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不見到盧夫人,雲皎發現盧夫人憔悴了很多,厚厚的脂粉遮擋不住倦容,堆起的笑意藏不住心中流露出的黯然。♀在大宅院中生存,真不容易。
看到雲皎跟盧夫人談話,跟隨的人識趣地退開到旁邊,只有凌姑依然跟隨在雲皎的身邊,不聲不響,對于雲皎的盧夫人的談話置若罔聞。
雲皎看到在旁邊只有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玩耍,知道仇大公子去學堂中念書了,就隨便問︰「大公子上學堂了,在那里過得可好?」
一個多月不見到盧夫人,雲皎發現盧夫人憔悴了很多,厚厚的脂粉遮擋不住倦容,堆起的笑意藏不住心中流露出的黯然。在大宅院中生存,真不容易。
看到雲皎跟盧夫人談話,跟隨的人識趣地退開到旁邊,只有凌姑依然跟隨在雲皎的身邊,不聲不響,對于雲皎的盧夫人的談話置若罔聞。
盧夫人聞言,黯然神傷地嘆息︰「是個不成才的東西。昨天在學堂里搗亂,被先生狠狠地責罰一頓,還叫我們去領人回來。後來還是听說是景老爺的親戚。先生才勉強收回成命,讓他在那里繼續念書
雲皎心中暗暗地想,仇大公子念書不好,他們背著景少謙和自己拿出景少謙威名來威懾先生,叫先生繼續收留,可以理解,可以天下父母心。可千萬別養成習慣,在外面做什麼事都打出景少謙的名頭,就不好辦了。
雲皎跟盧夫人正在閑話,仇大小姐跟仇二公子手中不知道捧了什麼,跑到李姨娘的身邊。要拋到李姨娘的脖子上。李姨娘撥腿就跑,向雲皎這邊跑來。兩個小孩子在她的身後追逐,分頭包抄。
李姨娘跑到雲皎跟前時,摔個跟頭。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趕來,將手中的東西全都拋到她的脖子上。
雲皎往李姨娘的脖子上瞧,原來兩個小孩子拋到李姨娘脖子上的,是一些蟲子,有一條竟然是毛毛蟲,毛絨絨的身子在李姨娘的脖子上爬過,雲皎看得身體上又冒出肌皮疙瘩,太恐怖了。這兩個小孩,做得太出格了,得教訓才是。雲皎望向盧夫人,後者正望向遠方,似乎對于身邊的事情一無所知。
李姨娘尖叫著,淚水已經流出,不斷地從脖子上拿下爬動的蟲子,跟隨李姨娘的小丫頭上前幫忙。
跟隨盧夫人來的人在旁邊看熱鬧,擺出一副旁觀者的模樣。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在旁邊以勝利的姿態拍手,又叫又笑。擺明了,就是以捉弄李姨娘為樂。
凌姑用眼楮向雲皎示意,欲上前幫忙。雲皎搖頭,別人的家事,少參合的好,看盧夫人扭頭望向一邊不理睬,其實就是在縱容兩個小孩戲弄李姨娘。
李姨娘從脖子上捉下一條又一條的小青蟲,當她從脖子上捉下可怕的毛毛蟲時,尖叫著扔掉,憤怒地盯住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
雲皎注意到,李姨娘的脖子上紅腫一片,此時一定是又癢又痛。雲皎同情地看李姨娘,身為別人家中的小妾,日子真不好過。
仇大小姐瞧瞧母親,母親看都不看一眼,無形中像在鼓勵自己,就順手從身邊的花盆中擼下一把花瓣和葉子,嬉笑著拋到李姨娘頭上。仇二公子跟著學樣。將花瓣和葉子扔到李姨娘身上。
李娘娘瘋一樣從地上爬起來,沖上去給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每人一耳光,狠狠地罵︰「我叫你扔,我叫你扔
挨了打的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不甘心,奮起反擊。仇大小姐從旁邊撥下一棵鮮花,當作武器,向李姨娘的臉上打去。仇二公子上去咬定李姨娘的手腕不松口。
後花園里頓時成了戰場,三個人混戰起來。李姨娘不時偷偷地望盧夫人,不敢大打出手。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可是拚命一樣,十分地凶猛。
周圍的鮮花遭了殃,有的被撞倒了,有的被踏壞了,有的被折斷了當作武器使用。
雲皎心疼地望向被毀壞的鮮花,改造後花園的念頭消失了。只要這仇洪良一家子還在景府,這種戰爭以後還會有的,精心修飾後花園,只是白費勁。
李姨娘吃虧次數多了,不再手下留情,用力地扭打兩個小孩。
「夠了,鬧到什麼時候。一個大人,跟小孩子鬧,也不怕別人笑話盧夫人終于出聲阻止了。
混戰結束了。
李姨娘含淚,不斷地抓脖子,卻是越抓越癢,脖子上紅腫一片。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撲到盧夫人懷中,哭訴李姨娘欺負了他們。盧夫人心疼地撫模兩個小孩臉上的掌印。
「盧夫人,讓奴婢帶表小姐和表少爺去上藥服侍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的丫頭小心翼翼地上前。
「不,不用,先留下,等到今天晚上再上藥也不遲盧夫人出人意料地不讓丫頭給兩個小孩上藥。?眾人都不能理解,盧夫人看到小孩臉上的傷痕是心疼得很,又為什麼不讓上藥?
「我家老爺今天不在家,我要留到晚上讓他看,讓他知道那個狐狸精打了孩子等到眾人散開後,盧夫人才悄悄地告訴雲皎。
原來如此。仇洪良不在家,所以盧夫人縱容孩子捉弄李姨娘,還要留下李姨娘打孩子的罪證,供仇洪良欣賞。
「我家的這個媚兒(仇洪良稱李姨娘為媚兒),來了兩年多,我對于她毫無辦法。景老爺的媚兒(知府大人送的丫頭),夫人你是不出一個月就驅逐出門。對付這些狐狸精,我是遠遠不及你呀
呃,你佩服我?雲皎瞪大眼——
這天清早,女乃媽說身體很不舒服。♀搬出玉馨院回下人房養病。
「子軒乖,不哭了。子軒听話,不哭了,哦——雲皎懷抱小家伙,在玉馨院內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她用手輕輕地拍打小家伙的背部,用極其溫柔的話語安撫哇哇大哭的小家伙。
小家伙不能體諒母親的良苦用心,閉緊雙眼,亮開嗓子哇哇地大哭,他哭得太賣力了,以致小腦袋上、小身子上全都汗津津的。
雲皎的心被這沒完沒了的啼哭震得亂了方寸,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整個身心全都聚集在這個小家伙身了,輕輕地拍打他,溫柔地撫慰他。
唉,一定是習慣了吃女乃,突然間沒有女乃吃,他不能忍受。
雲皎疼愛地注視懷中這個哇哇啼哭的小家伙,極盡耐心地撫慰他,讓他感受到母親的溫柔,試圖讓小家伙安靜下來。
晴兒緊跟在旁邊。不停地給小家伙擦拭汗水,她手中的手帕已經濕潤。這樣小的身子,竟然出如此多的汗,真是罕見。
凌姑在旁邊,無助地看望這個啼哭的小家伙,無可奈何地嘆氣。要是眼前是凶惡的刺客,凌姑可以從容不迫地還擊,面對一個哇哇大哭的小嬰兒,凌姑唯有干瞪眼的份了。
周媽端來一小半碗熬得爛爛的稀粥,輕輕地吹著,走到廣玉蘭花樹下放到小幾上,向小家伙伸開了雙手︰「來,小少爺別哭了,今天我們改為喝粥了,甜甜的,很好喝
雲皎將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放到周**懷中。
一小勺子的稀粥喂到小家伙的嘴里,小家伙咂著小嘴,停止了啼哭。繼而,小家伙連續喝了幾勺子的稀粥,那不停咂嘴的小模樣,像是很滿足,他不再啼哭,眼眶里有亮晶晶的淚珠在轉動,偶爾滴落地上。
這小家伙剛才一定是餓壞了,現在有了吃的,就不再哭鬧。可憐的小家伙,女乃媽身體不好。你也跟隨著受罪。
雲皎蹲體,憐憫地望這個含著淚喝粥的小家伙,流露出欣慰的笑。可愛的小寶貝,你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母親的心靈,你是母親心中那根敏感的弦。
凌姑和晴兒等人圍在旁邊看,歡樂地欣賞小家伙喝稀粥。
「哇——」的一聲,小家伙張開小嘴巴,將剛剛喝進去的稀粥全部都嘔吐出來了。
圍看的人全都傻了眼,笑容凝結在臉上。
晴兒和蓮兒連忙擦拭髒物。
雲皎不安地觀察一身大汗、臉色蒼白的小家伙,擔心地問︰「周媽,你說孩子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周媽不太在意,她輕輕地拍打小家伙的後背,用白開水給小家伙瀨口,繼續給小家伙喂稀粥。周媽告訴雲皎︰「小少爺第一次喝粥,腸胃不習慣,嘔吐是有的
可是,小家伙一次又一次地嘔吐,將喂他的稀粥全部都吐出來了。
看到孩子難受的模樣,雲皎的心中難過極了,真恨不能代替孩子受這種罪。雲皎的疑心更大︰「周媽,孩子怎麼會吐個不停?」
周媽停止喂粥。擔憂地望懷中的小家伙︰「情況不妙,夫人,小少爺可能真是身體不舒服
孩子身體不好,母親的心中堵得慌。
雲皎難受地接過小家伙,叫晴兒找來小家伙的干淨衣服,換上了要帶小家伙去回春堂給周玉卿診治。
晴兒提醒︰「夫人,女乃媽身體不好,府上請了謝大夫來,不如先叫謝大夫來給小少爺瞧瞧,看謝大夫怎樣說?」
急于要給小家伙看病的雲皎同意了,這謝大夫是清州城中有名的大夫,在雲皎到來之前,景府上下的人有病,都是請他來診治的。
蓮兒跑去院門外傳話,周媽、凌姑和晴兒都憂心忡忡地望啼哭不停的小家伙。
謝大夫來了,這個儒雅的中年大夫給小家伙把脈,又看了小家伙的舌頭和眼楮,不在意地說︰「沒什麼,是受了風寒,喝點藥就沒事了
「大夫,受風寒的人應該會流鼻涕,話音梗塞,我的孩子根本就沒有這些跡象,怎麼會是得風寒的?」雲皎疑惑地詢問。
雲皎曾經跟隨周靜南學過醫,基本的醫學常識是懂得的,她對謝大夫的診斷有質疑。
謝大夫悚然一驚,他沒有想到雲皎懂醫術,收起隨意的態度,腦筋飛快地轉動後。鎮定地回答說︰「夫人,流鼻涕、話音梗塞只是一般的風寒臨床表現,小少爺想來是昨天夜里受涼,病勢急,就跟一般的風寒不一樣了
「原來是這樣雲皎不再多說,她審視這謝大夫,發現這謝大夫似乎目光閃爍不定,不敢與自己對視。
謝大夫留下藥方,匆匆地走了。
雲皎拿起藥方觀看,眼前浮現出謝大夫閃爍不定的目光,疑心重重,她苦惱地皺眉思忖,果斷地拿藥方對晴兒說︰「叫人拿這藥方去抓藥,同時派人去回春堂接周小姐來,讓她再給孩子診斷雲皎不敢完全相信謝大夫,又擔心誤了孩子的治療,周玉卿來到後要是對謝大夫的藥方沒有質疑,可以馬上給孩子熬藥。
等待,是最難以煎熬的。
雲皎懷抱孩子,在玉馨院內來回走動,用盡了辦法都沒有讓小家伙停止啼哭。這一聲聲的啼哭,緊緊地揪住雲皎的心,雲皎的心跟隨這啼哭聲在顫抖。在哭泣。
「孩子,我的小寶貝,你可千萬不要出什麼意外雲皎的心里在暗暗地祈求,祈求懷中的小家伙平安無事。
心急如焚的雲皎,竭力克制內心的焦慮,用極其溫柔的語言撫慰懷中的孩子,不停地向玉馨院的門口張望,盼望著,盼望著。雲皎渴望周玉卿的身影早點出現。雲皎心中想,周玉卿來到,就能夠確定孩子得了什麼病。就能夠及時地對癥下藥,孩子就能夠月兌離危險了。
玉馨院內的所有人都急得團團轉。晴兒和蓮兒不時跑出院門外張望,希望早點看到周玉卿的的身影。
晴兒急匆匆地從外面起來,憂愁地對雲皎說︰「夫人,去請周小姐的人回來了,說是周小姐已經回鄉下了,去的人另外請了一位老大夫,是否請老大夫來給小少爺診治?」
雲皎最依賴的周玉卿居然不在清州城,讓雲皎的心更加的陰郁,勉強說︰「請老位老大夫來
老大夫給小家伙仔細地診斷,最後肯定地說︰「夫人,這孩子是中毒了
中毒了?!
仿佛晴空響起一個霹靂,震得玉馨院內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僵在當場。
怎麼可能?孩子中毒了!
雲皎難以接受這個現實,身體搖晃差點摔倒,凌姑一步沖過來,將雲皎連帶小家伙一起抱住,急聲說︰「夫人,注意,別摔了孩子
周媽接過孩子,抱在懷中,急急地問老大夫︰「大夫,你知道小少爺是中毒,一定有解毒的方法了,快救救我們小少爺
孩子突然中毒了,雲皎震驚、悲痛欲絕,她不能置信︰「大夫,這孩子一直呆在這院子中,有人看護,他除了吃女乃什麼都不吃,怎麼可能會中毒的?」
老大夫同情地看這個傷心的年輕母親,安慰她說︰「夫人,我查看一下中的是什麼毒,盡快給小少爺解毒
雲皎抑制住心中的傷痛,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點點頭,懷著希望等待著。其他的人。無不滿臉的焦急。
老大夫叫把小家伙放到床上,月兌光了衣服察看女敕黃的小身體,沒有發現可疑之處。當老大夫听說小家伙的女乃媽今天恰好生病時,眼楮一亮,叫快請女乃媽來。女乃媽來到,老大夫給女乃媽檢查後大失所望,經過半天的調養,女乃**身體已經基本痊愈了,老大夫沒有發現女乃媽有中毒的跡象。
「夫人,檢查不出中什麼毒,老朽不敢開藥方,還請另請高明老大夫失望地走了。
雲皎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吩咐人再出請幾個大夫來給孩子看病,同時派人去叫景少謙回來。雲皎的心亂極了,這個柔弱的小生命,是自己辛辛苦苦孕育來了,他要是出什麼意外,自己以後的生活就知道怎麼過。
雲皎已經習慣了有孩子的生活,空閑之際看看孩子可愛的小臉,耳邊回響孩子嬌女敕的啼哭,每一天都過得很充實,快樂無比。
迎面吹來的風是這樣的陰冷,天空上的太陽變得黯然無光,世上的一切事物在雲皎的眼中變得陰晦。孩子身體不好,世上的一切都不再美好了。
景少謙趕回到玉馨院,看到一群人坐在廣玉蘭花樹下,周媽抱住小家伙,三個大夫輪流給小家伙看病,互相交流著看法。雲皎坐在一邊,憂傷地望向周媽懷中的孩子,偶爾用期待的目光看三個大夫,盼望著他們診斷出小家伙中的是什麼毒,及早對癥下藥。孩子病急,雲皎焦慮得吃不下飯,總是害怕孩子有意外。
「老爺,我們的孩子他……」雲皎哽咽著說不下去,在眼中打轉了許久的淚珠滾落下來,用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痛哭。
景少謙緊靠雲皎坐下,大手落在雲皎的肩膀上,溫和地說︰「夫人,別難過了,孩子會好起來的其實,景少謙的心中同樣的傷痛,他只從幾個大夫的神色就可以看出,孩子病情嚴重,情況很不妙,習慣于駕馭一切的他,壓抑心中的悲痛,保持鎮定自若,冷靜地處理一切。
三位大夫看到景少謙,面露畏懼,輪流給小家伙把過脈,問過小家伙的起食飲居,低聲商討一番後,面露難色地對景少謙說︰「景老爺,小人實在不能判定小少爺中的是什麼毒,不敢輕易下藥。還請景老爺另請高明
在景少謙陰郁的注視下,三位大夫戰戰兢兢地離開了玉馨院。
又來了一位大夫,仍是不能斷定小子軒中的是什麼毒。
不知不覺中,已到下午。
小家伙的病情是越來越嚴重,嘔吐沒有好轉,又添了月復瀉,全身水汗不止,啼哭聲逐漸微弱。
雲皎哭得淚人一樣,不顧污穢,支持親自抱小家伙,總擔心孩子會離開自己而去。雲皎泣不成聲,淚眼模糊在望懷中氣息奄奄的孩子,傷心極了。
這是自己孕育的小生命,是自己的珍寶,自己將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他帶給了自己歡樂,他在自己的身邊不過是一個多月,他要是有什麼意外,雲皎知道自己的歡樂就到了盡頭了。
景少謙陰霾著臉,指揮人再出找大夫,懸賞重金給小子軒治病。景少謙看到奄奄一息的小兒子和傷心欲絕的夫人,心亂如麻。有了這小兒子後,夫人一心一意照料孩子,料理家務事,不再有離開的念頭。小兒子要是有意外,來之不易的溫馨生活將會隨之而去。
「**,是誰下的毒,讓老子挖出來,老子將他活埋了景少謙心中狠狠地想著,一雙大拳頭捏得緊緊的。
新的大夫沒有到來。
小子軒的氣息更加微弱,玉馨院漸漸地陷入了悲痛、絕望之中。
雲皎是哭得兩眼紅腫,一顆心早就碎了,驚恐緊緊地吞噬了她的心。難道,孩子就這樣沒有希望了?她真不甘心,剛剛體驗到做母親的快樂,轉眼間這幸福就消失了。
周媽、凌姑等人都暗暗垂淚。
李安岩旋風一般從外面沖進來,顧不上向景少謙和雲皎行禮,急匆匆地對雲皎和景少謙說︰「快,將孩子送去回春堂,孩子有救了。剛才我在回春堂外面轉,看到周神醫就坐在店堂里
「真的?」
周神醫,是患病者眼中的救星。周神醫就在清州城,使在場的人精神為之一振,都看到了希望。
「安岩哥,這是真的?」
雲皎驚喜地抬頭望李安岩,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只要是周靜南本人在清州城,小子軒就有救了。
景少謙喜出望外地看李安岩,這驚喜來得太突然了,他同樣不能相信。
「老爺,夫人,千真萬確,我親眼目睹周公子周神醫就端坐在回春堂內。我剛才進來前已經叫人備下馬車,趕快將小少爺帶去,不要再拖延了李安岩注目雲皎懷中奄奄一息的孩子,催促著。
「快,夫人,我們帶孩子去回春堂。這下子好了,孩子有救了景少謙一手抱過孩子,一手拉住雲皎往外奔跑——
雲皎懷抱孩子,走到回春堂的門口。一眼看到櫃台前挺立一個高大俊秀的身影,這個身影是這樣的熟悉。
「靜南哥——」雲皎驚喜極了,快步走向這個熟悉的身影。
周靜南聞聲向外望,看到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俏麗的臉孔,這是一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此時,這張臉孔憔悴得叫周靜南心疼,她的呼喚聲仍是這樣的親切,她一定無時不在思念自己。
周玉海站立原地,靜靜地看雲皎向他走來,眼楮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恍惚中,就像回到了從前,滿懷柔情地站在仙女潭前,看雲皎向自己走來。
雲皎欣喜若狂地走向周靜南。這個英俊瀟灑的男子,一年前讓自己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幻想,如今他又給自己這顆陰晦的心送來了希望。有了他,懷中的孩子就有希望獲救了。
雲皎站在周靜南眼前,悲喜交集,晶瑩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嘴唇微微地顫動︰「靜南哥,救救我的孩子
周靜南這才注意到。雲皎懷中抱個奄奄一息的嬰兒,這個嬰兒已經極度微弱,沒有力氣啼哭,只是不時地抽噎著,讓人感覺到他的痛苦。雲皎的身邊,矗立著高大強悍的景少謙,一雙眼楮灼灼逼人。
她的喜悅,並不是因為看到自己,只是因為自己可以拯救她懷中的嬰兒,而那個嬰兒,是她跟景爺共同孕育的。認清了這些,周靜南有種受騙上當的刺痛。
「周公子,請你救救我的孩子景少謙緊靠雲皎站立,大手作保護狀地攙扶抱嬰兒的雲皎,充滿希望地看這個素有「神醫」之稱的人。
「靜南哥,救救我的孩子。他快不行了雲皎不能體會周靜南此刻的心情,她含淚的眼楮中放射出希冀的光芒。雲皎的心中在想,周靜南醫術高超,他定能夠妙手回春,讓自己的孩子轉危為安。
周靜南眼中的光彩消失了,他冷漠地瞥見雲皎懷中的嬰兒氣息極其微弱,看得出這嬰兒正處于生死攸關的時刻。要是其他的嬰兒,周靜南會毫不猶豫地伸手救治,可是一想到是雲皎和景爺共同孕育的孩子,周靜南就對這個嬰兒十分地厭惡。
周靜南皺眉,冷淡地看抱嬰兒的人︰「謝夫人,在下技短。無能為力
一聲謝夫人,將雲皎跟周靜南間的距離變得很遙遠。雲皎看到周靜南眼中的冷漠,意識到眼前這個風采依舊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不再是與自己親密無間的人,自從自己拒絕跟他一起私奔時,兩個人間就已經注定成了路人。或者,連路人都不如。
「周公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不能沒有他呀。要是你不救他,這清州城中再也沒有人能夠救治他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敏感的雲皎,猜測出周靜南是在故意刁難,悲傷得淚水漣漣,含悲懇求昔日的情人。明明知道周靜南不想醫治自己的孩子,雲皎仍不得不哀聲乞求,過去兩個人間卿卿我我,現在要低聲下氣地相求,雲皎的心中不免有種屈辱之感。
為了孩子能夠存活下來,雲皎拋棄了自尊,不停地苦苦哀求。此刻,叫雲皎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孩子的平安。雲皎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周靜南陰郁的目光停留在雲皎哭紅的眼楮上,內心里正在救與不救中搖擺不定。
景少謙看出周靜南在猶豫不決,誤以為周靜南在提高診費,他知道周神醫的診費向來高得嚇人。景少謙慷慨地說︰「周公子,只要你救活我的孩子,診費要多少都可以
景少謙的慷慨,在周靜南听來卻是在炫耀財富。
周靜南高貴的自尊心頓時受到了傷害,周靜南要這名震江湖的景爺知道,並不是有了銀子,就能一切稱心如意。
「景老爺,並非我周某人索要診費,而是這孩子中毒太深,我周某人回天乏術呀周靜南的聲音,帶著一絲的惋惜,似在嘆息這嬰兒的過早夭折。
什麼?!雲皎和景少謙同時瞪眼望周靜南,身體僵化,血液停止了流動。
雲皎驚恐萬狀地直直地盯住周靜南英俊的臉龐,希望是剛才自己听錯了︰「周公子,你說我的孩子已經沒有辦法醫治了?」
目不轉楮地盯視昔日的情人,雲皎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專注地等待,等待這位有名的神醫宣布自己孩子的命運︰生!或是死!
迎接雲皎的目光,讀出里面蘊含的滄桑,周靜南的心在嘆息,要是有自己的保護,她一定會過得快快樂樂,一如過去。周靜南內心徘徊不定︰救?不救?
雲皎的身邊射出兩束陰冷的光,景少謙在暗中研究這個神醫︰不能救?不想救?
從周靜南的神色,景少謙推測出周靜南極有可能是不想救,殺意陡起。景少謙自我反省。確認跟周神醫沒有過節,而這周神醫眼看自己的孩子病勢危急,不給救治,分明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放眼江湖中,有誰敢跟他景爺過不去?!
察覺到身邊的殺氣,周靜南逆反之心頓起,狂傲不羈地睨雲皎︰「謝夫人,你的孩子已經病入膏肓,我周某人回天乏術
回天乏術?
雲皎听明白周靜南的話,胸口驟然間一陣的劇痛,眼前一黑,周靜南英俊的臉龐漸漸地變模糊,心中下意識地想到,不要摔壞了孩子,在慢慢栽倒的同時雙手緊緊摟抱孩子。
周靜南馬上變了臉色,急忙呼喚︰「琳兒,琳兒伸手要攙扶雲皎,不讓她栽倒地上。
景少謙反應更快,一手在雲皎的後背攬緊,一手伸到雲皎胸前保護孩子,讓一大一小兩個人都安全地緊靠在他的胸前,同時向身後跟隨的人喝道︰「快來接過小少爺
晴兒跑上來,試了幾次。都沒有能夠從雲皎的手中抱過嬰兒。
人都已經暈厥過去了,仍放不下孩子。在場的人無不驚奇、心酸。
景少謙小心翼翼地抱起一大一小兩個人,輕輕地放到一把椅子上,俯視懷中暈厥不醒的夫人和奄奄一息的小兒子,悲痛不已,輕輕地搖晃,呼喚著︰「夫人,夫人
周靜南心慌,他故意說嬰兒不能救治了,只是要捉弄景爺,哪里想到昔日的情人更加的傷心。以至暈厥不醒。周靜南趕上來,注視這張美麗而憔悴的臉,怦然心動,不由得回想起過去的柔情似水,為剛才自己的舉動後悔莫及。周靜南懾心定神,掏出銀針扎在雲皎的人中穴上。
雲皎幽然醒來,一眼看到周靜南英俊的臉龐,他正在關切地注視自己。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雲皎無助地說,想到懷中的孩子就要永遠地離開自己,雲皎的心中絞痛,將臉埋進孩子的小身子上,酸楚的淚水汩汩而出。
她強要抑制不發出聲音,抽泣著,只是雙肩不住地聳動。這強忍的傷痛,更讓人感動。
景府跟隨而來的人,無不偷偷地拭淚。
周靜南的心被這淚水泡軟了,再也不忍心看她這樣傷心。周靜南目視雲皎懷中的嬰兒,只從這嬰兒的小臉就判斷出,這個嬰兒是中毒了,而且處境極其危急。
「抱進來,讓我看看周靜南看都不看旁人,轉身走入了內間。
雲皎呆坐在椅子上,沒能馬上反應過來。
景少謙悄悄地推雲皎,示意︰「夫人,抱孩子進去
他同意救自己的孩子了。只要他肯救,這孩子應該是可以月兌離危險的。雲皎的心中重新涌起了希望,抱起嬰兒急急走入內間。
雲皎將嬰兒放到床上,退到一邊站立,滿懷希望地注視周靜南的一舉一動。
景少謙徑自坐到一把椅子上,默默地看向床上。這周神醫,真是怪異,剛才無故拒絕醫治讓人不能理解,現在又同意醫治,同樣讓人猜不透。不管怎樣,他肯醫治自己的孩子,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夠轉危為安。對于自己來說,就是一件好事。
周靜南只簡單地給嬰兒把脈後,就掏出一顆藥丸,嚼碎了塞入嬰兒口中,叫一個小丫頭端來涼開水,親自灌進嬰兒口里。
周靜南這才詳細地給嬰兒檢查脈動、眼楮、舌頭及身體其他部位,然後詢問嬰兒今天的反常表現。
雲皎回憶今天孩子的情況,將嬰兒嘔吐、月復瀉和多汗這些異樣一一告訴,同時告訴周靜南,嬰兒的女乃媽今天也生病了。
周靜南喚進女乃媽,給她詳細檢查後,才問︰「你今天身體哪里不適?」
「奴婢昨夜就月復痛,晚上起來了幾次,到今天早上更加難受,就和夫人告假養病。回到下人房躺了半天,竟也好了許多,吃過兩次藥後,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不適了
周靜南眉毛一挑,神色略顯興奮︰「你昨天或者今天可吃過蘑菇?」
「有的。奴婢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菜中和湯里都有蘑菇女乃媽小心謹慎地回答。
女乃媽退出去了,雲皎和景少謙都緊緊地盯住周靜南看,等待他的診斷結果。
周靜南似要故意捉弄人,將焦急不已的兩個人當作空氣,沉默不語,拿筆開始慢條斯理地寫字。
「周公子,請問我的孩子中了什麼毒?可還有救?」雲皎太想要知道診斷結果了,她緊張地望悠閑自在的周靜南,呼喚有點困難。
「這孩子是蘑菇中毒。他中的毒太深了,一時半會解除不了
這含糊其辭的話,叫雲皎更加焦急,睜大眼楮看周靜南,想要問個清楚,又害怕阻礙他的醫治工作。景少謙也是听得不明白,皺眉猜測。
周靜南不再多說,提筆寫下藥方,叫來小丫頭叫馬上抓藥送到後院中熬藥,順便熬些稀粥來給小嬰兒喝,這小家伙又吐又瀉,早就月復內空空了。
得知這藥這稀粥都是為自己的孩子準備的,雲皎征得周靜南的同意,叫晴兒和蓮兒跟隨小丫頭到後院中幫忙。
周靜南掏出干艾葉,搓成艾柱,叫雲皎將嬰兒月兌個精光,點燃了艾柱慢慢地點到嬰兒胸口、月復部、手指頭和腳趾等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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