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錦官城 第61章 音律

作者 ︰ 大丟丟

「師傅,萬生蠱到底是什麼東西?」悅曉想起記憶中的那個畫面,遍地黑尸,死寂的一片,如修羅地獄一般,不覺全身發寒。

「師傅也不知,南竹的蠱術實在是太可怕了,竟這樣生生毀了一座城的人。」成敏眼中閃著悲憫之色。

悅曉默然,師傅提起這麼多事情,一定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她做的,成敏嘆道︰「近年來南竹蠱術頻頻騷擾中土,危及百姓,所以師傅想讓你去南竹調查。」

悅曉想了想,點頭道︰「好,我去。」

「曉曉,你可以拒絕的,南竹實在太危險了。」

「師傅,你讓我去肯定是一定有把握的,首先我百毒不侵,再者,在處州爹爹讓我等師傅,說明他是知道萬生蠱對我沒有用,也許我也是百蠱不入的,是最適合去南竹的人選。」

成敏贊賞地點點頭,聰慧如悅曉,怎不知其中的道理︰「听你爹說,在你體內有一種絕世蠱,能讓人百毒不侵,百蠱不入,不過卻會讓你無法懷孕,解蠱之法只有你爹知道,現在他不在了,師傅也不懂,所以只能靠你自己去南竹尋找了。」

悅曉再次驚訝不已,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成敏繼續交代道︰「除此之外,對你來說,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並不是孟安彤的親生女兒,只有悅冉是,你是你爹從南竹抱出來的那個嬰孩,你的母親很可能就是南竹教的人,等你去了南竹,你可以找一下你的生母,雖然不確定你的生辰,但是林覺將你帶出來的時候,你應該剛出生沒多久,而那個時候悅冉已經兩歲了。」

「什麼?」太詭異了,難怪我怎麼長都比悅冉要瘦要矮,可是,「師傅,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不是十七歲,而是十五歲咯,還有,我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呀,這個又該怎麼解釋呢?」

「這個,我也不明白,只有你去了南竹,才會知道緣由。」成敏也是一直困惑這個問題,突然被悅曉這麼問出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好,我知道了,看樣子只有到了南竹,這些疑問才能找得到解答,等博彩大會之後,我就出發。」

「出發之前,我先帶你去見個人。」

「什麼人?」

「一位故人,他應該能助你一臂之力。」

陪了師傅一下午,吃過晚飯,悅曉才告別回了忘情樓,突如其來的信息讓悅曉輾轉難眠,一直以來的幸福童年原來有那麼多的秘密,爹爹和親娘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南竹又是什麼樣的呢?好奇更多地超越了恐懼和悲傷,而且南竹不是誰都可以去的,那麼可以暫時去南竹躲避一陣,等他們都忘了自己,胡思亂想中了夢鄉,夢中出現一個人的身影,清冷沉靜,一雙幽深漆黑的眼眸深情地注視著自己,請求她留下來,語氣那麼的悲傷……

悅曉驚醒了,胸口泛疼,不知何時這個不在自己預料中的人,突然闖進了我的生活,擾亂了我平靜的步調,一次又一次讓我欲罷不能,他總是在身邊晃蕩,老是寵著我,慣著我,想忘都忘不掉,刻意壓制的想念此刻決堤了,洪水泛濫般席卷了整個心髒,真的好想他,心好痛……悅曉咬住被子低低地哭了起來,怕吵醒旁邊的小月。

早晨被小月搖醒了︰「快起來了,安公子都等你許久了!」

悅曉翻了個身,懶懶地爬起來,小月奇怪地指著她︰「你眼楮怎麼啦?哭啦?」

額~~~悅曉也不記得昨天怎麼就睡著了,搞得現在這個金魚眼︰「昨天晚上我夢到我爹了,然後就…」悅曉見小月也傷感起來,趕緊笑眯眯地說︰「現在沒事了,沒事了,做夢而已嘛,我去洗臉啦,今天可是音律比賽哦。」趕緊溜了。

湖邊又搭起了高台,太湖上幾艘花船,大的小的,比前兩日都多,音律比賽很簡單,每人或吹或拉或彈一曲,可以獨奏,也可以找人配合。

悅曉昨日已經答應安子芩,合奏一曲,曲目臨時決定,默契這個東西,從他們第一次在臨月樓開始,便流淌在彼此之間,無論相隔多遠多久,從未消退過,悅曉經常笑他們倆前世可能是最大的敵人,因為只有敵人最了解自己。

輪到他們上場了,悅曉跪坐在古箏前面,調好音,然後向安子芩點了下頭,安子芩拿出那只通體碧綠的玉笛,一聲清絕的笛音破空而出,繞湖而回,帶起琴音,琴音入水,奔流其中,與沖破雲層的笛音,時而角逐嬉戲,時而在水天之間呼應交融,笛音帶著琴音沖出太湖之外,高山之巔盤旋,又將它帶回,各自歸入玉笛和琴弦之中,余音繞梁,不絕于耳。

悅曉和子芩彼此相視一笑,收琴收笛,悅曉站起身,和子芩一起,面朝學子們拱手,場下一人忽然指著她大叫︰「是你!」

悅曉定楮一看,嚇了一跳,盧有德!真是冤家路窄,這麼個文雅的活動他怎麼會來?安子芩也嚇了一跳,牽起悅曉準備溜。那盧有德眼明手快,大喝一聲︰「別讓他跑了,圍起來!圍起來!快!」

額那個天哪,他出個門怎麼帶這麼多人啊!台子不大,周圍一圈人往上爬,背面就是太湖了,怎麼辦那?太湖?忘情樓的花船應該在這附近吧!悅曉趕緊回頭尋找,果然看到最近的那艘船就是啦,扯了扯安子芩,安子芩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到了。于是兩人極有默契地開始月兌掉外面那個又寬又長的大袍,撲通撲通跳入了湖中。

如魚入海,兩個人歡快地朝船的方向游著,身後也有幾聲撲通的聲音,然後沒動靜了,悅曉好奇地回頭一看,撲哧一聲笑出來,立馬嗆了口水,那個盧有德氣得直跳腳,把身邊的人都踢進水里,誰知很多不會游泳的,又爬了上來。

封州城雖然被太湖環繞,但是沒有人會特別跳下去游泳,人來人往會被人嘲笑的,悅曉是上山采藥的時候發現了一處水潭,響的時候便拉了子芩來游泳,子芩不會水,剛學的時候經常是被悅曉給撈上來的,沒想到這會兒派上了逃命的用場。

紫鳶她們早看到他倆跳進了水里,等在船邊,拿了根棍子將他倆拽上了船,濕成落湯雞的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大笑起來。

綠蘿趕緊將他們領進船艙,嗔道︰「還樂呢,多危險啊!趕緊換衣服去,小心風寒!」

悅曉擦著頭上的水,轉著心思︰「綠蘿姐姐,給我找件女裝吧!」

綠蘿了然,爽快地給她找了件漂亮耀眼的,悅曉滿頭黑線,心里暗忖︰綠蘿姐姐想多了!又去衣櫃里翻了件素色的,濕噠噠的頭發梳齊整了披散在背後。

剛走出去的時候,安子芩愣愣地看著自己,立刻就回過神來,悅曉不太滿意他的反應,湊過去︰「子芩,我是女的呢,你不驚訝嗎?」

安子芩「嗯」了一下就沒太多的表情。

悅曉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疑惑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了對不對?」

安子芩不吭聲,那就表示默認了,悅曉頓時對他刮目相看︰「你知道?太神奇了,你怎麼知道的?」

安子芩臉上泛起可疑的紅色,紫鳶看不下去了︰「你老抱著他,他能不知道嗎?」

「是嗎?」悅曉懷疑地看向子芩,他的臉瞬間更紅了,看來就是這樣了,「這樣啊!不應該呀,很平啊?!」悅曉模了模自己的,綠蘿急了,趕緊拉下她的手,小聲道︰「女孩子要矜持,你這個動作像什麼話!」

安子芩趕緊轉過身去,悅曉從後面看到他的耳朵都是紅紅的,不是女孩子要矜持麼?怎麼男孩子這麼矜持喲!轉念又想逗他,將他拉轉過來,一本正經地湊到他眼前,迷茫地問道︰「子芩,你真的是這麼知道的嗎?」

安子芩紅著臉,艱難地點了下頭,悅曉終于忍不住了,捂著嘴巴蹲在地上笑,藍枝也憋不住,大笑起來。悅曉笑得肚子痛,直嚷著︰「我們子芩太可愛了!」

綠蘿拉起悅曉,狠狠捏了一下她的臉︰「矜持!你這樣子怎麼嫁得出去喲!」

「哎喲,我不嫁了,我要繼承忘情樓啦!」悅曉捏著小拳頭,信誓旦旦道,看著臉色還有些紅潤的子芩,嘆了口氣︰「子芩,你這樣不行啦,人家用個美人計啥的,你就栽了!你得多鍛煉鍛煉!」

紫鳶似笑非笑地說︰「那是因為是你,美人計對他沒用!」

什麼情況?誰施了美人計?悅曉疑惑地看著她們三個,藍枝躲到綠蘿身後去了,藍枝?藍枝喜歡子芩?

安子芩見悅曉好奇地瞅著藍枝,連忙拉回她的想入非非︰「好了,我知道了,以後多鍛煉定力。」

「娶了親,你的定力就好了。」紫鳶眼神從子芩劃到悅曉。

綠蘿會意︰「對,我們家曉曉不錯,跟你從小青梅竹馬的,曉曉嫁給你,我們也放心。」

安子芩已經恢復了狀態︰「如果姐姐們肯將她嫁給我,子芩一定好好待她。」

「等一下,為什麼談到我嫁人了?我說我要繼承忘情樓的嘛。」

「那你要保證絕不納妾,曉曉不喜歡三妻四妾。」藍枝也認真說道。

「我保證。」

「而且要八抬大轎迎娶她進門,一場完整的婚禮是曉曉的願望。」綠蘿補充道。

「一定會!」

「她愛闖禍你是知道的,無論她做錯了什麼事情,你要永遠像現在這樣護著她。」紫鳶第一次這麼認真地說話。

「我會~~~」

「停!」悅曉忍無可忍了,「我才是當事人好不好,你們有誰問過我的意見沒?」

紫鳶挑了一下眉,不容置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姐姐們說了算!」

「可是,可是,」悅曉沒有理由反駁了,怒吼道,「你們這是逼娼為良!」

 當!……樓上響起了茶碗砸地的聲音。

綠蘿突然想起來樓上的客人,壓低聲音︰「小聲點,樓上有客人!」

「哦。」悅曉奇怪道,「那你們怎麼不去上面伺候著?」

「那些客人不讓我們上去打擾他們。」藍枝小聲地八卦,「不過他們長得可真帥啊!」

紫鳶收了手中的扇子︰「我上去看看怎麼回事,你們小聲點,別鬧了!」說著便娉婷地邁著步子往樓梯方向走。

「子芩,我們去外面吹吹風吧!」悅曉拉著安子芩走出船艙,綠蘿和藍枝知道他們有話要聊,很自覺地待在船艙里繼續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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