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真殺人了.」王博文喃喃自語,一**癱坐地上,眼楮死死盯著那已經不**形的馬正元。
剛才的一幕,他全部看在眼里,雖然是馬正元先驅馬傷人,王鐘有很大程度上屬于正當防衛,但是後面的毆打馬正元,姓質可就超出正當防衛的必要了。
是目標很明確的打殺。
而現在,馬正元已經奄奄一息,眼看就不活了。
「老大,還愣著干什麼,跑啊!」
「趕緊跑啊!」
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王博文大吼一聲。
听到他的話,在場的學生臉色各異,都是有些不知所措。
平心而論,王鐘的人氣,在班里還是很高的,為人風趣幽默,又有本事。而馬正元這個老師,脾氣暴躁,在不少人看來都是很討厭的,只不過礙于他老師的身份,不少人不想和他計較。
如果,王鐘緊緊是痛毆他一頓,所有人都會覺得揚眉吐氣,心頭大快。
但,快把他打死了,這可就麻煩了。
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王鐘心中也是漸漸冷靜下來。
他沒有半點後悔。
對于這種想要自己命的人,沒有半點好說的,就一個字,「殺!」
只不過,善後的事情,的確是有些麻煩。
「馬家是做什麼的?在哪?有多大勢力?」盯著王後,王鐘沉聲問道。
「啊?」王後略微有些慌張的後退一步,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勢力應該不小,香江流行賭馬,據說每個馬場都以能請到馬家的人為榮耀。」
「是嗎?呵。」王鐘冷笑一聲。
照這麼說來,應該又是一個豪門。
說實話,王鐘並不怎麼擔心自己,連白家這種頂級世家的人,說殺也就殺了,再加上一個馬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債多不壓身。
大不了,自己亡命天涯也就是了,以自己的實力,天下之大,隨處都可去得。
王鐘擔心的是,這件事會給師娘帶來怎樣的麻煩。
自己可以一走了之,但秋月作為學校的校長,是肯定不可能走的,這個責任,勢必要壓在她頭上。
「管它,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咬咬牙,王鐘下了決定,身上一股子銳氣,越發強烈起來。
有句話說的好,俠以武犯禁。
不管在什麼年代,這樣的事情都是有的,一怒之下,血濺三尺,只求心中暢快。
一個人有了超人的本領,對于一些規矩、法律,看的便不是那麼重要了。
呼……
呼……
天地間驀然刮起一陣輕微的風。
潤物細無聲的微風,帶著濕潤的水汽,以及泥土和青草的芳香。
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楮,一副見到鬼的樣子。
不對,不是見到鬼,而是……見到神。
伴隨著風而來的,是個面容俊秀的男人,他赤著腳,身穿一件一塵不染的白色長袍,滿頭黑發飄揚在腦後,真如從九天之上降落下來的神邸。
「哇,好帥哦。」有女生眼冒星星,發出無意識的**。
季華。
季華笑**的站在王鐘面前,滿臉的春風。
「你怎麼來了?」王鐘瞳孔一縮。
「我再不來,人可就真死了。」
季華悠悠說了一句,輕飄飄走到馬正元面前,看了一眼後,拂出一道清風,把他扶正。然後,指間輕輕一彈,彈出一枚黃豆大小的丹藥,正好落進他口中。
「來兩個人,送醫院,還有救。」
「我來!」
听到這話,王博文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子狂喜,隨手拉上身邊的一個男生,也不顧馬正元滿身血污,直直把他抱了起來,就像是在沙灘上,小心翼翼的端著那盆水一樣。
季華點點頭,「去吧。」
王鐘沉默片刻,「博文,麻煩你了。」
王鐘沒有想到,季華會這麼做,但這個時候,也只能這樣了。
「老大你跟我還客氣啥?先走了,回頭再說。」王博文匆匆離去。
……
王博文離開後,場上的氣氛,驀然輕松許多。
不少學生站在不遠處,看著季華,小聲的議論紛紛。
這個男人,實在是一等一的人物,有著絕代的風華,就如同人海中一粒耀眼的明珠,不管在哪里,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王鐘,做的不賴麼,殺人先殺馬,戰術很合理。」季華拍拍王鐘肩膀,雲淡風輕的笑著,聲音中隱隱帶著一絲揶揄,又道,「我若年輕二十歲,定然也像你這般,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不錯,不錯。」
面對這樣的評價,王鐘當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難道要拍拍**,自豪的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而听到這段話,場上所有的學生,則是面面相覷,眼神中帶上了一絲驚駭。
這個身穿白衣的男人,長得瀟灑倜儻,出手也是高人範兒十足,但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心中發寒。
那是一種淡漠。
一種骨子里對生命的淡漠,他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邸,普通人對于他來說,就是翻手就可以覆滅的螻蟻。
「好了,都散了吧,王鐘,你跟我來。」丟下一句話,季華飄然而去。
王鐘跟在他身後。
……
修身閣四層。
一處極盡空曠的地方,幾百米的空間,沒有什麼布置,只是在東邊的窗前,有張樣式古樸的茶幾,地上隨意擺著幾個蒲團。
茶幾上放著一把紫砂壺,三個茶杯,季華煮水泡茶,動作慢條斯理,卻有種熟極而流的韻味,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王鐘坐在一邊,秋月坐在另一邊,都是目不轉楮的盯著他的動作。
「小妹,幾年不見,你少了一分動,卻多了一分靜。秋水為神月為骨,恰似天人下凡塵。」季華邊笑邊說,聲音很是清朗。
秋月淺淺一笑,並不多說什麼。
今天得知王鐘惹禍後,她心中著實是吃了一驚,好在,醫院那邊傳來消息,人沒死,還是有很大幾率能救活的。剛從醫院出來,她便接到季華的消息,于是兩年來,第一次踏足這座修身閣。
王鐘打殺馬正元這件事,好像是一條微妙的紐帶,給了兩個人一個見面的機會,或者說,是一個見面的理由。
對于王鐘來說,他們兩個都是「家長」。
裊裊茶香升騰而起,季華拎起茶壺,隨手一倒,便是滿滿的三杯,再多一滴,茶水便會溢出來。
「你還是這樣。」秋月感嘆一聲。
「我一直都是這樣。」季華笑笑,「都說倒茶七分滿,如做畫需留白,如做人,留三分余地,退一步海闊天空,卻不知道,退一步,慢一步,便什麼都沒有了。」
「我一生追求的路,便是一個爭字。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其樂無窮。」
「在這點上,王鐘和我一樣。」
听到他的話,王鐘只覺無比的對胃口,恨不得拍手叫好。
秋月也只是笑笑。
早知道他就是這個姓子,沒了這一個爭字,他也就不是他了。
張嘴一吸,清洌的茶水盡數落在他口中,長嘆口氣,季華伸手一抹,不知道從哪里模出一把古琴,盤膝而坐,十根**的手指,撥動琴弦。
輕靈的聲音,在他指尖緩緩流淌出來,充斥在整個房間中。
王鐘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這樣的琴聲,讓他感覺全身毛孔大開,像是赤身**,站在秀美天地之間,清風吹拂,泉水叮咚,無比的舒服。
只是,這享受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幾分鐘後,琴聲漸緩,逐漸有些晦澀,像是有個小孩子在琴邊搗亂一樣,讓王鐘覺得胸膛像是堵著一團髒污的棉絮,呼吸都是有些不暢。
嗡……
一聲淒厲刺耳的聲音,琴弦應聲而斷。
季華默然不語,眼神有些黯淡。
而秋月,早已是淚流滿面。
王鐘看的滿頭霧水,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季華自嘲一笑,「這首高山流水,我效仿不來伯牙子期那等境界,心中有了雜念,終究是彈不下去了。我本以為,他去世後,你或許能多看我一眼。只是,現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你的心,也隨著他死了。」
「呵……也好。」
季華語氣無比的蕭索,嘴角忽而溢出一抹鮮血,滴答落下,在白色的長袍上暈出兩團,如同雪地上開得正艷的梅花。
只是,噴出這口血後,他全身的氣質,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像是一個文雅**的隱士,在剎那間變為一個沙場征伐的將軍。
站起身來,他大聲說道,「王鐘,站起來!」
王鐘站起身來,像是一根筆直的標槍,靜靜盯著他,心情很是復雜。
這樣痴情的人,王鐘心中也是唏噓不已。
季華這個人,長得一表人才,才華橫溢,身手也是很強,但,卻偏偏得不到一份美滿的感情。
誠如他說的那句話,一見秋月誤終生。
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徹底死心了,不是看破了情,而是,斬斷了情……
只是,作為一個強大的武者,他沒有哀莫大于心思之類的蛋疼想法,而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武道上,都放在他畢生追求的大業上。
王鐘心中很清楚,季華既然能創造出刻畫在一樓牆壁上的那種武者等級劃分,他心中,必然是有大志向的,要像以前的那些武學宗師一樣,開創屬于自己的一派。
在現在社會,這樣的人,已經很少了。
八卦掌,太極拳,八極拳,螳螂拳,鐵砂掌,鷹爪功……
這些耳熟能詳的名字,都是前人千錘百煉的功夫,而自李小龍的截拳道之後,卻是再沒有一個人,能達到開宗立派的地步。
「我的武道,名為大爭拳,我要讓大爭武館這個名字,響遍世界各地。」
「我要讓,天底下所有武者,不分門戶派別,都能修習我創立的**。」
「我要讓,古武的精神重新煥發,煥發出新的天地,和科技一爭高下!」
「王鐘,我問你,你可願追隨我?」
轟!
听到這樣的話,王鐘只覺得新潮澎湃,全身熱血急速奔涌,幾乎不能自已。
讓古武的力量,和科技一爭高下?
這樣的宏願,想想都讓人心馳神往。
「我願意。」王鐘毫不猶豫的點頭。
這一刻,王鐘覺得眼前豁然開朗,終于找到了,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未完待續。)