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黑色郁金香]
第15節十五.我要留下，我只能留下！
「是巧合還是命運的捉弄？又是一個叫娜的。」黎煒苦笑著搖搖頭，在他不斷催促下葉娜不情願地起床，臨走時含情脈脈地給了他一個熱吻、拋出一句話︰
「大哥，我喜歡你，記住煩惱的時候給我電話……」
葉娜走了，這之前，她悄悄將黎煒給她的五百元人民幣塞在了枕頭下。
黎煒一到辦公室,秘書小王就跟著進來了︰「董事長正找你呢，讓你去她辦公室一趟。」
推開董事長辦公室的門，黎煒看見尹娜立在窗前向遠處眺望。听見動靜尹娜回過身子，見是黎煒，示意他坐下。沉吟片刻尹娜說︰
「我想了很長時間了，一直想找機會和你好好談談。」
尹娜表情肅穆、語氣低緩。
「我很感激你為我所做過的一切，當初你有一個讓人羨慕的好職位，憑你的能力和智慧，你能夠在仕途上有很大發展，可你為我而舍棄了這一切，這些我是不會忘記的。」
尹娜轉過身去，她不想讓黎煒看見她的表情。頓了一會，接著說︰「我知道你喜歡我，也知道你心里想什麼，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我不後悔，也不覺得錯，當時對你的感情也是真實的，但在後來的日子里，我發現我們之間有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這條鴻溝是我們的人生經歷、人生觀、價值觀造成的，彼此都無法改變。其實你並不了解我，可我了解你，做出這樣的決定是深思熟慮後的結論，不可逆轉和改變的。我們分手吧，我們不可能有婚姻，我不想繼續把你耽誤下去了，你已經42歲了。」
黎煒大腦筋一片空白，這最後通牒式的談話讓他感覺自己被推進了一個幽深黑暗的冰窟，寒冷、絕望一齊向他襲來。
他曾自視為人生路上的拿破侖，強悍無比，從不言敗，沒想到今天、尹娜成了葬送他男人尊嚴、自信的滑鐵盧。
他想做最後的努力，于是起身走到尹娜身旁，用雙臂抱住她的肩，用他的唇深情地在尹娜的脖頸上、耳鬢旁、頭發上斯吻著，像以往無數次的吻一樣、熱烈而激情涌動。他希望得到尹娜的回應，但他失望了，尹娜掰開他的手臂，將他推倒一邊，厭惡地說︰
「請你自重，也請你尊重我，否則我叫人了。」
「叫人？你叫啊，我等著，誰不知道我們的關系？你這個無情的女人，你毀了我……」
黎煒近乎瘋狂地吼叫起來，他感覺眼前這個女人一下子變得如此陌生，這就是那個曾經在自己
的懷抱里溫情脈脈，像羊羔一樣乖巧的她嗎？他扯著自己的頭發，痛不欲生。
尹娜拉開辦公室的門，她不懼怕黎煒的歇斯底里，一字一頓說︰
「你可以有兩種選擇，一、離開我的集團，我給你一筆錢作為補償，二、繼續留下，但必須忘掉我們之間的一切，和其他職員一樣，恪盡職守努力工作。你盡快考慮、給我一個答復。」
說完尹娜走出了辦公室。
早上，馬樹和來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地拖得干干淨淨，然後把每張桌子擦得一塵不染，這一切都做完的時候同事們都來了，大家的態度明顯和昨天不同了，客氣地向他點頭、微笑、打招呼。司馬部長一到就把馬樹和叫到了辦公室，他從提包里取出幾本書和一張入學憑證遞給馬樹和說︰
「電腦學校的事給你聯系好了，三個月的時間，自己抓緊學啊，明天是周日，周一開課，你今天可以不上班，回去準備一下。」
馬樹和扔下手里的抹布，向司馬部長道謝後、孩子一樣一陣風消逝在走廊盡頭。他出了辦公樓想先去看看小路，告訴她自己要學習電腦的事，然後想去南京路去轉轉，來上海這麼久還沒逛過南京路呢。
來到商廈，老遠看見路玲娣在給貨架上貨，他悄悄地走到她身後，咳嗽了一聲，小路扭頭看見馬樹和，臉上笑開了一朵花，眼楮也亮了。兩天沒見，馬樹和簡直變了個人、頭發整潔、西裝革履，腳上的新皮鞋 亮，儼然一個時尚白領。
「 ，哪來的帥哥，老噱頭啊，去哪里發財了啊。」路玲娣調侃著。
馬樹和驕傲地解開衣扣，讓雪白的襯衫和領帶全都露出來︰
「漂亮嗎，喜歡嗎？」
「漂亮咯，老帥氣咯，喜歡，老喜歡。」小路甜甜地笑著。
「儂今天怎麼想起阿拉了？還當儂不睬阿拉了呢？」路玲娣恬怪著。
馬樹和興奮地告訴她，部長今天放了他的假，因為後天要去學習電腦去了。
「你等著，等學會了我來教你好嗎？」馬樹和說。
小路連連點頭︰「好咯好咯，等儂學好了回來教阿拉。」
路玲娣多想能單獨和馬樹和呆一會，她想慢慢把話題引向他們倆，想告訴馬樹和自己喜歡他，可大庭廣眾之下，她沒這個勇氣，更怕遭到馬樹和拒絕，畢竟兩人交往時間太短，沒有更多的了解，于是她打消了念頭。繼續閑話︰
「儂準備去哪白相？就在這里陪阿拉上班好列，中午阿拉請儂再去吃麥當勞好伐？」
馬樹和難為情地說︰「上次我請你吃飯卻讓你付錢，我都愧死了，怎麼能還讓你請啊，今天就算了，我要到南京路去轉轉，改日我請你吧。」
「那說定了，阿拉等儂請了，可別讓阿拉空歡喜咯。」
「不會忘的，一定請你，等我學完計算機就請你。」
馬樹和向小路擺擺手，離開了商廈。
黎煒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從窗戶射進的陽光讓他感到格外刺眼，那晃眼的白光讓玻璃折射在桌上、地面上，投下一道道躁人的斑斕。鷙鳥今年叫得格外早，才五月中旬就開始斷斷續續的嘶鳴。他一把拉下窗簾，想把一切嘈雜都隔在室外。
他低垂著頭，雙手掩面坐在大班椅上，尹娜剛才的話在耳邊回響，那冰冷的話語讓他傷心之極，相比她對馬樹和的態度，他感覺自己的尊嚴丟失殆盡。
大班桌玻璃板下壓著一張照片，那是數年前他任行管局長時、在市政府大樓外秘書為他拍的，一臉春風得意的樣子，自信凜然，傲視一切。尹娜第一次看見的就是這張隨意壓在局長辦公室玻璃板下的照片，那時尹娜的仰慕和夸贊他無法忘記。
那是多好的一段時光哦，如果不是遇見尹娜、如果不是鬼迷心竅地想通過一條捷徑讓自己的人生登峰造極、如果不是對財富極大的佔有欲、今天黎煒依舊會八面逢緣、錦繡空前。
他懊惱、悔恨，而此刻他必須做出抉擇；是離、是留。離開；他能得到一筆錢，他相信尹娜不會薄待自己，錢對于她來說不是問題，但我要錢何用？十萬，五十萬，一百萬，它只是個數字，我的未來呢，前途呢？
我要留下，我只能留下！我有能力駕馭這條本屬于自己的船，要將它駛向期望中的彼岸，（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