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黑色郁金香]
第87節八十七、這是我的兒子
八十七這是我的兒子
1974年5月5日星期日晴
轉眼四天過去了，在林瀚老人家里我們得到了最好的照顧。那夜當老人听我說完蘇僮死去的經過後不禁老淚縱橫︰
「他死了？就這麼簡單的死了……」他不斷念叨。
我依依向老人介紹了博士和怡邁，他听得仔細，現出慈父般的關愛︰「孩子們，就留在這吧，我膝下無子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把這當成家，從此我們就是一家人。」老人情真意切。
夜深了，博士和怡邁回房間休息去了，林瀚留下我繼續問︰「能和蘇僮的那個朵嘎聯系上嗎？一個女人懷著孩子有多難？把她也接到我這來吧，你們是兄弟，可不能丟掉了兄弟情誼。」
「我們逃走的時候非常急，來不及去接朵嘎，現在還不知他們父女怎麼樣了？部隊里有人知道朵嘎的家，只怕他們要受牽連了。」我不無憂慮地答。
老人沉默良久說︰「這樣吧，明天你把朵嘎家大概方位告訴我，我安排人去打探一下。」
接著他又說︰「香港那邊方便，我很快可以讓人去博士家看看，他現在是無法回去了，拿了人家那麼多貨，那些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被逮住了死多活少。」林瀚把我們的所有問題都考慮進去了，這讓我萬分感激。
今天一大早家里那些佣人就院里院外地忙開了，他們清理茶具，布置盆景，在往別墅四周的樹木、圍欄上披紅掛彩，不一會整座別墅洋溢在一片喜慶氣氛之中，進門的甬道兩邊火紅的杜鵑盡情綻放，無數盞紅燈籠高高懸掛在樹冠上，門廳里。後院寬敞的綠草坪早已擺滿座椅茶幾，兩條丁字形排開的長餐桌上置放著各式水果、飲料、茶點和酒類。
林瀚走出別墅，他身著黑緞面中式長袍，頭戴禮帽，四處查看一番後笑容滿面來到我身旁︰
「這是為你們的到來舉辦的PAT，事先沒告訴你是怕你們不自在，想在曼谷這地方生存下來不認識這些人你會寸步難行的。」
穿白制服的樂手來了，龐大的管樂隊在草坪靠里的地方一字排開，歡快的樂曲開始在別墅上空回旋。
客人們陸續到來，那些珠光寶氣的夫人挽著西裝革履的男人進入草坪，林瀚笑容可掬地在他們中間周旋。面對這麼許多達官貴人，我和博士都十分局促、拘謹地立在角落里。怡邁倒是無拘無束四處游動，她挑那些好吃的水果吃，喝著不同的飲料，和那些不認識的男人、女人說著話。
待客人全都到齊，林瀚示意停下了音樂，他站到別墅的台階上向眾人說︰「今天請大家光臨寒舍是為了向諸位介紹我的兒子。」
林瀚向我招手，待我來到身旁他便親熱地拉著我的手向眾人說︰「這是我的兒子，一直在老撾從商，現在我老了，該把我的家業交給他了，還望在座諸位一如既往，像多年來對我鼎力支持一樣的支持他。」
萬沒想到老人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我難以置信，驚奇地看著他。林瀚使勁握住我的手。
四周響起一片掌聲，有人叫︰「林老的公子我們不會見外的。」還有人大聲嚷︰「讓林公子也對我們說幾句話呀！」
林瀚松開手，小聲叮囑我︰「現在看你的了，別負眾望。」
無論這事情最終會如何發展，我現在都被推到台上了，不能退卻。我輕輕咳嗽一聲，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各位家父的摯友、前輩們、朋友們，子承父業本是天經地義的事，可今天當不孝之子應父親召喚、回來繼承父業之時我卻深感愧疚。這麼多年來求學，經商在外，沒有對父親有過點滴照料，更沒有對家庭事業有過寸尺功勞，全仰仗諸位的支持關照才得以興旺發達，在此容我先拜謝諸位前輩了。」
台下又響起一片掌聲︰「林公子好樣的，虎門無犬子，我們相信你。」有人嚷。
林瀚欣慰地看了我一眼，再次握緊我的手。一股熱血從心底涌出，直沖向腦門，無數往事飛蚊一樣布滿腦丘；那國境線上的蒿草灌木，湄公河畔的草棚，蚊蟲叮咬忍饑挨餓的滋味，那死在身旁被五花大綁的赤膊男人，還有蘇僮和朵嘎……
我的眼楮迷蒙了，梗咽著說︰「我回來了，回到父親身邊來了，我會做一個好兒子，把父親的事業做到最好，讓父親放心，讓前輩們放心……」《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