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老的訓練一點都不嚴苛,但是很讓人上火,他只是和藹地給你出個題,然後要在三天之內找出方案,悅曉剛開始還覺得老頭人挺好的,結果把漫堂的坊庫翻遍了都找不出答案,于是楚老頭又很和藹地說道︰鑒于是第一次,所以再寬限一天,如果還沒有找到的話,就會被他送到某個陣里待上一晚上,也就是一晚上都處于一種噩夢狀態,還要想辦法將噩夢打破,不然明天接著做。
他出碘目都是綜合題,在書里能找到,但是必須綜合起來使用,在悅曉這種沒有經驗的狀態下,假設成立後,還必須通過實踐證明,不停地調整方案,跟做化學實驗是一個道理。
悅曉一個人在坊庫里翻著書,小博美獨自在旁邊玩,好像在抓一個什麼東西,抓了又放,放了又抓,跟玩貓捉老鼠似的,悅曉喊道︰「雪兒,你在玩什麼?」
小白球瞬間就來到悅曉的肩頭,悅曉對它這種速度嘆為觀止,這南竹教的狗都這麼與眾不同,不過雪兒似乎從來不見其他人,只是在悅曉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才出現,所以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雪兒舉起一只前爪,爪子上有一只小烏龜,指甲蓋大小,通體鮮紅,四只爪子在空中亂爬,悅曉瞪大了眼楮︰「雪兒,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紅龜吧。」雪兒歪著腦袋點點頭,一下子又來到地上,悅曉也跟著蹲下來,看著它,雪兒爪子一松,那只紅龜蹭地一下,只見一只紅點消失在遠處,雪兒也一下子不見了,一會兒又出現在眼前,舉著爪子向悅曉邀功,它的爪子上抓著那只四腳朝天的紅龜。
悅曉再次刮目相看,問道︰「雪兒,你能多抓幾只給我嗎?」
雪兒有點為難地看著她,悅曉不明白它的意思,雪兒忽然將紅龜塞進嘴里,嚼起來,然後可憐兮兮地看著悅曉,悅曉驚呆了眼楮,有狗狗是以紅龜為食物的嗎?這狗狗也太特別了一點吧。
悅曉抱起雪兒,左看右看,腳趾,嘴巴,還有舌頭牙齒都看了,怎麼看都是個博美犬,死心地將它放在地上︰「算了,看不出你是個什麼東西,你餓了是吧,那吃飽了再給我抓幾只好嗎?」雪兒欣喜地站立起來,眼楮里閃著光。
然後有一回,悅曉有意無意地問楚天樞︰「楚長老,你說那個紅龜跑得那麼快,又那麼小,它會不會有天敵啊。」
楚天樞帶著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也狀似無意地說道︰「有,千雪狐。」
悅曉驚得把手里好不容易配好的蠱蟲給放跑了,然後跑出去,在僻靜一點的地方,小聲喊著︰「雪兒!」
沒多久,一個白色的球就躥到她手上,悅曉舉著它,它的下半身吊在半空中,委屈地看著悅曉,悅曉疑惑地問道︰「雪兒,你真的是千雪狐?」雪兒委屈地點了點頭,悅曉猛地在它毛茸茸的臉上親了一口︰「乖雪兒,哭一個!」雪兒的耳朵豎了起來,然後噌地一下子不見了,悅曉火氣上來了,對著空中說︰「你要是跑了,以後就別回來了!」
雪兒果然幾天沒有蹤跡,悅曉心里火急火燎,遠熙的解藥啊!不該那麼著急,要是雪兒真就不回來了怎麼辦!
不過犬類是很忠誠的,當然,雪兒是狐類,但悅曉還是認為它是個博美,所以又過了幾天,悅曉發現有一個探頭探腦的白色小球總在她旁邊出現,好像故意引起她的注意,又不肯出來,悅曉便裝作沒看見,心里樂翻了花,接下來就是找毒後了,魘堂的謝長老應該知道。
魘堂雖然也是女子領導,但是沒有一點女子的氣息,處處透著高雅聖潔之氣,像一只單腳站立的仙鶴所散發出來。
謝香正坐在一個涼亭內撫琴,舉手投足間有一股淡然優雅的氣息,這樣的女子怎麼不讓人心動,難怪沐長老會陷入情網不能自拔,毅然棄江山而獨愛美人,幾十年如一日,听楚長老說的時候,沐長老的形象立刻在悅曉心里升級到最高層次。
余音繚繞之際,謝香微笑著問悅曉︰「會彈嗎?」
悅曉點點頭︰「不過比謝長老差太遠了,唱一曲倒還是有自信。」
謝香從座位上站起來︰「那就彈唱一曲給我這個老人家听听。」
悅曉很喜歡這個謝長老,覺得她是整個南竹教最純淨的人,是個性情中人,像山間的霧,所以悅曉為她選了這首《愛江山更愛美人》。
謝香淡笑不語,撥弄了一根琴弦︰「找我什麼事?」
「我想找毒後,不知道哪里尋,所以想來問問謝長老。」悅曉規矩地坐好,說道。
謝香從袖子里拿出一本書,遞給悅曉︰「這本書里有詳細記載。」悅曉欣喜地接過這本書,書面上寫著︰毒雲,大驚失色道︰「謝長老,這本是魘堂的聖物,你怎麼給我了呢?」
「所謂聖物,是因為稀有而又有大作用罷了,但是如果被不軌之徒拿去,就會貽害無窮。」謝香淡淡說道。
悅曉將書塞進胸口里,神情嚴肅起來︰「我明白了,多謝謝長老,我一定好好保管,看完後立刻歸還。」悅曉小跑著離開涼亭。
謝香看著她的背影,喃喃道︰「你應該喊我師祖。」
這本書不但記載了世間罕見的毒物和毒藥,還記錄了解藥的配方,連心丹也在其中,還有一張叫七蟲殺,由其中毒物的毒混合制成,分別是孔雀膽,毒蟾蜍,蜈蚣,煉蛇,鶴頂紅,蝠液,毒後,一共有七種調配法,根據不同癥狀,調配不同解藥,雖然人中了這七種毒的任何一種,都會當場斃命,但是有章可循,或可快速解救,七種混合,不知調配法,必死無疑。
悅曉讀到此的時候,潸然淚下,原來蘭喜中的毒叫七蟲殺,蘭喜,我已經知道該怎麼救你了,可是太遲太遲了……
悅曉正傷心著,雪兒突然躥到她的膝蓋上,也很傷心地看著悅曉,悅曉沒理它,繼續掉眼淚,雪兒烏黑的眼珠閃動著,變得越來越水汪汪,吧嗒,也落了一滴眼淚,滴在悅曉的書上,悅曉驚得趕緊收了書,這是魘堂的寶貝呢,瞬間反應過來,雪兒哭了,水汪汪的眼楮里又滲出了一顆。
悅曉跳起來,大叫︰「等會兒,等會兒,我找東西給你接著。」這里除了書還是書,怎麼辦哪,悅曉急得把手掌心窩起來,給雪兒接著,接了沒兩顆,雪兒見悅曉變得歡樂起來,也不哭了。
悅曉一手捏著毒雲,一只手窩著幾滴眼淚,小心翼翼地往外走,誰知道正撞上井鳩和花洛美,花洛美一眼便看到了悅曉手中的毒雲︰「這本書你哪里偷來的?」
悅曉趕緊把書往胸口里塞︰「不是偷的,是我向謝長老借的。」
花洛美見她要藏書,和井鳩對視一眼,便攻了過去,悅曉兩只手都沒空的,倒退幾步,被花洛美拍了一掌,書就落在她手上了,悅曉大驚,也顧不得手里的眼淚了,立刻驅了蠱蟲去襲擊他們倆,井鳩和花洛美立刻還擊,蠱蟲毒物剎那間便混戰起來,方圓幾米內的生物立刻化為塵土,到最後悅曉有點勉力了,被花洛美的蠱蟲咬住了手腕,忽然一個白影閃過,欺身而上的蠱蟲紛紛從悅曉身上月兌落,花洛美和井鳩並沒有看到什麼東西,只見自己的蠱蟲紛紛後退逃跑,他們相視一下,立刻施展輕功撤退,反正書已經拿到手了。那個白影又一晃,追向花洛美,花洛美只覺得手上被什麼踫了一下,書便不見了,立刻停了下來,準備去找悅曉算賬,卻見楚天樞已經站在悅曉的旁邊,恨恨地咬了一下嘴唇,井鳩也死死地盯著楚天樞︰「這筆賬我會記著的,我們走!」
白影一閃,落在悅曉的肩頭上,是雪兒,嘴巴里還咬著那本毒雲,悅曉高興地從它嘴里取了出來,模了模它的腦子︰「雪兒真棒!」雪兒眯著眼楮舌忝了舌忝她手上被蠱蟲咬到的傷口,傷口瞬間還原,然後又躥到楚天樞的肩頭上。
悅曉驚訝地看著傷口,更驚訝地看著楚天樞,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來了,而且雪兒看起來似乎和他很親近。
「你,你,它……」悅曉指著這對人獸。
「雪兒?你很喜歡這個名字?」楚天樞對著肩頭上雪兒說著,雪兒笑眯著眼楮點點頭,「看來它很喜歡你。」楚天樞似乎非常高興,對著悅曉說。
悅曉不確定地問道︰「它是你養的寵物?」
「寵物?哈哈哈哈……」楚天樞很久沒這麼爽朗地笑起來,「你應該已經知道它就是千雪狐,千雪狐是世間難得的寶物,也是我們南竹教的聖物,它比紅龜還要迅猛,能克制世間所有的蠱蟲毒物,也能辨識人心善惡,所以我們南竹教教主一直是由它來挑選,自從你娘死後,它便躲在寒池不見外人,其他人都以為它對南竹教失望了,所以也消失了,直到機緣巧合之際,它把你從寒池里救上來,便一直跟著你。」
「聖物?」悅曉瞅著雪兒,雪兒嗖地一下跑到她手上,乖巧地看著她,「挑選教主?」悅曉想起了那天雪兒拼命討好她,讓她當教主的事,眉頭擰起來,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雪兒縮成一團,可憐兮兮地看著悅曉,悅曉威脅道︰「你要是再哭一個,我就原諒你。」雪兒一听,耳朵立刻豎起來,然後拼命擠臉,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等一下,等一下,我沒東西裝!」悅曉抱著它往不遠處的漫堂跑。
楚天樞舒心地笑起來,南竹教終于迎來了新任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