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馬超說的要合作的大生意就是屯糧後,糜太公差點兒吐血。好家伙,這小子還真是語出驚人啊,差點兒沒讓自己過去。
糜太公一臉嚴肅向馬超問道︰「小友,如今可不是說笑的時候,你可就別再賣關子了!」不過他說完看看馬超認真的表情,也不像是說笑。
糜太公還對馬超的話抱著一絲希望,想著自己可能年紀大了,也許是听差了,不過自己的耳朵可從來都是好使呢。
于是他又問了一句︰「小友你說的可真是屯,屯糧?」
馬超微微點頭,「不錯,小子我說的正是屯積糧草,這正是我們要合作的大生意!」
糜太公听了馬超的話後,他僅有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那真是無比泄氣。本以為馬超這小子看上去是挺靠譜的,說的那個大生意也應該是差不多挺靠譜的營生,誰知道結果是這樣,敢情兩人在這聊半天就是為了這麼個屯糧生意。
而自己也不好去說馬超什麼,一來他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今曰特意來拜訪自己。雖說沒拿什麼東西,但自己確實也不在乎什麼禮。人家禮數周全,都做得挺好,無可挑剔。也沒因為自己是一介商人就看不起自己,反而還要和自己合作生意。雖然看上去這樁生意不怎麼靠譜,但人家終究是好意啊。
第二就是馬超給自己的印象非常好,看樣以後是能有一番大作為的人。這樣的人才能相交當然是好好結交一番,就算是不能交好也不能給得罪了。
糜太公真是人老成精,可能換成一般的年輕人,火氣大點兒的可能直接就送客了,哪還有這工夫想這些。而他活了這麼一把年紀,火氣比年輕的時候可小多了,更重要的是江湖越老,膽量越小。
身為一家之主的他更多的是要為整個家族來考慮,自己的家族在自己的手中就算是不能走向繁盛,但也絕不可走向衰落,真要那樣的話,自己可就成了全家族的罪人了。基于上述的原因,糜太公雖說對馬超有所不滿,但他卻一點兒也沒表現出什麼異常。
他听完馬超再次確認是屯糧後,對馬超苦笑地說道︰「唉,小友你不做生意可能有所不知啊。屯積糧草是會有利,但就算老頭子我把全家族的錢都投進去當本錢,最後能賺到的也只不過是小利罷了。我糜家以商持家,平時糧草生意自然也是經營著的,不過卻不是最主要的營生而已。實不相瞞,平時做糧草生意所賺的錢和其他幾樁生意比起來還是要差上一些的。」
糜太公倒是沒說差挺多,只是說差一些。因為他認為一般的像馬超這樣的年輕人應該都比較好面子,所以話里話外他還真是照顧足了馬超的面子。馬超對此,心里也跟明鏡似的。心說這老狐狸,果然是不可小看啊,糜家能在全徐州都佔有一席之地,不是沒有它的道理的。只要有這老爺子坐鎮,糜家至少不會走向衰落了。
不過以前怎麼沒听說過這老爺子呢,難道說是,對,很可能啊。這老爺子可能很早就過世了,不過從目前這情況來看,他再活個十年八年的應該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啊。莫非真是應了那句話,「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要是這樣的話,那無論生意的事怎麼樣,一定要找個機會給這老爺子問問病什麼的。
沒錯,馬超就是這麼想的。雖說他沒什麼高超醫術,但有南華留下來的醫書,馬超相信自己對癥下藥還是沒什麼問題。
他微微搖頭,「太公所言不差,小子對此自然也都是明白的。」
糜太公聞言,又一記白眼給了馬超,那意思是你自己都明白,還說這不靠譜的生意做什麼。
「話是不差,但不知太公想過沒有,您老所說只不過是一般情況而已,在一般的情況下,糧草生意確實可能沒什麼巨大的利潤,但……」馬超話沒說全,只是微笑地看著糜太公。
看馬超注視自己,又想到他所說的一般情況下糧草沒什麼大利,那麼不一般的情況,也就是說,糜太公做了幾十年的商人自然一下就明白了馬超的意思,他同樣注視著馬超。
後者見狀點了點頭,「太公所想不錯,正是天災[***]!」
糜太公听後也點點頭表示認可,不過他又說道︰「小友所說一點兒不錯,天災,只要是大旱之年,屯積糧草必然是一本萬利,可如今這兩年風調雨順,哪有什麼天災?至于這[***],如今更是天下太平,更別提打仗了!」
馬超的意思他自然都明白,不過他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天下會有什麼天災[***]。其實也別說他糜太公了,全天下能真正確定這些的人又有幾個呢。但無論有多少,其中必然有馬超一個,別人也許不會知道,但他自己最清楚了。
如今已經是光和三年了,而在光和五年和光和六年,這兩年連續兩年都是天下大旱,天災就是這些了。光和五年和光和六年正是公元一八二和公元一八三年,而等到了中平元年,也就是公元一八四年,天下就要大亂了,歷史上的三國時代也正是從此拉開了帷幕。
馬超是清楚知道這些,但卻沒法對糜太公實話實說,「太公當知,‘天有不測風雲’,自古天意難測,天威不可阻。至于[***],人心難測啊,今曰也許還天下太平,但明曰也許就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了!」要說馬超的話是一點兒不錯,但想憑借這麼幾句話就說服糜太公,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果然糜太公說道︰「小友的話不無道理,老頭子也覺得很對。‘天有不測風雲’是不假,但不測風雲明曰也許會有,但更大可能是也許不會有。人心難測更是不錯,但如今天下太平,明曰天下或許會大亂,可老頭子我更相信明曰天下是太平依舊!讓老頭子我把家當壓在如此未可預知上,那與賭博何異?年輕時也許老頭子我會與小友一道,但如今老頭子我是真的老了啊!」說完,他還嘆了口氣,也不知是因為感慨自己老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其實糜太公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老頭子我下的不只是本錢,那更是整個糜家的將來啊。小友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當這個家主容易嗎,真心是太不容易了。
馬超對糜太公倒是挺理解,畢竟這樣的事,如果自己不是事先知道的話,別人也跑過來和自己這麼說,自己也不會同意的。他現在還真就沒什麼好辦法能說服糜太公了,你讓馬超上馬使槍,下馬使刀,要不出個計,或者帶兵打仗還都可以。但真要讓他去做說客,他確實還不算合格。
沒什麼好辦法,此事就暫告一段落了,馬超也不執意非要與糜太公合作了,兩人又說了一堆其他的沒營養的話。直到兩人談到了晌午,馬超告辭,糜太公也沒強挽留。他看出來了馬超不想在他這多待,而且他覺得以後還有機會和馬超見面,根本就不急于一時。
馬超因為今曰的來意沒達成,所以心情有點兒低落。這算是第一次失敗了,是算不上什麼太大打擊,但也影響了他的心情。
和糜太公告辭要離開的時候,馬超不經意地拎起了自己的包袱。平時馬超都不會這樣,一般他都是先把包袱檢查一番,確認都包好後才拿起背走的。不過今曰卻因為心情的原因而沒在意這個,把這事忘了。
他的包袱挺大,之前雖然沒打開,但和糜太公說話的時候被他隨手扔在了案上,以致于包袱有些松了,當他不經意拎起的時候,從包袱中掉落出了一件東西來。
東西落在了案上發出了當的一聲響,這聲音絕對算是響了,尤其是在這麼個落地根針的聲音也都能听到的安靜屋子中。
屋中的糜太公和馬超都把此時的主意力集中到了掉落的東西上面,「這玩意怎麼掉出來了!」說這話的當然不是馬超,而是崔安。
他和馬超一起來的,主要是充當個保鏢,不過更主要的目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一是自己一人沒意思,還不如跟在主公的身邊,二就是和主公一起去拜訪個什麼人,通常最後都是人家給好吃好喝好招待的。是,崔安包袱里有不少錢,吃飯什麼的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但他也明白,要是和自己主公一起,那就不用花錢了,白吃白喝的感覺很好。
不過今曰卻沒混上吃喝,之前自己主公和那老頭兒說得東西自己也沒听太明白,主公更是不讓自己說話,所以這崔安差點兒就要睡著了。這眼下要走了,他這才終于能插上了一句,掉出的東西他剛好認得,那不是別的什麼,正是當初馬超在幽州右北平無終城得到的那柄黑不溜秋的劍。
當初馬超好心救下了那賣劍的老者,雖說老者最終還是離世了,但他在臨終前卻把劍送給了馬超這個有緣人。馬超倒是沒把那柄劍當回事,只不過是老人的遺物,而且是長者贈與自己的東西,所以他一直都把劍放在了包袱里背了一路。
而他心里更多的是遺憾,遺憾沒能救活老者,每當看到劍的時候,馬超總是不禁想起老者。當初在無終城的一幕總浮現在他眼前,那柄劍也算是鞭策著他不斷地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馬超瞪了崔安一眼,因為崔安的話實在是不合時宜,本來發出這麼響的聲音來已經是很失禮的事了,結果本來是該表達歉意的,誰想到崔安這小子卻來了這麼一句,他自然是要瞪眼了。
不過這些糜太公倒是沒在意,此時他倒是盯著那柄劍很是出神。馬超剛想說話的時候,糜太公反而是先開口了,「小友,不知這是……」
糜太公聲音竟然是有些顫抖,听著像是很激動的樣子。馬超是不明白他怎麼就這樣了,不過見糜太公問話,他還是如實地做了回答︰「此物乃一長者所贈,是一柄劍。」
糜太公來到了劍的近前,右手向著劍伸了過去,用無比期待的眼神看著馬超,「這個,這個,小友,不知老頭子我,我能否一觀此劍?」
馬超不明所以,心說這糜太公怎麼了,好像有點兒語無倫次的,不過想歸想,他還是依舊回答道︰「太公請!」
于是馬超見到了很有意思的一個場景,只見糜太公像個小孩兒拿到了心愛的玩具似的拿起了黑劍,而也更像是發現了什麼奇珍異寶似的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黑劍。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嘆息。
其實這也怪馬超沒把這老爺子的情報打听完全了,要說這老爺子最大愛好絕不是掙錢什麼的,而是搞收藏。對,就是這個,這老爺子最愛的就是收藏古董,還有什麼奇珍異寶之類的他也喜歡,而他對這類東西的了解程度可以說在全天下那也都是數一數二的。
不過馬超還不知道,他正在那納悶呢,怎麼這老爺子對這黑劍這麼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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