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涼的薄荷香再一次縈繞在鼻端,柳靜菡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
她微微一愣神,連忙收斂心神,低頭推到一旁,淡淡說道︰「小女莽撞,沖撞了貴人。請您贖罪。」說完又行了個標準的宮禮。
領路的太監,一看是肅王司徒儀,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諂媚的說道︰「原來是肅王殿下,小人這廂有禮了。小人正趕著要帶這位柳姑娘要去見娘娘。」
始終有些魂不守舍的司徒儀,一臉麻木,不以為然的說道︰「無妨無妨,你們去吧。」說完就咳嗽了兩聲,就側身有些飄忽的離開了。
那太監暗暗搖了搖頭,邊招呼柳靜菡接著走,邊小聲嘀咕︰「這肅王真是……越來越像神仙了。」
柳靜菡听在心里,也覺得司徒儀好像比上次相見又清瘦了許多。她的心里不免又隱隱作痛。
可是她又能如何?兩個人如今已經形同陌路,又何苦多生牽絆、徒惹煩惱?
相見爭如不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自以為平復了躁動的心。
等她安安靜靜的跟著那個太監,估模著快到了御花園的時候,就立刻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精致荷包偷偷塞到了對方的手中,俏生生的笑了一笑,說道︰「大人,小女生怕禮數不周,得罪了貴人。敢問大人,這次娘娘可是只請了……我們幾個。」說完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那太監一听柳靜菡稱呼自己「大人」而不是「公公」,心里就先生了三分好感,再一捏那荷包,就知道里面應該是一張銀票。又看她一副嬌羞忐忑的模樣,就以為她真的是怕應付不來宮里那些人精,所以就把那荷包自然的放到袖子里,一揮拂塵,笑著說道︰「柳小姐莫怕,今日娘娘只叫了幾個日常來往的貴人和嬪,如敬嬪、慧貴人,並沒有貞嬪娘娘。」
看來貞嬪和她這對姐妹的尷尬關系,已經是皇宮之中人盡皆知的秘密了。
柳靜菡依舊帶著得體的笑容,感謝了那位公公的好意,心里掂量著為什麼錢貴妃會同時叫這群準王妃和那幾個得寵的嬪妃一起。
柳靜菡到了之後才發現,沒想到這次聚會的組織者——錢貴妃居然還沒有到。
她的姍姍來遲顯然沒有影響參與的眾人受到任何的影響。人家是該賞花的賞花,該飲酒的飲酒,該傾談的傾談。
也許這是一種漠視,也是對她這個闖入者的警告。因為她可以算是這里面唯一一個庶出的小姐。
柳靜菡環顧一周,就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說實話,她今天過來,就是想看看錢貴妃到底要賣弄什麼伎倆,順便看看能不能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不過坐了片刻,卻突然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走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柳大小姐,我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敬嬪風擺楊柳般的走到柳靜菡身邊坐下。
柳靜菡一抬頭就能看見對方那張比桃花還要嬌艷、比海棠更加美麗的臉龐。敬嬪出身不高,不過是一個小小縣丞的嫡女,可是她身上自有那麼一股子小家碧玉的清新之氣。
這位主子在外人面前總是擺出一副眼高于頂的高貴模樣,當然這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掩飾她身份上的低微。實際上私下里對武德帝卻是慣會曲意奉承,溫柔小意,頗能做些大家閨秀不齒的行為。
柳靜菡微微一掃,就覺得敬嬪,今日有些不同。她最得意的就是自己身姿縴弱,楚腰盈盈不堪一握,經常都是身著腰身奇瘦的廣袖華服,以突出她的蜂腰。怎地今日卻穿了一件束胸的襦裙,腰身寬松,雖然也是飄飄欲仙別有一番風味,到底還是讓人感覺有些不同尋常。
「娘娘有話不妨直說,這當講不當講的,我也不清楚。如果您覺得不當講,那就不要講了,免得過一會兒大家尷尬。」柳靜菡竟是不留一絲的情面。
誰知听了這話,敬嬪竟然是一點沒有惱火,反倒喜盈盈的伸出手,拉住了柳靜菡的手說道︰「我就是喜歡妹妹這樣的爽利人,比那起子整日里妝模作樣的人不知道強上多少。」
柳靜菡心底微嗤,我自然是知道你這麼想,否則又何必特意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