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婆子戰戰兢兢的把從柳靜菡那里听來的方法,告知秦雙雙的時候,果然毫不意外的,她狠狠的摔了一只杯子。愛睍蓴璩
那婆子姓封,本來是秦雙雙母親身邊頗有體面的嬤嬤。可是秦府敗落之後,秦雙雙這個大小姐投奔了柳大將軍府一走了之,卻剩下這般奴僕承受秦氏族人的雷霆之怒。自然都是沒有什麼好下場。
她在一戶中等人家干了多年的下等婆子,早已不復當年的機智敏銳,如今大老遠的來投奔秦雙雙也不過是為了混個安享晚年。
此刻,她看見秦雙雙一臉的苦大仇深,想發怒又不敢發怒的別扭模樣,想得不是如何為她排解,而是擔心自己的腦袋成了秦雙雙下一個茶杯的目標。
「大小姐,老奴,先下去了。否則……只怕是馬側妃又要嘮叨了。」封婆子直覺覺得這位小姐好像是要干什麼事情,否則用不著這樣藏著掖著讓她一個粗使婆子冒風險去送信。她現在早就沒有爭強好勝的心,倒是想要遠離這些是非。
顯然,秦雙雙不這麼想。這封婆子從前就是秦夫人跟前最得用的,最是智計百出的,她本想著的就是慢慢把人提拔到自己的身邊來,好做個依仗和智囊。
「封嬤嬤,你別走。你是母親身邊的老人,這些年我都很惦記你。如今你好不容易來投靠了我,我難得有機會能和你聊一聊。」秦雙雙飽含感情的說道。
可惜封嬤嬤壓根不領情!她的心中只有鄙薄,說什麼惦記,那麼這些年她受苦的時候這位小姐又在哪里?現在只怕是有什麼事情要用到自己了,這才說這種不靠譜的好話。
「大小姐,老奴老了,不中用了,這些年又一直干粗活,恐怕是不能幫著大小姐出謀劃策了。也不過能做一些送信傳話的差事罷了。」封嬤嬤是拿定了主意,絕對不攙和!
秦雙雙也不是笨蛋,也算是看出了封嬤嬤的小心思。她心中冷笑,不知好歹的老貨,給你機會你都不把握,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嬤嬤了。只是明日大概這個時候,還請嬤嬤過來一趟,我倒是想要問問我娘懷孕時候的一些情況。也能做一下參考。」說完,秦雙雙還妝模作樣的模了模肚子,一臉的柔情母愛。
听到她提起秦夫人,封嬤嬤的臉上也柔和了下來。說到底,秦夫人對她還是很好的。想到這里,她笑著說道︰「老奴知道了,明天依舊是過了午時之後過來。」說完,就恭敬地行了一個禮,出去了。
秦雙雙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不懷好意的一笑——
司徒俊怎麼也想不明白,怎麼柳靜菡就對太子府里的那個秦夫人這麼上了心?
一忽兒給她送什麼蜜餞,一忽兒又甚至親自去看望。簡直是完全不符合柳靜菡平日表現出來的,對柳府眾人的冷漠。當然,這要把柳慕風排除在外。
一個月之前,柳牧在朝堂上被彈劾說是貪墨了軍中的糧餉——柳靜菡知道了,淡淡一笑,一言不發。
半個月之前,柳慕風和別人因為一句詩句的字眼問題,一言不合,居然打了起來——柳靜菡听說了,微微一笑,二話沒說。
七天之前,王氏出門不慎,居然被惡狗咬了一口,居然傷了……臀部——柳靜菡听說了,哈哈大笑,前仰後合——還是沒有表示。
怎麼到了這個八竿子打不到邊兒的秦雙雙,柳靜菡反倒這麼上心呢?
而且瞧著,比對他這個王爺可是用心思多了。
司徒俊覺得其中必然有蹊蹺!
「你實話實說吧,你和那個秦氏搞什麼陰謀?否則你怎麼會莫名其妙對她那麼好?」司徒俊把柳靜菡堵在屋子里,就是不讓她出去。
柳靜菡氣得不行。
她本想著趁著王氏上的傷還沒好透的時候過去,好好冷嘲熱諷一番,順便還能看看那柳乘風臉上的被撓的抓痕。
如今,她的好心情都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無聊王爺給破壞了。
「王爺,你是不是閑著沒事干了?無緣無故琢磨妾身干什麼?我對誰好不好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柳靜菡和對方智斗了半天,到底還是沒有沖出去,只能無奈的坐下。
「這……自然是因為本王觀察入微,洞悉了你的一切行動。」他可不想承認自己費心琢磨她的言行。
「妾身這麼正直單純的為人,您是知道的,哪里懂得什麼陰謀?」柳靜菡彈了彈自己的指甲,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正直?單純?」司徒俊聞言,差點吞了自己的舌頭。
「我怎麼了?你都說了我不該對她好,又怎麼可能和她搞陰謀詭計?真是不知所謂!」柳靜菡可不上他那個當!
「王妃!大事不好了!」
兩個人正在你來我往的互相挖苦諷刺,就听見青鳳大呼小叫起來。那聲音要多夸張有多夸張,甚至還帶著那麼一點興奮。
「這丫頭,什麼好事這麼高興?」司徒俊小聲問柳靜菡。
明明听見人家說「大事不好」!還問有什麼好事?柳靜菡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你又放肆了!沒看見王爺和王妃都在嗎?」青鸞皺著眉頭使了個眼色給青鳳。
青鳳看了一眼王爺,立馬閉上了嘴,安靜下來。
司徒俊覺得自己好像是這里的外人,人家主僕三個才是一家人,自己倒成了礙眼的存在。
一這麼想,他的尊臀好像長了釘子,就是不動地方,一臉似笑非笑,說道︰「青鳳,好丫頭,快給王爺我說說,到底什麼大事這麼不好,倒讓你這般歡欣?」
青鳳看到王爺那嚇死人的微笑,頓時覺得一陣惡心。她是早就受了柳靜菡耳濡目染,早就沒了什麼做妾的心思。因此,看到別人的男人這麼對自己笑,她覺得陣陣惡寒。
「王妃,啟稟王妃,大事不好了,太子府里的秦夫人小產了!」青鳳哪里還敢再看王爺一眼,轉了頭對著柳靜菡一字一頓的說道。
「小產了!」司徒俊眼珠一轉,還沒等柳靜菡做出反應,就拉起她的手,說道︰「走,一起看熱鬧去!」
說完也不管柳靜菡還沒站起身,扯著她就大步往外走去。
柳靜菡被他拽得一個踉蹌,卻絲毫得不到一絲的同情。依舊被健步如飛的司徒俊連拉帶扯的,瞬間就到了二門。
沒想到,馬車居然早就備好了!
這廝難不成是早就算計好了,今天說什麼也要去一趟太子府?——
「啊!啊!太子,太子,你一定要救救妾身!救救我們的孩子!」
看著汩汩的鮮血從秦氏的裙下流出,听著她撕心裂肺的叫聲。
太子真真切切的又一次感覺到了那種骨肉分離的感覺。
上一次,那是什麼時候了?
難道時間已經久到他都忘記了?
「太子,秦妹妹的情況如何?」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
太子听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嚇了一跳。他一回頭,果然就看見太子妃扶著一個丫鬟走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雖然剛入夏不久,但是日頭也曬人,小心頭暈。」他趕忙扶著太子妃坐下。
太子妃方氏乃是先皇後兄長的嫡長女,和太子是正經的表姐弟。兩個人在太子十六歲那年就成了親,如今已經整整十年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妾身雖然身體不濟,但也……咳咳……也不能坐視不理。」
太子妃的容貌本是極為出挑的,可是任何一個美貌女子有太子這樣一個俊美到了極致的夫君襯托,都難以顯出十分姿色來。再加上她長年臥病在床,所以膚色顯得極其的蒼白無血色,而她本來年紀就比太子大了三歲,站在太子的身邊,益發顯得蒼老了許多。
可是太子看到她這樣,就想起了那個早夭的女兒,反而更加生出了三分的憐愛之心。
「她不過是個夫人,就算是……也用不著勞你親自過來。你也太把她當回事兒了。」太子不以為意的說道。
如果在里面鬼哭狼嚎的秦雙雙听到了這句話,不知道會不會氣得暈死過去。
太子妃的臉上帶了溫婉而又脆弱的笑容︰「一向听說秦妹妹的胎像很是穩固,這怎麼突然就說要小產了?」
「還不是這個該死的奴才作祟!」太子氣得又狠狠的踢了那個跪在一邊的奴才一腳。
「太子饒命,太子饒命!老奴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真的不是奴才啊!」那張老淚縱橫的臉抬起,赫然正是封嬤嬤!
太子妃皺了皺眉頭,咳嗽著拉住了太子的衣袖︰「這是何人?看著分明是外院的粗使婆子,怎麼會混到內院來了?」
「太子妃明鑒,奴婢是被秦夫人召進來的。」封嬤嬤一時還不敢說秦雙雙是自己的舊主。
「那你還敢故意沖撞秦夫人,害得她月復中的胎兒沒了。說!是什麼人指使你的!」太子也不是陰謀論者,只是這事情太過湊巧,讓他不得不多想。
封嬤嬤此刻是狠毒了秦雙雙!
太子的問話,她又能怎麼說,難道說是那秦雙雙故意撞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