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黑色郁金香]
第122節一二二、接上篇
下午兩點,會議室里座無虛席,商會成員盡數到來。會議兩個議題,一、援助大陸災區的物資和款項如何分配,二、赴大陸慰問團的組成名單。本著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的原則,第一個問題很快解決了,落實的物資和款項折合人民幣達到二百多萬。而在赴大陸慰問團的人員名額上卻頗費了一番周折,大家爭相報名,都想為災區同胞出一份力。通過理事們的商榷,慰問團名額定在二十人,因團員要擔負搶險救援任務,組成人員原則上以青壯年為主。大會決定由我領隊,另一位常務理事為副領隊,出發日期定在了後天。待落實完所有細節散會時已經五點半了,怡邁走進會議室︰「車準備好了,現在就去金鑽石嗎?酒店已經訂好座了。」
這是曼谷唯一一家俄式風格的酒店,步入大廳,遠遠看見杜明山對著牆壁上的一幅油畫出神。
酒店老板是位漂亮的白俄女人,她滿面春風地迎上前來︰「的拉斯維基——管。您好,管先生。」她的俄語月兌口而出,接著用生硬的漢語與我打招呼。
「哦,這位對俄羅斯油畫有著濃厚興趣的先生就您尊貴的客人呀,怠慢了。」她朝杜明山淺淺地彎了一下腰,送上一個嫵媚的笑。
「房間安排好了,去房間坐下談吧,這邊請。」她優雅地躬身、做出一個請的動作,然後謙卑地在前面引路。只有貴客臨門的時候,白俄女人才會這般殷勤。
白俄女人有著非凡的經營頭腦,出色的創意讓來過這家酒店的客人都對它記憶尤深。先不說這兒美味地道的俄式菜肴,僅酒店包房內的、不同裝飾風格的、充滿俄羅斯文化內涵的藝術氛圍就足夠對你產生極大的誘惑。
房間里,沙俄時代的紅木餐桌上一柄銀質的燭台上五只蠟燭高低錯落地熊熊燃燒,那白色的瓊漿順著蠟燭頂端的火焰淚一般瀉下來,在燭的驅干、根部、形成一個個不規則的結。音樂在房間里低回,像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風一般輕淼地在你耳旁縈繞。
這是一首格魯吉亞民歌《蘇麗珂》,「為了尋找愛人的墳墓,天涯海角我都走遍,但我只有傷心的哭泣,我親愛的你在哪里,但我只有傷心的哭泣,我親愛的你在哪里……」
這熟悉的歌曲還是在插隊期間就傳唱過,那是外國名歌兩百首里的一支,卷了邊角的歌集從一個人的手里傳到另一個人手里,大家爭相抄下這些歌曲。歌曲真情動人的歌詞點燃過無數少年的心,在現實之外,將所有的希冀都融化在了歌的意境里。
杜明山也顯得很激動,因為這歌還是這兒的氛圍不得而知,他神情凝重、若有所思地雙手撐著厚重的高背靠椅的椅背,喉結一上一下地在滾動。
「請入座吧,今天想吃點什麼?」白俄女人將燭台從餐桌上移走,擱在了酒櫃上。然後回到桌前微笑著問。
三人在桌前坐下︰「先每人各上一份蘑菇湯,一份鱒魚,一份紅燴牛肉,一份烤鵝和俄羅斯魚子醬,另加一個俄羅斯酸黃瓜。西伯利亞餃子和餡餅各上一盤。伏特加今天不要了,來一瓶法國梅道可葡萄酒。」
怡邁喜歡吃俄羅斯酸黃瓜和魚子醬,喜歡喝俄羅斯的紅菜湯。她說吃酸的可以生兒子,而俄羅斯酸黃瓜的味道世界獨一無二。一會功夫菜都齊全了,白俄女人退出了房間。
「明山兄,一鳴先敬你一杯,大難之時相識,蒙老兄大義相助我們才有今日,一直沒有機會答謝,來、我先干了這杯以示謝意。」
杜明山擺擺手說︰「同是天涯淪落人,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去歲之苦已如風而去,而今老弟舟輕風順,事業興旺,是高興的事情呀,我干了這杯酒、祝老弟鵬程萬里。」杜明山仰頭喝干了杯里的酒。
這個白皮細肉、書生一般的杜明山究竟想干什麼?下午商會開會時,心一面在會議上,一面卻在想著杜明山。他的到來和朵嘎的失蹤都是陰謀的一部分,還是他真的走投無路前來投靠?小野一雄的調查報告上說的很清楚了,我該相信誰?
「明山兄,匆匆一別,真沒想到還能再次相見,既相見今夜就開懷暢飲、好好敘敘家常。獨在異鄉為異客、能听見鄉音、能與兄對酒當歌也算是緣分。听兄的口音老家應該是雲貴一帶的人吧!」
我打定主意,他既然來了今夜我們就該做個了斷,是恩是怨,是人是鬼都在今晚解決。杜明山的能力領教過了,江彪能在危難之時將我們托付給他,足見江彪對他的信任和了解。這樣一個精明強干的人如果加入集團于左與右應該都不是一件壞事,但在做出決定之前我必須了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