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個消息,我的腦袋翁的一聲,阮院士的話立即在我耳邊想起,如果得抑郁癥的人長期服用治療狂躁癥的藥,會加重抑郁癥病情,甚至病人會產生自殺的行為。
听到這個消息,我趕緊給曹陽打去了電話,「曹哥,楊姐……」
「唉,」曹陽嘆了口氣,「郝挺,你回來了?我在江城醫院,要不你過來吧,陪你楊姐說說話,」
陪楊姐說說話?這麼說楊麗麗沒事?太好了,我心里道。雖然以前我和楊麗麗無親無故,可曹陽這麼幫我,我又經常去曹陽家,跟楊麗麗已經很熟悉,我發現楊麗麗除了有抑郁癥外,人其實很善良,所以我主動將原來稱為嫂子的改稱為楊姐,因為我覺得她跟我姐姐差不多,溫和而善良。
「好的,我馬上到,」我掛掉電話,立即到外面賣了點水果騎車向醫院趕去。
到了醫院,從病房門的玻璃窗口望去,楊麗麗正坐在病床上,胳膊上和腿上都打著繃帶,頭上也纏著繃帶,臉上有部分擦傷。曹陽正坐在病床邊跟他說著什麼,他的秘書小李正站在病房門口。
我知道,楊麗麗這種病不喜歡有太多人在,所以小李肯定是自覺的躲到了門外。
「曹哥,楊姐,」小李給我打開門,進了病房,我跟曹陽和楊麗麗打招呼,明知道此時楊麗麗可能不會搭理我,但我還是曹陽和她一起叫了,因為我不想讓她認為我將她當成不正常的人。
果然,楊麗麗只是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話,她現在的狀態好象比前一陣子差了許多。
「郝挺,來就來了,還這麼客氣干嘛,」曹陽接過我手里的果籃道。
「我來看看楊姐,」我道,「楊姐現在怎麼樣了?」
「還好,落下的時候被樓下的雨篷和晾衣架擋了一下,胳膊骨折、腳踝骨裂、顱內有少量瘀血,其它就是些皮外傷,醫生說還好沒傷到內髒,而且顱內的瘀血只是少量的,很快會被自身人體給吸收,」曹陽將果籃放在病床前的床頭櫃上對我道。
「噢,這也算是萬幸,曹哥,要不你有事你先去忙,我在這陪楊姐聊一會,」我對曹陽道,我知道我是除曹陽外楊麗麗最不排斥的人,也許就是人與人投緣,也許是我到曹陽家次數去得比較多,楊麗麗對我並不反感,甚至在其狀態好的時候已經能跟我答上幾句話。所以,我想這個時候我在這是最合適的,畢竟曹陽現在貴為一個區的區委書記,讓他一直守在病房里也不現實。
況且,這一階段台風帶來的強降雨已經使得江堤長時間泡在水里,多處出現了險情,曹陽恐怕也是偷了個空來醫院的。畢竟人在官位就身不由己了,現在不是強調舍得小家,顧全大家嘛,雖然這有點沒人情味,哪個家不是家?可曹陽作為區里的一把手,就得負起領導責任,哪里有險情他就要出現在哪里。
「那行,我到江堤上再去巡視一遍,你要是有事等一會也可以走,這里有護士的,」曹陽道。
「我知道了,曹哥,」听曹陽這樣說,我倒決定今天不走了,象楊麗麗這樣的病人不是護士能照顧得了的,她現在住的是骨科病房,而楊麗麗是有精神方面疾病的,骨科的護士能照顧到這點?何況,精神病人更多的需要是親情的陪護,而不是醫生和護士。
想到醫生和護士,我立即想起一個問題準備問曹陽,但我卻又在心里躊躇著要不要問,該不該問。
看著曹陽開門離去的背影,我還是忍住了將問題問出口的,一是我覺得既然這里涉及到可能的謀殺案,而且曹陽有最大的嫌疑,那麼我就不能在這個時候去問他什麼,以免打草驚蛇。雖然曹陽待我不錯,但如果他真的犯了法,特別是謀殺親妻這種罪名,我一定不會包庇。二是我覺得,我應該學會用自己的思維去分析問題,而且要能沉得住氣,工作這麼多年,由于身處不同的環境,本來基本起點相同的我和王新,現在的距離已經非常大,究其原因是我還一如既往的學生氣,而他則早已在官場混得風生水起。
「楊姐,我給你削個隻果吧,」我對楊麗麗道。
楊麗麗連看都沒看我,只是呆呆的望著自己打著繃帶的腿。
「楊姐,你現在腳受傷了,家文怎麼辦?」我繼續問道。
在我提到家文的時候,我明顯發現楊麗麗的眼皮猛的向上一抬,隨即又耷拉下來。但就是這一瞬間的反應使我明白,要想跟楊麗麗搭上話,必須仍然以孩子來打動她。得了抑郁癥的人雖然不願意跟外人多交流,但其內心還是有自己所牽的人和事的,她畢竟不是那種精神錯亂神智不清,她有自己清晰的思維。
「家文這一學年,在我班級表現可好了,以前他在課上很少發言,而且也不怎麼跟同學說話。現在幾乎每節課他都要舉手,而且課間跟同學之間也能打打鬧鬧的玩到一起。更重要的是,他學習特別認真,這學期所有的成績都是優呢,」我繼續道,這我沒說瞎說,曹家文在我班上,我上課的時候會有意的多提問他,訓練他在課堂下人多的情況下開口,即使有不會的或答錯的,我依然不停的鼓勵他,而且每節課都會給他機會。而且我也跟其它老師打了招呼,本來曹陽作為區委書記所有老師肯定都會特殊照顧著曹家文一點,再加上我在學校是副校長,大家也知道我與曹陽的關系,所以都刻意的多關照他一下,情況當然不一樣。
「下學期,我想讓他做班長,這樣不僅可以鍛煉他在公共場合下的語言能力,還可以鍛煉他的自我約束與管理能力,這小家伙以後一定跟他爸爸一樣,是個人才,」
當我說到跟她爸爸一樣的時候,楊麗麗抬起了頭,她看了我一眼,突然開口問了我一句,「郝挺,你覺得曹陽這樣是不是很成功?」
對于楊麗麗的提問,我覺得好突然,以前她即使跟我有交流也是我問她答,而且回答基本都是少數幾個字,象今天這樣主動問我問題還真沒有過。
「楊姐,曹哥身居要位,我們豈不說他成功不成功,最起碼他現在的地位是大多數人日思夜想,卻無法企及的。就象我,工作了這麼多年也還是個小學教師,曹哥並不比我大幾歲,他卻已經是正處級干部,而且是實權,掌管著一方的各種事務,單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就是個人才。」我道。
「唉,人才……」楊麗麗嘆了一口氣,然後不再說話,但即使這樣我已經很驚奇了,因為我想不到楊麗麗本來嚴重得自殺的情況,現在似乎好轉了很多。
「是啊,正因為曹哥管著一個區的大小事務,所以會比較忙點,可能對家庭照顧得不是太周全。可曹哥已經做得很不錯了,就我這麼一個小學副校長,有時也會忙得幾天顧不了家呢,」我以為楊麗麗的嘆氣是因為曹陽顧不了家庭,所以趕緊用我自己作例子替曹陽開月兌。
人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我只是個副校長已經這麼忙,那麼曹陽的忙豈不是理所應當?我要的就是讓楊麗麗產生這樣想法的效果。可我錯了,楊麗麗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再與我答任何話。
跟楊麗麗相處這麼長時間我已經漸漸模索出她的一絲規律,那就是她會對她非常關心的問題偶爾回答你一兩句,如果不是她特別關心的,你說著她听著,她不會給你任何應答。
「哦,對了,楊姐,我想問你一件事,」我看著楊麗麗問道,我看著她是想看她的反應,如果她不願意听你說某個話題時她會皺眉,而我說完這句話時她並沒有這種表現,我知道她並不反對。
而且,我也覺得這種事只有問楊麗麗比較好,她現在是個抑郁病人,她連曹陽都很少交流,所以肯定不會將我問她的話外傳,甚至連曹陽都不會。
「你以前吃的藥都是誰幫你買的?」我問。
楊麗麗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她顯然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不過她還是在沉靜了一段時間後從嘴里悠悠地冒出了兩個字,「曹陽」。
看來,楊麗麗的病情真的比以前有了好轉,老實說,就這麼問我都沒指望她能回答我,可現在她卻真真切切的告訴我是曹陽。
我沒有因為楊麗麗能清晰的回答我的提高而感到高興,因為‘曹陽’這兩個字似乎近一步說明,曹陽完全有可能是那個偷換了藥的凶手,畢竟藥都是他買來的。其實想想也對,楊麗麗都這樣了,肯定不會自己去醫院開藥,那麼他們家也只有曹陽了,畢竟家文還小。
「還有我父親,」隔了好久,楊麗麗又開口說出了幾個字。
她父親?這一個人物的出現讓事情變得復雜起來,其實曹陽是他的丈夫,從情理上說是她現在最親密的人,我根本不應該懷疑他。而楊麗麗的父親,那就更不應該懷疑,虎毒不食子,哪有父親想害死自己女兒的?
可藥就是從這兩個人手里出來的,他們兩個人就都有重大嫌疑。
靠,真是令人頭疼的事情,我發現我也只能做個小學教師,因為我不是警察,所以我對案情的分析肯定不夠專業,所以我的分析恐怕也只能是個門外漢的猜估與聯想,真正這些事還應交給警察去做。可我現在就將這案子交給警察適合嗎?這會不會對曹陽造成極大的影響?而一旦曹陽被牽扯了,那麼我呢?
我不否認,人都是自私的動物,我也是,我的副校長位置是曹陽給我的。校、局、區里的那些領導們對我的照顧與客氣,也是因曹陽的原因,如果曹陽出事,我又有什麼好處?
可如果不說,那麼我又該怎麼做?要不以後楊麗麗的藥,我來幫著買?
對呀,我來幫著買,可……,我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我一直在想著是誰在給楊麗麗買藥,買藥的人可能偷換了膠囊內的藥粉,可我怎麼沒想到那些經常接觸楊麗麗家的人,也有這種嫌疑?
而如果有,那麼我也是這些人中嫌疑最大的一個,畢竟這一階段,我在曹陽家的日子挺多,而且一去就經常是半天。也就是說,其實到目前為止,除了曹陽、楊麗麗的父親,我也是重要的嫌疑人之一。
得,搞了半天,把自己也給套進去了,我不得不重新審視起這個問題來,我可不想平白無故的纏身于這樣的刑事案件中。
當我仔細考慮我進入曹陽家的前因後果時,我從心底里也掠過了那麼一種靈光一現式的懷疑,如果曹陽真的是那個換藥的凶手,而且他的心機如此之深,那麼我進入他的家,會不會也是他整個計劃中的一部分?
我發現我自己有點神經質了,這個事情搞得我很累,不是身累,是心累,因為我現在心里一直在進行著激烈的斗爭,我該不該相信曹陽?
可不管相信不相信,到目前為止,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曹陽跟這事有關,那麼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減少,甚至阻止楊麗麗再與那些被換了的藥物接觸。
對,阻斷她與那些藥物的接觸。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忽然明白為什麼楊麗麗病情看起來比以前好多了的原因。
以前楊麗麗在家,服用的都是別人(這里包括曹陽和她父親)給她買的藥,這里有一個人買的藥是被換過的。所以,楊麗麗的病情經常會有反復,很顯然,吃真正治病的藥,楊麗麗的病情就減輕一點,吃了被換的藥,楊麗麗的病情就加重一點。而由于不同時期,這藥是不同人買的,所以時好時壞很正常。
那麼現在楊麗麗呆在醫院里,醫院是不可能讓你在醫院服用家里買的藥的,而且楊麗麗這次自殺說明癥狀已經相當嚴重,所以醫院給她在用藥方面的劑量也會加大。沒有了被換的藥,再有了被加在劑量的治療藥物的使用,楊麗麗才會比以前更多的跟我說話。
想到這一點,我倒替楊麗麗幸運起來,雖然她的腿和胳膊都在這次跳樓中受傷了,但這倒使得她必須在醫院里住院一段時間,起碼這段時間內她是不會再接觸到那些被換了的藥的,我也正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的查查。
但這些事情我不能跟楊麗麗說,無論是曹陽還是她父親現在都是她最親的人,如果她知道這兩人中居然有一人想殺了她,那麼對于她來說恐怕真是致命的打擊,她本就是個患有抑郁癥的病人,如果心靈再一次受到重創,那麼恐怕她真的就沒了活下去人勇氣和信心,到時真要出點意外,那麼真正殺人的凶手就是我了。
所以,我換了一個方式,「楊姐,以後這種買藥的小事你讓我去就行了,反正我到你有也不遠,而且醫院和藥店在從我家到你家的那條路上都有,我每次去給家文輔導的時候就可以給你帶過去了。這樣也省得他們再特地跑到藥店或醫院去給你買藥,」
「嗯,」楊麗麗沒說其它的,只是嗯了一聲,表示了她的同意,她以前也這樣跟我對過話,我問她答,雖然只是單字。
不過這已經足夠,起碼在楊麗麗這邊她是毫無察覺我要替她買藥的初衷,這就行了,我不希望她再受任何精神上的刺激。
可問題是,曹陽和楊麗麗父親那麼我該怎麼說?如果他們中有一個是凶手的話,他們會不會因為我突然要去給楊麗麗買藥而感覺到什麼?既然他們中有一人連楊麗麗都想害的話,那麼他們會不會在懷疑的情況下對我動手?
不行,我得找個合理的借口,讓他們感覺不到我是因為知道了楊麗麗被換藥而去主動承擔買藥的任務,可我怎麼說呢?而且,如果他們當中真有一個是凶手的話,那麼那個凶手會同意我去給楊麗麗買藥嗎?恐怕不行,因為一次沒有成功,應該還會有下一次,他會放棄這個機會嗎?
這是不是就說,現在只要這兩人中誰不希望我去給楊麗麗買藥,誰就有這樣的嫌疑?
可我正在想著的時候,突然發現楊麗麗扭了扭身子,貌似要去夠她病床後的按紐,可因為她現在胳膊和腿上都打著石膏繃帶,人的行動極不方便,所以扭了幾下也沒能伸手夠到。
「楊姐,怎麼了?有什麼事你告訴我,我幫你去做,」我看著她道。
楊麗麗望了我一眼,沒說話,繼續扭動身子去夠按紐,可由于她現在是半躺著的,床頭離按紐有一段距離,夠了兩次還是沒夠到。
「楊姐,你是要夠按紐是麼?你想干什麼?沒事,有什麼事我來就是了,」我道。
楊麗麗再次看了我一眼,然後臉色微微一紅,臉上有點尷尬的神色。
不會是……?我終于明白了,不禁也尷尬的臉一紅,「我來幫你叫護士,」
說著,我伸手去按下了按紐。
護士很快就來了,是個十**歲的小護士,估計是哪個大專院校到這邊實習的,或者剛工作的,「什麼事?」她問。
「病人恐怕要解手,麻煩你幫個忙,」我道。
「便盆就在病床底下,你拿給她就是了,你們當家屬的這些事還要叫我們啊,我們是護士,不是護工,」小護士不耐煩的看了我和楊麗麗一眼道。
這個護士的職業道德真夠差勁的,且不說你還有沒有弄清我和病人的關系就瞎咧咧,就憑你當著一個行動不便的人這樣說話,就不夠格做一個真正的護士。
世界上第一位真正的護士南丁格爾,在十九世紀五十年代英法、土耳其與俄國進行克里米亞戰爭期間,自願成為戰地護士,她一邊給公務員換藥,一邊安慰他們,常常讓傷員感動到流淚。此時,一位少校軍官過來把南丁格爾叫出去對她說,‘小姐,你還是回倫敦去吧,你治好了傷員,他們也不能上戰場,’南丁格爾問為什麼,軍官道,‘你想一個動不動就流淚的人能沖鋒陷陣嗎?你和你的同伴把他們寵壞了’。‘不’,南丁格爾說,‘他們是人,是兄弟,他們受傷了,應該得到護理我安慰’。
病人需要的正是護理和安慰,因為他們處在困苦中,正需要理解。而護士工作職責也清晰的標明,護士對病人要有高度的同情心,體貼愛護、主動熱情、表情親切、說話溫和、工作耐心細致,幫助病人消除恐懼,保持愉快的情緒。關于護士一詞的定義,更是指出護士就是按規定從事護理活動,履行保護生命、減輕痛苦、增進健康職責的衛生技術人員。
顯然,這個護士完完全全背離的護士的職責,甚至連個普通人都不如,畢竟普通人還有同情心。
但我現在沒有時間去批評或與這個護士理論,因為我知道如果不是在已經非常急的情況下,楊麗麗絕不會在我在的時候示意要解手。所以,我只能對護士道,「對不起,我只是她的朋友,男女有別,麻煩你了。」
說完,我就離開了房間,畢竟楊麗麗是女人,她要解手我呆在里面極不方便。但這也使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必須為楊麗麗找一個服務態度較好的護工,指望護士肯定不行,畢竟這些護士自己都是嬌生慣養的,哪里願意服侍人。倒是護工,一般年齡都稍大點,也知道關心人。
可我對醫院里的人是一無所知,更不知哪個護工好哪個護工差,這件也只有找顧小雅。
「喂,小雅,」我撥通了顧小雅的電話。
「郝挺,你回來了?」顧小雅道。
「嗯,今天剛回來,現在在你們醫院,」我道。
「怎麼,你生病了?」顧小雅問,聲音里透滿關切,我不覺得有陣感動。
「不是,我……」
「那就是想我了?」我听到那頭的聲音明顯低了下來,顯然她身邊不遠處有人。
「嗯,那是當然,」我道。
「得了,別騙我了,我不相信你是想給我一個驚喜,說吧,什麼事?」顧小雅道,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如果不是我生病,那麼肯定是找她有事,畢竟現在也不是談情說愛的時間。
「是這樣,我一個朋友在你們醫院住院,但這里的護士服務態度好象不是太好,我想給我這朋友請一個護工,你看你那有沒有什麼特別好的護工?」我問道。
「你朋友男的女的?」顧小雅問,隨即道,「我猜肯定是女的,」
「你怎麼知道?」我奇怪,她為什麼會猜是女的呢,我又沒說請男護工還是女護工。
「你這麼有女人緣,肯定是女的,」她笑著道。
「呵呵,是女的,不過是我朋友的老婆,」我道。
「郝挺,你口味好重啊,朋友的老婆你也……」
「你說什麼呢,」對于顧小雅這樣的話我有點生氣,雖然我知道她一直口沒遮擋,但拿一個剛自尋短見的人開玩笑,我還是覺得太過分,「算了,不要你找了。」
「哎哎哎,」在我正準備摁掉電話的時候,顧小雅叫了起來,「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經逗呢,告訴我你現在在哪里,我馬上過去。」
「我在骨科,」緊接著我將楊麗麗的病房號告訴了她。
「好的,我在骨科護士站等你,我道。
一會時間,顧小雅來了,身邊還帶了個女人,四十五六歲年紀,衣著比較簡樸,甚至褲子左腿的膝蓋部位還有個小小的補丁。
「郝挺,這是我們消化科那邊的姚阿婕,她是最有經驗也是最受病人歡迎的護工,」顧小雅指著身邊的女人對我道。
「姚阿姨,辛苦你了,不過我得提前跟你打個招呼,我這位朋友精神有點抑郁,所以可能比正常人照顧起來有點難度,不過你放心,我會額外補你的工資,」我道。雖然我的工資不高,但我的副校長職務是曹陽拉起來的,所以我願意為楊麗麗花這護工的錢。
「沒事的,我護理過抑郁癥病人,對他們就是要多關心、少麻煩,」姚阿姨道。
她說得沒錯,抑郁癥病人不願意多接觸生人,也不願意在人多場合下說話,更不願意有人一天到晚的在他們面前喋喋不休。既然她知道,而且也照顧過抑郁癥病人,那是再好不過了。
「那就麻煩你了,」我道。
「要不我去看看你朋友?」顧小雅道。
「不用了,她不態願意見生人,」我道。
「那行,那我病房那還有點事情,中午請你吃飯,」顧小雅道。
本來我中午是準備在這陪楊麗麗的,可現在有了護工,我覺得陪顧小雅吃飯應該沒有問題,于是答應道,「好啊。」
我帶姚阿婕進去的時候,楊麗麗早就解好了手,只是這個護士真夠可惡的,將小便盆直接放到了楊麗麗的床底下,都沒去衛生間倒,搞得病房里一陣陣異味。
我不禁再次覺得奇怪,怎麼作為區委書記的曹陽沒想到為楊麗麗找一個護工呢?按道理來說他應該不差這個錢,鴻泰小區一個項目他可就是幾百萬呢,雖然這錢目前是以我的名字在投資。就算因為錢的原因,那麼如果他以區委書記的身份跟醫院的院長打個招呼,或者找個熟人跟科室打個招呼,這些護士應該就不會這樣了吧。
我不說這個社會有多黑暗,有多趨炎附勢,但對于這些官來說,民還是有點巴結和畏懼的。
但很明顯,曹陽沒這麼做,至于原因,我實在想不通。
姚阿婕倒是真是個不錯的護工,一進病房我還沒將她介紹給楊麗麗,她就主動彎腰端起了床底下的便盆向衛生間走去。緊接著,衛生間里就傳來了嘩嘩的流水聲,我洗便盆的聲音。
「楊姐,這是我給你請的護工,你放心好了,這個護工很不錯的,是我請醫院的熟人給找的,曹哥上班忙,有些事我又不太方便,有什麼事你就叫護工,」我道。
楊麗麗看了看護工在的衛生間,又看了看我,沒有出聲,我知道她已經表示接受。畢竟在曹陽不在的時候,我又不方便幫助她解手,護士又是這樣的態度,有個護工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抑郁病人雖然精神上有點問題,但大多數情況下正常的思維還是有的。
等護工出來,我給護工說了她所要做的事時,護工說她都記下了,並保證做好。
再跟楊麗麗聊了一會(說是跟她聊天,其實是我一個人說,她听著),我就接到了顧小雅的電話,「怎麼樣,我們吃飯去吧?」
「好啊,你說在哪?」我道,「今天你幫了我的忙,我應該感謝你,」
「你也太見外了吧,這算什麼幫忙,小事而已,今天我上午門診,下午沒事,陪我去郊區去逛逛吧,正好我知道那邊有一家做江鮮的特別不錯,」顧小雅道。
「好啊,你現在在哪?」我問。
「我在辦公室呢,一會我們地下車庫會合,」顧小雅道。
「行,」我應了一聲,掛道電話,然後對楊麗麗道,「楊姐,我下午有點事,不能在這陪你了,你有什麼事就叫姚阿姨,」
楊麗麗再次看了我一眼,沒出聲,然後就呆呆的看著自己被繃帶和石膏綁著的腿。
跟楊麗麗在一起多了,我知道她這是不想我離開,抑郁癥病人不願意和生人呆在一起,雖然他們有時也會嫌熟人煩,但在楊麗麗現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想我離開倒是正常的。那里的護士在曹陽在的時候絕不會這樣,曹陽一起連她小解都刁難。如果我一離開的話,姚阿姨會不會也跟護士一樣?
抑郁癥病人嘴里不說,但心里卻什麼都清楚。
「楊姐,放心吧,姚阿姨會做得很好的,我一有空就會過來看你,」我道。
看到楊麗麗不出聲,我又跟姚阿姨叮囑了幾句,畢竟馬上到了飯點的時間,楊麗麗這樣需要人喂飯。我交待了不少,直到姚阿姨一一答應,我才離開。
「喂,你一個男人怎麼比我一個女人更磨嘰呀,」當我到地下車庫,找到那輛紅色馬自達,已經等在車內的顧小雅對我道。
「那是一個病人呢,我當然得交待好,」我道。
「郝挺,那個女人是誰?你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顧小雅問。
「我說了呀,那是我一個朋友的妻子,」我道。
「你呀,真有女人緣,你對人家這麼好,不怕人家老公吃醋?」顧小雅問。
「什麼呀,我們都是熟人,而且她是個病人,」我道。
「好了,算我沒說,」顧小雅道,「走,咱們吃江鮮去,」
說完,她發動了汽車,我們向江邊馳去。
在車上,顧小雅倒沒再跟我說什麼,可能她是在專心的開車,可我的心里卻在仔細回味她剛才的話。我對楊麗麗好,曹陽會吃醋麼?不會吧,照顧楊麗麗可是他托付我的,而且以前曹家文的自閉癥也是我給解開的,他讓我多跟楊麗麗接觸也是為了她的病能盡快恢復啊,怎麼可能吃醋?
可我一直相信,顧小雅是聰明人,她這麼提醒我一定有她的道理,難道她看到我這麼照顧楊麗麗她在吃醋?不對,應該也不是,顧小雅應該不是那麼放不開的人,那麼她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呢?
靠,頭疼。
近年來,我越來越發現自己的思維僵化了,曾幾何時,在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我都是學校里的尖子生,也都是老師嘴里頭腦靈活的人。可走上工作崗位,結識了齊小倩,然後結婚生子,我發現我現在的思維反而越來越遲鈍了。原來遇到事總能找到解決的方法、遇到問題總能找到N個答案的我,現在總是被一些問題給困惑著。
難道是我被社會現實給磨平了智慧的稜角?也許是吧。這個社會是不允許有異類存在的,我們必須按照所謂的規則來規範自己的言行,古時有三綱五常、孔孟之道,現在則有社會現實與潛、顯規則。整個社會所有人都象是一只圓滑的氣球,如果你稍有稜角,那麼要麼你將別人炸開,要麼別人將你擠炸,所以為了和平,為了所謂的和諧,所有人都在盡量磨平自己的稜角。低首頷眉、阿諛奉承、忍氣吞聲,一切的這些都被認為是處事玲瓏的象征。
其實我現在忽然明白,我以前在學校之所以被認為是所謂的尖子生,所謂的頭腦靈活的人,那其實只說明我是在某種能力上比別人強一點而已,那就是學習。在如今這個學校唯成績論優劣,唯升學論成敗的時代,學校所謂的人才其實只是一些擅于學習或會學習的人而已。如果將學習也當成一門技能的話,那麼瓦工、木工、機械工……等等等等,任何行業和手藝中都有出類拔萃者,這就是行行出狀元。只會學習的人,只不過說明你在學習方面比別人強一點而已,實在沒有什麼實在值得驕傲的過人之處。
也許,我本就不是個聰明的人,我只是個會學習書本知識的人,因為在社會這個大學堂中,到目前為止,我仍然算不上一個成功者。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顧小雅都已經將車給停了下來,我還在思考著我自己的問題,被她一驚我才發現,她正在緊緊的盯著我。
「哦,沒想什麼,我在想你剛才說的話,」我道。
「想我剛才說的話?呵呵,我的話有那麼寓意深刻,道理深奧到要你一上車就想一直想到現在嗎?」顧小雅道,她的臉上有幾分俏皮也有幾分認真。
「呵呵,也是我在瞎想,」我訕訕的笑了笑道。
「不過,想想也是好的,」顧小雅。
「什麼意思?」我覺得顧小雅這句話好沒頭沒腦,什麼想想也是好的,難道她的話還真有什麼寓意不成?
「沒什麼意思啊,走吧,我肚子早就餓了,」顧小雅說著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然後下車。
下了車,走近,我才發現這真是個絕妙的好去處。現在正是盛夏,可這里卻一點都不熱,在長滿高大樹木的江堤上,一排排帳篷矗立在樹蔭下,江風吹過,掀起帳篷簾呼啦啦地響。江風裹著淡淡的江水甜甜的氣息向江堤上襲來,讓正處盛夏火熱中的我們感受到了秋的清涼。
「兩位吃點什麼?」一位長相**的老板娘走了過來,雖然沒有城里人的優雅與氣質,但卻給個樸實厚道的感覺。
「來點什麼?」我問顧小雅,這個地方我沒來過,我不知道這有什麼特色的東西,而且男士同女士一起吃飯,請女士點菜也是禮貌,雖然我和顧小雅已經超越了一般的朋友關系。
「來個鐵板手撕江鰱、糖醋鯉魚丸、清酒扣鮮蝦、剁椒炒泥鰍、蝦仁鱔血羹,再來兩道時蔬、一件生啤,」顧小雅道。
「好 ,您稍等,」老板娘道。
「郝挺,知道我為什麼點這些菜麼?」老板娘走後,顧小雅問我道。
「是你喜歡吃這些?」我問。
她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這是他們這的招牌菜?」
她繼續搖了搖頭。
靠,這是什麼意思?反正這肯定不會是為了點的吧,她又沒問我喜歡吃什麼,怎麼可能是為了我點的?再說了,她點的這些菜名以前我也沒怎麼听說過,更沒在她面前說起過我喜歡吃什麼。
「我是為你點的,」哪知道,她還真說是為我點的。
什麼意思?我望著她,一臉的驚訝。
「你傻啊,鯉魚、泥鰍、蝦仁都是壯陽佳品,特別是黃鱔血,那更是猛貨呢。在《本草綱目》中就記載有用黃鱔血制閨房秘藥呢,」她說著,然後望著我笑。
「這……」我訕然。
「上次在省城連續幾天,我看你好象有點力不從心呢,所以今天給你大補一下,下午可不許偷懶喲,」她說完,向我拋了一個媚眼,我只覺得心里一顫,而下面居然似乎有了反應。
她說的沒錯,在省城,她連續幾天晚上象個機器般的從我身上索取,搞得我還真有點窮于應付,這女人太強了,每天晚上都得兩三次以上,有時甚至五六次,誰吃得消啊,也許只有老美或西歐那些陰/睫長得象驢子的男人才得應付。
不過,想到她那豐滿白皙的身體與風/騷放/蕩的床上媚態,我還是從心底里升騰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