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看著越成亭,輕笑。舒愨鵡
到了現在,他要做什麼還不是隨他說了算?自己那個娘家,經過那樣一件事後,怕是沒人給她撐腰了吧?
周夫人起身,對著越成亭微微一笑。
「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吧,應該是和我沒什麼關系的。而且,我也想好了,你是這個家的嫡長子,未來的家主,你要做什麼,誰攔的下?鑠」
「你知道就好。」
越成亭眼中戾氣一閃,看著周氏,「你你就一點不擔心自己的下場嗎?」
「我為何要擔心?周夫人笑,而且,她看著越成亭,慢慢的,竟然真的笑出了聲,「要是我說擔心,你會放棄你的計劃嗎?」
「不會。」
周夫人笑著看他一眼,低頭細細的品起面前的茶來。仿佛,她面前擺著的是天下最為珍,萬金難尋的茶,她喝的津津有味。
「你——」
「我怎樣?大公子,請吧。」
越成亭拂袖而去,眼底隱現猙獰戾氣。
——你早晚會後悔的!
他早晚會把她那張看似溫和,平靜的臉給抓下來,到時侯,他倒是要看看,她還能不能看的這樣明媚,璀璨!
越成亭在書房里直接砸了杯子。
「來人吶,給爺滾進來。」
「爺,您有什麼吩咐。」
「去給劉爺傳話,讓他按計劃行事。馬上,盡快,趕緊行動。爺沒空等他在那里慢吞吞的折騰!」
「是主子。」
三天後。
衙門的人上門,請喬飛前去配合。
「請問下軍爺,我所犯何事?就是死,也得給自己一個明白的說法吧?」
「事關越家夫人,姑娘您還是請吧。」那領頭的衙役看著一臉怒氣的鳳西樓,拱拱手,很是客氣,「鳳公子,不是小的不給您這個面子,實在是吧,這狀紙上頭白紙黑字,而且,越家那邊又事涉周夫人——」
「我知道了,你們只是把她帶過去問話,是吧?」待得看著那衙役點了頭,鳳西樓吃的一笑,「走吧,爺和你們一塊去。」
「鳳公子——」
「爺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升堂的樣子呢,你家老爺升堂一定很威風吧,那更應該去瞧瞧了。」鳳西樓咧了嘴笑,聳聳肩看向喬飛,「你別怕,爺和你一塊去。」
「嗯,多謝你。」
那衙役手一拱,又看向喬飛,「這位姑娘,請問,陳氏幾人是在您這里住吧?」
喬飛抿唇一笑,「在後頭呢,去找吧。」
沒一會,看著劉氏等人被衙役趕過來,甚至連劉氏懷里的孩子都沒漏掉,那孩子被劉氏抱在懷里,似是嚇到,張著小嘴哇哇的哭。
喬飛覺得自己終究還是心軟,朝著八妹使個眼色,八妹卻是低下了頭!氣的喬飛瞪她一眼,這壞丫頭——
她是想讓八妹把那個孩子接過來。
這樣就可以順里成章的讓八妹留在家里。
可這壞丫頭竟然不理!
或者說,是八妹故意不接她的碴。
她只能看向空青幾個,想了想吩咐道,「你們幾個都在家里吧,至于那個孩子,你去問問劉氏,她若是樂意,你們就把孩子拉過去,若是劉氏不放心,就讓她帶著。」
「是,主子。」
劉氏看著走到她跟前的空青,黑了臉,她她一臉的戒備,「你說什麼,把我兒子放在家里給你們帶?你想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再說,他還是個孩子,我又能把他怎樣?」空青很是對著天空翻了個白眼,她看向劉氏,無聲的嘆口氣,「你這一去,堂上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你都說不定是自身難保,你還帶著個孩子?要是他被嚇壞了怎麼辦?」
「……」
「娘,給她吧。空青姐姐會照顧好弟弟的。」王寶平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看了眼憋著嘴玩自己手指的娃,也是嘆了口氣,您放心吧,空青姐姐不會對他怎樣的。等您從堂上回來,再帶他就是。「
「可是——」劉氏很不舍得,看著自己懷里的小兒子,再看看大兒子,最後,落在空青臉上,正想說什麼呢,前頭那幾個衙役一聲怒喝,「折騰什麼的,趕緊走。耽擱了時辰,老爺怪罪下來,你們負責的起嗎?」
「給她吧。」還是王慶祥開了口,他的聲音里透著幾分疲憊,這些天來他想了很多,面對著陳氏這些人,面對著自家娘子,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心里後悔——
自己就不該輕易的過來這里!
不然,就不會被人利用。
走到現在這種前進不得,後退不能地步。
也不會突然間就一下子多出這麼多的事。
如今,更是要上公堂打官司。
看了眼神色平靜的喬飛,他心頭一悸。
這個孩子得多傷心?
平靜下頭,隱藏的是徹底的絕望吧?
不過,胡思亂想的同時,王慶祥心里也多了幾分的疑惑,這個孩子,當真不是自己的女兒?他娘親說的話,能信嗎?
「你不用想了,她還真就不是你女兒。」陳氏吃的一聲笑,極沒什麼形象,披頭散發的從人群里擠出來,對著王慶祥冷笑兩聲,竟是吃的一聲吐了喬飛一口,「你就是個野種。沒爹沒媽的野種。」
喬飛一把拽住額上青筋都要跳出來的鳳西樓,到了現在,她本以為很是難過的心思,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沒哭,而且,竟然還在笑!
「你拉我做什麼,這該死的老太婆。」
「你和個快要死的人計較什麼?」
「她罵你。」
「瘋狗還想咬我呢,難道,你也想咬瘋狗一嘴還回去?」喬飛這個時侯還有心思開玩笑,對著鳳西樓勾唇一笑,輕聲的勸著他,「別氣了,不都是這樣的,依著咱們的實力,怕是會更慘的。」
「你放心,日後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受這般委屈。」鳳西樓真的想一巴掌拍死那個老東西,可想他心頭的怒意!
正堂上。
喬飛看著被人請過來的周夫人,微微一笑,福身見禮,「女兒見過娘親。」
「丫頭起來。」
對于喬飛的態度,周夫人很是滿意。
當她身邊所有人都在說,喬飛這丫頭肯定會選擇棄她而不顧的時侯,甚至連槐花幾個都存了這樣的想法時,唯獨她堅定的信任喬飛。
她知道,喬飛不是那樣的人。
特別是在看到喬飛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時。
她便覺得自己猜對了。
喬飛說,她擔心自己。
喬飛說,讓自己保重,不管如何,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周夫人活著,日後她們的機會不是還很多?
活著,才是有希望不是?
從那個時侯起。
從那一天,見到喬飛的那一刻起。
周夫人原本的心思更加堅定了幾分。
她要活著!
活著,好好的活著。
和喬飛在一起。看著喬飛嫁人,生子。
如今,看著喬飛被幾名衙役帶上來,卻是神色坦然,眉眼淡定,盈盈淺笑的上前給她行禮,她心頭一暖,臉上的笑意愈發璀璨幾分,「丫頭起來,娘親連累了你,可娘親如今也不說那些外道的話,是非自在人心。咱們且等著官老爺還娘親一個清白便是。」
「娘親說的是。女兒陪著您。」
誰看了不覺得這是一對親母女?
便是越長青,都不禁咪了下眼——這個女孩子,到底是什麼身份?這一刻,他忽然間覺得自己
有些不了解自己身側生活了十余年的這個繼妻了。
真的只是自己以為的那樣,因為另有內情,所以,周氏才把這個丫頭當成眼珠子般疼著,寵著,而不是因為,周氏和這個丫頭的關系,比如說,親母女?
這個念頭一起,忽然就拋不開。
可越長青卻又不想去想。
試問這個世上,有哪個男人樂意自己頭上的帽子是綠色的?
「周氏,越大公子告你yin穢,有私生女,不配為周府宗婦,本官暫且接下這樁案子,旁邊坐著的乃是你們越家宗中族老,你且說說看,可有什麼辯解可說?」
「妾身正大光明,無話可說。」
官老爺微微皺了下眉,才想著說話,宗老之一黑著臉站起來,「周氏,你可敢和那個賤丫頭滴血認親?」
「有何不敢?」
「只是,若是證實我和她不是親母女,又能如何?」周夫人微微一笑間,抬手指向越成亭,「越大公子,你可要有話說?」
「若她不是你女兒,本公子給你道歉。」
「這不夠。」周夫人微微一笑,眼底卻盡是冷意,不帶半點暖意,把她的名聲給弄的這麼髒,折騰那麼久,就給自己一個道歉?
這天下好事都被你想著了吧。
做夢去吧!
「那你想要做什麼?」
「若是你錯,我要求和你父親和離,日後,我再也不是越家婦!你可敢答應,可能答應?」
「我不答應。」說話的是越長青,臉都黑了,惡狠狠的瞪向周夫人,「你竟然想和我和離,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離開我?」
「我只是實話實說。」周夫人揚揚眉,一聲冷笑,「我的夫君,可以不疼我,可以不疼我,甚至可以為了婆婆而冷落我。可是!」
「可是,我的夫君卻得幫我能撐起一片天!哪怕,這一片天是那樣的小,那樣的弱不經心,可在我看來,只要有,足夠。」
「而你,做到了什麼?」
眼底嘲諷掠過,周夫人抬手指向越成亭,「當你兒子在外頭一再損壞我名聲時,你做了些什麼?你只是听之任之,甚至是由之!」
「你說,我要你這樣的夫君做甚?」
「周氏,你胡鬧。」
周夫人直接無視越長青鐵青,黑沉沉足比鍋底的臉,她扭頭看向主位上的官老爺,「還請老爺給妾身做主。」
「這個,本老爺曉得了。」
驚堂木一拍,他瞪眼看向越成亭,「剛才她的要求,你可答應?」要是不答應,趁早退堂,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這才是最合他心意的!
「回老爺話,我同意!」
「……」
喬飛在一旁挑了下眉,越成亭竟然真的同意滴血驗親?她嘆氣,心里卻是飛快的轉著各種念頭,尋思著對方的有機可乘。
最後,她皺了眉。
到底對方會在哪里動手腳?
「娘,您——」
「丫頭你過來,今個兒,讓咱們母女兩人在這里,就證明給某些人看看。娘說過,你是娘親的義女,娘喜歡你,自然就是喜歡你。」
「女兒知曉。」
官老爺在上面驚堂木又是一拍。
啪,「周氏,喬飛,越成亭,你們三個可都同意滴血驗親,是也不是?」
「回老爺話,是。」
「即這樣,那就驗吧。」
約有一柱香功夫後,有人端來一碗清水,一柄匕首遞給周夫人,衙役挑高了眉,「周夫人,您請。」
「我,我——」
周夫人倒是很麻溜的把血給刺了一滴。
碗里,喬飛也依樣畫葫蘆的刺了一滴進去,在眾人翹首以待的眼神里,兩滴血瞬
間就溶合在一起!
嘩。堂上一片嘩然。
越家族里幾乎都炒鬧起來。
「這個賤人,竟然敢偷人——」
「愧咱們還把她當成宗婦,這個不要臉的。」
「對啊,回頭把她的名字給持出去,不配上咱們的族譜!」
一行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話,喬飛卻是凜然不動,只是眉眼間那一抹凜冽,卻是讓人看的心頭生寒!
她上前兩步,拱手,「老爺,小女有一個請求,還請大老爺成全。」
「你說。」
「我想請官老爺您也在這水里滴入一滴血。」
「啊,為何?」
「還望老爺成全。」
「罷了,依你就是。」那老爺微微起身,走至堂下,手里的匕首合拿起來,輕輕一刺,一滴血落入水中,而後,在大家的眼神注視下,慢慢的,竟然和喬飛,還有周夫人兩人的血徹底溶在了一起。
他大吃一驚,顧不得剛才的傷口,指著那碗,「這,這是怎麼回事,本官和你們,可沒有半點的關系啊。」這位官老爺都快哭出聲來了,不帶這樣的啊。
他真和這對母女沒關系。
為什麼溶的卻是他的血?
「天吶,老爺的鮮血竟然溶進去了。」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
「不可能,我相信老爺。」
這位官老爺臉都黑了,比鍋底都要黑。
你不相信我,可以嗎?
老夫從來都不曾見過喬飛。
更別說有這麼個大的女兒了。
他這會想哭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就不答應這丫頭了。
好好的他審他的案,下來成全什麼啊。
都怪那丫頭!
心里想著,官老爺的臉就沉下來,輕輕一哼,正想出聲,耳邊,听到喬飛輕笑的聲音,「老爺,您這會可相信這滴血驗親之說,有假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水有問題?」
「說不定,有問題的是碗?」喬飛微微一笑,絲毫不看越成亭等人的臉色,站在官老爺的面前侃侃而談,「若是不信我的話,大老爺您大可讓人再端一碗清水來,當然,這是得您絕對信得過的人。或者,最好是大老爺自己去端。」
「好,我自己去!」他還就不信這個邪了。好好的,突然冒出個女兒來?一想到後頭在自家的那個河東獅吼,這位老爺就覺得後背心上全是冷汗——
這回去,搓衣板少跪不了啊。
碗是官老爺自己選的,水是他裝的。
鄭重的端到前堂。
他深深的看了眼喬飛,卻笑著看向周夫人,「周夫人您請。」周氏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剛才,她都差點沒嚇暈過去好不。
不過她倒不是如同那些人想的那樣,自己不是喬飛的親女兒生她心里清楚的很。只是,讓她覺得疑惑的是,難道,因為自己和姐姐是一母同胞,姐姐的女兒是喬飛。
所以,喬飛和自己也有關系。
能把血給溶在一起?
正當她胡思亂想,卻是百思不得其解,更想不出什麼好法子時,喬飛頻頻給她使眼色,那一臉篤定的神情讓她瞬間安定下來。
她就信這個丫頭的又如何?
當听到她請官老爺下來時。
她微微皺了眉。
仍是有些不解喬飛的做法。
可待得看到官老爺的血和自己兩人的溶在一起,周夫人突然心有所悟,她心頭暗自高興,這丫頭,果然是鬼主意一個接一個。
到了這會,周夫人哪里還不知道這水有問題?
看著喬飛,她甚至在想,喬飛到底如何知曉這水有問題的?
可轉而她就拋開。
有什麼好知道的呢。
喬飛能把這事解決,就好了。
官老爺親自去倒了碗水,端過來。
她一滴血刺進去。
盯著看。
半響,兩人的血只是各自的碗邊上打轉。
而後,她總算是長長的舒了口氣。
上席卷而頭,有衙役恭敬回話,「老爺,沒有溶在一起。這血,是分開的。所以,這兩人應該不是親母女。」
「本老爺知道了。」官老爺點眯頭,一拍驚堂木,看向越成亭,「越大公子,這事結果你也看到了,你覺得如何?」
「本公子覺得老爺所說有了結果不是真的。」越成亭微微一笑,並沒有再看滴血驗親一說,直接一指地下跪著的陳氏幾人,「這是這個女人的親祖母,父親,娘一家人,老爺何不問問她們,喬飛是不是當真就是她們的親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