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47曖|昧蔓延（1）
第四十七章
那天因為蘇東海的保鏢在場，沒能在關曉寧身上出氣，徐世雅心里窩火的不得了。離開宋雅蘭的病房，她就給沈家保姆小陳打電話，問沈家對李漱白的事有什麼反應。
「沈主任沒說過這件事啊！」陳如道。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徐世雅憤憤地說。
「你別擔心，可能沈主任也是怕家里人擔心，所以才瞞著的，他怎麼會看著李市長出事卻不管呢？」陳如道。
徐世雅知道陳如說的也有道理，沈如風培養李漱白那麼多年，應該不會因為李漱白和關曉寧的婚事就徹底放棄他。可是，即便如此，徐世雅還是不放心。
于是，她在醫院門口的花店隨便買了束鮮花，重新折回住院部大樓，來到沈家琛的病房。
正好沈家人都在，圓圓在客廳里擺著她的樂高積木。
徐世雅向大家問候，圓圓看見徐世雅來了，趕緊起來跑過去。
「世雅，你不是在忙采訪嗎？怎麼過來了？」謝玉華問道。
「好久沒過來看看家琛了，正好今天有空。」徐世雅將懷里抱著的鮮花放在桌上，便坐下來。
「謝謝你，世雅姐！」沈家琛笑著說。
「世琮說你現在恢復的不錯，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徐世雅問。
「不知道，過年的時候應該可以回家。」沈家琛答道。
「你也別太累著自己了，康復訓練這種，也得慢慢來才行。」徐世雅道。
「是呀，這孩子啊，就是著急。」謝玉華道。
徐世雅笑了，抱著圓圓坐在自己的腿上，問圓圓最近怎麼樣啊什麼的。
「關阿姨做菜可好吃了，每天都給我做不一樣的東西吃。就是爸爸老不在，他吃不到。」圓圓首夸的還是關曉寧的廚藝。
徐世雅笑著說︰「再好吃也不能多吃，女孩子從小都要注意身材呢，要不然將來長大了可就不漂亮了。」
圓圓不說話，看著外公。
「伯父，您現在方便嗎？有件事，我——」徐世雅道。
「咱們去里面說吧！」沈如風起身，徐世雅忙攙扶他。
「你找我什麼事？」沈如風問。
徐世雅有些難以啟齒，似乎是思慮了很久，才啟齒道︰「剛剛我听許市長說漱白他——」她望著沈如風，「因為江城機場的事被人告了，是嗎？」
沈如風愣了下，不知道為什麼許建華和徐世雅說這個，點點頭。
「那怎麼辦？是不是很嚴重？」徐世雅問。
「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沒什麼。」沈如風卻很淡定。
徐世雅望著沈如風，沉默不語。
「你來，是為了這件事？」沈如風問。
徐世雅點頭，淒然一笑，道︰「我知道，我和漱白已經沒什麼可能了，可是，心里總是放不下。」
說著，她低下頭。
沈如風嘆了口氣，道︰「世雅，你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個聰明的孩子，感情的事，強求不來。你和漱白走到這一步，就放手吧，重新做自己的選擇，走自己的道路。條條大路通羅馬，對不對？」
徐世雅無聲落淚。
「執著是應該的，可是，過分的執著就成了偏執。」沈如風道，「漱白的事，自有辦法，你自己的事，也要好好處理，別耽誤了自己。」
「伯父，謝謝您，我懂。只要您願意幫漱白，那我，我就什麼都，都沒關系。」徐世雅道。
等徐世雅離去，謝玉華問丈夫︰「是不是和你說漱白？」
沈如風點頭，謝玉華嘆道︰「世雅這個樣子，真是叫人不放心！」
沈家琛不說話。
感情的事，誰又能說得清其中的是是非非呢？
徐世雅站在院子里，抬頭看著陰霾的天空，沉沉地，好似壓在她的心頭一般。
想起圓圓剛剛說的那些話，徐世雅突然很想哭。
是她看錯了李漱白嗎？或許，經過這麼多年，他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早不是她曾經認識的那個男人。
那麼，她是不是該放手呢？就像沈如風所說的，放開彼此一條生路，讓大家都可以向前看，都可以繼續生活嗎？
可是，她放得開嗎？她以為他會站在那里等她，不管多少年都不會變。
原來，到了今天才發現，一切都是她的自我幻想。他只是一個和別的男人一樣的人，什麼痴情，純粹是騙人的！
是啊，痴情，這是他的一個標簽，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正直的人。而他，的確符合別人的評價，這也許就是他這麼多年來都在男女關系的事情上風平浪靜的一個緣故吧！可這一切，終究也只是他的標簽，如同所有官員對自己的包裝一樣。
徐世雅不禁暗諷自己，真的是太傻了。為了那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在這里著急，而那個自稱是愛他的並且得到了他的愛的人，卻在那里平靜地待著。
太不公平了！
可是，不公平又能怎麼樣？李漱白的眼楮看到的只有關曉寧，不管她徐世雅怎麼為他操心奔波，他都看不到。
這就是男人！喜新厭舊的臭男人！
此時的徐世雅，對李漱白的感情開始產生了偏差。或許，愛有多深，恨就有多少。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想放棄，不想就這樣放棄。她想去勸李漱白，最後一次勸他和關曉寧分開，哪怕真的沒有效果，可她還是想做一次，哪怕是成全自己的心。
下定決心的徐世雅，來到省政府禮堂的媒體工作大廳，她的同事們還在那里采編寫稿排版。
她徑直走到江城市的分會場，看見了李漱白，她剛要走過去，就看見許建華過去和李漱白在說什麼，想了想，就站在會場外等候，直到許建華離開。
「漱白，我想和你談談。」徐世雅走到李漱白身邊，輕聲道。
正在和李漱白說話的一個人忙陪笑離開，李漱白皺皺眉，道︰「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
「你出來一下，在這里說話不方便。」徐世雅道。
她覺得她已經把自己的尊嚴和驕傲都踩到腳底下了，可他依舊——
他看著她，這個場合的確是——便抬手示意了一下，來到分會場外面的陽台上。
「你想說什麼？」他問。
「你的事，我都听說了。」徐世雅道，說著，慢慢走向他，「漱白，听我一句勸，和她分開吧！如果不是因為她，你怎麼會遇上這樣不公平的事——」
「世雅，我想，我們之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和寧寧之間的事，不希望你再過問。我謝謝你關心我，可是，以後，還請你不要再這樣。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現在發生的，雖然很麻煩，可是我也會盡力去處理。到此為止吧！」李漱白說完，轉身離去。
徐世雅望著他決絕的背影，痛苦地閉上雙眼。
冷風嗖嗖地刮過來，鑽進她的衣領。這樣的寒冷，卻讓她猛然之間清醒了過來。
李漱白，是我看錯了你！
她一直站在陽台上沒有返回媒體工作大廳，有個人卻走過來，輕聲叫她「徐小姐」。
徐世雅轉身看了一眼，不認識對方，盯著。
「對不起，徐小姐，我是許市長的秘書陳建斌，許市長想請您晚上一起吃個飯，不知您是否方便？」對方低聲道。
徐世雅心中一愣，她和許建華也只是工作中見過面，並沒有什麼私交，他請她吃什麼飯？可是，想想李漱白和關曉寧，她心中那種被壓制的不平立刻竄出來，便微笑著對陳建斌說︰「好啊，請你替我謝謝許市長，晚上，我有時間。」
陳建斌忙陪笑道︰「好的好的，徐小姐，到時候我派車接您過去，這是我的電話，有事的話，您隨時找我。」說完，便將名片禮貌地遞到徐世雅手中。
徐世雅卻沒有看，淡淡一笑，道︰「我不能和許市長直接談嗎？」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陳建斌說完，立刻掏出一支筆在自己名片後面寫了一串數字給了徐世雅。
坐在采訪中心的徐世雅，看著陳建斌寫的那一串數字，嘴角漾起異樣的笑容。
兩天後，省人代會結束，熱鬧了一陣子的省政府禮堂，又恢復了平日里那種死寂的氛圍。
李漱白雖然沒有得到新的任命，卻也沒有接到任何面臨調查的通知，這讓他身邊的同僚們有些意外，畢竟這次支持告他的人是常耀林，省里的重量級人物。縱使沈如風能量巨大，卻也畢竟是離職的干部，而常耀林身為省委書記的大管家，可是正當職的實權派大人物，沈如風能保得住李漱白嗎？
觀望中的人們沒有料到，人代會結束之後沒兩天，常耀林就被紀委叫去接受調查了，而不是李漱白。等任命李漱白的紅頭文件到達江城市，常耀林的結局，似乎也定了。
事情發展到這里，讓局內人再一次感受到了沈如風隱藏的力量，江城市的天空，似乎變的更加清亮。
宋雅蘭依舊在住院，可當她得知李漱白回去江城之後，就勸女兒也離開。關曉寧覺得，母親雖然沒有明確同意她和李漱白的婚事，可意思好像是那樣的。既然母親不明說，她也就不提了。
關曉寧離開前，蘇東海還跟她說，馬上就是你姐姐訂婚的日子了，你和漱白盡量提前過來，畢竟這訂婚是咱們家要辦的。關曉寧只好答應。
李漱白沒有想到關曉寧會帶著圓圓回來，當接到關曉寧的電話後，他完全是喜出望外。
當時，關曉寧剛和圓圓上了火車，火車剛剛駛出了洛城車站。
李漱白問了車次和車廂號，算好時間準備去接。
到了春運的時候，火車里總是很擠，雖然沒有到達那種上廁所都困難的程度，可是也挺緊張的。
好不容易到了江城，火車徐徐使勁車站要停下時，圓圓看著車窗外，等她看見了爸爸，忙欣喜地告訴關曉寧。
李漱白站在車門外，看著關曉寧拉著圓圓的手從車上下來，立刻抱起女兒，狠狠地親了女兒兩下。跟著他的秘書劉濤忙去接關曉寧帶的行李。
「你們怎麼突然就跑回來了？」李漱白抱著女兒，問關曉寧。
「不歡迎嗎？不歡迎的話，我們立刻就走。」關曉寧道，「是吧，圓圓？」
「爸爸是壞人！」圓圓說了句。
李漱白立刻嚴肅起來，盯著女兒，道︰「爸爸怎麼是壞人了？」
「爸爸每天晚上不回家吃飯，還不和我們一起回來。」圓圓道。
「那，能不能給爸爸一個改正的機會呢？今天晚上，爸爸帶圓圓和媽媽——」他突然順口就溜出了媽媽這個稱呼，听到的人都不禁一愣，他看著女兒，忙改正道，「我們一起去吃大餐，好不好？」
「關阿姨做的好吃。」圓圓道。
李漱白看看關曉寧，對女兒笑著說︰「關阿姨每天都給圓圓做飯，很辛苦的，爸爸今天要讓關阿姨好好休息。」
跟在他們父女身後的關曉寧和劉濤听到李漱白這麼說，都笑了。
畢竟是在江城市火車站，李漱白一家這麼走著，還是有不少人認出來的，他時不時地和那些問候他的人微笑，說著「過年好」，有些好奇心很重的人還將他們這一家子的照片拍下來，立刻傳到網絡上。
新年到來，每個家庭都在團圓了，不是麼？
然而，就在李漱白帶著愛人和孩子去餐廳吃飯的時候，徐世雅主持的一檔訪談節目正在進行現場錄制。
或許，餐廳的經理是徐世雅的粉絲，此時，餐廳里高掛起來的電視上面正播放著這檔被稱為江城市最時尚先鋒的節目。
只是，看見電視里的徐世雅，關曉寧的心並不怎麼舒服。
她從沒有主動問起李漱白那件事的進展，可是，當她得知李漱白被任命之後，就立刻打電話問蘇逸清，問那件事是不是就算過去了，蘇逸清讓她安心。
看著電視里的徐世雅，關曉寧想起那天徐世雅在病房里的事。
李漱白也注意到那是徐世雅的節目，便對關曉寧說︰「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去。」
「沒事，這里挺好的。」她笑了笑，說。
「爸爸，徐阿姨的這件衣服不漂亮。」圓圓道。
「你這麼小就開始臭美了？」李漱白道。
「我是誠實的小孩！」圓圓道。
「好好好，誠實的小孩，趕緊吃飯吧，吃完飯了，我們就回家了。」關曉寧笑眯眯地對圓圓說。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看了下，是陸雪的號碼。
「接吧，沒關系。」坐在她對面的李漱白道。
關曉寧便接起電話，還沒開口，陸雪的聲音就從那邊傳了過來——
「沒良心的家伙，這麼大的事都不說，還是不是姐妹？」
關曉寧愣住了，道︰「雪兒，出什麼事了？」
「你是不是和李市長在一起？」陸雪道。
「你，你怎麼知道的？」關曉寧訝異道。
「我是從網上看到的，你和李市長一起出火車站的照片，早就被人傳到網上了，你竟然不跟我說。我真是傷心死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關曉寧盯著李漱白，將手機按在胸口，道︰「我朋友說在網上看見咱們的照片？」
李漱白笑了下，道︰「那有什麼關系？你是怕我見不得人？」
「不是，我只是——」關曉寧吞吐道。
「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隨便別人怎麼拍都沒關系。」李漱白道，說罷，盯著她，道，「難道你不想別人看到我們一家這麼幸福嗎？」
關曉寧不語，繼續和陸雪的通話。
「我今天剛剛回來，有些事，我們改天再說，好嗎？」關曉寧道。
陸雪在那頭哈哈笑了，道︰「死丫頭，你怕什麼啊？你能找到自己的歸宿，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李市長可是咱們江城最痴情的男人了，你可要把握好，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市長夫人！」
「你別亂說！」關曉寧不禁羞紅了臉。
「好了好了，不開你玩笑了。改天你有時間了給我打電話，這段時間沒見你，想死你了都。」陸雪道。
「嗯，你見了徐東華也說說，我們三個人抽空聚一下。」關曉寧道。
「放心！」陸雪笑著說，「曉寧——」
「什麼？」
「不管選擇了誰，都不要委屈了自己，一定要幸福，知道嗎？」陸雪道。
關曉寧鼻頭一酸，使勁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謝謝你，雪兒，你也是！」
電話那頭的陸雪，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難過，不禁落淚。
而此時，餐廳里突然一陣喧嘩。
「快看，徐世雅這是怎麼了？」有人指著電視說。
關曉寧和李漱白听到這個聲音，立刻看向電視的方向，餐廳服務生趕緊將電視聲音調高。
只見電視里一片混亂，本來坐在主持人位置上的徐世雅突然起身，兩個高大的男人沖上舞台，把正在一旁接受訪談的嘉賓給嚇得躲到了一旁，觀眾席的觀眾們也都陸續起身涌向舞台——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