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靜菡听了那陳力滿口的歪理,心里不免物傷其類,對那姑娘起了憐憫之心。
這也是女子的悲哀,即便再可憐再無辜,男方家里不出和離書,她就是沒有權利回到娘家再嫁,只能苦苦的熬沒了青春年華。圍觀的眾人又都開始一邊倒的可憐那位女子,指責那無良的公公。可是無論眾人怎麼說,那中年人就是不改口,不放媳婦再嫁。
那女子的兄長緊緊攥著雙拳,因為無法改變自己妹妹的命運,而露出既懊惱又憤怒的神情。
柳靜菡本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可是左思右想,終是不忍心。她嘆了一口氣,拉過身邊的青鳳,輕輕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青鳳聞言頓時眉開眼笑,她其實也同情那位女子的。同是女子誰不恨這樣無良的婆家?
她下了馬車,撥開人群悄悄走到了那位女子的兄長身後,拍了拍他的背。待那人轉過身來,她把柳靜菡那句話說與他听了。
那人開始一愣,隨即臉上露出狂喜,對著青鳳謝了又謝。青鳳忙擺了擺手,又伸手指了指馬車,就匆匆回到自己小姐身邊去了。
女子的兄長整了整衣衫,突然抱拳對妹妹的公公說道︰「親家,我有一言,不方便當重說,請您移步。」
看著他鄭重其事的樣子,那陳力不禁有幾分奇怪,便依言走了過去,誰知剛听了那人說了一句話就面色大變。他顫抖著手,指著兒媳婦的哥哥沉聲說︰「無恥!」
那男子冷冷一笑,說道︰「你今日若是不放我妹妹回家,他日這兩個字就要送還給你了,還請陳伯父好好考慮。」他瞬間換了稱呼,那陳力已經從親家變成伯父了。
那陳力雖然想要直起腰板繼續強勢,無奈對方說的話太過誅心,他只能狼狽的匆匆寫了和離書,又拉著依然憤憤不平的小兒子灰頭土臉的走了。
看熱鬧的人們看到這事突然這麼解決了,都以為是那陳力良心發現呢,便也沒有了看熱鬧的心思,頓時如鳥獸散,紛紛走開了。路上也暢通了。
柳靜菡的馬車剛剛要離開,那高大男子就拉著妹妹走了過來,攔住馬車沉聲說道︰「今日多謝姑娘仗義出手,才救了我這妹妹出苦海。還請姑娘留下姓名,日後必報大恩。」
青鸞听了,心里不喜,隔著車簾子,板著臉揚聲說︰「你這人好生無禮,我家小姐的姓名豈能隨便透露。」
那女子也覺得自己哥哥的話很是唐突,親自上前一福,盈盈說道︰「小姐莫怪,哥哥是個粗人,莽撞了。小姐大恩,小女必定銘記于心。」
柳靜菡想了想,悄悄對青鸞輕語了幾句。青鸞會意,回答道︰「這位姐姐不必多禮,我家小姐說了,施恩並不是為了圖報。只希望小姐日後不要自怨自艾,須知道命運由我不由天!」說完,她就敲了敲馬車車壁,那車夫自然明白,就長鞭一揚,疾馳而去了。
那女子細細品著這一句話,眼神逐漸變得明亮,背脊也越發的挺直,不復之前的柔弱之態。
柳靜菡並不知道自己的一時的惻隱之心和一句激勵之語,居然成就了一個經商奇女子,並且成為她自己將來的一大助力,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在聳立在街邊的,京城最大的酒樓福源樓上的雅間,有一扇窗戶半開。有一個人死死盯著那遠去的柳府的馬車,半天沒有回神。
「我的王爺,您又怎麼了?」一個面白無須,聲音尖細的小廝,奇怪的問道。
這人正是周王司徒偉。別人不知道這事情究竟是如何解決,偏他居高臨下,看了個一清二楚。他似笑非笑的搖著手里的折扇,說道︰「你猜柳家那丫頭剛才和那莽漢說了什麼,竟然讓那個老不修乖乖的就寫了和離書?」
「小的怎麼知道?」小廝沒好氣的回答。
「我說吳品啊,你怎麼就不動腦子呢,你不知道,不是有人知道嘛。去,給本王把這事弄清楚了。限你半個時辰之後來報,務必要弄個水落石出。」司徒偉施施然坐下,又翹起了二郎腿。
吳品最恨的就是這個主子居然給自己起了這麼個名字——吳品不就是沒品嗎?他心里暗自翻了個白眼,憤憤的下樓打听消息去了。
看他關上了門,司徒偉自言自語的說道︰「丫頭啊,怎麼瞧你也不傻啊?偏偏就愛干傻事。你到底是表里如一啊,還是表里不一啊。」
柳靜菡還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她乘著的馬車一路飛馳,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皇宮門口。
果然,其他幾位小姐家的馬車已經早早的就侯在了一旁。她連忙整理了儀容,又吩咐青鳳青鸞乖乖守在這里,就跟著在那等候的小太監匆匆往御花園走去。
誰知沒走幾步,她居然撞到了一個溫熱的懷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