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以為老婆沒了,楊棒子得萎靡不振一些日子呢,都沒想到這家伙除了臉上老是看不到笑容以外呢,其他都沒怎麼變樣,每天忙忙活活的,出來進去的走哪後面都跟著個穿著舊軍裝的半大孩子。
以前狗蛋子那是火燒的 ,沒個老實氣,一分鐘都不帶閑著的,現在可好,楊棒子要是站下和人說話談工作呢,他就和小梁子站在一起,也學他爹雙手扶著武裝帶,也不理會旁人的逗弄,有時候被逗煩了,蹭的一下還把腰上的 光拔亮的小攮子拽出來了!
只要不熬夜,楊棒子每天夜里都帶著狗蛋子扎馬步練打拳,早起也練,大日頭曬得頭皮發炸的正晌午,也站到陽光地去扎馬步。
狗蛋子想學打槍,楊棒子沒同意,也警告小梁子先不要教他打槍,畢竟是個孩子,心頭沒個把門的,不是鬧著玩的。
大家伙也都可憐這小家伙,慢慢地都知道這孩子心氣高呢,也就不逗他了,你像洪梅她們有點好吃的都給小家伙留著。
楊新玉自打蓮香去世後呢,帶著小翠兒去上了一次墳,回來後來看狗蛋子,小家伙和別人都是沒話說,偏就和這個姨姨有話說,新玉呢想把孩子帶在身邊,楊棒子那沒同意,好說不好听的,老婆尸骨未寒的,孩子就交給新玉帶,不合適。
此後楊新玉再沒提過帶狗蛋子的事,不過呢她針線活好,比洪梅可強多了。狗蛋子和楊棒子的軍服洗洗補補的都包辦了。
總之呢,鬼子血洗了黃石口村後。三個多月的時間里再沒來一兵一卒,十一分區大搞生產,大搞農村基本建設和民眾的軍事訓練。
當然還有一件喜事,是樊大膽和二禿龍的那支馱子隊走了小三個月後,終于在中秋節前回來了!
他們這一趟可真不容易啊。先去的口外張北那地界,二禿龍居然找到了過去的趟子線的舊相識了,過去這幫人都在山西和華北交界的太行山的各個隘口附近設點子,因為鬼子的封鎖和八路的禁煙,趟子線沒法子走貨,所以大部分都挪到口外去了。
口外那地界,說是哪頭的勢力都有,甭管是鬼子、偽軍、偽滿、偽蒙、八路都有武裝在這一帶活動。可是對趟子線和跑馬幫的基本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的,有錢收就行,這又不是口里打得熱火朝天的,口外那很多時候都是雙方照了面,胡亂打上幾槍各自就撤了。
這樣的三不管地方就成了走私貨物和跑馬幫的好地界了,二禿龍沒露自己的身份,和土匪馬幫的都說是不給新二師干了,自己拉起個馱子隊跑買賣的。也沒人去細打听他的真實身份,有大洋就成!
煙土還是老渠道,走內蒙的大草原。從察哈爾右翼後旗、中旗往西去,到了包頭南邊去榆林,在那收貨,然後原路返回,再到張北這來出手或是換貨。
其實有那眼尖的土匪和趟子手,多看了兩眼跟著二禿龍的人。就瞧出來這些絕不是收的老百姓和散兵游勇的,看那家伙是和眼楮,那小眼神一瞧就是殺過人的,再一看行走坐臥的姿勢,一看就是當兵的!
這個確實,甭說過去了,就現在,當過兵的月兌下軍裝,你就看他行走坐臥的姿勢,就能瞧出當兵的經歷來,那小腰板甭管啥時候都挺的直直的,坐在那絕不散著腿亂晃悠的!
一瞅二禿龍帶的都是這些穿便裝當兵的,就算想打他主意的也不敢起那心了,這倒剩了許多的麻煩,這幫子土匪馬幫走私販子的,對鬼子是陽奉陰違的,對偽軍和滿蒙啥的是瞧不上眼,可唯獨對八路是敬畏的,有佩服八路抗日的成份,也有知道這幫子比國軍可厲害多了的緣故。
榆林當時已經快接近陝甘寧邊區的地界了,這里是鄧寶珊的地盤,這伙計還算是抗日的,對國軍和晉綏軍,還有八路都挺客氣,基本是個大土財主,任由各路人馬在他的地盤里交易,就一樣,別打架就成!
接了煙土,原路返回時在土默特旗那打跑了一伙子瞎眼的馬匪,還繳了他們十來條槍和十來匹馬,在張北用賣掉煙土掙的差價收了一批糧食和布匹,還有十幾馱子的食鹽,二禿龍和樊大膽商量,買上五十匹的蒙古馬咋樣?
當時馬價便宜,一匹馬的價格還不到戰前的一半呢,這馬皮實,好養活,可比繳獲的那鬼子的大洋馬好使多了,雖說沒有大洋馬跑的快,可耐力好啊,吃的又不精貴。樊大膽覺得有馬總是好事,再說又賺了不少錢,也就同意了。
回來的路上,過平西和一分區的地盤惹了點麻煩,去的時候是拿著楊棒子和洪梅聯手寫的證明信的,可那是空馬隊,一百來號人而已,一看就是執行任務的,自家人就不阻攔了。
可回來的時候正了八經的成了馬隊了,還都是一個個沉甸甸的馬馱子,這可就讓人眼紅了,平西的一個小團的團長就帶人把馬隊堵住了,有證明信也不好使,非要開包檢查!其實說白了就想分一杯羹的!
楊棒子的手下人,別看樊大膽是新收的,敢叫這個外號也不白給,兩句話說頂了,抽個冷子,上去就把那團長給按住了,用槍對著頭,硬逼著讓開了路,一直帶到一分區的地界了,才把那團長放了!
氣的平西的頭要帶人來追的,剛好他們區的參謀長是從一分區調過去的,一听說是楊棒子的手下,就說了,你敢動他的人,他敢帶著人來你的平西把你都綁了去!狀告到軍區去,楊棒子在電話里對聶老總說,去口外弄得糧食和咸鹽,這個又不犯法,此時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一分區的地盤也差不點被人扣住,一分區的楊司令听說是楊棒子派的馱子隊去口外了,啥也沒說就放行了,這人啊,錦上添花的事多半人家記不住的,可你要雪中送炭沒準就能記一輩子的,楊棒子在一分區司令員都吃黑豆的時候,送了一百擔的白面過去,這不比啥都強啊!
販賣大煙是暴利,這一趟下來,本錢一分錢沒少,弄回來兩萬斤的糧食,三千斤的食鹽,還有布匹、藥品啥的,可是收獲不少。
第二趟再走的時候,楊棒子說了,不走平西、平北了,從一分區的蔚縣繞過去,走陽高那邊,這一帶過去新二師在這里駐防過,地形二禿龍熟悉。
不過呢楊棒子也想了,還沒到最困難的時候,畢竟販賣大煙是違犯紀律的事情,就囑咐這趟先不要弄糧食了,多弄點布匹和藥品回來,眼看要入冬了,部隊的棉衣問題去年就是糊弄過來的,今年不能再糊弄了,藥品也是大事,現在這麼多人在轄區里,衛生部那邊天天喊缺醫少藥的,得照顧一下了。
第二趟是過了中秋節走的,本來今年想要搞個軍民大聯歡的,洪梅考慮到蓮香這麼一沒,楊棒子也沒那個心氣了,再說了,部隊都撒了下去,干脆就讓各地方組織自己搞聯歡吧。
去年的中秋節是楊棒子結婚的日子,今年的中秋節,是蓮香過五七的日子,爺倆回到了空無一人的黃石口村,去給蓮香上了墳,然後楊棒子帶著狗蛋子和小梁子,打馬去了上河灘村。咋的說這里也是狗蛋子的老家,他娘沒了,也得讓他認認老家的人。
他這一走呢,川口鎮倒來了三個人,其中那個大高個,比一營長大個還高一塊的,是三個人里的管事的,洪梅瞧著他眼熟,還是老馮提醒的,過去是犯人小分隊里那個說書的,被鬼子特務打傷的那個,這是北方局社會部的特別調查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