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菀避著唐立淵就像是避瘟疫似的,總覺得這男人來者不善。愨鵡曉
而他,是鐵了心要在她生活中見縫插針的出現。
宋今菀的公司越辦越大,胃口自然也越來越大。
陸列北據說帶著抱養的兒子去了國外,從那以後跟宋今菀連個電話都沒有通過。
唐立淵來到宋今菀所在的小區內,宋今菀盡管交代過門口的保安不讓他進來。可人家有權有勢,背著宋今菀偷偷放他進去的事情時有發生眇。
保姆帶果果在樓下的花園內玩,她抱著果果坐在石凳上,果果的兩條腿在地上不住蹬,練著腳勁,據說這樣能早點走路。
唐立淵看眼四周,並沒見到宋今菀的身影。
保姆兜里的手機鈴聲響起,她伸手去接,沒想到果果一個用勁,身體忽然往前沖,啪地摔在了鵝卵石小道上量。
這一下,保姆被嚇得不輕,「哎呦,果果——」
孩子扯開嗓門哇得哭叫起來,唐立淵三兩步沖上前,將果果抱起身一看,額頭摔出了血,連嘴里都在淌血泡,保姆手足無措,「這可怎麼辦啊,要不要緊啊。」
唐立淵抱了孩子就走,「去醫院!」
保姆拎著邊上的包,趕緊跟在他身後。
唐立淵驅車來到就近的醫院,護士接過孩子後,保姆去樓下大廳辦理手續。
醫生查看著果果的傷,又仔細地模著她的小腦袋,「她額頭很燙,還在發燒吧?」
「應該是。」唐立淵注意到果果頭上的針孔,前幾天肯定又掛水了。
「你做爸爸的怎麼這麼不關心,還應該是。驗個血吧,看看是不是病毒感染,發燒反反復復小孩子也吃不消。」醫生拿過單子準備開。
「醫生,我想知道孩子是什麼血型,可以嗎?」
醫生抬頭看他,「你想查?」
「是。」
果果額頭上的傷倒是並不重,只是清理的時候,孩子害怕,又怕疼,哭得不行。
唐立淵將她抱在懷里哄著,保姆忙完一切上來,才給宋今菀打了個電/話。
報告單很快出來,唐立淵將果果遞給她後去自動打印機上取。
他難掩緊張,方才仔細端詳了果果,他也說不出到底像不像自己,他又想到以前宋今菀對他的各種防範,又覺得很有可能。
條碼印上去,果果的化驗單刷得從機口出來。
唐立淵居然也有怕的時候。
第一眼,他不敢看,拿著報告單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如果,這孩子真是他的,他估計會開心地跳起來,他居然有個女兒,還那麼可愛漂亮。
但,唐立淵心里又隱隱覺得難受,宋今菀這樣做,是對他有多絕望?
她寧可給果果找個臨時爸爸,而她懷孕的期間,他卻在陪著游黛,宋今菀後來不得不躲到國外,以及後來的跟陸列北分開,一切就都能解釋了。
唐立淵彎著腰,雙手握緊手里的單子,手抵住額頭似在祈禱。
他缺乏去看的勇氣。
半晌後,唐立淵才穩了穩心神,不管怎樣的答案,他都能接受。
他手指按著上欄,然後慢慢往下移動。
B型血。
唐立淵怔怔盯著那個B。
心里說不上失望,還沒結婚前,他就知道宋今菀是O型血,而他是A型,只不過宋今菀從來沒有問過唐立淵的血型。
O型血和A型血,怎麼都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
原來,還是他多想了。
唐立淵站起身,將報告單揉碎後丟進一旁的垃圾桶內。
他腳步沉重往前,幻想被一紙報告書給打碎,宋今菀和陸列北之間還是存在了這段過去。
唐立淵回到醫生辦公室,保姆正在等他,醫生配了些退燒藥,「別大意,先前的藥水都是消炎,但退燒藥還要繼續吃。」
走出辦公室,保姆松口氣,語帶感激,「唐少,謝謝你。」
「我來抱吧。」
唐立淵從她手里接過孩子,果果乖乖地倚著他肩膀,兩人走出醫院,正好看到疾步而來的宋今菀。
她一看果果腦門上貼得紗布,心疼的不行,三兩步沖上前,「果果。」
唐立淵側身避開,「她又是發燒又是摔傷,你怎麼帶孩子的?」
保姆在邊上聞言,趕忙道,「宋小姐對不起,是我沒看住果果。」
「你只是保姆,孩子出事責任在她的監護人身上。」
宋今菀被唐立淵一番話堵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她滿臉愧疚和心疼,唐立淵抱了孩子自顧往前走,那動作自然地好像他真是孩子的爸爸。
宋今菀反應過來,追了上去,「把果果給我。」
唐立淵掏出車鑰匙,將孩子塞到她懷里,然後拉開副駕駛的門又把宋今菀給推進去,保姆見狀,乖乖坐在了後面。
回到住處,宋今菀抱了孩子先下車,保姆拎著東西一同準備進去,她余光瞥到跟來的唐立淵,「你……」
「我要不上去,你知道那些藥怎麼給她吃嗎?」
「藥盒上有寫著,況且還有說明書。」
唐立淵走在她們前面,「可醫生吩咐注意事項的時候,你在嗎?」
宋今菀無語,抱著果果來到樓上。
唐立淵自告奮勇去準備藥,宋今菀將果果交給保姆,她來到唐立淵身邊,「她每次吃藥都要吐,一提到喂藥我就頭疼。」
「上次我給她喂怎麼好好的?」
「估計燒得沒有力氣反抗吧。」
唐立淵不信,宋今菀將要倒入喂藥器,他伸手阻止,「我剛才嘗過,這藥不苦。」
「就算是甜的,果果也要灌,她知道是藥,一口都不會喝的。」
宋今菀拿著喂藥器來到沙發跟前,保姆抱緊了果果,唐立淵坐在邊上,宋今菀示意保姆將孩子的嘴撬開。
「哇哇哇——」
果果嚇得不輕,兩條腿不住亂蹬,宋今菀看得心疼,但還是狠了狠心將喂藥器塞到她嘴里,果果使勁掙扎,小腦袋不住亂晃,宋今菀推動手里的喂藥器,保姆將她的鼻子給捏住。
這一幕,落到唐立淵眼里,他覺得殘忍。
果果兩條腿伸直,忽然身體抽搐了幾下,宋今菀嚇得忙將她抱起來,孩子咳得厲害,小臉通紅,眼淚鼻涕涂了一臉。
宋今菀話語里帶著哭腔,「果果,你要不肯吃藥的話病怎麼會好?」
果果不住干嘔,又是哭又是咳,可憐極了,唐立淵起身走進廚房,將果果平日里吃飯的小碗和勺子拿出來,他再拿出一個碗來,分別泡了兩包藥粉。
他回到客廳,將碗放到茶幾上,又伸手去接孩子。
宋今菀這會也要哭出來似的,抱緊了果果對他看,唐立淵幾乎是將果果搶過來的,他讓孩子坐在自己的膝蓋上,可孩子被嚇得不輕,怎麼哄都哭個不停。
唐立淵打開電視,調到少兒頻道,里面正在放《熊出沒》。
果果哽咽著,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唐立淵拍著她的後背,還跟她講電視里的內容,「果果看,這是熊大,這是熊二,還有個光頭強……」
孩子慢慢平復下來,唐立淵踮著腳,更讓她覺得舒服,他用勺子弄了一勺子藥水湊到果果嘴邊,「來,喝點水。」
果果警覺性大增,嘴巴噗了一下,嘴里咿咿呀呀發出拒絕的聲音。
宋今菀站在邊上看,唐立淵出乎意料的耐心,他將勺子放回碗里,「這不是藥藥,不苦的,是糖水,你看,」說完,拿起另一個碗湊到嘴邊喝了口,嘴角勾起抹笑,「真甜,好喝。」
果果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看他,似乎還是不信。
唐立淵將勺子湊到她嘴唇上抹了下,果果舌頭一舌忝,唐立淵再將勺子遞過去時,就見她乖乖張了嘴。
保姆吃驚地笑道,「哎呦,果果肯喝了。」
兩勺子藥水全部喝掉,那沖劑是草莓味的,沒有一點苦味,唐立淵抽出紙巾替她擦下嘴,「明天叔叔再喂你好嗎?」
果果咯吱笑了聲,小手輕拍。
宋今菀听到叔叔二字,不由抬頭朝唐立淵看了下。
她心底驀然一軟,哪怕她將果果寵在心尖,拼命想要給她最好的,哪怕她既做爸爸又做媽媽,可她永遠沒法取代唐立淵作為一個父親的角色。
他做的那樣好,那樣自然,而且是以一個叔叔的身份。
保姆走到宋今菀身邊,「宋小姐,今天的事真是對不起,我……」
「果果已經沒事了,」宋今菀笑言,「帶孩子總有點小意外的,再說,也怪我自己沒有多抽出時間陪果果。」
「謝謝你。」
宋今菀走過去坐到沙發上。
保姆看眼時間,「宋小姐,我去準備晚飯了。」
「好。」
唐立淵抬起頭,「多準備些,我忙了大半天,總不會讓我還要出去吃吧?」
宋今菀睇他眼,沒有說話,保姆笑著點頭離開。
看了會電視,宋今菀挨過去,「把果果給我,我來抱。」
「這會知道心疼了?」
「你什麼意思?」
唐立淵將果果遞到她手里,「我真不知道你還在追求什麼,把孩子放在家里很放心麼?況且她還生著病。」
宋今菀接過女兒,眼眶微紅,「我也想天天陪著她……」
「今菀,陸列北不能給你的,我來補上好嗎?」
她見果果睡著了,起身去照顧果果睡覺,自然也將唐立淵的話拋在腦後。
保姆做完了飯菜,宋今菀讓她坐著一起吃。
唐立淵就坐在對面,宋今菀撥著碗里的飯,並沒胃口,保姆表現得很熱情,「今天真是多虧唐少,要不然我一個人真要手忙腳亂的。」
宋今菀抬頭朝他看眼,「唐立淵,你自己家里沒事嗎?老往這邊跑。」
「御湖灣就我一個人,我能有什麼事?」
保姆匆匆吃了幾口飯,「你們慢吃,我去房間收拾下。」
她給他們騰出了單獨的空間,宋今菀筷子撥著碗沿,「你真的不必這樣,我們之間早過去了,唐立淵……」
「過不過去,不是你說了算的。」
宋今菀臉上露出吃驚,神色間有些惱,「你未免太霸道了。」
「我要不想離開,你就趕不走我,今菀,你沒有重組別的家庭,更沒有愛的人,為什麼我不能留在這?」
「可我有了別人的孩子。」
唐立淵想到那張報告書,心里被刺了下,「我說了,我能接受果果。」
「唐立淵,」宋今菀嘆口氣,「接受一個不是你的孩子,並不是你想象的這麼簡單。」
「只要你別把我拒之門外,我就能用行動來證明。」
從他的樣子來看,他是鐵了心的。
宋今菀埋首吃飯,沒再說一句話。
……
往後,唐立淵總是有意無意來她家里,宋今菀攔也攔不住。
果果跟唐立淵倒是很親,杜馥雲來的時候也撞上過這麼兩次,她是鬧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旁敲側擊宋今菀幾次,卻沒听到一句實話。
宋今菀回到家時,見唐立淵坐在沙發內,正陪果果玩新買來的積木。
她無奈地嘆口氣,將東西放到餐桌上。
「宋小姐,回來了。」
「他怎麼又來了?」
保姆一邊摘菜,「唐少按了門鈴,我總不好不開門。」
「看來我得想個法子搬家才行。」
保姆撲哧笑出聲,「恐怕搬家都不行,他要真有心啊,你搬到外國去都能找到。」
「煩人。」
保姆笑著沒有再搭話。
果果也不知怎麼的,笑得咯咯出聲,宋今菀扭過頭去,見唐立淵抱了她果果陷在沙發內,她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顯露出來,只是嘴角不經意地勾了下。
快吃晚飯的時候,杜馥雲來了,換好拖鞋進去見到唐立淵,「呦,唐少又在啊。」
「伯母,您還是喊我名字吧。」
「我前些天也看到你,最近,你來得倒是很勤快啊。」
她上前接過果果,「今菀呢?」
「在房間吧。」
杜馥雲挨著唐立淵入座,「你怎麼想的啊?」
「我心里想的,您還看不出嗎?」
「真是多此一舉,當初不離婚不就得了嗎?」
宋今菀抱了衣服出來,在沙發上開始疊著,杜馥雲噤聲,逗弄了會果果後實在忍不住自己的這張嘴,「今菀,你總這麼單著不是辦法,你爸也催著我,哪有人像你這樣的,要不……」
「媽,你又給我安排相親是不是?」宋今菀臉上露出反感,「上次你把我騙回家見的那個人,什麼德行啊!」
「那你一個離過婚的,還想找怎樣的?」
「不用你操心。」
「你還是被別人拋棄了的,外頭誰不知道啊。」
唐立淵尷尬地咳嗽了幾下,宋今菀抬頭朝他瞪眼,一聲不吭。
杜馥雲不依不饒,「自己的事,放點心在身上,你哪怕復婚也好啊。」
眼見著宋今菀要動氣,杜馥雲忙得語鋒一轉,「對了,果果是什麼血型?」
宋今菀一怔,「你問這干嘛?」
「你爸問的,不知道干嘛用,生下來到現在我們倒真不知道呢。」
宋今菀不著痕跡看眼唐立淵,「B型血。」
她想說出來也沒事吧,畢竟單憑一個血型,唐立淵難道會懷疑果果是他女兒嗎?
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唐立淵臉上並沒有表現出異樣,目光見到宋今菀眼里的不自然,他什麼話都沒說,畢竟是陸列北的孩子,他這會又在場,她肯定難免尷尬。
宋今菀若有所思疊著衣服,也不知道,唐立淵心里有沒有幾分明朗。
男人裝作沒事人般看向果果,即便跟他沒有關系,他也要努力視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