一半。喬落也喝了一大口,然後順手捻掉了煙。

宋海看了看喬落的表情說︰「你不喜歡我?」

「是。」喬落很坦誠地答。其實這撥男人中她與宋海的接觸算是最多,當年與顧意冬兩小無猜的時候就一直有他,他可謂是外人中最了解她一路經歷的人,可是喬落從來都不了解這個身材魁梧又總是掛著笑的男人。

「彼此彼此,我也不太喜歡你。」他說。

喬落笑了笑︰「的確是彼此彼此,連互相不喜歡的原因都很類似。」

宋海晃晃杯子︰「那我可有點兒冤,你是兩個,我是一個。你只在意你自己,絲毫不管他們死活,而我可是給了所有我能給的。」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盡力?」喬落反問。

「你有嗎?至少我知道商雨的感情之後,我在試著去愛她並對她好,你呢?」

「這正是我更討厭你的地方,注定沒有結果的事情為何還要徒增心傷?你可知由奢入儉難?你可知那麼多回憶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忘掉?你可知這樣的傷害要多久才能重新站起來?」喬落的眼楮亮得懾人,炯炯的像能洞穿人心。

宋海回避了她的目光,喬落心下一片黯然,她多希望他能夠反駁她啊。她從一開始就不看好宋海和商雨,宋海混得太久了,他的心在哪里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外人一句「浪子」、「風流」就可簡單概括,可是真正接觸、看到他那些讓人目不暇接的紛雜情史就會明白,這樣的人無所謂回頭、無所謂醒悟。天仙放在他的眼前也不過是個用來調劑的女人而已。

宋海輕咳一聲說︰「喬落,不是所有人都是賀遲。」喬落不說話,宋海接著說,「你心里肯定想的是那些愛不愛夠不夠的事情,可事實上哪里有那麼簡單。賀遲沒有兄弟,又能力超群,在賀家一枝獨秀;賀叔位置穩固,對他又從來縱容寬厚;他自己的事業基礎打得好,又遠離政治……這些都讓他無懼無畏。可我不是他,我這個圈子沒有關系就是死路一條,我老頭兒年前又剛退,而且我的性格我知道,小雨跟了我才是真的害了她。她……值得有一個好丈夫愛她。那才是她的幸福。」

喬落默默地注視著杯里金黃色的液體,低聲說︰「你知不知道有一種幸福,只有你愛的那個人才能給?」

她的心開始抽痛,痛得幾乎端不住杯子。

宋海也沉默了一瞬,然後嘆︰「愛這玩意兒如今還有幾個人會動真章?而且人這一生,又有幾個人是真的遇見了愛情?喬落,你覺得你遇見了幾次?」

喬落一怔,抬頭看他,听見他問︰「兩次還是一次?」

她眉間一跳,不想回答,回避地說︰「總之比你運氣好。」

「呵呵,那是當然。多少男人像我,在還很年輕的時候就揮霍盡一生的感情配額,至少讓你遇到這兩個男人,就證明你的運氣已經絕好。」

喬落諷笑︰「運氣這玩意兒永遠是相對的。」

「喬落,賀遲不是顧意冬。」

喬落一震,宋海的聲音變得很嚴肅且意味深長,「這兩個人都是我的小兄弟,我了解他們。顧意冬是個外表溫和卻內心獨專的人,賀遲卻是個外表狂霸內心寬厚的人。人這一世沒有誰能保證一路無風無雨,但即使再遇變故,賀遲也不會像顧意冬那樣首先選擇犧牲你。喬落,你為什麼不試一試?他這麼多年的付出不值得你試一試嗎?」

喬落心中波動卻不露聲色,訕笑了一下反問︰「你什麼時候變這麼雞婆了?」

「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我周圍的人都很關心你的幸福。我又想了想,我似乎還真是個有條件能說上話的。」

「呵,不論怎樣,謝謝你。」

宋海看著喬落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的表情,只得嘆口氣喝干了杯中的酒,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轉身離開。

喬落對著他的背影說︰「女人的青春有限,既然從未動搖過,不如盡早放她走。」

散場的時候商雨喝多了,笑得癲狂,喬落心里難受得緊,一手扶著她的身子,一手攔著她胡亂揮舞的手。她也曾這樣,太痛苦,宣泄不出,喝得越多頭腦越清楚,只能大笑。

宋海簽完單趕回來伸手要把商雨接過來,喬落下意識地一躲,仗著身量高挑將商雨護在懷里,商雨依舊懵懂地咯咯笑著,雙肩的抖動傳遞到喬落身上,讓她有種哭泣哽咽的錯覺。

兩個人僵持著,喬落突然听到商雨抬頭含糊地說︰「小落,我三十了呢。」

喬落幫她整理頭發,一邊說︰「沒有的事,分明二十九。」

商雨依舊笑︰「不不,按我家鄉的算法,我就是三十了。小落,我也十年了,那一年就是在我二十歲的生日聚會上……小落,你是不是跟顧意冬說過,這麼多年夠了,你沒有更多可以給的了?」

喬落也微笑︰「是,我跟他說,我人生中最好的十一年全部用來愛他,夠了,我沒有更多可以給他的了。」

商雨有些怔忡︰「十一年啊,那我還差一年……」

「不,十年足夠了,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愛情。十一年卻是多了,多到耗掉我對別人的氣力了,小雨,那真的是,太不值得了。」

「是哦,那我比你多了點兒運氣呢!呵呵!」她又笑起來,那笑容明媚至極卻讓喬落不忍直視。

宋海只是沉默,沉默地听她們說,沉默地接過商雨,沉默地扶她離開。

送喬落回家的是鐘遠,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喬落側著頭沉默地靠在椅背上看窗外景物飛逝。

深夜的北京,繁華落盡,街巷空曠,看在喬落眼中處處是寂寞。

她終于問︰「他最近好不好?」

他最近好不好?我很想知道,他最近好不好?

一句話突兀地落在寂靜的車廂中,尾音的都那麼清晰鮮明。

「很不好。」鐘遠回答得毫不猶豫,「喬落,你說他能好嗎?」

喬落伸手用力按下車窗,夜風呼嘯著沖進來,卻吹不散她心頭的酸楚。

出人意料的是鐘遠並未就此長篇大論,兩人一路無話,直到喬落到家下車,鐘遠才說了一句︰「喬落,賀子是個痴人,不要辜負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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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落很疲憊,回了家狠狠地洗了個澡,滴了精油泡了很久卻依然緩解不了疲勞。她覺得有什麼在壓迫她的神經,越來越厚越來越重,幾乎到了極限。

回到房間她一抬眼就看見牆上的字畫,她想起那個清晨,賀遲憔悴地等在小區門口,說著大段的關于慈善的內容,像背書似的。這樣不可理喻的自己,他卻全部甘心接受。喬落無聲地笑起來,她去哪里再找一個賀遲?顧意冬的四年她用七年忘,賀遲的八年她又拿什麼埋?

他說︰落落,你不喜歡的,我都不要了。行不行?

不,不行,我要你擁有很多很多,我沒有不喜歡,我會試著都喜歡。相信我,我很勇敢的。

如果我愛你,如果我要愛你,我也要給你最好的一切,我會喜歡你的一切。你別不要,行不行?

她終于第二次打開那個精致的盒子,Iittala的青鳥,依舊靜謐地佇立在那里,綻放著最幸福的精致藍色,姿態恬然自若,仿佛一直在等著她。

故事里的男孩和女孩,跋山涉水歷盡千辛萬苦尋找那只能帶來幸福的青鳥,最後發現,青鳥就在身邊。

遲,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幸福的青鳥就在身邊?

這哪里是年少與年長的愛情區別,哪里是愛得深愛得淺的區別。賀遲的愛藏在霸道強勢的外表下,卻是極為溫柔而厚重。這樣呵護的愛,經時間沉澱後,越發覺得可貴。而自己對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她只是醒悟得太遲了。

請你原諒我的彷徨和猶疑,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個決定,在我第一次醒來為你眼角含淚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失去你已經是我不能承受之重。

我只是,只是懦弱。

第二天上班,商雨出人意料地神采奕奕,她看著喬落也同樣如釋重負的臉龐眯著眼楮笑了起來。

喬落拍拍她︰「想好了?」

「你也是?」

「嗯,決定對自己好一點。」

商雨沉吟地哦了一聲,點頭︰「這麼快就不分彼此了?對他好就是對自己好是不是?不過你可小心了,據說這次賀少被某個榆木腦袋氣炸了肺,可不好哄。」

喬落惱,拉她頭發︰「彼此彼此,看在你終于決定跳出火坑我也就不多糗你!」

商雨笑︰「對了,你之前不是說有不錯的青年才俊介紹給我嗎?」

喬落嘴角抽搐地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臉,心中默默地為方歌默哀三秒。

公司與達啟的合作傳得沸沸揚揚,達啟最近的勢頭如日中天,一連幾個大手筆,業績驕人。意料之中的轉變,喬落暗暗感受賀父的運籌帷幄。

想到賀父自然又想到賀遲,想到賀遲又想到那句「榆木腦袋」,喬落對這個評價又氣又惱卻又似乎無從辯解。究竟從什麼時候愛上了賀遲她還真就想不清楚,因為一路追尋下來似乎由來已久。

明明下了決心卻又不知從何下手,只是覺得人還是要為自己的幸福搏一下,為自己愛的人搏一下。可是一想到賀遲最後鐵青又痛楚的臉,一想到他那句「如你所願」,一想到他決然離去的背影她又有些惴惴的。

近君情怯啊近君情怯。

午餐時間顧意冬來到員工餐廳,商雨識趣地先走一步。

他走過來坐到喬落對面,眉目溫雅澄澈,淡淡地微笑,恍然間如同多年前的那個從容的白馬王子。狹長的眼凝視著喬落,輕聲問︰「最近怎麼樣?」

「很好。對了,那個生日禮物,非常感謝。不過,我以後會努力工作把錢還給你。」

自從那次在冰城分別後,他們再沒有接觸過,唯一的一次是在賀遲的病房門前匆匆一瞥。收到禮物後喬落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沒有跟他聯系。既然兩人之間無須客套,又何必徒增那些所謂的牽扯?

顧意冬的聲音有些澀然︰「落落,不必的。」

「要的。價碼太高我受之有愧。」喬落很認真。

顧意冬斂了眼,淡聲說︰「其實我本來打算私下運作這件事,可是被賀夕知道了,偏要讓報社的人發稿炒作,這樣無形中給達啟建立了一個良好的公眾形象。我也從中受益不少,算是一項有雙重收益的投資,所以你不必這樣認真。」顧意冬的唇邊隱隱有一絲苦笑。

喬落的眉微擰,卻終于只是說︰「事情一碼歸一碼,大不了我不給你利息好了。不過如此你就要盼望我盡早賺到那些錢了!」喬落語氣輕松,微含笑意。

顧意冬見她堅持知道拗不過她,只好說︰「那你要答應我不要著急。我的身體很好,等個二三十年都是沒有問題的。」

喬落撲哧一下樂出來,漆黑的眸子晶晶閃亮。顧意冬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唇邊也掛著自然的微笑。

喬落挑眉回視他,直接說︰「看什麼看?要看回家看你老婆去!」

顧意冬的目光一閃,一絲慘然迅速滑過他的臉龐。他將目光移向旁邊的盆栽,狀似隨意地問︰「你跟賀遲怎麼了?」

喬落低頭喝了口咖啡,才說︰「我跟他還能怎麼了?」

「我能不能問為什麼?」

「可以問,但是我不想答。不過你也應該知道個大概。」還是有些小邪惡啊,喬落很寬容地原諒了自己,她想她以後給他們使絆兒的機會應該不少吧?

「我听說賀遲已經完全搞定了他家的問題。你也知道,他其實是個很重情意很孝順的人,家庭戰爭即使沒有硝煙也一樣讓人剜肉錐心。而且,他是做好了背棄全部的準備的。」

喬落噙起一抹笑,卻有了淡淡的隔膜感,她抬起眼楮看著顧意冬,有些戲謔︰「我不知道你竟能如此寬宏。我以為你是那種你的永遠是你的,否則不惜一切奪回來或者毀掉的人。怎麼?發小不朽的革命情誼?」

顧意冬深切地看著她,眼眸深處坦蕩並且︰「我不是想讓你跟別的什麼金龜婿在一起,我是希望你與你愛的人在一起。」

喬落心中一動,又听他說︰「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完了。我知道你覺得我說這話很可笑,可我還是覺得相愛的人應該在一起的。

「我欠你一個堅守諾言共度此生的愛人,現在我推薦我的好兄弟賀遲,他符合一切條件。我很想借花獻佛向你推薦一下,希望你不要因為任何原因而放棄他。

「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無論以任何原因背棄相愛至深的愛人,我的經驗是——從此這一生都會活在悔恨、自責、遺憾的深淵中,不得超生。」

喬落像是有點兒不能適應顧意冬的自嘲式幽默,她幾乎忘了,他在人群中從來是個特別招人喜歡的人,他的風趣與優雅一向與他的風度翩翩嚴密捆綁。

哪曾想到,兩個曾將那樣不顧一切地深愛又相仇的人如今能這樣輕松地相對,還能坦然談論這樣的話題。

喬落僵直地看著眼前的咖啡杯,心下轉過千百個傷感的念頭,眨眨眼,一揚臉扯出一個微笑︰「全世界都知道這件事了是不是?我是說,我其實已被賀遲拿下的事。」

顧意冬挑了一下眉毛,似乎是詫異又似乎是緩解痛楚,喬落分辨不清,只是听見他分外輕快的聲音︰「我以為全世界只剩下你不知道這件事。」

喬落苦笑︰「可惜他已經被我氣瘋了,走了。」

顧意冬搖頭︰「別的我不敢說,但你千萬不要低估自己的魅力。落落,何必給自己找那麼多借口?」他的眼神變得深沉又溫柔,「我們之間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再次發生?更何況,即使又天大的變故,賀遲也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他是一個能力卓越並且堅定強悍的人。

「落落,相信我,這個世界上再不會又一個像我顧意冬這麼傻的傻瓜,竟然傻到會放開你的手。」

喬落覺得眼眶有些濕,她深呼吸看向一旁,問︰「嗯……什麼時候結婚?」

「快了,」他頓一下,「可能不能請你。」

「切,誰稀罕去啊?不過還是恭喜。」

「我會代你轉達。」顧意冬反應飛快。

喬落斜著眼楮撇他一眼,忍不住笑出來,剛才的沉悶氣氛掃空大半。

恭喜。

我不收,我沒什麼好恭喜的,我會代你轉達,給賀夕。

「顧意冬,我發現我們也挺適合當朋友的。」

「我怎麼那麼願意自虐啊,除非你來當我嫂子,否則我才不想對著你強顏歡笑。」

喬落依舊笑︰「賀夕是個好女人,只是太愛你太緊張你罷了。不過看樣子有所改善。」喬落意有所指此次賀夕沒有盯場的事情,「你也別裝了,我就不信這麼一美人在你身邊噓寒問暖這麼多年,你就一點兒被打動的意思都沒有?」

顧意冬只是笑,復雜地說︰「你又不接受肯定以外的答復,我還能說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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