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黑色郁金香]
第123節一二三,杜明山沒有答話
「老實說,我江彪開始認為你不仗義,書僮死了可他的妻兒還在,你有能力卻不去找她,想獨吞財產。找到朵嘎後我對她說過,一定要替她奪回屬于她的那一份。」
「不是你說的這樣,你誤會了……」怡邁搶過話,急切地想解釋。
「讓彪哥說完,別打斷他。」我攔住了她。
江彪轉向怡邁︰「後來知道誤解了你們,否則就不會來找你們了。老實說,來投靠你們並非全為了我自己,從邁出國境的那一天開始,多活一天都是賺來的。我是為了朵嘎,蘇童死了,我答應過要幫他找回朵嘎,現在朵嘎找到了他卻不在了,我要替蘇童擔負起對朵嘎的責任。」
「嗯,彪兄真是俠義之人,從第一次見面就在想,你這樣一位豪杰般的英雄,該有多少鮮為人知的故事。誰說的我不願意收留你了?咱們現在就是一家人了。」
江彪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他點燃一支煙,慢悠悠地吸煙。我和怡邁在一旁看著她吸煙。
「一鳴,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就問吧,咱們今天在這飯桌上把所有的話說干淨,今後要在一口鍋里吃飯,我不希望看到兄弟猜忌,相互殘殺的事在我們之間發生。」江彪將煙蒂摁熄說。
「彪哥,我們能共患難,就一定能共富貴,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還有什麼值得去計較。今後咱們在一起就和親兄弟一樣,有事商量著辦,有矛盾敞開了說,就別再糾結了。我倒是想問問,當年也沒听你說過,你是怎麼跑到國外去的?就一個人出去嗎?」
江彪的臉色凝重起來,眼里露出無限痛楚。
「真不想揭開這層瘡疤,過去很多年了,忘不了,又不想提起它。我殺過人你相信嗎?殺了那害我姐姐的那個畜生。
我十八歲那年舉家從昆明被下放到雲南德宏州的一個山村,姐姐比我大兩歲,在山村小學教書,因為書教的好第一年就被評為了先進。在區里的年終表彰會上被區委書記看中了,後來常以視察的名義來姐姐的小學。他答應把姐姐調到區工作,還答應送姐姐上大學。
姐姐最後是懷著他的孩子死的,僅留下了一份遺書,遺體都沒找到。母親因為姐姐的事瘋了,父親身體不好,姐姐死後不到一年也死了。
我找那區委書記討說法,他卻說我們這是黑五類家庭陷害革命干部、把我抓了起來。反正是沒有活路了,出來後的一個深夜,我翻窗進入他在區里的單身宿舍,給了熟睡中的他兩刀就跑了。
在山里躲藏了半個月最後逃到緬甸,在那里認識了杜明山。說來話長啊,當知道我們都是因殺人而走上逃亡之路的,便成了生死兄弟,他是為了他的女友,我是為了我姐姐。」
「不用再說了,江彪兄,你回去安排好善後事宜盡快來曼谷吧,我這從此就是你的家。今晚什麼都不說了,咱們喝酒。」
1976年9月9日星期四晴天
哀樂又起。早晨剛起床便听見隔壁學校的廣播傳來一陣哀樂,毛澤東逝世了。買來報紙,見到頭版頭條套黑的標題,我相信這位有著無數傳奇的偉人真的永遠離開了我們。
听著陣陣哀樂、突然就想起了蘇僮,想起主席的《沁園春、雪》。
蘇僮喜歡這首詞,他說主席所有詩詞中這一首最能體現他的超乎常人的氣魄、膽略、和高瞻遠矚的遠大目光。我們討論過這首詞,在學校、在雲南的林場,那些討論沒有實際意義,誰也不知道主席寫這首詞時的真實心境,可我們卻爭論的臉紅脖子粗。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千古絕唱,天造之作呀;氣勢磅礡、恢弘豪放、意境深遠、霸氣十足,非雄才偉略者是寫不出來的。」蘇僮頂禮膜拜。
「詞是好,可從中卻也能捕捉到主席骨子里的君主思想,帝王傾向。還有、中國歷史上自秦漢以來的杰出帝王被毛澤東盡數,但在他的筆下又都成了一群愚氓,你听听‘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呵呵、好像成吉思汗是那除了能射雕什麼都不行的一界武夫,這也不是唯物主義的歷史觀吧!從中也看到了他的狂妄。」我反駁他。
「差矣,該詞以雪為題,可並無舊時詞人望月哀嘆、無病申吟的俗氣、相反,他豪情萬丈地將大丈夫指點江山、借雪喻志、改寫歷史的宏大抱負、和豪邁的真英雄氣概、借著對三皇五帝的貶斥、把一代政治家、思想家的情懷、以摧枯拉朽之勢一瀉千里地表現的淋灕盡致。痛快呀!恕我直言,你身上缺少的就是詩人的浪漫情懷呀。博大境界,所以你看問題受到局限、老是停留在事物的表面而無法得到拓展和延伸。反正我說毛主席是偉大的,只是那些錯解主席思想的假馬克思主義者,形而上學的毛澤東思想的門徒時常誤解了他的思想精髓,學虎不成反類犬的常做錯事,否則我們也不會受到這樣不公的待遇。」蘇僮凱凱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