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飛蹙眉,「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她並沒有其他的心思,不過是怕楚朝惜心里有想法,而且,男人的野心都是一點一點膨脹起來的,這個假楚朝惜又是有過現代教育的。
若說之前他沒什麼想法,只是想著多賺點錢,然後好好過活,可現在呢呶?
在經過了五駙馬的權勢欺壓。
如今又被逼著給五駙馬做事,給他忙前跑後的辦事之後,經過這段時間的人情冷暖,誰知道他心里會不會有別的心思長出來?
「你沒那個意思就我,除非你趕我,或是容不下我,不然,這就是我的家。」頓了下,楚朝惜眸光復雜的看向喬飛,「你要記得,不管我做了什麼,哪怕我做再多的違心事,但對于這個家,這個家里的所有人,我絕不會做出讓你們傷心或難過的事。」
「……膦」
「你要是沒別的事,我回去歇著了,明天還得早起。」楚朝惜深深的看了眼喬飛,想了下又道,「那個曹姑娘的事我去處理就好,不過是個外人,日後再有這些來煩你的,你只管把人趕出去,等我去處理。」
「好。」
「你也早點歇著,女孩子睡晚了對皮膚不好,會影響美容的。」楚朝惜腳都邁了出去,又扭頭丟下這麼一句,方朝著喬飛揮揮手,「我走了,晚安。」
這次,是真的走了出去。
喬飛看著他,站在屋子里半響沒出聲。
——越家。越成亭看著面前的屬下,眉眼間盡是陰霾,「你是說,她只是個鄉下來的黃毛丫頭?」
「回主子話,是的。」那人一襲黑衣,眉眼間鋒銳如劍,是屬于越成亭的私人侍衛,此刻,他正奉越成亭的命調查喬飛回來。
只是,看著面前的主子,他知道自己稟的這些自家主子並不滿意,可這卻又是事實,心頭微跳,他又道,「據說,那位喬姑娘和鳳家的大公子來往頗是密切。而且,和那位喬姑娘在一起的姓楚的,如今正隨著五駙馬做事。」
「怎麼會在五駙馬身邊?」
對于這件事,黑衣人倒是了解過,因此,很是痛快的答話道,「姓楚的之前沖撞過研華公主,五駙馬心疼愛妻,拿了姓楚的以及那個戲班子,不過後來鳳家的大公子出力,而且,還有咱們家夫人——因此,楚公子最終被放出來,可卻被五駙馬賞識,收到了身邊——」
「賞識,賞識他什麼?」
「據說是才華。」
越成亭冷笑了兩聲,揮揮手,「下去多打听下那個姓楚的,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才華能讓五駙馬賞識他!」
「是,主子。」身為越成亭的貼身侍衛之一,他可是清楚的很,自家公子對這位五駙馬的心結——他幾次邀約這位五駙馬,可結果卻都被人把貼子退了回來!
這對于極是自負的越成亭可是打臉。
還是打的很重很響的那種。
當然,若五駙馬不是駙馬。
甚至,若這位五駙馬尚的公主不是研華。
越成亭怕早就忍不住這口氣,暗中動點什麼手腳了。現在之所以憋著口氣沒出聲,不過是礙于研華極得皇寵,越成亭對于動五駙馬或是給他上眼藥這等事沒有十成的把握罷了。
他可沒蠢到為了收拾別人,把自己搭上。
——
楚朝惜看著面前的人,很有幾分不解,「你說,你是哪個府上的人?」若是以前,管他哪個府邸,只看對方這般傲氣,盛氣凌人的樣子,他早就轉身走人了。
可跟在五駙馬身邊月余,朝惜的性子也不知不覺被浸染了幾分,心頭微怒,可面上笑意卻是不減半分,聲音懶洋洋的,「我沒听清,麻煩小哥再說一遍?」
「楚公子,在下是越府的人,奉我家大公子之命,前來請楚公子前去酒樓一聚。」那人微微拱了拱手,對著楚朝惜咧嘴一笑,只是那笑容里的倨傲卻是怎麼都掩不去的。
「抱歉,我這會沒空。」
「楚公子,可是我家公子他——」
「麻煩你回去轉告你家公子,我不過是個下人,駙馬爺交給我的差事還沒辦完呢,哪敢怠慢?所以,還請你家公子見諒啊。」楚朝惜咪眼一笑,向著對方拱拱手,「還請這位小哥多多諒解,都是給人辦事當差的,您知道,要是我差
tang事回不成,駙馬爺那里可不好回話。啊,有人在喊我,失陪失陪。」
楚朝惜一溜煙的走遠,消失不見。
身後,那小廝頓頓腳,氣的臉都黑了。
回到前頭的酒樓,小廝氣呼呼的行禮,「公子,那個姓楚的忒不給您面子,奴才說公子請他小聚,他倒好,竟然說沒空,還問奴才公子您是哪位,奴才說了您,可他卻說,不認識,不去!」
「他當真這樣講?」
「奴才若是有半句謊言,天打五雷劈。」
越成亭直接砸了手里的茶盅,「好個不識抬舉的東西,給爺等著瞧。」冷眼看了眼小廝,「差事沒辦好,自己滾回去找管家領十板子,滾。」以為他不知道呢,肯定是他在那姓楚的面前擺譜了,惹了對方反感,這會又怕自己責罰,所以,才夸大其詞吧。
可不管如何,那姓楚的沒來卻是真的!
就憑這一點,足以讓他對楚朝惜心生不滿,甚至是怨憤——自己可是嘗嘗越家的嫡長子,請他一個鄉下來的小子,還不到?
找死!
楚朝惜並不知道自己瞬間的決定,竟給以後帶來致命的一擊,這個時侯,他卻正在和五駙馬在駙馬府的前院書房里說話。
「你是說,咱們辦一個畫報?這有什麼作用?」五駙馬很不解,看著楚朝惜,微微皺起眉,「畫就是畫,什麼叫畫報,再說,不過是一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瑣事,能有什麼用?」
「駙馬,這不是畫報,叫新聞報!」楚朝惜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揉了揉有些發漲的眉心,怎麼和古人說話就這麼累呢,不過是份新聞報罷了,他解釋半天,這五駙馬怎麼就不明白?
「新聞報的意思,就是給市井小民傳播一些知識,甚至一些學識,讓他們能學到些東西也是好的。」
「可學東西有學堂——」
「不止這樣,若是咱們的好,日後,便能利用新聞報,引導百姓,制造輿一論,做一些咱們想做的,想要達到的目的!」
這話讓五駙馬眉骨一跳,深邃的眸子里一抹精芒掠過,他雙眸灼灼的看向楚朝惜,「當真可以?」
「若是操辦的好,可以。」
「好,這事交給你來辦。」五駙馬本就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瞬間拿定主意之後,立馬拍了板,看向楚朝惜,「我把這事給你辦。」
「這事我不能去辦,而且,駙馬爺也不能用您府上的任何一個人去辦這事。」楚朝惜笑了笑,胸有成竹的挑眉,「在下覺得,若是駙馬日後想利用這些,便得派一個即要知根知底,又得不入大家眼,或者,讓大家想不到是您的人的人去操辦這事。」
「當然,人選方面您一定要選好。不然,大好的桃子若是被別人摘了去,駙馬爺豈不是白白為他人做嫁衣?」
「這個,你讓本駙馬想想吧。」
「那,在下告退。」楚朝惜微微一笑,起身告辭——反正他主意是出了,至于眼前這個主信不信他,辦不辦,管他毛線事啊。
只是才出了駙馬府,看到眼前的人,楚朝惜就擰了眉,他嘆口氣上前兩步,有些無奈的對上來人,「你怎麼到這來了?」
「我,我找你——」曹姑娘一襲粉色裙衫,腰間束著繡金線的帶子,配著她淒楚的面容,愈發顯的縴腰盈盈不堪一握,弱柳迎風風情萬種,眸含晶瑩,她淒淒輕泣,「楚公子,奴不會給你添麻煩,奴願為婢,只求服侍公子,奴絕不爭什麼的,真的,公子您別趕奴婢走,奴婢,奴婢是真的心悅公子——」
又來了!楚朝惜用力的揉揉眉心,看向面前梨花帶雨的女子,說實話,一次兩次甚至三次他都會覺得憐惜,有種身為男人的虛榮心實在是被人滿足了,他得保護這個女人的感覺。
可次數多了,他也煩啊。
你想,白天得時刻提著心應付五駙馬,還得提防著駙馬府里的其他人,晚上回去家里吧,還得小心冀冀的哄著家里的那個。
這樣的生活楚朝惜也會覺得累。
可誰讓他這麼受老天爺待見?
沒辦法,為了活著,只能一個字,忍。
他忍五駙馬,是因為他要活。
他忍喬飛,因為他喜歡。
以及兩人間那復雜,又牽扯不斷的關系。
可眼前這個?
他咪了咪眼,輕輕一笑,只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曹姑娘,我何曾和你說過,我喜歡你?有嗎?」
「沒——」
「即這樣,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收留你?」他搶在曹姑娘前頭,打斷她的話,接著一口氣又快又急的道,「至于說什麼為奴為婢,曹姑娘你看,我像是缺少奴才的人嗎?而且,我就是少奴才服侍,出去十幾二十文錢買兩個就是,何必找你這麼個手不曾沾過陽春水的?你說,我若是留了你,是把你當成小姐來養呢,還是當成奴婢來使喚?」
「楚,楚公子,我可以學——」
「不必了,我家不缺丫頭。」楚朝惜搖頭再次打斷她的話,笑笑,「我自覺對你已經仁至義盡,我把你保出來,給你贖身,給你盤纏,甚至你不想走,還給你出錢租了個小院,你若是再糾纏下去,可就有些沒意思了。」
「以後你別再來纏我了,沒意思。」
楚朝惜轉身就走,身後,傳來曹姑娘平靜到極點,甚至是有些可怕的聲音,「公子對奴家,半點心思沒有?」
「薄命憐卿甘作妾,只是可憐你罷了。」
眼看著楚朝惜的身影漸漸消失,曹姑娘眼底一抹恨意掠過,長長的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月芽兒形的血痕——
楚朝惜,你竟然如此無情!
楚朝惜放輕腳步走進了院子,遠遠的就听到屋子里喬飛的笑,腳步愈發的輕柔,嘴角甚至不知不覺的勾起一抹笑。
哪里能想的到自己一日之間就得罪了兩個死敵?挑簾子走進來,他看向屋子里的幾人,「在說什麼呢,怎麼這麼開心?」
喬飛和八妹兩人收了笑,同時看向門口,八妹看了眼楚朝惜,又垂下了眼,嘟了下小嘴沒出聲,喬飛搖頭失笑,看向已經自發坐在旁邊椅子上的楚朝惜,「今兒怎的回來這麼早?外頭的事忙完了?」
「嗯,這兩天估計可以好好歇歇了,對了,空青丫頭啊,趕緊給我先去弄些吃的,中午飯還沒吃呢,餓死我了。」
「怎的這個時侯還沒用午飯?」
「忙了點,中午就錯過了飯時,我又不愛吃駙馬府的東西,便想著下午可以早點回來,能多吃點了。」楚朝惜笑了笑,有些不以為意,端起面前的茶呷了兩口,舒服的咪了下眼,「還是自家舒服。」
喬飛蹙了下眉,喚住空青,「別弄什麼點心了,這會天兒也不早,直接備晚飯吧,去前頭看看石頭他們兩個,讓他們過來一塊用晚飯。」
「是,姑娘。」
待得空青退下,八妹撇了撇嘴,「姐,我去找找白芷姐姐,然後去廚房幫忙去。」雖然很不想給楚朝惜挪地兒,可她又覺得姐姐應該和楚朝惜有話說,因此,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臨出屋子還暗自瞪了眼楚朝惜。
楚朝惜揉揉眉心,失笑,「我何時把八妹也給得罪了?」喬飛想了想也笑,「你何止是得罪了八妹,三小估計你現在都得罪光了。」
模模鼻子,楚朝惜嘆氣,「我不是故意的。」他來到這里怎麼會想著得罪人呢,不過是這幾個小家伙太小心眼罷了。
兩人說了會子話,頓了頓,楚朝惜想了想,還是決定把曹姑娘的事和喬飛說一說,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呢,外頭桔梗的聲音響起,「姑娘,可以用晚飯了。」
「成,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打發了白芷,喬飛看向楚朝惜,「剛才不是嚷著餓?還不走?」楚朝惜便也起身跟上,至于剛才想說的事,他想,用了飯再說吧。
晚飯後,楚朝惜倒是尋了機會,三言兩語把事情和喬飛說了一遍,喬飛一听就嘆了氣,「你把人給得罪了。」
「什麼意思?」楚朝惜有些模不著頭腦,得罪?他得罪誰了?看著他一頭霧水,明顯沒在狀態的樣子,喬飛眼角抽了抽,「你那樣一番話,等于直接把那姓曹的給得罪了。」
「不過是個女孩子,怕什麼。」得罪就得罪了,難道還要自己捧著她不成?喬飛卻沒楚朝惜想的這樣簡單,她眉頭皺了下,想了想最終道,「但願我想多了,我只是怕那曹姑娘一時想不開,你知道的,漂亮的女孩子嘛,若是再有點心機和手段,攀上個貴人不是難事,若是來點枕頭風,對你會很不利的。」
「我沒想那麼
多。」這麼一想,楚朝惜也有點黑眼,不過,他看向喬飛,眉頭也跟著擰成個十字,「她不會這樣做吧,不過是我拒絕了她而己,而且,我對她不薄的,還給她盤纏,還幫她租院子——」
「有一種人,她只會記得你對她的不好。難道楚公子不知道,或是沒遇見過這種人?」喬飛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雙眸灼灼的望著楚朝惜,心頭卻是篤定的很。
他怎麼能沒遇到過這種人?
換在前世,可是轉眼為了利益把你往火上架的多的是,這個楚朝惜若是個做生意的,一定會遇到過的。
「是我的疏忽。明天我去看看她。」模了模鼻子,楚朝惜也有些郁悶,別不是真被喬飛給說中了吧?他是男人,如何不清楚枕邊風的效果?若是真被那女的找一個有權有勢的,壓他一個那可是準準的!
「嗯,這樣也好。你悄悄的去,先別露面。」雖然喬飛這會心里多少有了幾分不安,甚至是不好的想法,可看著楚朝惜的樣子,她還是沒有把打擊的話說出來。
罷了,讓他去先去看看吧。
第二日,楚朝惜早上先去了五駙馬府,把一些事情處理好,待得五駙馬沒了事,他便尋了個緣由出府,到了自己幫著曹姑娘租的小院,只一眼,他心頭就有了不妙的念頭——
院門緊鎖,大門緊閉!
他上前拍門,半天沒人理會。
他不死心,到了傍晚又來了一趟。
得到的結果卻是一樣︰鎖門,沒人。
看著緊閉的大門,他嘆氣,怕是讓喬飛給說中了啊。回到家,和喬飛一提,兩人都是一陣的長噓知嘆,不過,喬飛只一下便笑了起來,「有什麼好擔心的,咱們又沒愧待了她,若是她負恩忘義,咱們只要問心無愧就好。而且,日後的事誰知道,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嘍。」
「也是。」
楚朝惜卻沒想到,喬飛說的這個以後竟是這麼快,不過是隔了短短十天,曹姑娘便一襲華麗衣裳,帶著丫頭婆子,前听後擁的帶著人到了他的跟前。
「楚公子,別來無恙乎?」
「你是——」一開始,楚朝惜幾乎是沒認出來眼前的人是那個曹姑娘,只是覺得很眼熟,等到看清,不禁就嘆了口氣,「原來是曹姑娘,好些日子不見,曹姑娘向來可好?」
「我很好,全拜楚公子所賜,你看,奴家現在這錦衣玉食的,若不是楚公子您,說不得尋奴家還沒有這樣的生活呢。」曹姑娘紅唇輕掀,抿唇一笑,盈盈淺笑間盡是妖嬈,「楚公子可有空,咱們久別重逢,前頭去坐坐如何?」
楚朝惜皺眉,看著眼前的曹姑娘半響,猛的一笑,「曹姑娘,我強以說不去嗎?」
「公子不會這樣無情吧?」曹姑娘抿唇一笑,只是眸中卻愈發多了抹冷意,瞅著楚朝惜,「若是我說,我一定想請公子去前頭一坐,公子覺得意下如何?而且,若是公子不去,奴家可是會很傷心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