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卷一]
第9節第九章分別的眼淚
第九章分別的眼淚
2002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早一些,陝北的天空降下了入冬的第一場雪。刀郎的歌聲飄揚在西安的大街小巷,他那特殊的嗓音里唱出的是,2002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些!
在陝北高小龍老家雪花飄飛的院子里,他的媽媽和妹妹正在把干柴樹棒往一個破窯洞里抱著,預備過冬的柴火。這時放了假的郝莉莉已經第三次詢問高小龍的去處。高小龍的大妹妹高小燕笑著說,哥哥,就要快回來了。
郝莉莉興奮不已地說,回來,你一定讓他找我。
高小燕傻傻地看著郝莉莉說,一定,雪下大了你回去,我要為我哥哥燒暖另外一孔窯洞,不能陪你說話了。
郝莉莉趕忙說,我現在正沒事,幫你忙!
高小燕說,呵呵!可是,你是大小姐,你怎麼能呢?!
郝莉莉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是大小姐,我能幫你把窯洞燒暖的。
就這樣,她們兩個為高小龍燒著窯洞。
在西安輕工業市場里,章倩倩正在精心的為高小龍的媽媽和妹妹們挑選過年的新衣服以及其他禮物。開錢的時候,章倩倩搶過了高小龍,她把錢毫不猶豫地開了。
高小龍這個人怎麼能甘心讓她開了呢!他也為她的父母和弟弟挑選了新衣服,他更是毫不猶豫地開了錢。章倩倩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眼角視乎潤濕,強笑著緊緊地牽住了高小龍的手。她此刻的心希望是永遠的這樣感動,她要做高小龍的新娘。
高小龍背著行李告別了老板及其他服務員,章倩倩緊跟其後,她要把高小龍送上火車,她特意買了站票。她的老家恰好和高小龍的老家相反的歸路,一個在南,一個在北。
高小龍為什麼要這麼早地回家?因為他知道老家里過年要做年茶飯,提前回去給家里做脊梁。好讓媽媽和妹妹們高高興興地過個好年,他想到這里興奮不已。
中國人的回家過年是特色,人頭攢動、擁擠不堪,為求一票,而徹夜排隊。高小龍沒有趟這個渾水,他的家庭也不容許等到這個時候。
在候車室里,章倩倩緊緊地抱著高小龍,她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模模糊糊地感到這樣的離別或許一生也無法再相會。可是,分別之時就要到了,章倩倩像個孩子一樣抓著高小龍的手生怕丟掉,她把高小龍目送上了火車,孤獨的她站在站台上,不是沒有其他送別的人,而是她感到靈魂深處的孤獨。
火車開動了,章倩倩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了,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她向車窗上爬著的高小龍揮手。高小龍的眼淚也像陝北的土壩決了堤,一發而不可收。兩顆愛戀的心,在西安火車站真心擁抱,難舍難分,在這個物欲橫流、物欲燻心的世界里,顯得滑稽又可貴。
火車離開了章倩倩的視線了,她還在那里痛哭著,以至于無法移動步伐。她紅著眼楮走回了拉面館。高小龍何其是那麼好受,用行李捂著臉哭著。
第二天早上,高小龍看到了雪白的世界,這個世界本質性的與那個世界已經不同了。瑟瑟發抖的高小龍買了一袋豆漿一顆茶葉蛋當早飯吃了,也是為了注入熱量。
高小龍坐著汽車回到了鎮子上,可是,從鎮子到他住的村莊大雪封了路,連個跑山輪的都沒有。
高小龍背著行李步行回家,此時大雪紛飛,不一會兒就把他踩下的腳印掩埋了,好似在變相歡迎他回家。回到家的高小龍簡直變成了個雪人,媽媽和妹妹們高興的要命。
高小龍把給她們買的新衣服拿出來時,高小燕簡直高興地跳起來了,二妹在尋找吃物,他從包側邊拿了出來,她也是很高興。高小龍親自給媽媽把衣服披在身上,媽媽模著他的頭,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的變化。
其實,高小龍詢問過精神病科的醫生,他是與章倩倩一塊去的,醫生告訴他們這是間歇性的,根據受刺激的刺激源分析,應該能治好,一定要讓保持好心態,配合一些藥物。高小龍也給媽媽買了些藥,此時,他又親自給媽媽喂到嘴里。
陝北的窯洞冬暖夏涼,陝北的洋芋(土豆)是萬能菜,春夏秋冬都會為陝北人提供豐富的營養。此時,高小龍一家人正在吃著老醬龐洋芋,就著陝北鹽酸菜,喝著小米稀飯,吃著起面餅子。一家人其樂融融,互相溫暖。
然而,在農村里算是金碧輝煌的郝莉莉家,六孔窯洞,而且倒坐著一排平房。已經開始奔小康了,他們家里還有私家車。可是,現在郝莉莉的母親又為了那個新來的媳婦與她爸爸吵架,甚至要大打出手。
在大雪中站著的郝莉莉,遠遠地看到了她與高小燕為高小龍燒暖的窯洞里燈亮著,她情不自禁地向那個亮點走去,好似大海里的燈塔,那就是希望。
郝莉莉走到院中央不知咋去敲門,眼角掛著冰淚,身披雪花,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高小龍的聲音,激動不已。高小龍家可是家徒四壁,炕上是用舊床單用圖釘釘上去,免得衣服靠上土。當她推開門的時候,把高小龍嚇了一跳,然而,高小燕卻知道是誰。炕上坐著的媽媽趕緊下去拿著毛巾為郝莉莉去除雪,月兌去羽絨服帽的郝莉莉,高小龍看到那一雙掛著冰淚的眼楮,他趕緊下去讓她上炕。
郝莉莉看著高小龍說,你變了。
高小龍低著頭說,我,還是我。
郝莉莉說,我給你妹妹說了讓你回來找我,你怎麼不找我?
高小燕趕忙說,我哥哥剛才回來,飯碗都沒有放下。她趕緊把哥哥給她的圍巾給了郝莉莉,笑著說,這是我哥哥給你買的,準備明天找你。
高小龍心里想著,我的妹妹你怎麼這麼替人著想呢?!他確實沒有給郝莉莉買什麼東西。他不好意思地說,是的,給你的,明天準備找你說話。
郝莉莉看著高小燕手中的圍巾說,不是給趙燕燕的吧?!
高小龍說,不是,她沒有。
這時的郝莉莉,很是高興地接過了圍巾,而且圍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問高小燕,小燕,你說漂亮嗎?高小燕回道,很漂亮!我哥哥的眼光嗎!
郝莉莉說,是啊!好眼光!
高小龍問郝莉莉,你吃了嗎?
郝莉莉毫不客氣地說,我沒有吃,吃了一肚子氣。
高小龍說,如果不嫌棄,吃我妹妹做得龐洋芋。他給了妹妹一個眼色,高小燕立刻就給郝莉莉舀了小米稀飯、龐洋芋,又夾了餅子。
郝莉莉看著高小龍,高小龍又說道,不嫌棄,就吃吧!我們家可是家徒四壁,比不得你們家。
郝莉莉好似賭氣似的,狼吞虎咽地把飯吃完了。
高小龍說,那你過我這個窯洞來,我們說說話。
郝莉莉巴不得,跟著過去了,也沒有顧忌高小燕和伯母的反應。
他們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郝莉莉開口說,小龍你長高了。
高小龍說,是嗎?
郝莉莉說,是的。
高小龍說,明年就中考吧!你復習的怎麼樣了?
郝莉莉說,我不想上學了,我要和你去西安。
高小龍說,你不是灰了嗎?西安,你考上大學不就順順來了嗎?!
郝莉莉看著高小龍說,你是不是在西安有戀人了?
高小龍尷尬地說,我這樣的窮小子,哪有人喜歡。
郝莉莉說,是啊!你一直生活在這里,恐怕沒有人跟你。
高小龍看著郝莉莉在想,是啊!窮苦,我得打光棍。他沒有回話,郝莉莉以為高小龍生氣了。
郝莉莉說,小龍,你怎麼讓我感到這麼陌生?
高小龍此時想起章倩倩來,他準備告訴郝莉莉,然而,又怕這個任性的家伙不上學怎麼辦?自己不就是罪人了嗎?
郝莉莉看著高小龍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高小龍說,我們是同學。
郝莉莉說,同學?同哪門子學!你現在不就和我不同學了嗎?
高小龍很詫異地看著郝莉莉說,我們不同學,我們是同村。這樣好了嗎?
郝莉莉在高小龍的生氣里笑著說,這樣才是你嗎!
高小龍說,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郝莉莉說,你打發我走嗎?
高小龍說,你父母會操心的。
郝莉莉說,他們在吵架,不,在打架,他們哪能顧上我。
高小龍說,他們吵完會找你,那你不見了他們不是很著急嗎?
郝莉莉說,他們不會,知道我去女乃女乃家了。
高小龍說,那你意思,我把你送到你女乃女乃家?
郝莉莉說,我就在你家睡,看他們把我怎麼樣?
高小龍趕緊說,不能!
郝莉莉說,為什麼不能?
高小龍說,你還在上學,我呢?!窮小子一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前後里溝的人都快把我笑話死了。
郝莉莉說,我願意,我願意,你不願意和我結婚嗎?
高小龍听到結婚嚇了一跳,趕忙說,好你了,你不要嚇我。我覺得你是不是發高燒了。
郝莉莉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額頭說,沒有。
高小龍還是苦口婆心地把郝莉莉說服,把她送回了家。一路上,高小龍是背著郝莉莉,他沒有任何邪念在她身上。
大雪紛飛,背上的姑娘用情感改寫著門當戶對的觀念,可惜的是,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愛何其把這樣的美好如願的融合。
陝北的風雪不像西安的那樣有歷史的厚重,而是有幾分匈奴的野蠻,它們刮起來是那麼的肆無忌憚,沒有那種恆久的皇家風範。女兒心也是這樣,敢愛敢恨,一陣風一樣的愛情觀,把個「皇朝」攪翻天,什麼也不換!
愛情就像風雪一樣飄渺不定,那一顆顆為之急跳的心何嘗知道何去何從?愛是那麼的真切,又是那麼的模糊不清。——忠虎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