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薩森•莫特森身邊這麼多年,安仲明還會不懂他的行事風格嗎?
明明對花彩璽有那麼一絲好感,才會用卑鄙的手段得到她,卻老是沉浸在被麗莎背叛的陰影中,以為所有女人都跟她一樣貪婪又愛錢,才會對花彩璽那麼惡劣。
現在好了,把花彩璽逼得離開,不想跟他這個喜歡用錢砸女人的爛男人糾纏在一起,搞到最後還不只是他一個人不好過而已,還整日虐待他們這些可憐的員工來發泄情緒。
「老板,你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花小姐?」安仲明觀察老板良久,才開口問。
薩森•莫特森深深的凝望著照片中的那抹笑靨,藍眸泛起一陣溫暖的笑意,想也不想的回答。
「喜歡……」他真的喜歡那個第一眼就教他迷失魂魄的女人,令他變得卑劣,即使不擇手段也要得到她。
在被回憶啃噬得幾乎要心灰意冷時,他終于……找到她了。
「那……那個喜歡,是不是已經越滾越大了,不再只有一點點?」安仲明暗暗吹了聲口哨,努力挖掘老板的心思。
「是。」
只有那份純真無邪的喜歡,被融入更多的七情六欲,當他會為一名女人牽掛的時候,他已經掉進愛情的漩渦中。
他愛她,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她的笑、她的淚、她的溫柔、她的倔強、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已經深深的烙印在腦海里,揮之不去,而他也不想忘記她的點點滴滴。
這是愛上一個女人才會有的,不是嗎?
知道她過得很好,他心底竟升起一股酸澀,因為他過去的浪蕩與惡劣,讓她受傷逃避,對他沒有半點的情意,甚至狠心的不讓他知道她在哪里。
沒有他,她過得好極了!
這個認知,讓他承受不住心痛的跌坐在椅子上。
腦海閃過多年前的片段,那個曾經說要跟他白頭到老的女人,竟用著一張貪婪市儈的嘴臉告訴他,她要去追求更多金的男人。
他心碎的憤吼為什麼,卻得到她一句又一句殘忍的嘲笑與譏諷——
你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麼?T恤、牛仔褲,還有球鞋?跟你交往這麼多年,連一個珠寶首飾都沒有買給我過,你這麼窮,我才不想跟你結婚呢!
你看看我手上戴的這個戒指,杰克說這是Tiffany本季限量款的,價值不菲呢!
你從來都不踫我,我也有我的生理需求,你以為我是修女嗎?每次要跟你,你老是拿什麼尊重我的話當借口,听了就很不爽!所以我只能私底下與杰克偷偷在一起,每次他都把我弄得好舒服,不像你都只顧著讀書打上,一點都不顧慮我的感受!
像你這麼窮,又這麼死板的男人,我才不可能嫁給你呢!
那一句又一句的冷嘲熱諷,將他苦心經營多年的感情狠狠撕碎,從此之後,他不再相信女人,也不願再當紳士。
他開始放縱自己,女人玩過一個又一個,撒錢的程度令人咋舌,從不曾交付過真心,放蕩的程度令雙親感到驚恐,以為他是不是被下了詛咒,不然怎麼會一夕之間變了個人?
每當他想起那晚麗莎所說的每一句話,他對女人都是貪婪yin蕩的生物這個認知就更加根深柢固,心頭的傷痕就更痛上幾分。
當他在香港遇見花彩璽時,那驚為天人的獨特氣質與嬌美的容顏,讓他毫不猶豫的采取手段,想得到她的決心強烈得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她高傲的拒絕不僅沒有打消他想要她的念頭,甚至在台灣再一次相遇時,他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上帝安排讓她掉進他編織的陷阱里。
于是他惡劣的耍了點手段,逼她不得不來向他低頭,讓他能恣意的欺侮她,狂放的她,殘忍的剝除她渾身傲骨,就是想逼她對他心甘情願的服從。
但他卻沒有想到,那初見她時的悸動,竟已經在他心底埋下感情的種子。
當那顆名為愛情的種子悄悄的發芽時,他對她做了什麼?他竟以為她的屈服可以讓他的大男人鞋獲得滿足。
于是他笑著對她說出一句又一句傷人的話,每當她咬唇倔強的不願讓淚水滴落時,他竟變態的感到一絲絲的快意。
然而在得到快意以後,其實更多的是茫然與孤寂。
折磨她,欺侮她,蹂躪她的身子,殘酷的拆下她的自尊踐踏于地……這些,就是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是他將她逼到絕境,自以為是的朝她伸出救援的手,實則是將她推向另一個地獄。
她會激烈的抗拒他,也是情有可原。
想到她憤恨的瞪視,那曾經與世無爭,為了守護雙親的夢想而咬牙承受他給予一切難關的單純女人,竟被他的自以為是踐踏到只剩下難堪的淚水。
如今,她在她的世界里生活得那麼好,笑容美好得連他都不忍去打擾,那麼……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除去因她而起的痛楚?
是強勢霸道的入侵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穩生活?抑或是就這樣讓她快樂的生活在屬于她的世界里?
薩森•莫特森越來越迷惘了。
第9章(1)
在偏僻狄花村里,許多老人家活到這把年紀,可從來沒有看過黑到發亮的轎車開來村子里過。
從那輛黑色轎車開進桃花村,就有一堆老人家瞪大老眼,看著它開進一條偏僻的巷子里頭,仔細一瞧,那條巷子不就是往金開的毛線專賣店的路?
車子在距離毛線專賣店約五十公尺處停下,西裝筆挺的男人下了車,藏在黑色墨鏡下的藍眸凝望著陳舊的招牌上的五個大字。
毛線專賣店。
安仲明說的就是這里吧?
薩森•莫特森神色復雜的望著不遠處坐在矮凳上的幾名老人家,他們各個都拿著一雙好奇的老眼瞧著他,對他這個穿著一襲黑色西裝的外來人似乎帶點戒心。
「那個人是誰家的親戚,怎麼一直往我們這里看?」
「老張,是你的親戚嗎?我覺得他一直在看你呢!」
「才不是我,我根本不認識開黑頭轎車的有錢人啦!我覺得他好像是在看阿金。」
背對著他們口中的那個不知是誰家親戚的男人,金這才停下打毛衣的動作,緩慢的挪動身體,推了推老花眼,看了眼站得筆直的男子。
「我不認識他。」金搖搖頭,轉過身子繼續打著毛衣。天氣越來越冷,氣象報告說有寒流要來,她想打件毛衣給小璽穿。
既然老板都說不認識,幾個老人家就沒有人繼續猜下去,大伙兒又把注意力放在手邊的工作。
雖然听不清楚老人們在說些什麼,但薩森•莫特森大略也猜得出來他們在討論自己,于是他邁步往毛線專賣店走去,藍眸往店里頭望去,並沒有看到思念的人兒。
于是他淡淡的朝老人們問︰「請問花彩璽在嗎?」視線仍停留在店里。
他有強烈的預感,讓他相思欲狂的女人,就在這里。
老人們听到是來找小璽的,紛紛停下手邊的工作,再一次拿好奇的眼神看著男人。
「你速誰?找小璽有什麼速?」操著一口台灣國語的李阿公問,覺得眼前這男人不太好相處,會不會是來找小璽的麻煩?
薩森,莫特森听到李阿公膽灣國語,忍不住擰眉,因為他听不懂老人在說什麼。
「阿你怎麼不收話?」李阿公也擰起白眉,覺得這年輕人越看越奇怪,于是也站起身,眉目凝聚著戒備。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只要找花彩璽。」薩森,莫特森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與老人的距離,並不想惹是生非。
「小璽去辦點事情,可能要一陣子才會回來。」金拉住李阿公,暗示他別太激動,並對著陌生男人說道。
金算是小鎮上少數幾個會說國語的老人,因為去世的丈夫是抗戰結束後來到台灣的軍人,久而久之也會說一口標準的國語。
「是嗎……」失落頓時襲上心頭,薩森,莫特森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