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上,沐遠熙被叫起,悅曉迷迷糊糊地被他弄起來,原是他的兩寶貝孩子生病了,跟著到了齋,楚一見沐遠熙,便撲進他懷里,柔柔弱弱地嚶嚶哭泣,沐遠熙安撫了幾句,便叫上悅曉進去,楚一見悅曉,立刻將她攔住了,怒斥道︰「她不能進去,嫻兒和謹兒就是被她給害的,嫻兒和謹兒臉上長了和素瑤她們一樣的紅色疙瘩,現在高燒不止,她們都是去了初曉軒,次日便成這樣了,王爺,您不能讓她進去,她要害我們的孩子!」
沐遠熙皺眉看向悅曉,悅曉驚覺昨日兩個孩子進了藥房,也就是穿過了房梁處,可怎麼會高燒不止呢,莫不是因為小孩子抵抗力弱的原因?
悅曉看向沐遠熙道︰「王爺,我要去看看。」沐遠熙微一猶豫,便領著她進去,楚發狂般地撕拉著悅曉,哭道︰「這個女人要殺了我們的孩子,王爺,您不能,不能啊~~~」
悅曉沒等沐遠熙發話,拿出銀針扎在楚的脖頸處,她便暈了過去,眾人皆驚恐,悅曉鎮定地說道︰「我只是扎了她的睡,現在救人要緊。」便抽身進了房中。
把過脈後,悅曉不禁皺起了眉頭,向照顧小孩的嬤嬤問道︰「從初曉軒回來之後,他們都吃了什麼,喝了什麼,一點一滴如實相告,不能有任何遺漏!」
嬤嬤也驚了慌,努力回憶著︰「就吃了晚膳,喝了些茶水,然後半夜里就高燒起來。」
「晚膳哪些菜食?」
「就是平常吃的,乳鴿湯,上湯筍,魚糊,蛋羹,香菇百合,肉斬白條。」
這幾樣菜,悅曉也知道,里面的材料和成分都不是問題,那引發毒素的到底是什麼呢?這個不查出來,就不能下藥,否則有生命危險。
「還有什麼,你再想想,包括喝的,哪怕只有一口。」悅曉焦急地問道。
嬤嬤看看沐遠熙,不敢怠慢,實在沒有了,此時旁邊的一個小丫鬟,猶疑地說道︰「小世子和小郡主回來以後,王妃還拿出了一些糕點給他們吃。」
「糕點?什麼糕點?用什麼做的?」悅曉站起身,追問道。
小丫鬟嚇得縮了縮,說︰「棗糕,白糖糕,果仁糕,好像是用幼米做的。」
「好像?現在還有嗎?拿給我看看。」
嬤嬤趕緊招呼小丫鬟去拿了,一看,原來是杏仁,難怪癥狀那麼復雜,悅曉立刻給他們下了針,開了藥方,才轉身對沐遠熙說︰「能治好的,只是他們的癥狀在治療過程中會有起伏變化,所以要將他們帶回我的院子,我要隨時作診斷。」
安頓好兩個小孩,悅曉便見沐遠熙坐在榻上喝茶,一副等著她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樣子。悅曉低著頭,罰站似的站在沐遠熙旁邊,開口道︰「王,王爺。」
「遠熙。」沐遠熙糾正道。
「遠,遠熙,」這都什麼情況了還計較這個,悅曉在心里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那個,我在房梁下撒了一些痘藥,只是讓人臉上長一些青春痘,出不了門,我沒想到那兩個小孩會跑來,小孩體質弱一些,最多會長得久一些,可踫巧吃了杏仁,杏仁的毒性正好引發了痘藥的毒性,所以引起了水痘,這水痘又不同于一般的水痘,兼合了杏仁和痘藥的毒性,才會像現在這樣,我,我沒想害人的,對不起嘛,我一定把他們治好,讓他們和以前一樣活蹦亂跳,漂漂亮亮,我保證!」
沐遠熙輕哼一聲,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等你治好了嫻兒和謹兒,看輕重程度,再行處罰。」
「處罰?」悅曉立刻想到刑部公堂上那個十大板,不自覺地模模,商量道︰「能不打板子嗎?」
沐遠熙正經道︰「那就看你的表現。」悅曉深深地嘆了口氣,搖搖頭,自言自語道︰「自作孽,不可活呀。」沐遠熙收起一閃而過的笑意,自行去床上繼續睡覺。悅曉可憐兮兮地看著溫暖的床被,還是去了小孩的臥房。
悅曉下半夜連眼都沒合一下,黑著眼圈,恍惚間看到了小鯉,如果小鯉在就好了,她有經驗,可以幫忙照顧一下。小鯉走到她面前,行了一禮,恭敬道︰「給主子請安。」耶?悅曉趕緊揉了揉眼楮,拉過她捏了捏,原來是真的,高興地一把抱過小鯉,小鯉卻縮了回去,悅曉茫然地看著她,蘭喜趕緊上來解圍︰「你先下去吧。」小鯉便離開了,蘭喜對悅曉說︰「主子,別擔心,慢慢來,剛進王府都會很拘謹的。」悅曉只得點點頭,想起小鯉的事情,心中一片黯然。
這幾日里,沐遠熙一天要來好幾趟,無事時甚至一天都守著,悅曉無比愧疚,他就這兩孩子,平日里寵得厲害,現在這麼病著,他雖然沒說什麼,表面看起來也很平靜,心里一定擔憂死了。
悅曉將最後一口藥喂到沐予謹的口中,對沐遠熙說︰「你放心,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臉上的痘瘡看起來很嚇人,其實是在排毒,過了這個排毒過程,瘡疤便會月兌落,不會留下痕跡。」
沐遠熙看著孩子,問道︰「何時可以醒?」
「就這兩日。」
每天悅曉她們三個都輪班照顧他們,一是怕病情惡化,再就是擔心他們抓撓臉上的瘡疤。過了兩日,悅曉正在床上補眠,昨夜是最後一次排毒過程,折騰得厲害,三個人都通宵沒睡地守著。剛跟睡神打了個招呼,就听到隔壁乒乒乓乓的聲音,持續不斷,還有發展的架勢。悅曉極不情願地走了過去,剛撩開門簾,一個不明物體砸過來,趕緊讓開,還好是個枕頭。
里面已經大鬧天宮了,因為兩個小鬼已經醒了,正吵著要出門,蘭喜和小鯉一人護著一個,悅曉被吵得頭都大了,大喝一聲︰「停下!」兩小鬼一愣,叫囂得更厲害,嚷著要見娘親和爹爹。悅曉現在最忌吵,拿起桌上的茶盤,高高舉起,狠狠砸在地上,臉上怒氣沖沖,兩小鬼立刻不敢做聲了,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識趣點。
悅曉怒氣未消,狠狠問道︰「要出去是吧!」
兩小孩乖乖地同時點頭,跟雞啄米似的勤奮。
悅曉眉頭一挑,說道︰「你們安安靜靜的,我給你們看樣東西,看完東西就讓你們出去。」
兩小孩疑惑地互相對望了一眼,連忙點頭。
悅曉冷笑一聲,對小鯉說︰「去拿兩面鏡子來!」
悅曉把鏡子丟給他們一人一個,兩個小孩看完之後大叫,原本只是看到對方臉上有疙瘩,沒曾想自己臉上也有。
悅曉又砸了一些東西,才讓他們安靜下來,冷冷道︰「你們現在臉上的東西不能吹風,一旦吹風就會留下疤痕,要出去嗎?要出去你們自便!」
兩個小孩巴巴地看著她,還是沐予謹機靈,听出她言外之意,便問道︰「你可以讓它好,不留疤痕是嗎?」
悅曉自信地點頭道︰「是的,這就是我留你們在這里的原因,只要你們乖乖听話,按照我說的做,該吃藥的吃藥,該扎針的扎針,我保證你們恢復得和以前一樣,如果不听話,就從這個門出去!」
沐予謹也冷靜下來,道︰「好,如果你不能做到你說的,我會讓你後悔!」
悅曉嘴角翹起,道︰「成交!」
話剛說完,藥碗就端進來了,一聞到藥味,兩個小孩立刻變了臉色,成了個苦瓜樣,蘭喜和小鯉正待要喂,他們倆又縮了回去。悅曉一挑眉,輕蔑地說︰「怎麼,做不到?」
沐予謹立刻將一口湯藥喝了下去,苦得臉都皺成了一團,沐予嫻見弟弟這樣,心一橫,端過碗,咕咚咕咚便下去了。
悅曉道︰「學你姐姐這樣,喝得越快,苦得越少。」
沐予謹也端了碗,咕咚咕咚下去,剛喝完,嘴巴里便塞了一顆糖,清清涼涼的,很能緩解口里的苦澀,怔怔地看著悅曉,眨了下眼楮說︰「我還要一顆。」
沐予嫻也乖巧地說︰「我也要。」
悅曉終于明白為什麼沐遠熙這麼喜歡這兩個寶貝,除了寵壞了之外,還是很可愛的,便將一個荷包交給他們,說道︰「睡覺前不能吃。」
兩個小孩一邊點頭,一邊擁上去翻開荷包找糖。
終于搞定了這兩個小鬼,悅曉打著哈欠,去會周公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是被餓醒的,便自個兒去了廚房,邢嬸驚叫道︰「哎喲,我的主子誒,您怎麼自己跑到廚房來了,蘭喜這丫頭太不懂事了。」
悅曉笑著不理會她的嗦,問道︰「邢嬸,我肚子餓了,有吃的嗎?隨便什麼都行,另外再準備兩份給蘭喜和小鯉留著。」
邢嬸念叨︰「好 ,有您這樣的主子真是他倆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哎喲,只有一些素的,我再給你做點去,做什麼呢?炖點燕窩吧,看主子這幾日氣色都不太好,嗯,再做個燒~~~」
悅曉自己拿了素菜和飯,趕緊溜了,這年紀大了,嘮叨起人,真是個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