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郊外別有一番風味,藍天下,碧水旁,荒草茫茫,落葉成雙,遠山斑駁了絢爛的色彩,綿延到看不見的地方,蕭索中帶著一絲柔美,柔美中透著一縷荒涼。
兩匹矯健的駿馬踏著落葉狂奔而來,颯爽地揚起了前蹄,悠悠駐步在清澈見底的溪流旁。
「好久沒有這麼盡興地騎馬了,太痛快啦。」霄霄勒緊馬韁,清爽歡快的笑聲在秋日的遠山中悠悠回蕩。
「沒想到六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會的小丫頭,如今竟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江湖大俠,霄霄,一開始我就說過,此生如果沒有遇到你,我真是白活了。」亓官飛宇在霄霄身旁勒緊馬韁,一張俊臉滿是對美好曾經的懷念神情,幽深的目光慢慢投向霄霄。
「哦?你竟然說過這樣的話。」霄霄秀眉微挑,掃視了一眼周圍的景致,似乎有些似曾相識,不知不覺發問︰「為什麼帶我來這里?」
「你不覺得這里很熟悉嗎?」他反問。
「好像……是有點兒。」霄霄點頭。
「這里……是我們初次相見的地方,六年前的那一天,你穿著那條暴|露的白裙子傻傻地站在這里,而我和表哥就在不遠處對敵。」他目光投向遠處的空曠草坪,像似看到了那場打斗,又或許,是看到了那時的她,唇角含笑︰「那一刀是沖著我來的,我下意識閃開了,就沖著你去了,幸好表哥眼疾手快格開了,否則……」他頓了一下,看向她,「我們就要抱憾終身了。」
霄霄愣了一下,笑著搖頭︰「那時我們並不相識,縱然我在你們面前死上一百次,你們也不會有什麼感覺。」
「怎麼說得好像我們冷血無情似的。」他狠狠瞪她一眼,又道︰「如果你真能在我們面前死上一百次,我們怎麼會沒感覺,我們一定煩死了。」
「果真冷血無情。」霄霄回瞪給他。
他反倒輕嘆一聲,難得的認真,語氣執著得讓人心驚︰「霄霄,你在我們面前死過一次,我們已經魂不附體了,哪用得上一百次,再多一次,我們就魂飛魄散了。」
霄霄的心口像被什麼堵住,難受得無法形容,從未有過的復雜情緒在他的眸中暗暗流出,第一次發現,她竟然看不懂。
「你不是來給我講故事的嗎?」她轉頭望向遠山,避開他的視線,語氣淡得像似心中從來沒有泛起過一絲漣漪。
「你知道?」他輕笑︰「我還以為你會拒絕。」
「如果我會拒絕,你要怎樣?」她轉頭挑眉看他,一臉似笑非笑︰「把我綁起來,再講給我听。」
他無奈蹙眉,「撲哧」一笑︰「還是這麼伶牙俐齒。」搖了搖頭︰「我只是以為會浪費我不少唇舌。」
「我是不是……太任性?」她怯怯地問。
他肯定地回答︰「不是。」眸中慢慢溢滿心疼,「因為你太無辜了,無辜得遭受了那麼多痛苦,承擔了那麼多你不該承擔的責任,你有足夠的資格怪我們,懲罰我們。」
霄霄有些迷惑不解,怔怔看著他,沒有接話。
他目光探進她的眼底,輕聲問︰「你肯相信我是嗎?」
她唇角牽起一抹清淡的笑意,迎著他的視線狠狠點了點頭。
他緊接著試探性地問︰「那就是說……你相信表哥了是嗎?相信他……從來沒有背叛過你。」
霄霄神色一滯,笑容在唇角僵了一瞬,慢慢收斂,目光幽深地望向天際。
冷靜了半個月,當所有情緒都沉澱下來,在時間的荒流中,她看懂了很多東西。
紅塵里,多少人向往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真摯愛情,可又有多少人,會用漫長的歲月去守候一個沒有任何回歸期限的癲狂等待,這樣的人,怎麼會錯得那麼離譜,縱然真的錯過,也不該因他一時的錯誤,否決了他的全部靈魂,她不能這麼偏激。
或許,真的是誤會;或許,真的很糾結;也或許,他也很委屈。
「我相信我自己……」慢慢看向他,神色篤定堅毅,語氣堅不可摧︰「不會看錯你們。」
他愣了愣,忽地爽朗大笑起來,笑道︰「霄霄,你果真與眾不同,我們也沒有看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