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剛推開門,就聞到燒雞的味道,轉身就想撤,里面傳出沐遠俊的聲音︰「這又上哪兒去啊?」硬生生地收回了腿,笑著轉過身,進了門,將房門大開︰「沒有,剛想起來有東西落在太醫院了,明天再取就好了。」
「站那兒干嘛,過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沐遠俊向她招招手。
「進門我就聞到了,不過今天我肚子不太舒服,不適合吃葷腥的。」看他臉色要變,補充道,「要不,放這兒吧,明天應該就好了,明天再吃。」
沐遠俊想想,便放在桌上,又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一臉興奮地說︰「打來看看,給你帶禮物了。」
悅曉慢慢走過去,打開一看,一塊色澤圓潤質地上乘的玉佩躺在那里,與她的那塊相仿,沐遠俊拿起來,直接給她戴上,順便在她臉蛋上親了一下︰「生辰快樂!」
悅曉一愣,生日麼?吃驚地看著沐遠俊。沐遠俊很是得意地說︰「這個玉佩只能你有,不準摘下來。」
沐遠俊走後,悅曉去解這塊玉佩,好像系了個死結,折騰半天,有人敲門,一看,原來是沐遠斯身邊的祿寶公公。
他將一個錦盒拿出來,交給悅曉,說︰「這是我家主子給您的生辰禮物。」
記得我的生日?悅曉高興地拿過盒子打開,是一只白玉鐲子,通體晶瑩透亮,問道︰「五爺現在在哪里?還在忙嗎?」
祿寶猶豫著,輕聲說︰「主子已經來過了。」
「來過了?什麼時候?」悅曉扒在窗口上張望。
「就剛才!」祿寶著重強調,「東西已經送到,奴才先走了。」
剛才?忽然有一陣心慌,他看到了?解釋,我要給他解釋!
悅曉趕緊出門追著祿寶的身影,一路小跑,終于看到了沐遠斯的身影,喊了幾聲,他好像沒有听到,又加快步子,攔住了他,粗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我,我……」
沐遠斯看了一眼她胸前的玉佩,淡淡然道︰「有些公務要處理,祿寶!」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祿寶一看,主子心情不好,趕緊小心翼翼地跟著。
悅曉站在原地呆呆地杵了許久,胸口像被人捏著喘不過氣來,盲目地往回走,然後繼續走丟了,也沒有去問路,不停地繞著宮里走,最後還是走到了傾妃宮里。
傾妃看著呆呆的悅曉,拿了些點心和茶,悅曉不說話,拿著點心不停地吃,吃到最後傾妃命人給端走了,再吃就要吃出毛病了。
「怎麼了?願意跟我說說嗎?」傾妃溫柔地問著。
悅曉低下了頭,看到了胸口的玉佩,對傾妃說︰「能幫我把這個取下來嗎?」指指玉佩。
傾妃讓人解下來,看了一眼說︰「玉佩很漂亮,嗯~~上面好像還有個字。」
字?翻過來看過去,就一些扭扭嘛,遞給傾妃,傾妃看了一下,抬頭看了她一眼,她一臉迷惑的樣子,于是問道︰「你不知道是什麼字嗎?」
悅曉搖搖頭。
「是個俊字。」傾妃看著她說。
俊?俊!恍然。
接下來幾天,悅曉風雨無阻地跑到傾妃宮門口等著,一等就是一整天,好像總是踫不到他。
這天,又去給某個太妃瞧病,出來的時候,左看右看也沒有小太監,沿著一條路走了許久,還是沒有看到小太監,于是再次迷路了,看樣子以後都要迷路了。
傾妃宮里。
「好幾天沒來看母妃了。」傾妃看著旁邊正品茶的沐遠斯。
「最近公務繁忙,讓母妃掛心了。」沐遠斯微笑著說。
「那丫頭不認識這圖騰文,這幾天在宮門口整天的等。」傾妃話及此,看了他一眼,嘆口氣說,「也是個傻孩子。」
第二天,悅曉又跑到傾妃這里來了,不過沒在門口,而是直接進去了,將香囊遞給傾妃,說︰「這個是我之前答應五皇子給做的,他說睡眠不好,這個香囊里面的草藥能助眠,早就做好了,只是一直沒看到他,托娘娘轉交一下。」說完就跑了。
然後許多許多天,悅曉都沒有再見到沐遠斯,沐遠俊常來,不過她都在屋外跟他說話,堅決不進屋,也不讓他進屋。
依然迷著路,沒有人借口順路去送她,也沒有偶遇小太監好心去送她。
這日,天氣異常燥熱,悅曉剛從太妃宮里出來,便下起了傾盆大雨,屋里的窗戶都沒關呢,慌不擇路地往回趕,大雨遮擋了視線,鬼使神差地居然又到了傾妃宮門口,這條路都走出慣性了。
悅曉眨眨眼楮,扁扁嘴,鼻子酸澀,干脆哭了出來,就是這雨惹了她的情緒,那就讓它給她做發泄的屏障吧,越哭越收不住,窗子還沒關呢,邊哭邊往太醫院的方向走,什麼路都看不見了,也不需要看見,閉著眼楮都能走回去。
停了腳步,悅曉干脆坐在水里哭個夠,哭吧哭吧,哭完了就雨過天晴了,情緒的閘門一旦打開,就完全收不住了,拼命哭,連哭帶咳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雨好像小了,嗯~~~是沒什麼雨了,可前面為什麼雨這麼大呢?仰頭,看見了一把傘,一個想見的人,悅曉現在特想停住哭,可是卻不斷抽噎著,爬起來,對著沐遠斯,漫天的雨霧擋住了她的視線,眼楮紅腫著,看不清他的表情,大聲說︰「我跟他沒有關系,我不知道那個玉佩上有字,那天我想月兌下來的,可是很緊,扯不下來,我想跟你解釋來著,可是等了好多天,都沒見著你,你不想見我了,所以……我不是想來這里的,可是我迷路了,不知道怎麼的就到這里了,我想離開的,可是我更想哭,我不是故意吵到你的,我……」又哽咽在那里,討厭的雨……
傘落了,雨再次傾盆砸在頭上,沐遠斯將悅曉抱在懷里,悅曉一愣,更加大聲的嚎嚎大哭,沐遠斯抱緊她,一遍一遍地撫著她的背,天地間就只剩下她的哭聲和兩個相擁的身影。
哭累了,收住了,雨還在繼續,祿寶撐著傘跑過來,給兩個主子擋著,說道︰「主子,外面雨大,先進去吧。」
沐遠斯擁著悅曉進了傾妃宮里,傾妃已經備好了熱水。悅曉將自己都淹沒在水里,腦袋在水里琢磨著,剛才都干什麼了,天哪!
有宮女進來伺候,都被她請出去了,看著鏡子里面紅腫的雙眼,這個形象,不太好出去呢。
宮女又進來了,請君出甕憚度,悅曉非常不好意思地挪出去了,坐在桌邊不敢抬頭,兩個濕著頭發的人面前擺著兩碗姜湯,沐遠斯拿著勺子慢慢喝起來,悅曉眉頭立刻擰成一團,將整個碗端起來,送到嘴邊比劃了數次,淺嘗了一口,好辣,又看向沐遠斯,他正眉眼彎彎地看著她,優雅地喝著姜湯。
繼續猶豫,繼續比劃了半天,一副壯士扼腕的姿態,一古腦兒將姜湯灌進嘴里,幾次想吐出來,都被她硬噎下去,丟下碗,就想跳起來,好辣,嘴巴立刻被塞進一個東西,甜甜的,糖!
詫異地抬頭,沐遠斯噙著嘴邊的笑容,溫柔地看著她,她的心髒又少跳了兩拍,傾妃看著這兩孩子,搖頭笑笑,就招呼人都撤了,一下子又只剩下他們倆了。
兩個人就這麼對看著,外面雨下多大,跟他們都沒關系。
良久,悅曉將袖子起,露出那個白玉鐲子,笑吟吟地說︰「生日禮物我收到了,謝謝!」晶瑩的鐲子襯著雪白的手臂更加通透。
沐遠斯握著她的手腕,輕撫著鐲子。
「還有,」悅曉清澈晶亮的眼楮注視著沐遠斯,說︰「我喜歡你!」說完傾身湊過來,在沐遠斯的嘴唇上輕啄了一下,繼續笑吟吟地看著他,他的眼楮瞬間放射出光芒,灼灼其華,溫柔的笑容溢滿精致的面孔,低下頭,輕吻了她的手腕,手掌,手指。那一刻,悅曉感受到滿滿的幸福,生活這樣就可以了吧。
以後悅曉沒有再迷路了,屋里的小食櫃里也沒有再空過,如果沐遠斯在傾妃宮里,就以迷路之名迷到傾妃那里去。
「你怎麼會養小白鼠呢?」有一天沐遠斯問道,看那表情,明擺著在說連自己都養不起還養那玩意?
「試驗用啊,做好的藥要臨床試驗的,不然怎麼知道人吃了會不會出問題啊。」理所當然。
「可是白鼠和人是不一樣的。」
「非也,小白鼠和人的基本結構是一樣的,只不過使用藥的分量不同而已。」信心滿滿。
疑惑地看著她,老鼠和人是一樣的?不可能!
看樣子和古人說不清楚哦!不過古人長得真美!偷香過去。
沐遠斯狡黠一笑,輕撇開身,悅曉撲了個空,愣在那里,眉頭一凝,凶狠狠地看向旁邊笑得雲淡風輕的沐遠斯,雙手捧過他的臉,面向自己,「吧唧」一聲親了他一下,正得意中,一個溫暖的東西正附在她的唇上,輾轉,悅曉看見那雙水波蕩漾的眼楮里自己的身影浮浮沉沉,仿佛要溺死在里面,腿軟得站不住,吊著他的脖子支撐著。
沐遠斯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勺,呼吸著她的呼吸,那雙清澈不帶塵埃的眼眸微微著,像拂過他心頭的蝴蝶翅膀。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希望它能永遠停在這一刻。
沐遠斯放開她,托著她的手一放松,悅曉就只往下遛,腿軟呢,沐遠斯笑著打橫抱起她,悅曉一陣臉紅,把腦袋塞進他懷里。沐遠斯走過去,坐在椅子上,將她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她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兩人都沒有再出聲,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樹葉簌簌,傍晚夕陽的余暉灑在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