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勇敢的巴斯卡殿下,您的結盟建議讓我感到非常的榮幸,我也要感謝您在保護我姐姐中做出的杰出貢獻。不過我想我們應該先趕去支援我軍的南翼陣地,里外夾擊將我們剩余的敵人打垮,這才是目前我們應該做的工作,至于文案問題我想應該放一放的。」
巴斯卡的奇怪舉動讓海德有點糊涂又有點想發笑,不過這年輕的神眷者還是盡可能得體的做出了回答。事實上,他並不記得這支軍隊中還有一名矮人的王儲。在哈爾科夫的幾次貴族宴會上都沒有人看到,也沒有人提起過什麼「黑岩山脈第三高峰的古老王國第一王儲巴斯卡殿下」。
而且,前幾天他曾隨口向聯隊長將軍問到過部隊中的矮人的事,想了解一下他們來自哪些矮人王國,是否是正規部隊。但那來自瑞克皇庭的老將軍告訴海德,這里沒有什麼正規矮人王國的部隊。至高王陛下派來的貴族精銳跟隨帝國禁軍行動,而那著名的屠戮者王國志願軍在前一段時間已經隨楊元帥的大軍團北上了。至于這里的矮人,都是一些在帝國或基斯里夫南方游蕩的技師和佣兵而已。
這樣看來,「巴斯卡殿下」的身份是值得懷疑的。不過海德也並不想計較這些,畢竟他的靈魂的潛意識深處還是彭華的心,沒有什麼等級和血統的概念。不管怎樣,這自稱巴斯卡殿下的矮人在保護自己的表姐上是有功的,在對戰局的貢獻上也是有功的。海德還需要謝謝他才對。
「高貴的海德殿下,您不會拒絕我以石頭為誓做出的結盟請求吧!為什麼這世界上總是有那樣多沒有長遠眼光的人呢!難道我的仇恨之書又要翻開嗎?啊,這無知的世界!啊!這悲劇的……」
看到海德沒有接過自己遞來的羊皮紙,而是打算重新上馬後,這年輕而邋遢的矮人立刻用哭腔大聲的叫喊起來。他用帶著鐵釘的皮革拳套猛擊自己陳舊而堅厚的瓖邊胸甲,發出敲鑼一樣的巨大聲音,顯得頗為憤恨的樣子。
「高貴的殿下,我的同居人不小心喝了變質的葡萄酒發羊角風了,請您千萬不要在意!現在我向您誠摯的道歉!」
巴斯卡的話被迅速的打斷了,一塊滿是灰塵的破爛手帕塞住了他噴吐唾沫的大嘴。露茜閃電般的沖了過來,制止了她怪脾氣的情人。
「他的胡言亂語您千萬不要放在心里!事實上,他只是一個愛看不值錢的麻紙套印騎士小說的游蕩矮人佣兵兼鐵匠而已!我相信高貴的殿下您一定不會和渺小的他計較的!」
這身材小巧,擁有豐滿胸部的女孩單膝跪下,一邊吻著海德的手,一邊急急忙忙的對巴斯卡的胡言亂語進行解釋。她的胸口急切的起伏著,棕色的大眼楮里滿是著急的光。
「尊敬的小姐,您不用這樣緊張的,我很喜歡巴斯卡殿下的幽默。至于這同盟協議的問題,等這仗打完以後,我會認真考慮去簽署的。應該說,這是第一次有人要和我簽署正式同盟協議的,我也感到很榮幸的。」
海德禁不住笑了起來,戰火中有這樣的輕松一刻實在太難得了。巴斯卡實在是個有趣的矮人,應該是可以成為朋友的。雖然巴斯卡可能是一個假冒的王儲,難道海德自己就是一個真正的王子嗎?事實上,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沒有騎士也沒有領地的公國第三王子罷了。
「感謝您原諒巴斯卡的冒昧,親愛的殿下!」
有著半棕半金特殊發色的小個子女孩高興的叫了起來。為了表示敬意,她再次在海德的鐵手套上用力親了一下,棕色的大眼楮里滿是興奮的光。
「高貴的殿下,感謝您同意和我巴斯卡殿下簽署神聖的同盟條約!從此巴斯卡的勇士就是殿下的勇士,巴斯卡的國土永遠對殿下您熱情的開放!當然了,我相信殿下一定也會用您高貴的寶劍對我的復國事業進行兄弟般的幫助的,是吧?」
矮人巴斯卡閃電般的吐出了手帕,然後盡可能的用一個做作而搞笑的禮節對海德做出了回答,但因為過于激動,重心不穩,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把那斷角的頭盔也飛了出去,頓時引起了一片笑聲。芙蕾笑的快要從馬背上跌下來了,她美麗的臉頰都變成了紅色。
「尊貴的海德殿下,其實巴斯卡先生和露茜小姐在我們部隊里平時經常客串喜劇演員的。戰局太過慘烈了,所以他們希望讓殿下和勇士們都輕松一下,緩解一下壓抑的心情。恩,就是如此,希望殿下您看的還滿意。」
看到氣氛很好,首領軍士安德魯立刻抓住時機進行圓場工作,這位出色戟兵的談吐技巧和他使用戰戟的技藝一樣出色。
「恩,我很滿意的。兩位大師的藝術水準讓我感動極了。」
海德簡單的回答了安德魯的話,然後縱身躍上了馬鞍。現在已經沒有太多時間進行戲劇表演了,和敵軍的最後決戰就將打響,每一點力量都應該投入那決死的戰斗中去。
「各位英勇的戰友,不用多耽誤了,跟著我……」
但海德的號召聲突然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這聲音來自特南的方向。
「好困啊!我做了一個噩夢嗎?等等,為什麼還有點溫暖呢?」
隨著這慵懶的聲音,凱瑟琳像初醒的貓咪那樣將一條白晰的手臂伸了出來。剛才的戰火並沒有驚醒她,如今這美麗的南國公主卻在特南的懷中醒來了。芙蕾對海德擠了擠眼楮,然後看著凱瑟琳笑了起來。海德也不由得欣慰的呼了口氣,凱瑟琳能恢復的這樣快,不管怎麼說都是值得高興的。
「啊,特南!你這壞蛋是在做什麼呀!你是什麼意思!你難道要圖謀不軌嗎!來人啊!」
祥和的氣氛一瞬間就消失了,凱瑟琳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是特南的臉。這衣著暴露的公主戰法師發現自己是被人抱在懷中後,立刻用高八度的聲音尖叫起來,從臉到肩頭都變成了紅色。她縴細的手臂猛捶著特南的胸,一不小心還打中了特南那胸口上的傷口,這讓特南的眉毛稍稍抽動了一下。
「我的姐姐,是英勇的特南閣下在混沌的刀劍下拯救了你的生命,所以您請不要繼續丟人了的比較好。」
海德看不下去了,他撥轉馬頭沖到特南的面前,一把抓住了那正在像生氣的貓咪那樣亂抓的凱瑟琳的手腕。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凱瑟琳的不知所謂讓他有些生氣。事實上,這刁蠻的表姐要是像當初對付自己那樣也給特南一個熔鑄金屬法術,那可就真好看了!
「這……恩?」
海德的聲音帶著怒意,這讓凱瑟琳下意識的縮起了身體。雖然她一貫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對海德還是有一點潛意識里的畏懼。她揉揉眼楮,鼓著通紅的臉頰看了看周圍那一片狼藉的陣地與橫七豎八血肉模糊的敵我兩軍尸體,以及遠處那翻倒的炮車,焦黑的彈坑,突然一下子呆住了。很明顯,這美麗的公主已經明白了剛剛發生了什麼。
「特南,謝謝你……但你來的為什麼這樣遲!為什麼這樣遲!」
這金甲的美麗女孩聲音變的很小,她抬起頭來望著特南浴血的臉,猛的哭了起來。
「圖巴羅的勇士們都死了嗎?真的都死了嗎?這就是真正的戰場嗎?告訴我!特南!」
她將紅發的頭深深的埋在特南寬厚的胸膛上,她的手緊緊環抱在特南雄偉的身軀,聲音里滿是傷心和委屈。炮陣地上的炮手都是她從圖巴羅千里迢迢帶來的部下,如今卻只剩下了一堆馬蹄下被踐踏的血肉模糊的尸體,連面孔也很難分清了。巨大的沖擊與震撼環繞著這女孩的心,她盡管是被稱為天才的金屬系法師,但畢竟還只是一個第一次經歷戰場恐怖的人。
「是的,這就是戰場。我尊敬的凱瑟琳殿下,這就是您一直要讓我帶您去見識的戰場!看著這些吧,他們是圖巴羅不朽的勇士,他們的靈魂將在神聖女武神的引導下升入至高的天堂。」
特南是沉默的,但另一個聲音做出了回答。手持雙劍的圖巴羅御劍總監西塞羅策馬而來,他的聲音與他的表情一樣的沉重。這矮個子的老人的頭盔已經消失,臉頰和頭發上滿是血污,看起來很是疲憊的樣子。
「西塞羅爺爺……我很怕……」
凱瑟琳的聲音突然變得很細很小,好像變成了一個年幼的小女孩一般。那刁蠻而勇敢的金甲公主似乎在瞬間消失了,如今的凱瑟琳更像是一只受驚的小貓,連對西塞羅的稱呼也發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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