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靜菡再沒想到司徒俊居然瞞著她做了這樣的「傻事」。ai琥嘎璩
一方面她覺得他有些幼稚,另一方面她又隱隱感覺到了一絲的甜意。
她如今也有些拿不準司徒俊的心思了。
她早先總以為那些偷偷在心中萌生的某種情愫應該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因為——柳靜芸才應該是他的最愛。
可是如今他背著自己故意拿安國公府上的作伐子,又明顯是在為她出氣。
難道竟然又是她誤會了?
施三夫人見柳靜菡突然沉默不語,心里越發沒了主意。她生怕是自己的愚蠢想法真的得罪了楚王妃。
她現在無比的後悔,居然听信了大嫂的鬼話,意圖隱瞞薛文敬和施雪兒之間的殲情。她的大嫂口口聲聲說如果薛文敬真的能尚了公主,那麼就連施三夫人也會在安國公府上水漲船高,越發的有了底氣。
可是如今呢?
不但因為薛文敬在宮中失儀而使得娶公主的妄想成空,就連她這個做姑母的每次出去應酬都覺得臉上沒光。
最可怕的是,莊妃娘娘還特意宣召了安國公老夫人進宮——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把一方帕子摔在了老夫人的臉上。
老夫人回來之後,也同樣把帕子摔在了施三夫人的臉上。
兩個人都沒有料到這方帕子又是怎麼到了莊妃的手中!
如今這件事情已經敗露,是斷然不可能再瞞天過海的了。
再加上施三老爺莫名其妙受的刁難,安國公老夫人立刻聯想到了楚王妃。
施三夫人怎麼也沒想到楚王妃那樣一個看著端莊和氣的人居然有這樣的手段。
于是乎,她這第二次單獨再見柳靜菡的時候,心里頭真是忐忑不已。
她小心翼翼的說道︰「王妃,一切都是我的不是!可否請您高抬貴手,不要在為難我家老爺了!」
柳靜菡淡淡說道︰「施三夫人這話也是可笑。咱們這些後宅婦人哪里有資格去干預前朝的事務?更何況我也不相信我家王爺會做什麼假公濟私的事情!」她可不會因為這個女人的幾滴眼淚就動了惻隱之心。
施三夫人趕緊說道︰「是……是我失言了。今日本就是我因為做了荒唐事累及了您的兄長,這才過來請罪的。其他的……其他的都是我著急說得昏話,您別生氣。」她雖然覺得柳靜菡年紀輕輕卻如此滴水不漏,實在是奇怪得很,但是如今人在屋檐下,又怎能不低頭?
柳靜菡卻是繼續不以為然的說道︰「嗯,三夫人的話,我都放在心里了。您請回吧。」
施三夫人見她听了半天卻是沒有留下一句準話,心里急的不行,想要再次挽留,卻看見柳靜菡已經拂袖而去,而且丫鬟們也已經進來了。她總不能再跪著挽留人家,好歹她還想留點臉面——當著王妃一個人也就罷了,如果當著下人的面低聲下氣,她實在是做不出來。
「施三夫人,請這邊走。」青鸞低眉順眼的請施三夫人離開。
施三夫人只能是垂頭喪氣的跟著她走了。
約莫走到二門的時候,施三夫人眼珠一轉,突然笑著說道︰「姑娘必定是王妃身邊的得力人,還請姑娘幫著我美言幾句。」
說完她就模了模手腕上帶著的鐲子,心思一動,到底還是把一個水頭不是那麼好的和田玉鐲子褪了下來,塞到了青鸞的手里。
青鸞貌似為難的說道︰「這……奴婢又有什麼能幫得上您的呢?」可是她的眼楮卻一直盯著那鐲子。
施三夫人一看有門,就立刻主動把那鐲子套在了青鸞的手上,接著說道︰「到底還是該姑娘這樣年輕貌美的,戴著這樣的好東西才不算是明珠暗投了。」她認為就算是王府的丫鬟,見了這樣的好東西也總該是動心了吧。
「這……我可不能做些于我們王妃有妨害的事情。」青鸞想要摘下那鐲子。
「你放心,好姑娘,我又不是大殲大惡之徒,不過就是想讓你勸著王妃大人大量饒了我們而已。就是幾句話的事情。」
果然,青鸞輕輕模了模手上的鐲子,說道︰「那奴婢就卻之不恭了。夫人的事情,我會留意的。」
施三夫人終于是眉開眼笑,樂呵呵的上了馬車離開了。
青鸞這才抬起了頭,看著離去的馬車,她的臉上都是冷笑。
她匆匆回到柳靜菡的院子,立刻就把方才施三夫人說的那些話對柳靜菡復述了一遍。
柳靜菡皺了皺眉頭,說道︰「她就說了這些?」難道她真的就是為了施三老爺的事情過來?難道是自己多想了?
青鳳拿起了那個鐲子對著陽光看了看,撇著嘴說道︰「這樣的破東西也想收買人,真當咱們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傻丫頭了。」
說完就隨意的把鐲子扔在了鐲子上。
「你這丫頭口氣越發的大了。這東西好歹也值個幾十兩銀子,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破東西了。」柳靜菡知道,這樣的次貨估計是施三夫人戴在身上,專門用來賞人的。否則一個安國公府的三夫人哪里會用這樣的次品?
「也罷,她既然沒有多說,咱們就靜觀其變吧。」——
施三夫人有些忐忑的回到了安國公府。
她剛剛回到自己的院子,還沒來得及換身衣裳,老夫人就派人過來叫她過去回話。
她只能是匆忙就過去了。
她一過去,就看見施大夫人錢氏跟在老夫人跟前,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她生怕這個大嫂又背著她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趕緊上前說道︰「老夫人,我回來了。」
「哎呦,真是辛苦三弟妹了。這一趟走得可順利啊?」施大夫人的話里都是譏諷。
施三夫人听得心頭火氣,奈何實在是自己理虧,她根本沒有立場反駁。
更何況,經過這些日子的風波,老夫人早就剝奪了她掌家的權力,並且交給了大夫人,否則對方也不會如此的囂張跋扈、肆無忌憚了。
她只能強忍下心中的羞惱,不理會施大夫人的刁難,對著老夫人回話︰「媳婦過去之後,楚王妃倒是顯得很驚訝,看來倒不像是她教唆楚王發難的。」
老夫人如今對這個不靠譜的三媳婦真是沒有絲毫的耐心。
她冷笑著說道︰「我竟不知道你還有看人的本事了!算了,我對于你的感覺實在是不敢苟同。你且把方才她說的話一一道來。」
看到三夫人听了老夫人的話之後,那副如同吞了蒼蠅一般的表情,施大夫人心中樂不可支。
這麼多年被這個踐人壓在頭上,她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是啊,弟妹,你我怎麼也是晚輩,哪里比得上老夫人見多識廣,還是不要妄自揣測,你就老老實實把事情經過說一遍就是了。」
施三夫人此刻恨不得就這麼直接撕了這個可惡的大嫂!
她雖然目露凶光可是卻在遇到老夫人那冰冷到極致的眼神的時候化成了一聲嘆息。
她只能是乖乖的把和楚王妃的對話又說了一遍。
老夫人心里贊嘆。這樣小的年紀,又是那樣的出身,行事卻是這樣的有章法,而且不留破綻。看起來倒像是比這兩個虛長幾十歲的媳婦要強了許多。
她沒有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反而對著大夫人說道︰「老二家的,這兩天怎麼樣了?」
施大夫人一愣,沒想到老夫人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問到施二夫人的頭上去。
「她那個身子您是知道的,風吹吹就倒了。也不過是老毛病,大夫來看了,也說是沒有什麼大礙的。」
「你還是過去看看吧,我也不放心。老二畢竟不是我肚子里爬出來的,如果他媳婦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如何交代?」老夫人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大夫人卻明白,這是她想要自己回避。
施大夫人內心不忿,但是今日不同往日,三夫人早就沒有了老夫人的信任,量她也使不出什麼詭計來。
她笑意盈盈的回道︰「媳婦兒明白了。老夫人一片仁慈之心,我一定會轉達給二弟妹的。」說完她就施施然的里去了。當然了,走之前,她是還給三夫人遞了一個示威性質的眼神。
三夫人視而不見。
她覺得老夫人居然能把大嫂趕走,必定是事態又發生了什麼預想不到的變化。這樣一想,她還哪里有心思和大夫人爭風?
果然,大夫人剛剛跨出了門口,老夫人就皺起了眉頭。
她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紅紙,又招手示意三夫人上前。
三夫人走近細細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這……這是……」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趕忙跪下謝罪,「老夫人,這可不是我的主意啊。我已經和那王氏斷了聯系了。」
老夫人也不叫她起身,只是淡淡的說道︰「這事情你不說我也知道。我諒你也沒有那個膽子再繼續瞞著我胡作非為!」
施三夫人好歹算是松了一口氣,可是一想到老夫人手里刺眼的紅紙,就不由自主的說道︰「這東西?」
「這是柳牧柳大將軍昨日特意派人送過來的。」安國公老夫人怎麼也沒有想到,柳牧非但沒有埋怨她們欺瞞,反倒是主動上門。
「他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在試探咱們府上的態度?還是說他是在想要拿這事情做借口,威脅咱們?」不是施三夫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而是柳牧的這種行為實在是令人不解。
「應該不是。我已經找人打听過了,這確實是柳家二少爺的生辰八字!」
不錯,安國公老夫人手里拿著的那張紅紙正是一張定親所用的庚帖!
而上面的生辰八字正是柳慕風的!
「不會吧!如今雪兒已經這樣了,咱們府里還有哪個小姐……啊!難道……」施三夫人自顧自的說著,說到後來也突然想到了關節處。
老夫人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對方求娶的乃是露兒!」說完她輕輕拍著手中的庚帖,似乎也是有些不解。
「可是露兒……這是京城里人人都知道的!」到時候如果那楚王妃又借機刁難施三老爺……施三夫人簡直不敢想象了。
「老夫人,不行,咱們不能答應這婚事!否則不是等于又給楚王妃送了個借口整治咱們?誰知道他們柳家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施三夫人趕忙勸阻,生怕老夫人動心。
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早就洞悉了這個兒媳婦的那點小心思。她今日讓施三夫人過去楚王妃一則是謝罪,二則是一番試探了。
可是如今听了施三夫人回來的描述,那楚王妃似乎是對柳牧上門提親的事情,毫無所知。怎麼這對父女到底是在搞什麼把戲?
這門親事自然是you惑極大的。
安國公府自從上一任老國公爺五年前辭世之後,就已經一蹶不振了。雖然還頂著個國公府的旗號,可是內里早就空了大半。
原因就是——皇上遲遲不肯確定繼承國公稱號的人。整整五年,不管是吏部還是禮部只要是上折子催促繼承人選,折子就會被留中不發。所以雖然並沒有褫奪爵位,可是沒有爵位繼承人,這樣的所謂國公府又有什麼用呢?
而皇上的這一番不合常理的作為也使得整個國公府人心浮動。本來大老爺施蔚然是板上釘釘要繼承爵位的,卻是被生生拖了五年,而三老爺見皇上這般,也認為這可能是他們的機會,自然也有些蠢蠢欲動。
為此,大夫人和三夫人也是屢屢對峙,爭斗不休。
老夫人故意安排三夫人掌家,也有打壓大房,讓他們不要過分以國公爺自居,到處招搖的目的。
而今,三房過于張揚,她很自然的就剝奪了他們的中饋之權,還給大房,也是要三房知道,這府里不是他們的天下。
如今,風頭正勁的定國大將軍柳牧遞來了橄欖枝,她又怎麼能不伸手接著?
畢竟那柳牧之女貞嬪在宮里十分得寵,若是真的能給皇上吹吹耳邊風,說不定這爵位之事就有望了!雖然這在某種程度上根本就是病急亂投醫,但是對于心情急切的老夫人卻成了一種潛在的希望。
老夫人想到這里,也是堅定了信心。
她對施三夫人說道︰「你明天把露兒送到我這里來。」
「老夫人!你不能上了他們的當!他們柳家的人分明就是又想要下套害咱們啊!」施三夫人一听這話就知道,老夫人這是要接受對方的提親了。
「你莫不是糊涂了!那露兒因為守了望門寡,已經在家里呆了三年了。眼見著是根本嫁不出去的了。如今有機會讓她入了柳府,可以說是最好的歸宿了!」老夫人說道。
施三夫人哪里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她擔心的是楚王妃。
「老夫人,如果這件事情柳府是瞞著楚王妃的,又該如何是好?到時候他們父女之間起了爭執,受苦的可是咱們!」尤其是施三老爺,正是首當其沖!
老夫人也有些猶豫了,她左思右想半天,這才說道︰「也罷,強扭的瓜不甜。你明日就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施三夫人听了老夫人的話,雖然心中還是有些勉強,但是好歹也算是對老爺有一番交待了,也就只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
柳慕風近來也是煩心得很。
雖然柳靜菡並沒有直接和他說起安國公府的親事,可是他隱隱約約也有耳聞。
就算是他的性子再隨和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是覺得羞憤難當。
一個男子,卻差點娶了一個不潔的女人為妻,這不說是奇恥大辱,也算是人生污點了。
他這幾日都悶在府里,不肯出去。
過了午時不久,柳乘風就吩咐人去找柳慕風一同到花園里小酌一番。
對于柳乘風,柳慕風現在自然是敬而遠之的。但是在外人面前多少還是維持幾分所謂的「兄弟之情」。
他與他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肯給對方留下什麼把柄。
如今,柳乘風相約,盡管柳慕風心中不願,可是好歹人家佔著一個兄長的名分,他如果真的置之不理,只怕明日就會有他「不敬兄長」流言傳揚出去。
到了見面的時候,他早早的到了那小亭之中,卻是遲遲不見柳乘風前來。
他心中奇怪,這柳乘風最是一個守時之人,輕易不會遲到的,這是怎麼了?
「小姐,您請往這邊來。」隱約有小丫鬟的聲音傳來。
柳慕風心里一驚,難不成今日有別府的女眷來訪?
他可不想落下個輕浮的罪名,于是他就趕緊想躲了開去。
可是沒想到,那小丫頭倒是眼尖,一眼就看見了他︰「咦,二少爺!奴婢參見二少爺!」
柳慕風避無可避,只好走上前來,對著那個陌生女子,半側著身體,拱了拱手,說道︰「在下柳慕風,不知小姐駕臨,若是沖撞了,還請見諒。」
「無妨。我本不是這府中的小姐,又是突然來訪,倒是我饒了您的雅興。」聲音清冷明晰,倒是頗為動听。
柳慕風不由自主的就偷眼看了那女子一眼。
那女子年紀顯然已經不是豆蔻年華,身量高挑,體態婀娜,可是自然帶著一股子颯爽之氣,並沒有尋常女子的扭捏。
她的模樣很是清俊,眼角眉梢卻有些過分的凌厲,尤其是那一雙清澈過分的雙眸,居然會讓柳慕風一個男人覺得不由自主的深深被吸引。
那小姐顯然知道柳慕風在打量自己,她也不害羞,只是大大方方的說道︰「怎麼,您何不正眼瞧我,這樣鬼鬼祟祟的有什麼意思?莫不是您長相丑陋,不敢讓我瞧見?」
柳慕風有些別扭,可也不想在個女子面前示弱,就轉過身體,正面直視對方。
誰知道對方不過是說了一句︰「原來並不丑陋。」然後就施施然離開了!
柳慕風心中不知道是喜是悲。
誠然,他總是因為自己的容貌過于俊美而產生煩惱,可是卻是從來沒有遇到過像這位小姐這般,對自己如此視而不見的人。
一般的姑娘見了他,不是呆愣不動,就是主動上前獻殷勤,哪里會這樣不顧離去?
柳慕風一時之間居然有些不安,他模了模自己的臉,又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衣衫。
難道真的是在家呆了太久了,居然不如往昔俊朗不凡了?——
「你可知道,我的那位大舅哥真的同安國公府定親了?」司徒俊的一番話,簡直如同石破天驚,令得柳靜菡都張大了嘴。
她半天才醒過神來,柳眉倒豎,大聲問道︰「這是哪里傳來的消息?可是已經證實了?」
「我騙你作甚?听說兩家已經正式換了庚帖,不日就要下小訂了!」司徒俊今日听別人說起此事,也是驚訝萬分。
「他們莫不是瘋了?明知道施雪兒是那樣的東西,居然還敢明目張膽的召進府里?」柳靜菡猛地起身,她真是口不擇言了。
誰知道,司徒俊接下來的話讓她更是驚詫。
「誰跟你說是施雪兒了?我就是怕你問得仔細,我特意去探听清楚了——還是你們柳家去提的親!求的是那位施露兒!」司徒俊趕忙說道。
柳靜菡慢慢坐下,可是臉上的神情還是那麼的不悅。
「那女人不是守著望門寡的嗎?柳家人真是喪心病狂了嗎?」柳靜菡小聲嘀咕。
司徒俊心中暗笑,難道她就不是柳家人了?這丫頭一提到她哥哥,就像瘋了一樣。
想到這里,司徒俊又忍不住有些吃味兒了。
「你別著急,我就是怕你著急,所以剛才直接派人送信到柳府,讓你哥哥立刻過來見你!」
柳靜菡瞪了司徒俊一眼,可也不得不承認,這廝如今是越來越懂得她的心思了。居然提前就叫了哥哥過來,難不成真的要努力做她肚子里的蛔蟲了?
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听見丫鬟來報,說是柳府的二少爺來了。
還沒等丫鬟的話音落下,柳慕風就急急的自己掀了簾子進來,邊走邊說︰「妹妹,你怎麼了?怎麼听王爺說你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