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曉墜崖的事很快就傳遍京城,誠然是親者痛仇者快。
小鯉和侍衛們在崖下尋了幾天,最後只找到了一只鞋,那上面的花紋都是小鯉繡的,她一眼便認出來,哭暈了過去,被侍衛抬回府。
小鯉自責沒有保護好主子,哭哭啼啼,幾欲尋死。
沐予謹紅著眼楮,攔在小鯉面前︰「你不能死,我答應過錦姨娘保你安全,她已經不在了,就算你死了她也活不過來!」小小的人冷聲冷氣的說話,竟有幾分威嚴,如果悅曉看見的話,一定會逗弄他沒有小孩子模樣。
小鯉被他的語氣給鎮住了,不敢再鬧,低低地在那里抽泣。
至于王府的其他人幸災樂禍的居多,伊娜和素瑤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每天還故意穿得大紅大紫的。
伊娜看了一眼坐在那里默不作聲的楚,不屑地說道︰「她死了,楚姐姐不高興?」
楚神思微動,不接話,那個花悅曉死了,她當然高興,可是上次蘭喜的事情,王爺已經警告過她了,從來沒有過的冰寒語氣︰「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再敢生事,你這個王妃也到頭了,嫻兒和謹兒不需要這樣的母親。」
從15歲嫁給四皇子,在婚房里第一次見到他,她便愛上了這個冷漠沉靜的人,愛得義無反顧,愛得死心塌地,她痛恨那些侍妾,哪怕是自己的妹妹,都不能與她分享這個男人,他冷漠,對每一個人都是這樣,他只把她當做四皇子妃,一個在地位上可以接近他的人,如果不是嫻兒和謹兒的出生,她也許就和其他人一樣,在他眼中可有可無。原本她是知足的,雖然他不愛她,因為有了兩個寶貝孩子,她便是王府中特別的那個,他會顧及到自己,會縱容她對其他侍妾使的一些小手段。
如果沒有花悅曉,這一切就都是平靜的,她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他如此關注,在意,甚至是愛慕,每當想到這里,她就恨,恨這個女人,恨得心痛。可她更害怕被他遺棄,他為了花悅曉居然要廢掉她這個王妃,他可以不顧皇上,元妃,不顧楚家這麼做嗎?
楚不確定,他向來都是說到做到,但他也很在乎那個位子,他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得罪幾方,暫時不得罪,將來呢?
這次的黑衣人截襲,雖然不是自己干的,但是至今沒有查到凶手,而最大的嫌疑人是自己,只有府里的人能清楚知道時間地點,又有蘭喜的事情在先,恐怕到時候王爺不會相信自己,他會怎麼做,楚真不敢想下去,憂喜參半。
消息飛鴿傳書到南巡的隊伍中,皇上高深莫測地看著眼前的沐遠熙,沐遠熙緊抿著嘴巴,臉色冷寒。
「錦夫人的事,朕已經听說了,可惜了一個不錯的孩子,遠熙,好好處理一下,以國事為重。」
「是,兒臣謹記。」沐遠熙沉靜地答道。
皇上看著他的背影,很滿意他的反應,這個兒子深沉穩重,心思敏捷,文武雙全,這些年來給他的考題都通過了,所作所為也得到朝廷上下的一致認可,堪當大任。現在就看你能不能度過這難倒多少英雄漢的情關,花悅曉就是你最後的試煉石。遠熙,希望你不要讓父皇失望!
沐遠熙回到屋內,將手中的折扇扔了出去,那折扇被齊齊折斷,斷裂處一片猩紅,秦福倒吸一口氣,趕緊尋了傷藥,將沐遠熙的袖袍掀開,他緊握著拳頭不松手,血液從指縫中流下來,滴在桌子上,秦福心里深深嘆了口氣,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沐遠熙克制住心中的波濤洶涌,盯著跪在面前的侍衛,問道︰「她是什麼時候清醒過來的?」
「出事前的五日。」
「之後她都干了什麼?」
這個侍衛便將錦夫人的所有事情,包括什麼點吃飯睡覺,吃了哪些,睡了多久都一字不落地匯報出來。
「你是說,她清醒的第二天就見了景王,他們都說了些什麼?」沐遠熙身體微微前傾,盯著侍衛。
「小的不知,當時景王身邊有高手。」侍衛心里打了個抖。
沐遠熙頓了一下,繼續問道︰「和你們交手的黑衣人有什麼特點?」
「訓練有素,更像是殺手,不過他們都沒有下狠手,只是把我們迷暈了。」侍衛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那個為首的,武功好像,好像~~~」
「好像什麼?」冷聲。
「好像與主子同一路數。」
沐遠熙眼中立刻閃出危險的神色,沐遠斯!曉曉,你竟然找他幫你!
沐遠熙閉上了眼楮,微微吐納,平復此刻的憤怒。
秦福見狀,趕緊打發了這個侍衛,默默掰開主子的手,這回他沒阻止,任由秦福替他包扎。
「申呢?」沐遠熙放松了身體,突然問道。
「回主子,還沒消息。」秦福小心翼翼地答道。
沐遠熙睜開眼楮,眼中黑色的波濤已經回歸平靜,氣息也穩定了下來,冷靜說道︰「盡快聯系上他,他一定發現了什麼,曉曉一定還活著。」
沐遠俊將門口的蒙漢打翻在地,直接闖了進來,怒目相向。沐遠熙揮揮手,秦福只好先下去了,屋內立刻只余下他們二人。
「不知二哥到此有何事?」沐遠熙跟敘家常似的。
「你把曉曉弄哪兒去了?」
「她死了。」沐遠熙眼色一沉。
「不可能!」沐遠俊上前擰起他胸口的衣服,悲憤道,「一定是你把她藏起來了,你說,她到底在哪里?」
沐遠熙死盯著他,冷冷地重復道︰「她確實死了,墜崖了,崖下找到了她的遺物。」
沐遠俊憤怒地揮拳過去,沐遠熙避開,順勢擺月兌了他的挾制,兩人便在屋內打了起來,沐遠俊招招致命,亂無章法,沐遠熙沉著避讓,秦福等人站在門口無法近前,兩個武功高強的王爺打架,誰過來阻攔,沒幾招就被扔了出去,屋里的東西也基本上被砸爛了,總之一片狼藉。
事後,沐遠俊便被皇上訓斥了,關了幾天禁閉。
從路州沿著河道柳州,皇上帶著皇子們,視察了河務兩旁的工事,堤壩和疏導的河道對于旱澇時期的情況都能有所改善。
皇上背著手,不動聲色,心里甚感欣慰,遠熙果然不負所望,並沒有因為錦夫人的死而消沉,一路上的事務都處理得很好,這工部在他的帶領下成績斐然哪,遠俊就差遠了,還是那麼沖動,為了一個女人和兄弟打架,太讓人失望了。
太子就更不成材了,京師剛剛來的密報,太子已經暗自調動兵馬了,父皇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柳州過後便是嘉州,皇上秘密棄了行轅,帶著皇子們微服進了封州,皇帝的行轅繼續往嘉州緩慢行進。
封州,山水環繞,人杰地靈,西接京城,南接嘉州,柳州,正值春暖花開之際,城內一派熱鬧祥和的景象。
一行商隊駛入,貨物甚多,馬上押運的眾人,體態魁梧,面色冷沉,雙雙目炯炯有神,路邊的小販依舊各做各的事情,該吆喝的繼續吆喝,該做生意的繼續做生意,封州城富碩,來往商旅很多,像這種陣仗的也常有,故而見慣不怪。
一行人停在臨月樓前,掌櫃的笑得跟朵菊花似的,連忙親自迎了出去,安子芩坐在二樓的窗邊,向外看了看,從馬車里出了幾個人,一個中年人不怒自威,渾身散發著不容逼視的氣勢,另外四個年輕人俊美異常,貴氣十足,安子芩便多打量了幾番。
臨月樓已經不單純是個茶樓了,安子芩將其擴充了,修繕了客棧,有獨間式的,也有獨院式的,毗鄰太湖,清淨雅致,但價格也不菲。
微服的皇上和皇子們自然就住進了這里,皇上點頭對掌櫃的說︰「這里的布置還挺考究,你們老板是個文雅的人。」
「客官是外地來的吧,難怪不知。」掌櫃的自豪地揚起大拇指道,「這些都是我們少爺設計的,他可是我們封州城的第一大才子。」
「是嗎?有機會倒要見識見識。」皇上隨後附和道。
「這個容易,我們少爺天天都會來茶樓,現在還在呢。」掌櫃賣力地給自家少爺做宣傳。
皇上笑而不答,不再理會他了。
傍晚時分,封州商販紛紛散去,太湖一角開始熱鬧起來,城門口進來一個騎著毛驢的老翁,抱著個煙斗,慢悠悠地踱到忘情樓前。
老翁弓著背,蹣跚地走進了忘情樓,嫣紅走了過去,打量了一下,問道︰「老伯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老翁一只手掌比在耳朵後面,大聲地問道︰「啊?你說什麼?」
嫣紅只好大聲地重復一遍︰「老伯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哦,沒有,這里不是忘情樓嗎?」老翁著聲音問道。
「是。」繼續大聲喊,「那你來忘情樓做什麼?」
其他人可疑地看著他們,尤其是那個老翁,這麼老了還來嫖妓?
「哦,我是來找人的,你這里,可有個人叫花悅曉的?」老翁努力睜著基本快合上的眼楮。
嫣紅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你找她有什麼事嗎?」
「那就是有咯。」老翁激動起來,「我的乖孫孫類,我終于找到你了。」說著用袖子擦了一下老淚。
「老伯,您和花悅曉有什麼關系嗎?」嫣紅見他這麼說,更加疑惑起來。
「她是我的乖孫女兒,可憐的孩子,早早就沒了父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前幾年鬧水災,我就跟她走失了,找了好幾年了,我總算是找到她了。」老翁激動地著。
嫣紅試探道︰「老伯,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我們這位花悅曉是有父母的,您看,您是不是弄錯了。」
老翁急忙說道︰「不會錯的,那時候她大概這麼高,眼楮大大的,水靈靈的,還穿著個男裝。」
嫣紅開始相信了,點頭道︰「是這麼個樣子,但是,她現在不在這里。」
「那她去哪里了?」
「京城。」
「哎喲,我的乖孫孫類,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麼又走了類,這個怎麼辦喲!」老翁傷心難過得捶足頓胸。
嫣紅趕緊安慰老翁︰「老伯,要不這樣吧,我有一個朋友知道她在哪里,我讓他幫你給她帶個信,把她叫回來,您現在是住在哪里,我到時候通知您,您看呢。」
老翁為難地低下了頭︰「好是好,可我現在沒有地方住。」
嫣紅一頓,笑道︰「要不,您先住在忘情樓,只是這煙花之地,老伯不要嫌棄。」
「不會,不會。」老翁立刻擺手,感激道,「太感謝你了,好心人哪。」
嫣紅喊了一聲︰「小月,你把這位老伯帶到後院去,找見干淨的廂房讓他住著。」
「哦。」小月將手中的餐盤放在桌上,便走了過來,柔聲道,「老伯,這邊請。」
「哎!好孩子啊!」老翁蹣跚地跟著小月,穿過熱鬧的大廳,往後院走,黑暗中睜開了眼楮,滴溜溜地轉著,嘴角偷溜出一個得逞的笑意。
哇 ,大家七夕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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