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一臉懵懂,好奇寶寶的樣子,喬飛失笑,伸手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給你找的。舒愨鵡是教養嬤嬤,教你些處事規矩的。」
「姐,我不要。」等到听喬飛說清楚這其中關節,八妹第一個垮下了小臉,「姐,我不要學,你看我現在好好的嘛,真的不用嬤嬤來教我規矩。而且,學那個做什麼啊,一點子用都沒有,反正咱們過段時間還是會回去的。」
「你這丫頭,只是讓你學一些,又不是讓你去怎樣,用得著這樣害怕?」喬飛倒是有些好笑的看著她,雖然沒說一個‘害怕’的字,但那滴溜溜轉的雙眼,一緊張就又快又急的語氣,還能瞞的過她?
「我不喜歡學規矩。」
「哦,為什麼?只要你說的出來,有理由的話,姐就考慮。」喬飛雖然是一心想著為八妹好,也甚至在想,她多了解一些這樣的規矩,日後深宅大院是嫁不進去的,也沒指望,可若是她有機緣,能嫁個好點的人家也好啊鈺。
到那個時侯,她對家事不至于一竅不通。
「要是我說出理由,姐真的不逼我?」
「真的。咬」
「我不想和這里的女孩子一家,連多說一句話都得被人嘲笑。不管做什麼都得三思而後行的想了又想,很累的。姐,不要學這個,好不好?」八妹拉著喬飛的手使勁左右晃著撒嬌,看的喬飛好笑不己——
這丫頭原來是會錯了意。
想了想,她拍拍八妹的手,看向她,「你啊,想錯了,姐才不想讓你變成那樣木納呆板的女孩子,姐請嬤嬤來,只是想讓你多跟著嬤嬤學些家長里短的事,懂些人情來往,順便跟著嬤嬤學識字,女紅——哪里讓你學這城里的女子那樣了?」
「啊,真的不要?」
「你是看到越府里的幾個女孩子嚇到了吧。」八妹遞給喬飛一個‘姐你真聰明’的眼神,心有余悸的點點頭,「姐你沒看到越府那幾位小姐,一個個連笑都不敢,吃飯要吃五分飽,什麼行不動裙笑不露齒,姐,她們好可憐的。」
「……」
喬飛再三解釋,八妹方不情不願的點了頭,最後卻還是不放心的道,「要是我覺的真的受不了,學不會,到時侯姐你可不許罰我啊。」
「嗯,不罰你。」
學不會就學不會唄,有什麼好罰的?
她又不想讓八妹成什麼淑女。
下午去看周夫人,喬飛便笑著提起了這事,沒想到周夫人卻是立馬就應下,並且在知道喬飛只是想讓八妹多學些禮節,並沒其他的打算之後便把自己的另一個貼身嬤嬤趙嬤嬤叫了過來,一指喬飛,「你這段時間便跟著姑娘,姑娘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若是讓姑娘不舒心,你也不用回我這了。」
「老奴遵命。」趙嬤嬤如何不清楚自家主子有多看重喬飛?趕緊上前福身見禮,「老奴見過姑娘,給姑娘請安。」
「嬤嬤免禮,之所以請嬤嬤過去一段時間,也不是為了別的,主要是我有個妹妹,正是淘氣頑皮時,所以,便想著請嬤嬤教她些規矩和女紅,隨意不拘的教她一些,收收性就好。」
「老奴全憑姑娘吩咐。」
如是,傍晚回家,喬飛的身邊便又多了一個人,回到家,把八妹叫過來,招手讓她挨著身邊坐下,喬飛笑著看向趙嬤嬤,「嬤嬤你且看看,這笨丫頭可還當得你教?」
「姑娘這話可是折煞老奴。」趙嬤嬤屈了屈膝,上前兩步,「二姑娘冰雪聰明,老奴就怕委屈了姑娘。」
「請趙嬤嬤多指教。」
又說了會子話,趙嬤嬤被帶下去安排住處,八妹則有氣無力的趴在了桌子上,「姐,你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把人帶來,我以為最起碼得好幾天才會有嬤嬤過來,你這倒好,出去一趟直接把人給帶來了,壞姐姐——」
看著她小孩子氣的拿著手里的糕點撒氣,撕成一點點,喬飛伸手在她手背上輕拍了下,瞪她一眼,「好好和趙嬤嬤學,知道嗎?」
「哦,知道了。」
「讓我發現你偷懶,看我怎麼罰你。」
「——」
時間過
的飛快,轉眼又是兩個月,這日,喬飛派去陳家村的人回來了,除了拿些李嬸給她們備的特產,還夾著一封信。
是劉氏和王慶祥找人寫過來的。
喬飛並沒有看,只是讓人找來王寶平和八妹,然後把手里的信遞給了她們,「這是那個家里來的信,你們兩個仔細看看吧。」
八妹欲言又止——
姐姐終究是不能原諒爹娘。
王寶平雙手撒開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到最後,臉色就變了,死死的咬著唇,站在那里半響沒動!
「哥,哥,家里出什麼事了?」八妹在一旁看著呢,眼看著王寶平的身子都僵了,八妹心頭一沉,難道是家里出事了?
想到上次劉氏來傳話,說是有了身孕。
算算時間,如今也八一九個月了。
是這事出了差子?
「沒事,你自己看吧。」王寶平深吸口氣,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只是再怎樣,他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半大孩子,年齡在那擺著呢,交到八妹手里的信時,他想保持鎮定來著,可結果手都是抖的!
「哥,你別嚇我,到底是怎麼了?」
王寶平揮揮手,示意她自己看信,自己則轉身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他望著空中已然正頭頂的太陽,久久不語!
喬飛也有些好奇,這是怎麼了?
剛才還好好的,這信看完就變了個樣。
而且看王寶平的樣子,不應該是劉氏出事,要不然,他怎麼會這樣平靜?早嚷著吵著要回去了,不是劉氏,難道是家里誰出事了?
「姐,你自己看吧。」
她這里才想著呢,八妹看完信,小臉具一是肅然,把信默默的遞給她,呼吸都有些粗重,這讓喬飛不得不把信拿了過來——
她到是要看看那信里都寫了啥。
讓這兩娃都有這麼大的反應。
只是才掃了幾行,喬飛便挑了下眉,她看向八妹,撢撢信,笑的怪異,「你們兩多了個弟弟?這是喜事啊,怎麼,你們兩個吃醋了,吃個小娃的醋?」
「才不是呢,是爹娘太過份。」
嗯,過份?
只是怎麼個過份法,等到喬飛再往下看,便苦笑了,她看向八妹,「你和平子是因為這信上的事而生氣?」
「難不生氣嗎,你看娘她們說什麼?」八妹氣呼呼的,臉頰都鼓起來,「娘竟然說,讓我和哥哥先不回去,最好在這里能立足,然後過兩年他們就帶著家人來這里住。要不然也要多賺錢,好給家里花用——他們還說,反正姐姐會賺錢,我們只要跟著姐姐,總不會錯的。你看看這語氣,就沒有半點問我們過的怎樣,通篇都在講她們家里,講那個才出世的小弟弟——」
「你們不在她身邊,這也是人之常情。」喬飛倒沒有怎麼生氣,就比如說,劉氏和王慶祥在信里說,要過來這事,她只是覺得好笑。
「姐,你一點不生氣?」
「不氣,咱們自己過自己的不就得了?」喬飛笑著拍拍八妹的手,「去看看你哥吧,和他好好說說話,他估計比你會更難受的。」
王寶平以前是家里最小,最受寵的。
如今突然多了個比他還小的。
他又剛好不在劉氏夫妻兩人的身邊。
感情偏移之下,劉氏和王慶祥多寵小的也是正常的,可就怕這份正常王寶平他一時間會理解不了!
要是再鑽了牛角尖,可就有的他難過嘍。
好在晚飯時,王寶平雖然小臉還緊繃著,但看起來已經沒有那麼難過和氣憤,也能和大家平靜的說話。看著空出來的那個椅子,喬飛看向旁邊擺飯的空青,「楚公子今個兒還是沒回來?」
「回姑娘話,沒有。」
「成了,你下去吧。」喬飛皺了下眉,若無其事的看向三小,「即然你們的楚大哥沒回來,那咱們就吃飯吧。」
大家用完飯,三
小起身告辭,喬飛則是一個人坐到了小花廳,空青捧了茶,拿了插子給喬飛插了塊橘子,「姑娘您用。」
「你下去吧,我自己靜靜。」
「是,姑娘。」
等到屋子里只有喬飛一人,她一個人歪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眸光里盡是一片復雜——今晚是楚朝惜幾天沒回來了?
應該是半個月吧。
半個月來,他陪著五駙馬在外頭做事。
由著開始的一天,兩天,到三天不回來,最後,是十天,甚至是半夜——搖頭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她想,要是不知道的,肯定會以為自己是個深閨怨婦!
門被人敲醒,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喬飛嘆口氣,「你剛回來?怎麼不去歇著,快去睡吧,有什麼事明個再說。」
「我听說你剛才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沒事,只是隨口問了句。」喬飛笑了笑,抬了抬手里的茶,看向站在門口,似是從月色里走出來的楚朝惜,挑了下眉,「要不要進來坐下喝杯茶?」
「好啊,不過,會不會打擾你?」
「不會,我剛好也有事問你。」
楚朝惜走進來,看了眼喬飛,幫她續了茶,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飲盡,他舒服的咪了下眼,「能坐下來喝杯茶,真好。」
「你最近很累?」看著他眉眼里的倦意,喬飛嘆口氣,想了想最終還是問道,「五駙馬那里,要你做的事情很多?」
「也不是很多,都是些瑣事罷了。」
「是為難你的人很多吧?」喬飛笑了笑,把旁邊的水果遞給他,「有沒有吃晚飯?我讓人給你去做些宵夜?」
「不用了,我吃不下。」揉了揉眉心,楚朝惜眼底的疲憊一閃而過,看向喬飛,眼底帶著俺不去的累,「你剛才說和我談談,想說什麼,是不是家里出什麼事了?」
「我只是想問問你,你戲台子里的那位姑娘如何處置,人家可是這些天找上門三回了。」看著楚朝惜,喬飛淡淡的笑,「我看的出來,那姑娘心儀你,你是怎麼想的,你當初又是怎麼和人家說的?你要是自己去處置的話便去,若是沒有什麼想法,也趁早和人家姑娘講清楚,別耽擱了人好好的姑娘。」
「我,我從來沒別的心思,真的。」
喬飛說的就是上次在外頭踫到的曹姑娘,戲台子解散,她也被班主給放了出去,那姑娘卻一時沒走,只找了家小客棧住下。
這幾天可是隔個一天半天的就來一趟。
人家說了,就是找楚朝惜!
女人看女人的眼光通常是準的,喬飛頭一回見那姑娘,就知道那姑娘對楚朝惜有想法,現在,呵呵——
可奇怪的,她竟然一點難過都沒有!
是知道這個楚朝惜不是以前的?
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喬飛覺得自己有些不敢往下想。
可不管如何,她這會卻是有必要提醒楚朝惜,「以著現在的情景,你是不宜娶她為妻的,頂多,你要是有心,把她收在身邊就是。而且,你還得給她去官府把之前的賤籍給消了,這樣,你們才能在一起。」
面對著喬飛一連串的話,楚朝惜只覺得腦仁都疼了,他不由的苦笑著看向喬飛,「我何時說過要娶她,或是對她心儀,喜歡她的話?」
「啊,你不喜歡她?我以前看著,我以為你——」心里卻是暗罵,果然不愧是現代來的,玩曖昧的高手!
「我只是憐惜她,對她只是朋友,真沒其他的心思,你別想多了。」似是生怕喬飛想多,楚朝惜趕緊解釋,可說到一半,他又突然想起什麼,臉色一變,「你不會是想讓我娶她,或是把她納進門來吧?」
「怎麼會,這是你自己的私事。」
「我——」燈影下,喬飛淡淡淺笑,眸光流轉,一片瀲灩,楚朝惜抬眸,看著喬飛那平靜的眉眼,心頭一悸,手里握著的茶盅就是一緊,他幾乎有種沖動,要把茶盅給砸出去。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你自己變心了,對
吧?你想讓我把她娶進來,然後,你就可以去另外找人?」這話,是這個假的楚朝惜第二次說這些話,對喬飛第二次的指責。
第一次,喬飛听了很是氣憤。
這一次,她听了卻是只覺得好笑!
眉挑起,她食指在茶盅邊沿來回的轉著圈圈,瞅著楚朝惜黑沉沉的似墨般化不開的一張臉,她吃的一聲笑,「楚朝惜,別說我變心之類的話,我和你有什麼關系?你是誰?憑什麼這樣說我?你有什麼立場這樣指責我?」
「我——」被喬飛這樣尖銳的話一指責,楚朝惜身子一顫,心頭似是被刀挖了一塊!
他苦笑著點頭,後退。
「是,是我不該痴心枉想,我以為,我以為總是我,我明知道自己在你眼里只是他的代替品,可很多時侯我卻忘記這件事,我潛意識里告訴自己,我就是楚朝惜,就是那個和你有過約定,相知相守的人。」
「可惜,你不是!」喬飛的聲音也有些問銳,冷笑著看向楚朝惜,燈影下,兩人的臉色都很沉,帶著種寒冽,喬飛雙眸灼灼,「事實上,你根本不是楚朝惜。你就是個不知打哪來的野鬼,佔據了楚朝惜的身子。你是儈子手。」
「是,我是野鬼,我殺了你愛的人。」
楚朝惜身子一震,一口血就吐了出來,看著眼前滿面寒霜,盡是指責的喬飛,他的眸子里盡是自嘲,「我做了這麼多,我以為只要我盡力,精誠所致金石為開,我總能感動你,可惜,現在看來,這只是我自作多情,一場笑話。」
「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莫名的,喬飛突然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好笑起來,她想,自己還是在意楚朝惜做了什麼,和誰在一起的。不然,為什麼會在那個女人再次上門之後,執意和楚朝惜這樣一場吵?
「好好,你現在不想看到我,你就想看到那個姓鳳的是吧?喬飛,你也不過如此。」
「你——」喬飛氣的抬手把面前的茶盅砸過去,「你呢,你不看看你自己,要是你規矩,會有外頭的女人找上門來嗎?我都替你覺得丟人!」
「我說過我和她沒什麼,我們只是朋友。」楚朝惜看著喬飛,一臉的暴躁和糾結,懊惱,怎麼就說不清楚呢?
而且,他明明之前是真沒想到和她吵架的。怎麼說著說著,兩個人都吵了起來?深吸口氣,他一臉歉意的看向喬飛,「喬飛,是我的錯,這幾天我在外頭跑的很累,不該因為外頭的事情心煩,就和你吵嘴,你,你別生氣了,當我剛才的話沒說,好不好?」
「沒說?你能把潑出去的水收回來?」
「我——喬飛,你一定要如此嗎?」
「楚朝惜,你不是他,所以,你無需在我面前做什麼。你想怎樣就怎樣,哪怕是你要搬出這個家,我也不會再說什麼,真的。」
「你想要趕我出去?」
「不是我想要趕你,是我覺得你好像要出去。你看看你,你這些天都在家里住了幾晚上?每天來去匆匆的,與其這樣匆忙,還不如尋個離你作事近的住處。」喬飛笑了笑,已然恢復平靜,「五駙馬不會沒有安排你的住處吧,你可以住進駙馬府啊。」
「他安排了,我拒絕了。」
「啊,為什麼?」依著喬飛對眼前這個人的理解,楚朝惜不是應該很有野心,一心想著往上爬的嗎?入住駙馬府,不是能更近一步的接近駙馬爺,接近權利中心?
「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我就是不樂意罷了,住在這里好好的,為什麼要搬?」楚朝惜咪了咪眼,斜斜瞅著喬飛,挑眉,深邃的眸子望定喬飛,「難道,你真的覺得我多余,要把我趕出去?」這些話說完,楚朝惜不是不緊張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若是喬飛點頭說個是字,接下來,他要如何做?
難道,真的要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